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這么不信老公?
“哈哈,寶兒,生小寶寶?!秉S綿笑著不斷拍手,像看了場精彩演出的孩子。 兩人剛才都太忘情了,連輪椅推出來的聲音都沒聽見。 蘇晚箏向來臉皮薄,很快就紅了臉,往男人身邊縮了縮。 “奶奶,怎么沒在房間好好休息?”席江燃倒不甚在意,推著輪椅往房內走。 不料她卻笑指著肚子,再摸一摸,砸吧兩下嘴表示饑餓。 “奶奶是不是餓了?!碧K晚箏猜測著,到廚房找正在洗碗收拾的吳媽,把晚餐的菜重新熱一遍上桌。 碗筷備好,推著奶奶到桌前,俯身輕聲說:“奶奶,不知道你愛不愛吃這些,要有什么想吃的,你跟我或者跟席江燃說?!?/br> 老人家像是太久沒見過美味,瞳孔縮了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迫不及待去抓碗筷。 可太久沒用過筷子,拿起來時手指發(fā)抖,笨拙地撥弄著,著急到嘴里發(fā)出嘟囔聲。 席江燃伸手把筷子抽走,交給奶奶一把勺子,溫聲說:“別著急,慢慢吃?!?/br> 她臉上露出舒心的表情,拿起勺子,埋頭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夫妻倆坐在沙發(fā)上遠遠看著,老人滿頭蒼白長發(fā),像機器一樣拼命在吃飯,模樣十分心酸。 黃綿連吃了好幾碗,肚子顯而易見地撐了起來。 在她還想再要第三碗時,席江燃輕輕拿過她的碗:“晚上吃多對身體不好,奶奶,每天家里都有飯菜,我們明天再吃好嗎?” 難以想象在公司肅穆嚴厲的男人,在老人面前溫柔又耐心。 蘇晚箏托腮笑想,以后寶寶生下來能被他這樣哄著,可真幸福。 黃綿聽懂了,怔怔點頭,嘴角還沾著飯粒。 便在這時,玄關傳來短促的門鈴聲。 “誰???”蘇晚箏跳下沙發(fā),走到玄關處開門,入目是一隊穿著白大褂手持儀器的女醫(yī)生們。 她認出來是之前給她做孕期按摩的人,依次點頭招呼。 席江燃從后款步而來:“我讓她們來的,給奶奶做個身體檢查,身上那么多傷,我怕感染了?!?/br> 家里一下來了很多陌生人,黃綿怔怔坐在那,臉色明顯害怕,轉著輪椅往墻角縮了縮。 幾個女醫(yī)生溫柔且專業(yè),把奶奶推到房間里,扶她躺好。一開始黃綿還有些抗拒,蘇晚箏陪在旁邊,握著她的手安慰她。 她眼睛亮晶晶看著蘇晚箏,血脈相連的安全感,讓她逐漸放下心防。 席江燃在客廳等候的間隙,等來了鑒識人員的反饋:“席總,我?guī)е龎K名牌去鑒識科撞撞運氣,沒想到,還有一位同事在值班?!?/br> 他眼神微動:“結果如何?” “三塊名牌里面都鑲嵌有定時器!” 對方低聲說,“我干這行十多年,還沒見過這么小的定時器,一看就是特別定制的,若非警方強力探測,根本察覺不到。” 席江燃眸色深瞇,手指搭在鼠標上,有節(jié)奏地輕輕敲打,唇角勾起弧度:“我知道了。把你的地址發(fā)給我,我讓小五過去取?!?/br> 蘇丘這只老狐貍,竟然留了一手在這。 但他給了假名牌給小五,到現(xiàn)在還沒發(fā)放真名牌給客戶,這宴會莫非是不打算舉辦? 席江燃若有所思撫頜,余光瞧見房間門開了,蘇晚箏心事凝重地走出來。 “怎么了?” 蘇晚箏深吸口氣,纖瘦身體靠著墻壁:“奶奶身上有很多傷痕,兩腿之間……也有?!?/br> 都是成年人,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她咬唇,忿忿攥緊拳頭:“而且醫(yī)生說,那些痕跡都是新鮮的,特別粗暴。奶奶在囚禁期間到底經歷了什么,怎么會有人對她下這種毒手!” 席江燃微怔住,想起秦虛說過,黃綿是被蘇丘強行帶進江吾知別墅的,長達一小時都沒有動靜,只怕,是在那里做了什么。 得之那群人,最中意做這種事,只是連一個意識不清明的老嫗都不放過,簡直禽獸不如。 他神情溫寬,掌心覆上她肩膀:“奶奶到家了就好,以后我們好好養(yǎng)著她,那些醫(yī)生們都是榕城最好的婦科大夫,把奶奶放心交給她們?!?/br> 蘇晚箏闔眸嘆了口氣,兩只手才能握住他的手臂:“那群人真的都瘋了,都根本做的不是人事,你真要跟那些人斗,萬一……” 他忽然俯身捂住她的小唇,手掌寬大,瓜子臉上只剩圓圓的黑眼眸瞧著他。 他笑說:“這么不信老公的能力?沒有萬一。奶奶在我們手里,就等于是一個強力的武器。” …… 第二日凌晨,蘇丘就接到黃綿始終沒回林中小屋的消息。 他沉著臉,即刻讓葉子聯(lián)系追查當時指派的司機,在早上八點多時,終于調到了監(jiān)控錄像。 錄像顯示,載著黃綿的車子被一輛大卡車蓄意撞上,竟一路頂?shù)搅吮O(jiān)控盲區(qū)。 緊接著,一輛黑色賓利從街角出現(xiàn),同樣消失在盲區(qū)數(shù)秒后,驅車離開。 葉子愣住:“這……到底是誰?” 蘇丘十指壓在桌上,逐漸攥緊,“還能是誰?在我身邊安插臥底的人。” 他沉聲又問:“那兩個人身上的名牌,有沒有換過位置?” “定位器顯示,一直都帶在他們身上?!?/br> 葉子焦慮不已,簡直是內憂外患交替著來啊,公司里的臥底還沒抓到,黃綿又失蹤了。 這換做普通人已經焦頭爛額了,不過,蘇丘還是鎮(zhèn)定自若,即使一夜未眠,腦袋也格外清醒。 他沉寂幾秒后,蜷縮的十指緩緩松開,忽然起身道: “傳我命令,立刻把小五和雪貂押過來,折他們的雙腿,然后傳令出去,若是不想他們死,就給我現(xiàn)身正面對決,別躲在后面畏畏縮縮?!?/br> “啊,這……”葉子一驚。 雖說小五和雪貂之中必有臥底,但那兩人都是用了很久的老人。 忠心耿耿,功臣無數(shù),就這樣殘忍折去雙腳,實在讓人痛心,這叫其他手下看了去,可怎么心想? “對下人不狠,總有一天他們要翻了天了?!碧K丘背手而立,滿面沉冷地立在窗前。 葉子抿緊唇瓣,不敢多言,老龍這人向來手段殘酷,沒有感情,直接槍死跟隨他那么多年的江吾知,甚至眉頭都不帶皺一下,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正想著,他悠悠的聲音忽而問道:“江吾知的尸體,處理干凈了么?” “都處理好了?!?/br> 葉子應道,“江吾知的幾個黨羽也都處理干凈了,其實他手下的人不多,大多都是找尋黃綿的手下,在得之,他幾乎沒有什么擁戴者。” 蘇丘冷蔑一笑:“可笑至極,為一女人丟掉性命,簡直愚蠢?!?/br> …… 距離那一天的日子逐漸推近。 黃綿接受治療見效很快,有蘇晚箏在身邊陪著,她特別配合醫(yī)生的治療。 眼見她恢復得差不多了,席江燃帶著奶奶抵達黃家老宅。 蘇晚箏不放心,選擇跟在奶奶身邊一起去。 那畢竟是她家人的故地,看到那些過去的東西,生怕奶奶情緒失守崩潰。 歷經百年的黃家老宅已經封上了鎖,圍起了一圈欄桿,有專人看守。 初春的樹木都沒長出新葉,一路荒禿的景象,這又是無人問津的小路,顯得蕭條凄涼。 黃綿明顯對這里是有印象的,她手指緊緊扒著車門,雙眼緊緊盯著窗外的景象,眼中空洞,嘴里不斷咕噥著什么。 “這就是黃家的老宅?!?/br> 蘇晚箏抬頭看著這座古舊的黑色建筑,墻壁已經盤滿爬山虎,像一座老舊的古堡。 “嗯。” 車子抵達后,鵝卵石鋪著的小路盡頭,陸翡一襲風衣站在那。 他在跟門衛(wèi)說著什么,門衛(wèi)狐疑上下地打量他,然后,忽然放他進去了。 陸翡輕笑一聲,朝他們勾勾手。 “真神了,陸先生怎么進去的?” 時博一邊感嘆一邊熄火,開門去接黃綿下車。 一朵落葉正好順著微風緩緩下落,黃綿伸手接住,讓其攤落在掌心。 她默默看著樹葉枯朽的紋路,如她的手掌已斑駁不已,即將入泥。 一顆溫熱的淚珠忽然從她眼角落下,滴在掌心的樹葉上。 “奶奶?” 蘇晚箏察覺到她顫抖的身軀,連忙俯身查看。 老人臉上一串晶瑩眼淚滾落,可她表情卻并不悲傷,仿佛不知發(fā)生了什么。 是這眼前一切讓她憶起了從前,情緒致使落淚,可現(xiàn)在的她,卻不知道為什么會哭。 陸翡抄兜站在那,柔發(fā)隨著寒勁的冷風輕輕浮動,五官俊沉帶著勢在必得的微笑,宛如這座古宅的主人。 他走過去時,自然地脫下風衣,打算罩在蘇晚箏身上,被席江燃的大手隔開。 他黑沉著臉龐,瞪向陸翡:“干什么?” “哎呀,你這醋壇子,想順利進去,就配合我演一下戲?!?/br> 陸翡朝他擠眉弄眼的,直接隔著席江燃,將蘇晚箏摟進懷里,清了清嗓子:“好了,太太,我們進去吧?!?/br> 不想門口的警衛(wèi)再次攔住他,神情狐疑地看了眼蘇晚箏,又看向陸翡:“這是你的太太?” “是啊?!标戶淠槻考t心不跳地撒謊,“看不出來嗎?” “那后面這是?”警衛(wèi)皺眉瞧著后面的席江燃與黃綿。 “這是我奶奶黃綿。” 陸翡介紹著,轉向席江燃時卡了下,摸摸鼻子,“這位么,是我太太的哥哥,陪她一起來的?!?/br> 警衛(wèi)要趕人:“來這么多人做什么?除了黃家人,都在門口等著,這又不是景點?!?/br> “那可不行,我太太現(xiàn)在懷有身孕,她哥可看重這個孩子了,必須得時刻守著?!?/br> 陸翡神經兮兮地忽悠著,“你瞧,她哥多么兇神惡煞的一張臉,這肌rou,這身材,一拳頭下來有你好受?!?/br> “……” 警衛(wèi)瞪他一眼,實在拗不過他,揮揮手,“那你們快點,進去拿完東西就出來?!?/br> “誒,好嘞?!?/br> 陸翡擁著蘇晚箏大搖大擺地走進去,直到房門在身后關上,才松了口氣。 “你怎么忽悠他們的?”蘇晚箏覺得神奇又好笑。 陸翡朝她眨眨眼:“說我是黃家的少爺唄,出示了個假證件給他們看就信了,這群人沒見過世面,騙騙很簡單?!?/br> “……” 真有他的,也就陸翡這騙人的本事能做到不慌不亂。 蘇晚箏忽然感覺肩上一陣風刮過,緊接著,肩上風衣被無情摔在了地上。 “喂,巴寶莉的新年限定款,也就你隨便摔?!?/br> 陸翡笑瞪那黑臉男人一眼,明顯是對搶了他老婆,又被指使成兇神惡煞的“哥哥”而不爽。 “老婆還你,還你。” 在他徹底臉黑時,陸翡把蘇晚箏推回男人懷里,“這不是革命任務在身嘛,不得不借她一用嗎,小氣男人?!?/br> 時間有限,四人沒再拖延,走進這棟公館宅邸。 四處家具都蒙了一層白布,又臟又舊,到處是蜘蛛網(wǎng),偶爾有老鼠躥過,不知多久沒人打掃了。 蘇晚箏推著奶奶,走在長長的廊道里,另外三個男人挨個房間地尋找。 “奶奶,還記得你的房間在哪里嗎?” 黃綿沒有說話,兩眼睜得碩大,驚異看著這些再熟悉不過的場景,腦海中記憶忽然像開了閘,洪水般一股腦傾瀉出來。 無數(shù)個深刻的印象在腦海中閃回,像放慢電影似的,一幀幀地閃回。 在那樓下的沙發(fā)上,她曾跟父親坐在一起看球賽;在臥室的房門口,她被mama訓斥罰站在門口。不許進屋睡覺…… 黃綿喃喃著想站起身,拱向走廊最深處的房門。 蘇晚箏看出她憶起了一些事,連忙俯身問:“奶奶,你的房間在那邊嗎?” 她迅速招呼來席江燃,走進黃綿執(zhí)意要進的房間。 可房門打開,卻發(fā)現(xiàn)那并非是臥室,而是一間畫室。 干凈寬敞的房間,全落地玻璃窗,只不過已爬滿了灰塵。 窗邊立著好幾個畫架,蒙著層白布,架子上沒有任何畫卷。 蘇晚箏聽說過,奶奶是個喜愛畫畫的恬靜女子,她當初和蘇丘相識就是在畫展上。 陸翡在屋里走了一圈,都沒找到什么有價值的東西,不免失落:“你確定在我們來之前,蘇丘他們沒帶人先找過?怎么屁都沒有啊?!?/br> 黃綿卻對這屋子反應不小,她忽然自己轉動椅子,在屋子里繞了一圈,然后定格在墻上的一幅畫后。 席江燃跟在黃綿身后,看她將畫框掀開,墻壁上竟鑲嵌著一個鐵質的保險箱。 “六位密碼,你記得嗎?”席江燃瞇眼問道。 黃綿木訥地愣了好幾秒,枯竭的手伸在半空,然后試探地摸上去。 仿佛有一種神奇的感應,手觸上密碼面板時,一瞬間,有股記憶迅速掠過腦海。 她張著唇瓣,按動了幾個數(shù)字。 “滴滴”一聲,保險箱竟然神奇般打開了。 “神奇?!标戶浔牬箅p眼,看著緩緩打開的保險箱。 里面擺放了兩張照片,一張是黃綿的畫卷,一張是照片。 “這是……” 席江燃拿起那張照片時,眼中瞳孔驟而縮了下。 隨即,他唇角勾起一絲笑容,愈發(fā)加深。 費盡心思將黃綿帶到這里來,總算是沒白來一趟。 “這是什么照片???” 蘇晚箏踮起腳尖想看,席江燃唇瓣輕抿,將照片折了起來,摸了摸她的頭發(fā):“有點血腥,不是你該看的。” “……” 席江燃將那副畫交給她。 畫里描繪的一張全家福,像是隨意用彩色鉛筆手繪的,栩栩如生,一看便是畫功了得。 只不過,紙張觸感粗糙,很有年代感了,卻保存極好。 黃綿隔著蘇晚箏看到那幅畫,忽而嘴里呢喃了一聲,伸手奪走,緊緊握在手里:“寶啊,寶不碰,不碰……” 瞧她那副珍惜至極的模樣,想必是留下與家人唯一的記憶了。 直至回家的路上,黃綿都始終抱緊那幅畫,誰也不能靠近。 送蘇晚箏與黃綿回家后,席江燃和時博馬不停蹄地離開去見木源,將那張照片交到他手里。 照片上,是一個戴著禮帽的中年男人蹲坐在一具尸體旁,手上還拿著一把兇刀,地上血跡流淌成故意的畫幅,看著讓人觸目驚心。 照片應該是黃綿拍的,年代久遠,四角都微微泛黃,很清楚照出了兩人的眉眼。 尸體是蘇豐莫,手持刀具的是蘇丘。 “這……” 木源怔著,“你們從哪里拿到的?” “黃綿的故居?!毕级似鸩铚\淺喝了口,“就今天才去的,想著能從黃綿身上套點線索,果然不負期待拿到了這個?!?/br> 木源瞠目:“黃氏公館,我聽說早就封鎖了,你怎么進去的?” “陸翡使了點伎倆,還算順利。” 席江燃眉眼透著深邃,壓低了聲音問:“這張照片,足夠么?” 木源露出勝券在握的微笑:“必然足夠,牽連起過去數(shù)個懸案的真相,必然能調動起警方最大的人力?!?/br> 席江燃手指細細摩挲著照片邊緣:“既然如此,不如先給他蘇丘一個美味的前菜,不能浪費了這張照片的價值?!?/br> 當天晚上,報紙被刊登上報,引起一片軒然大波。 蘇家長子蘇豐莫被刺殺的真相出爐。 竟是……被德高望重的親生父親蘇丘所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