第6節(jié)
半晌,她才抬頭瞧了瞧鏡子中的自己,憤恨地咬住鮮紅的嘴唇。這身禮服算是毀了,就算怎么補救也沒辦法穿著去宴會廳了。她伸出白嫩的手指撥弄了脖頸上的鉆石項鏈兩下,這條項鏈這樣漂亮,可因為太過奢華,戴著它穿自己那些式樣普通的禮服也不相配。 她深深地嘆了口氣,這樣一條漂亮的鉆石項鏈,自己卻只戴了這一會兒,真是可惜。她將項鏈解下來,小心地收好。這條項鏈價值幾千萬,自己可要小心,千萬不能碰壞了。 ———— 最近季氏發(fā)生了一些人事調(diào)動,季氏珠寶的人事部副經(jīng)理王聯(lián)被獵頭公司挖走,人事部經(jīng)理一職就空缺了出來。原本季寇光的意思是從別的部門調(diào)人,但李宗坤卻向季紹盛提出想要到中層歷練歷練,多積攢些經(jīng)驗,以后也好為公司更好地效力。 季紹盛覺得是小事,便沒有反對。但人事調(diào)動書還沒下來,情況就發(fā)生了變化,因為季寇肖也看中了這個位置,說自己有合適的人選。人事部副經(jīng)理只是個很小的職位,季家的兩位少爺竟然都相中了,不少人都覺得奇怪。 其實季寇肖根本就沒打算真的要這個職位,他這樣做,無非是不想讓李宗坤碰季氏罷了。他記得上一世李宗坤先是取得了這個職位,然后利用自己同季家的關(guān)系,輕而易舉地架空了人事部經(jīng)理,后來因為業(yè)績不錯,更是得到了季紹盛的賞識,逐漸將公司的部分核心業(yè)務(wù)交給他做,也讓他有機會可以搞垮季氏。 季寇肖向季紹盛表示,自己覺得這個位置不適合李宗坤,李宗坤的能力很強,就算想要到中層歷練,也應(yīng)該安置個更好的職位,這件事不著急,可以再看看,找一個合適的職位。而一旦等李宗坤再次向季紹盛提出想要去其他職位,季寇肖就又如法炮制。 李宗坤幾乎恨得牙癢癢,別人以為季寇肖是為了他好,但他卻明明白白地知道季寇肖這是故意給他使絆子,不讓他碰季氏的生意。不然怎么就這么湊巧,一個適合他的職位也沒有?而他看中的每一個位置,季寇肖又都有合適的人選? 不過他對此也沒什么頭緒,為了取得季紹盛的信任,他對季家的每一個人都既親切又體貼,什么事都很謙讓,從季紹盛到季寇光、季寇文,每一個人都對他印象很好。季寇肖同他的關(guān)系算不上多好,但也絕對不算差,沒道理忽然就開始針對起他來了。 那他究竟是為什么要這樣做?李宗坤想破了頭也想不明白。 而更讓他鬧心的是,他這邊本來就一堆煩心事,梁蘇韻那邊還要給他添亂。 梁蘇韻穿過季禮服和戴假鉆石項鏈的事情,不知道為什么還是傳揚開來了。這時候季家還沒對外宣布她的身份,于是沒人嘲笑季家,反而全部嘲諷她麻雀想要飛上枝頭,卻依舊裝不像鳳凰。弄一條鉆石項鏈的贗品堂而皇之地戴在身上,簡直丟盡了臉,不知道為什么季家這樣有名望的家族,會找這樣一個上不得臺面的準兒媳。 李宗坤本來就心煩,聽梁蘇韻在一旁沒完沒了地一個勁兒哭訴更是煩的厲害,忍不住火氣大聲斥責她:“如果不是你虛榮,非要戴一條假項鏈,也不會這樣丟臉!” 梁蘇韻被他少有的斥責驚了一下,眼淚還掛在臉上顯得可憐楚楚,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紅著眼眶朝他埋怨道:“你以為我是故意的嗎?如果知道是一副假項鏈,我會蠢到去戴到宴會上嗎!” 李宗坤表情一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第9章 戲弄 梁蘇韻抽噎了兩下,哽咽道:“我之前想要一副首飾配那件禮服,但是你知道我手頭一直不寬裕,沒有那么多錢購置首飾。季寇文雖然送過我不少首飾,但都和那件禮服不太配?!?/br> “后來我在一次聚會上認識了一位宋小姐,我們很談得來,還約著見過幾次?!?/br> “宋小姐?”李宗坤眉頭一皺:“哪家的宋小姐?” “我也不是特別清楚,只知道她叫宋儀,家里是做原油生意的,我看她的穿著很貴氣,大概家里也有不少錢?!绷禾K韻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她人很慷慨仗義,看上去平常的花銷也很大。我和她提到家里要舉辦生日宴,但是定制禮服時間來不及?!?/br> 她有點怯意地朝李宗坤看了一眼,補充道:“季寇文是給我買了幾件禮服,但都是成衣,你知道成衣和高定的區(qū)別有多大,我現(xiàn)在……” “之后呢?”李宗坤早就清楚梁蘇韻有多虛榮,這時候就有點不耐煩地打斷她。 “宋儀說她同不少品牌關(guān)系很好,可以幫我借到高定禮服。后來她給我看樣式,我覺得很漂亮,就托她幫忙聯(lián)系。我缺少一副鉆石項鏈,也是她借給我的??墒牵墒钦l想到那項鏈竟然是假的!” “你后來又聯(lián)系那個宋儀沒有?” 梁蘇韻點了點頭:“聯(lián)系過,但是她的電話一直無人接聽,那條項鏈還在我這里?!?/br> 梁蘇韻的腦袋蠢,李宗坤卻不傻,梁蘇韻剛給他講完,他就意識到這是有人在故意設(shè)局坑她了。什么家里做原油生意的宋小姐,做原油的大家族里根本就沒有什么姓宋的!對方就是看準了梁蘇韻虛榮,又知道她對這些豪門圈子根本不熟,才找準機會讓她在宴會上丟臉。而且事情還辦得干凈利落,讓人一點蹤跡都找尋不到。 可是是誰要故意這樣整梁蘇韻?說實話這個辦法雖然讓梁蘇韻丟了足夠多的臉面,但卻也沒什么利益上的損失,對方更是得不到什么實際上的好處,除非…… “你知不知道季寇文有沒有什么關(guān)系比較密切的女性朋友?” 梁蘇韻有些不解地看著他:“宗坤,你這么問是什么意思?”她愣了一下:“你是懷疑有人知道我和季寇文訂婚,想要故意破壞?” “不可能,不可能!”梁蘇韻連連搖頭,季寇文可是被自己吃得死死的,自從得知自己懷孕后,更是百依百順,連個‘不’字都不說,怎么可能在外面有別的女人? “他沒有那個意思,未必別的女人對他就沒有想法?!崩钭诶α禾K韻道:“你現(xiàn)在還沒徹底成為季家人,做事一定要小心,如果再有什么情況,一定要先和我商量再做決定,聽到?jīng)]有?” 雖然這次季紹盛和溫宛看在季寇文喜歡梁蘇韻,梁蘇韻又懷了季家孩子的面子上沒有深究這件事,但對梁蘇韻的印象也是大打折扣。畢竟梁蘇韻還沒有真正和季寇文結(jié)婚,她又是顆十分重要的棋子,他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能再有任何紕漏差錯。 梁蘇韻乖順地點了點頭,過了一會兒,猶豫了一下,喃喃開口:“那個,宗坤……” 李宗坤見她猶猶豫豫的表情,有點奇怪:“怎么了?” “你手里還有沒有多余的錢……我的禮服錢……” “什么禮服錢?” “就是那件ova的高定禮服,要五十多萬,我當時手里錢不夠,就和別人借了點,現(xiàn)在那邊催得緊……” 李宗坤的震驚幾乎無以復加,他從前知道梁蘇韻不是那么聰明,但沒想到她會蠢笨到這個地步,借錢買禮服?虧她也能想得出來! 梁蘇韻也十分委屈,當時她見那件禮服要那么多錢,本來已經(jīng)猶豫著要不要買了。但宋儀一直勸她,說不過是幾十萬,對家大業(yè)大的季家來說根本就是九牛一毫。等她到時候艷壓全場,給季寇文爭得足夠多的面子,哄他高興了還不立刻就替她買單了。 梁蘇韻也猶豫過要不要提前將買禮服的事情和季寇文說,但她探了幾次口風,見季寇文沒有要給她買高定的意思,也就按下不提了,想直接給他個驚喜。 可是誰想到面子沒掙到,還惹得一身sao。她穿過季禮服和戴假首飾的事情在圈子里被傳得人盡皆知,季寇文那樣好脾氣的人也同她動了氣,她要是在這時候告訴他自己為了這件禮服還欠了幾十萬的債,她擔心季寇文會直接取消婚約。 可是欠下的錢又不能不還,她就只好來找李宗坤了。 李宗坤簡直要被這個不長腦子的梁蘇韻給氣死了,只是他好不容易才布置了這么多步,如果棄掉她這顆棋又實在可惜,只能打掉牙齒吞肚子里,拿自己的積蓄給她填補上去。 梁蘇韻感動壞了,依偎進李宗坤的胸膛里,李宗坤溫柔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臉上的表情卻幾乎扭曲了。 ———— 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自習室里的學生陸陸續(xù)續(xù)離開,季寇肖卻依舊在角落里溫習功課。他正在專心致志地看書,忽然一盒生煎‘啪’地扔到他敞開的書頁上,倒是給他嚇了一跳。 他抬眼,見孫驍正笑意盈盈地站在他面前,手里還拎著份炒粉。 季寇肖身體微微向后靠在椅背上,開口問:“你怎么過來了?” 孫驍順手將炒粉放在桌子上,用叉子叉了個生煎扔到嘴里:“叫你出來你不出來,說是要念書,我就只好過來找你了。”他一屁股坐在桌子上,晃蕩著兩條長腿,朝季寇肖揚揚下巴:“喂,我說用得著這么拼命嗎?歇一會兒,費不了你多少時間。” 季寇肖沒說話,揉了揉眉心,接連幾小時的自習的確讓他有點疲倦。 孫驍不停地往嘴里塞著生煎:“而且你剛好好地捉弄了你二嫂一番,怎么得也得慶祝慶祝。” “她不是我二嫂?!?/br> “好,好!”孫驍連忙抬手表示投降:“梁蘇韻,梁蘇韻行了吧?!?/br> 不知道為什么,原本對梁蘇韻不遠不近的季寇肖忽然對她生出了強烈的厭惡與敵意,孫驍雖然覺得奇怪,但也從來沒打聽過,畢竟這是人家的家事。頂著一張正經(jīng)模樣私底下卻不干正經(jīng)事的人可多了去了,誰知道梁蘇韻犯了季寇肖的什么忌諱呢。 季寇肖靠在椅背上,修長的手指在桌沿上叩了叩,開口道:“幫我個忙,我要個人?!?/br> 孫驍沒問他要人做什么,季寇肖這個人總是有很多的想法,既然找他幫忙,他照做就行了。他嘴里的生煎還沒咽下去,囫圇著問:“要什么樣的人?” 季寇肖簡略地形容了幾句,孫驍一副十分認真聽著的模樣,半天后點了點頭:“沒問題?!?/br> 季寇肖同他閑扯了幾句,就又開始專注地看起書來。孫驍也不打擾他,乖乖地坐在一邊,把名義上給季寇肖帶的宵夜自己全都吃了。 一直等到晚上十點半,季寇肖才將書頁合上,孫驍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道:“今天去你家住?!?/br> 孫驍從小和季寇肖玩到大,和季家人也非常熟,等到了季家和季紹盛,溫宛打過招呼之后,就直奔季寇肖的房間。之前孫驍每次來季家住,給他準備好客房他不住,非要和季寇肖擠一個房間,季寇肖懶得在這些小事上和他計較,就隨他了。 孫驍沖過澡之后直接撲到了松軟舒適的大床上,長長地嘆了口氣:“真舒服?!?/br> 他等了半天,都沒見到季寇肖,孫驍在床上躺了一會兒,起身去找他,發(fā)現(xiàn)他竟然還在書房里看書。 孫驍直接伸手將書頁合上:“寇肖,都后半夜了,還不睡?。俊?/br> 季寇肖沒搭理他,又將書翻開:“你先睡吧。” 孫驍知道季寇肖的性格,決定好的事情輕易不會改變,于是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道:“明天有場拍賣會,聽說有清代的白玉龍花熏,正好我手里有邀請函,你想不想去?” “白玉龍花熏?”季寇肖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過去,從前他對珠寶,古玩之類的東西是一點興趣也沒有的,但自從下定決心要繼承季氏,他就對這一類很留心,各種大型拍賣會更是一場不落。 他好看的眉頭蹙了蹙:“我怎么沒聽說過明天有拍賣會?” 孫驍挑了挑眉:“明天的那場是私人拍賣會,只面向圈子里的一些熟人,所以季小少爺,就算你有錢也不一定弄得到邀請函的?!?/br> 季寇肖當即就來了興致,他知道孫驍這個人說話有時候是會帶點水分,但大體和實際差不到多少去,于是便應(yīng)允地點了點頭。 第10章 拍賣會 第二天一大早,季寇肖就和孫驍去了那場私人拍賣會。 因為是私人性質(zhì)的拍賣會,除限定部分競拍者參加外,拍賣會的所有委托人身份也并不對外宣告。 季寇肖和孫驍進入會場之后坐到第二排,這時候距離拍賣會開始還有十分鐘,他朝四周打量了一圈,基本沒有熟悉的面孔。不過這也很正常,這種私人性質(zhì)的拍賣會很多買家都不露面,而是委托助理來競拍。 很快競拍開始,第一件藏品是一整套祖母綠寶石首飾,包括祖母綠寶石項鏈,祖母綠寶石戒指以及一對祖母綠寶石耳飾。這條祖母綠項鏈吊墜當中的主石四周鑲嵌著一整圈的鉆石,將祖母綠寶石襯托得更加瑩綠晶瑩,十分美麗。 主持人報出起拍價之后,競拍者開始競相出價。 季寇肖身體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目光朝臺下競拍的幾個買家打量著。不過幾分鐘的時間,第一件藏品便順利成交。 第二件藏品是一座獨山玉雕,季寇肖微微坐直身體,右手支撐著下巴,這件玉雕雕工雖然精美,但料子要差一點,沒有勾起他足夠的興趣。 他挑了挑眉,目前看來這場私人并沒有什么特別值得人來競拍的藏品,當然了,一般情況下有價值的藏品也都是留到最后的,現(xiàn)在下結(jié)論還為時尚早。 很快接連幾件藏品被成功競拍,就在季寇肖已經(jīng)快要完全失去興趣的時候,第五件藏品被呈了上來。隨著燈光打在藏品上,季寇肖整個人都繃直了身體。 這是一套鴿血紅紅寶石首飾,包括鴿血紅紅寶石項鏈以及鴿血紅紅寶石手鐲,整套首飾的品相極好,在燈光下顯出極其美麗瑩潤的顏色。一時間臺下不少競拍者都露出驚艷的眼神,季寇肖也直直地盯著臺上的藏品,但與其他人不同的是,他并不是被這套鴿血紅紅寶石首飾的美麗所吸引,而是因為他發(fā)現(xiàn)這套首飾,竟然是他母親溫宛的! 溫宛出身富貴,父親是溫德企業(yè)的董事長,從小就是被嬌寵著長大的。后來她嫁給門當戶對的季紹盛,更是帶了不少的嫁妝。這套鴿血紅寶石首飾正是她眾多嫁妝里最喜歡的一件。 “鴿血紅寶石首飾,起拍價2900萬。” 這時候主持人已經(jīng)報出起拍價,他的聲音剛落,季寇肖就舉起了競拍牌。 “3200萬?!?/br> “寇肖,你對這個感興趣?”孫驍小聲問。 季寇肖連看也沒看他,只目光炯炯地盯著競拍臺。 這時候,角落里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也舉起牌。 “3500萬?!?/br> 季寇肖連想也沒想再次舉牌,“3800萬?!?/br> “喂,寇肖!”孫驍暗自扯住季寇肖的袖口:“你干什么?”他知道季家有錢,但也不能隨便胡亂拍著玩啊,這舉幾次牌幾千萬可就沒了。 然而不等主持人重復季寇肖的報價,那個中年男人再次舉起手中的競拍牌。 “4100萬。” 季寇肖握著競拍牌的手緊了緊,幾秒鐘后,再次舉起,“4400萬?!?/br> 中年男人連猶豫都沒有,就再次舉牌,“4700萬?!?/br> 一套鴿血紅寶石首飾拍出4700萬的高價,底下不由得傳出一陣竊竊私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