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唯一的辦法
14. 她眼睛怔怔看著他,瞳內(nèi)有一絲惑然,沒被他描述的畫面打動:“洛揚,你是認真的嗎?” “當然,我像在開玩笑?” 他笑了,攬緊了時苒的腰,讓她身體與自己緊貼,溫聲蠱問,“你不想跟我去一個單獨的世外桃源生活嗎?遠離榕城這里,巨大壓力、空氣污染、父母親人,還有你討厭的陸翡,都能擺脫?!?/br> 時苒怔著被他擁住,耳朵邊嗡嗡的。 離開家人,離開這個她賴以生存二十多年的故居,真的做得到嗎? 討厭陸翡…… 她捫心自問,想起那個男人時,他雖然陰魂不散又特別招人煩,但好像還沒到討厭到想擺脫的份上。 時苒勉強一笑,往后退出他的懷抱,眼神認真地問:“不是,洛揚,要搬城這事不小,咱們是不是該好好規(guī)劃一下?” 洛揚眼神暗了下來:“我以為你會愿意,就默默一個人規(guī)劃好了?!?/br> “……” 時苒咬唇沉默,攥著細瘦白凈的十指,“可是我外婆需要維穩(wěn)治療,路途奔波對她的身體不好,而且,我覺得這里的李醫(yī)生也很好,不需要……” 洛揚抿唇,唇側(cè)溢出深長的一頓嘆息。 深深望著眼前女人,他眼瞳陰晦如霧:“苒苒,你告訴我,你到底是擔心你外婆,還是放不下這里的誰?” 時苒雙眼睜大:“你這話……是在講陸翡嗎?” 他忽而冷嘲地勾起唇角:“我可沒說是誰?!?/br> 時苒用力往后捋頭發(fā),閉眸抿氣:“洛揚,如果你是用這種方式試探我,真的沒必要?!?/br> “如果你不做讓我寒心的事,我會這樣問你嗎?” 洛揚冷笑著反問,氣氛驟然冰冷,“今晚你是不是跟陸翡在一起?為什么不告訴我,為什么大晚上還要他送你來醫(yī)院,他是你的誰?” “那是因為……” 時苒睜圓雙瞳,剛要出口的話,又硬生生吞了回去。 在洛揚面前,她終究是太嫩了。 洛揚就是吃準了她難以啟齒今晚跟陸翡在一起的原因,才故意逼問。 他緊接著逼問:“我辛辛苦苦在這里陪你外婆,人力財力我都出了,你卻在外面跟別的男人廝混,你讓我作何感想?” 時苒閉了下眼睛,無力向他解釋原因。 這樣想一想,她挺不是人的。洛揚幫她外婆的事奔前跑后,晚飯都沒吃上一口,她卻跟陸翡跑到韓玲美那捉jian。 “你不想離開榕城,這一次我也尊重你的意見。但從今往后,我希望你斷絕與陸翡的聯(lián)絡?!?/br> 洛揚穩(wěn)著她的肩膀,溫聲說:“他來找你,你直接聯(lián)系我,或者掉頭就走,根本不要理睬。他不是好人,跟我們也不是一個階級的人,別再招惹他了,行嗎?” 時苒被他握著肩膀,大腦被他灌輸思想,甚至對自己的行為感到自責。 向來受乖巧懂事教育的她,最害怕別人對自己太好,她虧欠別人什么。 她如今,就有種虧欠了洛揚的感覺。 時苒被他擁進懷里,下巴抵在他肩膀上,溫聲說:“好。” 洛揚抱緊女孩瘦小的身軀,唇角頗有深意地勾起。 “苒苒啊……”屋子內(nèi),響起外婆的呼喚聲。 時苒松開洛揚,連忙快步走回屋子里,迎上外婆的視線,“怎么了?” “你在外面干什么呢……”老人家艱難地睜開雙眼,便看到佇立門口的洛揚,“哎喲,小洛啊,好久不見,人壯實了那么多,把我嚇一跳?!?/br> “外婆好?!甭鍝P沉步上前與她打招呼。 外婆瞇眼對他一笑:“小洛,你剛吃過柿餅???” 洛揚剎那神經(jīng)被蟄了下,漆黑眼神劃過絲錯愕意外。 他對視著老人的雙眼,后背忽而發(fā)涼。 外婆盯著他晌許,淺淺笑了:“你別多心,我只是聞到了,以前老做這些東西哩?!?/br> 洛揚低頭摸了下鼻子,“是啊,一個朋友做的。” 老人家說幾句話便露出倦色,淡雅道:“哦,這樣。晚上只吃那個可不行,都沒吃晚飯吧?” “我買了冷面?!甭鍝P指著桌上,對時苒道,“苒苒一定餓了吧,去吃吧?!?/br> 時苒皺眉指了下小腹:“我姨媽來了,就不吃了,你先吃吧?!?/br> 洛揚一時有些尷尬,下意識瞥了眼床上的老人,發(fā)現(xiàn)她正目光炯炯地望著自己。 這老太什么時候精神那么好了?他忍不住低想,以前每次來都病懨懨的。 “那我再下樓給你端碗餛飩?”洛揚語氣放得溫柔。 “不用,你吃吧,我再跟外婆聊聊天?!?/br> 吃過冷面,洛揚獨自去倒垃圾時,時苒在讀手機里的新聞,哄外婆睡覺。 誰知她老人家始終睜著大大的眼睛看她,作對似的,就是不睡。 “外婆——”時苒拖長了音,有撒嬌有無奈。 “苒苒,外婆跟你說啊,洛揚那小子你得看緊點了?!?/br> 外婆看一眼窗外,眼神嚴肅地說,“那小子對你不上心啊,連你的生理期都不知道。” 時苒無奈失笑,“我生理期不準,每月也不定時的。” 老人眼神銳利,語氣虛浮卻一針見血:“還有就是那個柿餅,一被說中,好像抓到他出軌了似的,表情不對?!?/br> 時苒抿唇不語:“這您都看得出?” “別可不當回事,你外婆我見過的男人比你吃過的米都多,我雖然病懨懨的,但眼神沒瞎。這個男人,不好要?!?/br> 時苒心領(lǐng)神會,不動聲色壓下情緒,覆上外婆的手:“好?!?/br> 老人困倦地看著她,“苒苒,外婆的話,得放進心里去?!?/br> 時苒給逐漸睡去的老人戴上呼吸機,慢慢回身離開房間。 心里的疑竇再次被勾了起來。 她愿意相信洛揚,但不管是陸翡還是外婆,都對他有所質(zhì)疑不滿。 她不是盲目為愛獻身的女孩,不會看不出這其中沒問題。 左思右想,都想不出什么結(jié)論。她最近工作也忙,實在不知道他身邊發(fā)生了什么新聞。 時苒疲倦地打呵欠,去洗手間洗把臉,準備帶東西離開時,卻聽見隔壁開水間里,傳來洛揚熟悉的聲音。 她對洛揚的聲音靈敏,耳朵一下就豎起來,背貼墻壁仔細聽。 “讓你別打電話了,聽不懂?掛了?!?/br> “你再這樣,我直接把你拉黑?!?/br> 時苒微微挑眉,洛揚在外人眼里一直是謙遜有禮的外形,從沒這樣對誰粗魯過。 若不是辨得洛揚的聲音,她都不相信是他。 忍不住貓低了身形聽,洛揚又粗暴地罵了幾句,掛斷電話。 走出來時,正撞到門口的時苒,他皺眉:“苒苒,你在這里干什么?” “啊,沒什么?!睍r苒佯裝剛剛路過,晃了晃手里的包,“外婆睡覺了,我們回家吧,早點休息,明天還早起呢?!?/br> 洛揚眼神恢復溫和,摸了摸她的頭發(fā),牽著女孩下路離開醫(yī)院。 回小公寓里,時苒還在想著這事。她從小特別聽外婆的話,也信任她,外婆說有問題,那必然不是小問題。 趁陸翡去洗澡,她偷偷把他手機從口袋里抽了出來。 手機屏幕仍舊是他們牽手的合照,那還是剛剛畢業(yè)時拍的,彼此都青澀,小手牽得緊緊,臉頰羞紅不敢看鏡頭。 時苒點開短信和電話,呼吸都忍不住加重。 通話記錄幾乎沒什么除了商務與廣告短信,有一個號碼吸引了她的視線,對話框里一條消息沒有,顯然是被刪除過。 時苒默默記下這個號碼,沒有多看,把手機放回原處。 …… 這幾日,陸翡的心情都郁郁寡歡。接的幾單,公司加班加點趕出來了,但拿給對方公司的成效,要么不滿,要么就是退回重修。 會議室里,一圓桌的設計圖紙,氣氛如下過雨的天空,肅靜又陰郁。 陸翡與員工們對比著別家設計圖與自家的設計,不論從樣式、美觀度和簡潔性看來,都是自家占上風,差距非常明顯。 可偏偏,他們這些圖紙就是沒公司要。 眼看sovia時裝周就快選定模特和衣服,他們還沒簽到一家公司。 “這不應該啊,陸總,這些公司做出的東西跟我們哪是一個級別的,一看就是照抄國際品牌以前的舊款,憑什么。” 陸翡扶額凝神,修長指尖愈發(fā)快速點著桌面,昭示內(nèi)心的躁動。 接二連三的失敗,導致公司整體軍心下降,大家工作的熱情度也很低迷。 陸翡不傻,知道這其中必有幕后黑手在暗箱cao作。 他緩慢站起身,沉郁臉頰陰云密布:“小陳,你去把大家都召集過來?!?/br> 不過半晌,設計公司的人員到齊,大家紛紛臉色陰沉地落座,連連熬夜的氣氛壓抑不振。 而陸翡的暴脾氣又是人人知曉。 在他們以為要接受老板的訓斥時,便聽陸翡忽然清了清嗓子,語氣淡冽道:“從明天開始公司內(nèi)部整頓,從今天起,給你們連續(xù)三天休假,都回家好好休息?!?/br> 話一出驚到所有人,不敢置信地互相望。 “陸總,這……” 陸翡眼神淡漠,壓低聲對身邊的助理說:“小季,跟我今晚去【醉臣】,我約了席江燃喝一杯?!?/br> 他雖是新人,卻不會任人這樣宰割,有些人和事,是該好好做個了結(jié)了。 “陸總,你已經(jīng)知道是誰在從中作梗了?” 陸翡頷首:“剛剛接到時博的電話,說有眉目了,讓我晚上過去。” …… 時苒這幾天放學去陸家,都沒見到陸翡。 這倒也好,既答應了洛揚,她也不愿意跟陸翡走得太親密。 只是在聽到傭人們感嘆,說陸翡這段時間都工作到凌晨才回來,公司方面又怎樣的不景氣,她默默聽著,不動聲色。 跟陸小北上完課,時苒簡單吃了兩口菜便離開了陸家。 剛走出門,便見一輛熟悉的紅色寶馬停在門前。 時苒定了定神,仔細看了眼車牌和型號,驚喜地喚了聲:“箏箏?” 她小跑著過去,俯身敲了敲車窗。 蘇晚箏正在副駕駛座調(diào)節(jié)安全帶,她現(xiàn)在七個月肚子已經(jīng)很明顯了,坐在副駕還要扶著腰。 肚子翹得高高,白皙的臉頰也不似以前那么瘦,豐腴飽滿了些,兩頰淺粉色的紅暈,眼睫毛卷翹修長,一看便是被愛意滋潤著的小女人。 “苒苒,快點上車?!币姷綍r苒,蘇晚箏隔著車窗握住她的小手,微笑道,“吃過晚飯了嗎?” “在家里吃了點。”時苒指一下身后,打開車門上車,驚喜地問,“你今天怎么來了?席總呢?” 蘇晚箏捂著她冰涼的手心,輕聲說:“他在【醉臣】里吃飯,叫我來接你一起?!?/br> “陸翡也在嗎?” “嗯。”蘇晚箏點點頭,側(cè)眸看向時苒猶豫的表情,“怎么,你跟陸翡又吵架了?” “沒有,本來就不是朋友,不熟悉。” 時苒攏了下耳邊的柔發(fā),淡淡嘆息,“而且你也知道洛揚那個醋壇子,一直就不喜歡我跟陸翡在一起?!?/br> 蘇晚箏面色嚴峻了一刻,柔手交疊落在膝蓋上:“說起洛揚,今天來找你,也是為了講跟洛揚有關(guān)的事?!?/br> “洛揚的……事?” “據(jù)我所知,他加入了一個……公司。” 蘇晚箏遲疑了下,沒把得之說出來,害怕時苒接受不了,“那個公司最近被查封了,目前在一個成員一個成員地排查,很有可能會查到洛揚頭上?!?/br> 蘇丘死后,得之群龍無首的組織大部分都沒落了,逃亡的逃亡,自首的自首。 以木源和石遠巢帶頭的警方,由從外城到內(nèi)市的范圍進行排查搜索,大概明后天,就開始進行榕城的排查。 這個消息也是蘇晚箏今天才從木源那聽說的。 “什么?” 時苒五指一下收緊,呼吸緊張起來,“他加入了什么公司?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洛揚平時在做什么吧?!?/br> 時苒木訥,雙眼灰白:“無非就是上上課,跟投資商談談生意,再來就是去各個學校學習……” 蘇晚箏抿唇閉氣,嘆息地搖頭:“其實這事,我應該早點告訴你。學校的生源一直都是問題,前幾個月開始吧,洛揚加入了一個公司,公司老總一直經(jīng)營非法業(yè)務,說會給洛揚提高學校的生源,有騙他加入?!?/br> 時苒心驚rou跳地聽著,心情隨著顛簸的車子在上下起伏。 這種事,她從沒聽洛揚說過。 也從沒想象過,洛揚有一天會出這種事。 “可據(jù)我所知,學校生源不如從前那是正常,不斷有新興學校加入進榕城。我們小學在榕城仍是頂尖的,他為什么……” “哎?!?/br> 蘇晚箏嘆了口氣,輕撫自己的小腹,“這些商人們永遠都不知道滿足,從前席江燃也是這樣,野心夠足才能做好是不錯,但也要往對的方向發(fā)展?!?/br> 時苒表情凝重,越想越覺手心冰涼:“箏箏,你把車停在路邊,飯我就不吃了,我現(xiàn)在要回去問問洛揚怎么回事!” “你先別急?!碧K晚箏溫聲穩(wěn)住她的情緒,“我這次讓你過來,就是想讓席江燃、陸翡一起跟你想辦法的?!?/br> 時苒難掩臉色擔憂。 到達【醉臣】時,大廳的喧擾她都聽不見,與世隔絕般低沉著臉頰,快速低著頭往里走。 推開房門,正暫停了一室聊天的聲音。 一圈牌桌上四個人,陸翡與助理小趙,席江燃與時博。 一段時間不見,席江燃的容貌依舊沒變動,盡管公司公務纏身,但每天的外形搭配都被太太打理得完美,從刮胡子到修理發(fā)型,都是蘇晚箏親力親為。 而坐在他對面的陸翡便稍顯遜色,他臉色低沉如海,眼眶下一圈深切的痕跡,明顯是沒睡好。 他打著手里的牌,摔牌時也很煩躁,心情陰郁。 聽到推門進的動靜,四人紛紛看過來。 陸翡與時苒視線接觸的那一下,平靜深邃,深藏不見底的疲倦。時苒看得出,已經(jīng)沒有陸翡平時的靈氣肆意了。 不知怎的,她覺得眼前的陸翡宛如一具空蕩蕩的軀殼。 做公司初初遇到的困難,剝?nèi)ミ@男人身上耀眼的外衣,將他擊垮成這副模樣。 時苒匆匆從他身上掠過,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陸翡卻隨意扔著手里的牌,嗓音啞了幾度:“胖了?!?/br> “……” 他在說自己嗎? 時苒像被噎了一下,瞪著男人那側(cè)顏,隨即心里就有股火冒了上來。 “席總、時叔、趙叔叔好?!彼x擇無視這個男人,乖乖和旁邊的客人打招呼,像個小女孩似的坐在角落里,把包乖乖收在膝蓋上,籠著她藍色長裙到膝蓋下。 陸翡掃一眼,裙子下方雪白的小腿干凈又纖細。 他收回視線,手里摸著牌的溫度也升高了。 這酒喝得他頭暈又不舒服,渾身都是難受。 “既然時苒來了,我們就結(jié)束吧,好好聊聊洛揚的事?!毕紝⒆詈笠粓鍪峙迫酉?,他又贏了。 陸翡低低罵一聲,手指抵著發(fā)酸難受的額頭,喉嚨有種被火燒的感覺。 時苒聽到洛揚的名字,思緒一下被牽起,仰起頭:“事情經(jīng)過我都聽箏箏說了,洛揚的事有辦法解決嗎?” “犯法的事,我們誰都無法摻和?!?/br> 陸翡玩著面前的牌盒,唇角泛開一縷淡笑,“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你和他分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