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jié)
他是覺得南汐的心情太沉重了,想要開一句玩笑,逗她開心一下。誰知她對他的玩笑話毫無反應(yīng),將她父母墓地所在地址告訴了他,就又倚了回去,重新閉上了眼睛。 路在遠(yuǎn)不知道怎么勸她,便默然開車,往萬壽園墓地的方向去。 到了山下,他下車買了一束菊花,又重新上車,開上了山。 停好了車,他們進了墓園。 穿過一排一排的墓碑之下,終于到了南汐父母的墓前。路在遠(yuǎn)往墓碑上一看,兩張黑白照片并排貼在碑上,男人四十歲上下,濃眉方臉,很英俊,女人明眸皓齒,面容娟秀,非常有氣質(zhì)。 這是路在遠(yuǎn)第一次看見南家父母的照片,因為怕刺激到南河,南汐不在家里任何地方擺放父母的遺像。 原來南汐長得像她mama,路在遠(yuǎn)心里悄悄地想。 路在遠(yuǎn)把花束擺在了墓碑上,恭敬地鞠了三個躬。 南汐卻直接坐下來,坐在墓碑前的臺階上。她扯起袖子擦了擦父母的遺像,開口說道:“爸,媽......我有好久沒有來了,你們沒有怪我吧?我也不是有多忙,就是沒臉來見你們,不知道見了你們能說什么......” “最近發(fā)生太多事了,一件一件......壓得我喘不過氣來。先說哪一件好呢?先說今天跟我來的這個男人吧,你們看他怎么樣?他是我丈夫.......” 她一說這話,路在遠(yuǎn)就覺得耳邊有一陣風(fēng)吹過,冷嗖嗖的。原本他不覺得南家父母的遺像有什么問題,他其實也不太相信鬼神之說。但是不知怎么樣,此刻他覺得南家父母的眼睛都在盯著他,令他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 “你們一定會問,怎么是這個人?鄧嘉祥呢?我告訴你們,鄧嘉祥娶別人了,你們就不要惦記他了。這個人叫路在遠(yuǎn),我和他結(jié)婚的時候......比較倉促,就沒有來告訴你們......他這個人看起來不怎么樣,其實相處起來,人還是很不錯的,所以你們只管放心,平時都是我欺負(fù)他,從來沒有被他欺負(fù)過......” 路在遠(yuǎn)低了頭,不敢去看南家父母的遺像了。 南汐朝著他招了招手:“你別傻站著呀,你倒是打個招呼呀?!?/br> 路在遠(yuǎn)想了想,屈雙膝跪在了彭家父母的墓碑前,說道:“爸爸,mama......很抱歉,結(jié)婚快半年了,才來看望你們......我會照顧好小汐......還有小河......你們放心吧?!?/br> 然后,他就不知道還能說什么了。 南汐白了他一眼,繼續(xù)擦拭父母的墓碑:“他這個人平時說話挺利落的,今天可能是因為緊張,笨嘴拙舌的,你們不要怪他......我今天來,除了帶他來見你們,還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 說到這里,南汐眼圈一紅,眼淚就涌上了眼眶:“爸,媽,我對不起你們,沒有照顧好小河......上次我?guī)茨銈兊臅r候,她還好好的,我還得意地跟你們自夸,看我把小河照顧得多好,她都上大學(xué)了......可是現(xiàn)在......可是現(xiàn)在......” 話未說完,南汐的眼淚洶涌而出,嘴唇抖得厲害,怎么也講不下去了。 她撲到父母的墓碑上,放聲大哭。 第66章 歡迎回家 路在遠(yuǎn)也濕了眼眶,走過去坐在南汐的身邊,輕拍著她的后背。他沒有說話,他知道她心里憋了許多的事,就讓她哭一場吧,也許痛快地宣泄出來,她能好過一些。 南汐頭抵著墓碑,邊哭邊說:“小河那個傻孩子,她喜歡鄧嘉祥......可是鄧嘉祥娶了別人......我瞞了她很久,到底是沒有瞞住......她受了驚,又開始不說話了......我覺得,她心里一定在怪我,怪我沒有留住鄧嘉祥......可是我有什么辦法?他要另娶,我怎么可能攔得住......現(xiàn)在那個傻孩子只認(rèn)嘉祥哥,不認(rèn)jiejie,不肯跟我回家......爸!媽!你們?nèi)绻谔煊徐`,給我出個主意,我到底要怎么辦?。∥也恢涝趺崔k??!不是我不管她,你們不要怪我??!” 她的心里儲存了那么多的悲傷,就如一股洪水堵在閘門里。一旦開了閘,奔騰而出,收勢不住。 她哭得嗆了嗓子,劇烈的咳嗽,路在遠(yuǎn)敲她的后背,拿出手絹來給她擦滿臉的淚水。 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這樣的處境,到底該怪到誰的頭上。她手扶著父母的墓碑,繼續(xù)哭訴著:“其實有的時候,我挺恨你們的......你們走得那么急,根本就不考慮我和小河的感受!小河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你們都沒有權(quán)力來責(zé)備我!是你們害的!你們現(xiàn)在用冷冷的眼光來責(zé)怪我,我做錯了什么?” 路在遠(yuǎn)聽到這里,感覺她的情緒要失控,趕緊把她從墓碑上拉了起來,把她抱在懷里,安慰她:“好了好了!哭一會兒就行了,再哭你該頭痛了......不要怪你的父母,人生總會有過不去的坎兒,他們也不想這樣的......” 南汐也意識到自己說話過分了,她伏在路在遠(yuǎn)的懷里,哽咽著:“我現(xiàn)在就有過不去的坎兒!我可不可以去死啊?” 路在遠(yuǎn)摸著她的頭發(fā),不緊不慢地說:“你要是實在不想活了,我也不攔著你,不過不管你在哪里,我一定要跟著去的,所以你要去死,一定要帶上我......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我們還沒有買好墓地呢,我們也要學(xué)你父母這樣,生同枕,死同xue......不知道這附近還有沒有風(fēng)水好的墓xue,不如今天我們就去看一看吧。” 南汐每次覺得自己難過得快死過去時,都會被路在遠(yuǎn)氣得又活過來,今天亦是如此。 她一邊哭一邊聽他胡言亂語,漸漸地就哭不出來了。她使勁地拍他的胸脯:“你胡說什么?!當(dāng)著我父母的面!你能說點兒好聽的不?你就這樣拐帶他們的女兒去死??!也不怕他們從里面爬出來,找你算帳!” 路在遠(yuǎn)見她不哭了,松了一口氣。 他放開她,朝著彭家父母的墓碑鞠躬:“岳父岳母,對不起,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不這樣說她就沒完,我其實可惜命呢,輕易不會去死的,我也不會讓她去死的,你們放心好了?!?/br> “讓你胡說!”南汐不解氣,捶他的后背,“帶你來見我父母,你也不知道給我長長臉,凈給我丟人!我爸媽還以為我找一個瘋子當(dāng)丈夫呢。” 路在遠(yuǎn)任捶夠了,才笑著扶住她:“我長得這么帥,岳父岳母一定會滿意的。你哭夠了沒?哭夠了我們就回家吧,山上風(fēng)挺大的,我怕你吹太多風(fēng)會頭疼?!?/br> 南汐哭也哭過了,鬧也鬧過了,嘆了一口氣:“唉......回家吧,我也不知道自己來這里要干什么,就是想找父母撒撒嬌吧......” 她彎下腰,把鮮花立在父母的遺像下面,鞠了一個躬:“爸,媽,對不起,今天我失態(tài)了,你們放心,醫(yī)生說過了,小河會好的,我不會放棄對她的治療。今天我先回去了,改天我再來看望你們。” 說完,她拉起路在遠(yuǎn)的手,往墓園外走去。 路在遠(yuǎn)走了幾步,回頭看南家父母的遺像,他仍然覺得,那兩位的目光冷冷的,像是對他充滿了懷疑和責(zé)備。 南汐大概是在父母的墓前哭累了,從墓園回家的路上,她靠在座位里,睡了一路。 到了家門口,路在遠(yuǎn)停好了車,推醒她:“到家了,醒一醒。” 南汐一伸懶腰:“我好累,你讓我睡一會兒吧?!?/br> “不許在車上睡,回家再睡?!甭吩谶h(yuǎn)繼續(xù)推她。 她歪了歪頭,也不肯睜眼睛,只是耍賴道:“我真的好累,不想走路啊......你抱我回家......” 以往,她要是睡在車上,不用她吩咐,路在遠(yuǎn)就會把她抱回家去。可是今天,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鍥而不舍地推她扒她,在她耳邊說話,非要她醒過來。 南汐沒有睡好,又被他sao擾得不行,帶著滿肚子的火氣,跳下車去,“呯”得摔上車門,搖搖晃晃往家里走去。 到了家門口,她敲了幾下門,沒有人來開門。 “王姐呢?怎么不在家?”沒有保姆出來開門,她不耐煩地朝著路在遠(yuǎn)招手,“快開門!” 路在遠(yuǎn)微笑著,慢條斯理地拿出鑰匙,開了鎖,猛地把門拉開,沖進屋里,大吼一聲:“歡迎老婆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