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jié)
蕭絕:“熟能生巧?!?/br> 按他看,少女武功不精進,沒天分是原因,不努力也是原因。她那心思,都放在歪門邪道。 蘇孚眼珠一轉(zhuǎn):“蕭郎,不如你手把手帶我?!?/br> 蕭絕目露疑惑,蘇孚鉆進他懷中,左手搬起他的右手,放在她右手劍上:“第一式,飛羽逐月?!?/br> 蕭絕抿著唇,他自覺兒女情長,不過剎那,只要冷處理、不回應(yīng),少女早晚會放棄。心中坦蕩,不愿做出扭捏情態(tài),枉添誤會,雖不贊同,只輕輕蹙眉,沒做出什么過激反應(yīng)。 落在旁人眼中,便是冷面冷心的宮主偏疼蘇姑娘,只愿意和她親近。 花園拐角處,撞見這一幕的石靈湘咬緊唇瓣,霧蒙蒙的眼睛,好像要落下淚花:“小雅,宮主在忙,不若我改日再來請教。” 云雅憤憤道:“石小姐,您難道要眼睜睜看著宮主,一直被那個賤人迷惑嗎?” 貼身丫鬟也義憤填膺:“小姐,您才是要和蕭宮主談婚論嫁的正經(jīng)夫人??!那蘇孚算什么?是她在新婚之夜.....” 話沒說完,卻見石靈湘幽幽看過來,竟不似往日柔弱,透出些許森冷。 貼身丫鬟心里咯噔一聲,小姐是不許她們提這些的,怕宮主想起從前。 她膽寒地住嘴,縮了脊背,渾身直冒冷汗。 使出一招,意外地不錯。蘇孚踮著腳,故意趴在蕭絕肩頭,笑瞇瞇地問:“如何?若從此都這般練劍,想必我的劍術(shù)不日就會登峰造極,可與蕭宮主比肩。” 蕭絕果然不甚自在地別開眼。 自以為不動聲色,與她拉開距離,才恢復(fù)呼吸,聲線清冷道:“胡鬧。” 他輕易奪走蘇孚手中的劍,道:“你仔細看。” 蘇孚舞劍美,但是是供人觀賞的,花架子的美。 蕭絕則不同,人劍合一,殺氣凜然,出招收招干脆利落,銀光閃爍,美得令人心顫。 落地問:“看會了么?” 見蘇孚魂不守舍,無奈一嘆:“今日先到這罷?!?/br> 不只蘇孚看癡,快步走來的石靈湘三人眼中亦有久久不散的驚艷。 石靈湘喊:“蕭宮主?!?/br> 蕭絕望過去:“石姑娘,何事?” 蘇孚盯著弱柳扶風(fēng),纖腰不盈一握的石姑娘,瞇了瞇眼。 沒記錯的話,這就是和蕭絕誤打誤撞成其好事,后來又因閨中寂寞,給蕭絕戴了第二頂綠帽子的石盟主獨女,石靈湘。 石靈湘雖為江湖兒女,卻是一副大家閨秀做派。彬彬有禮地舉起手中書,羞紅面龐,柔聲柔氣:“觀息月宮藏書,有幾處疑惑,特來與宮主討教?!?/br> 蘇孚哪里會給二人相處的機會,仗著蕭絕縱容,出言說:“息月宮藏書閣自有守閣人,學(xué)識淵博,你不問他,問蕭郎做什么?” 她瞥一眼那書封面,頗真誠:“蕭郎可不愛看這些情情愛愛的讀物,問他白問?!?/br> 石靈湘:“石頭記雖寫情愛,卻不全寫情愛,其中道理之深刻,非靈透人不可勘破?!?/br> 蘇孚:“哦,照姑娘的意思,是說守閣人不靈透?” 石靈湘有些看不懂,這蠢笨粗俗的女子,到底聽沒聽出自己在譏諷她? 石靈湘:“自然是比不上蕭宮主的。” 蘇孚:“石姑娘有所不知,那守閣人正是教蕭郎文經(jīng)詩書的師父,蕭郎,你說,你可青出于藍?” 當朝人奉行尊師重道,青出于藍可沒弟子自己說。 蕭絕:“的確,蕭某不如師父。” 蘇孚:“是啦,蕭宮主還得教我劍法,石姑娘自去尋守閣人問道吧?!?/br> 石靈湘捏緊那書,委屈地叫:“蕭宮主?!?/br> 蘇孚也瞪向蕭絕,少女眼睛圓而清澈,炯炯有神,似乎只要他敢說出不該說的,就會撲過來,亮出兇猛的犬牙。 蕭絕向石靈湘道:“蘇姑娘言之有理?!?/br> 石靈湘揣著一胸口氣悶離開,一會覺得蘇孚陰險狡詐,小人得志,一會覺得蕭絕不知抬舉,有眼無珠。到院中,就開始啪嗒啪嗒掉眼淚,房梁飛下個紅衣少年,眉目與蕭絕三分肖似,面若好女,雌雄莫辨,心疼地問:“怎么了?” 石靈湘扁了扁嘴,哭道:“蕭歡,你說,我趁他失憶,想要嫁給他,是不是趁人之危?” 蕭歡眼中閃過一絲痛楚:“不是,靈湘,是你先認識表哥的,你只是過去沒有把握住機會?!?/br> 石靈湘愁苦道:“現(xiàn)在想把握機會也不行啦,蘇孚又回來了。” 蕭歡耐心哄著她,冷哼:“回來了,也得看能不能待住?!?/br> 石靈湘和蕭絕有婚約將不日完婚的流言甚囂塵上。 加之石靈湘總要面露哀傷地在遠處,看著蘇孚和蕭絕互動,令宮中刁難蘇孚的奴仆陡然擴增。 夜深人靜,月上中天。 蕭絕沐浴后,沿花廊回房。他不喜人近身,因此主殿奴仆不多,一路唯有清風(fēng)相伴,至房門前,卻見一團小小身影。 蕭絕目力極佳:“蘇姑娘?” 蘇孚驚喜地起身:“你可算回來啦?!?/br> 蕭絕:“更深露重,你在這做什么?” 蘇孚拎著枕頭,向他告狀:“還不是那石姑娘,受她指使,婢女們總找我麻煩。這不,將被褥用茶水澆得濕淋淋的,我只能來找蕭宮主睡啦。她們都說,石姑娘是未來的宮主夫人,我再待下去,會很慘的,可是蕭郎,我不想離開你。你會娶石姑娘嗎?會讓她磋磨我么?” 蕭絕嘆息一聲:“你平日,怎么總想這些。是哪個婢女說的?又是誰澆你的被褥?” 蘇孚不依不饒:“你現(xiàn)在幫我出頭,等你娶了石姑娘,就是另一套做法了?!?/br> 蕭絕:“你要離開息月宮?” 月色下,少女神情一如既往地堅定:“不,要我離開息月宮,除非把我的尸體丟出去?!?/br> 蕭絕下意識勾了勾唇角,連他自己也沒發(fā)現(xiàn)。 他說:“你不必怕,我不會娶石靈湘,都是謠言。她來息月宮,是為用息月宮的靈泉水調(diào)養(yǎng)身子。前些年,息月宮欠石盟主個人情,你若顧及,我叫她帶泉水,盡早回去就是?!?/br> 蘇孚拉他衣袖:“蕭郎,我最喜歡你?!?/br> 蕭絕扯回衣袖,教訓(xùn):“像什么樣子。” 蘇孚再扯,可憐巴巴地:“那今夜能在你這睡嗎?” 第85章 忘情水(5) 蕭絕,你在…… “我隨你去西殿找花嬤嬤換被褥?!?/br> “換被褥有什么用?花嬤嬤是主事, 沒有她的默許,誰敢找我的麻煩。你問我是誰澆的被褥,知道是誰做的又如何?處置了這一個, 還有下一個。反正西殿我不敢再住, 我要和你住一起?!?/br> 蕭絕嘆氣, 抬袖拂開殿門,蠟燭依次燃起, 淡黃色的光線驅(qū)逐了夜幕的晦暗:“你先進去歇息。” 蘇孚歡呼一聲:“那你呢?” “蘇姑娘受此無妄之災(zāi), 蕭某必要給你一個交待。” 蕭絕至西殿,問清事實, 了解確有一婢女云雅時時針對蘇孚,要花嬤嬤將云雅逐出息月宮。 花嬤嬤求情:“宮主,云雅自小在息月宮長大, 為了蘇姑娘,這么處罰, 是否過重?” 蕭絕漠然道:“自小在息月宮長大,更應(yīng)懂息月宮的規(guī)矩。捏造謠言, 以下犯上, 侮辱貴客,哪一件不值得重罰?” 花嬤嬤擔憂地看著蕭絕, 想問,您到底是為規(guī)矩, 還是為了給蘇孚立威, 殺雞儆猴? 到底沒問出來, 抹了下眼睛:“此前是老婆子犯糊涂,您放心,您的貴客, 今后老婆子定照看好。您自己,也要照看好自己。” 蕭絕表情柔和了些,花嬤嬤畢竟是他奶娘:“多謝嬤嬤。” 回到寢殿,毫不意外見到蘇孚大咧咧躺在床上,一副已然睡熟的模樣。 少女側(cè)躺著,眉眼帶笑,懷中緊緊抱著蕭絕的枕頭,中衣過短,露出半截雪白的腰肢。 蕭絕閉了閉眼,彈指,隔空打到蘇孚痛xue。 蘇孚迷迷瞪瞪坐起,扯住蕭絕的手腕一拉,借力撲到蕭絕懷中。 蕭絕下意識托住她,少女蹭了蹭他的脖頸,喃喃:“蕭郎,你要好好的?!?/br> 蕭絕輕笑,雖不懂少女為何總要疑慮他會出事,毫無疑問,這份關(guān)心令他十分受用。 然而受用并不能突破蕭宮主的道德防線,蘇孚還是被他趕回西殿。 翌日蕭絕應(yīng)諾,去請石靈湘早日歸府。 蘇孚臥房窗戶開合,來了位不速之客,面容秀美,滿臉傲氣,正是蕭歡。 少年眼神發(fā)冷,直沖沖道:“蘇孚,你為何要回來?還有什么陰謀詭計?” 蘇孚打量這位表弟一番,輕慢地撥弄著熏香:“我回來,自然是因為舍不得蕭絕?!?/br> 少年嗤笑:“你回來,難道不是因為想報復(fù)我?但此事和石小姐有什么干系,你為何要牽扯上她?” 蘇孚:“你心底有了答案,為何還要問我” 少年得意而不耐煩地張開雙臂,抱向她,嘴里敷衍道:“罷罷罷,你速速離開息月宮,我收你作妾室可好?” 蘇孚躲開:“蕭歡,是誰給你自信?” 鋒利的匕首架在蕭歡頸側(cè),而蕭歡驚覺,自己竟使不出內(nèi)力。 他猛然盯向那熏香。 蘇孚淺淺笑開,將他五花大綁。 剛綁好,只聽紛雜的腳步聲由遠至近,其間夾雜著“不要臉”“放|浪”的語句。 蘇孚迅速望向蕭歡,蕭歡不知想到什么,臉色霎時間灰敗下來。 蘇孚福至心靈:“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看來蕭公子也不過是他人手下棋子?!?/br> 蕭歡惡狠狠瞪向蘇孚,蘇孚往他口中塞了塊方帕,扭身撥開門栓,躲到門后。 門外長廊。 “宮主,小姐,奴婢真是親眼見到的。”石靈湘貼身丫鬟怯怯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