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jié)
石靈湘瞥一眼面如冠玉,豐神俊朗的蕭絕,溫柔笑道:“是與不是,咱們一看便知?!?/br> 看熱鬧的宮人越來越多。 花嬤嬤站在蕭絕身側(cè),面露猶豫,一方面,她不希望宮主再受情傷,另一方面,覺得石姑娘說得對,長痛不如短痛,趁宮主還沒對蘇姑娘那么上心,早日認清現(xiàn)實也好。 猶豫著,門外已圍聚一堆人,兩扇門間沒栓緊,反而留有縫隙,黑黢黢的,看不見內(nèi)容,聽不到聲音。 蕭絕面色沉沉,花嬤嬤出言驅(qū)趕:“圍這么多人做什么,該干什么干什么!” 石靈湘給貼身丫鬟遞了個眼色,丫鬟會意,哎呦一聲,裝作絆倒,直接撞向木門! 雕花大門嗙地撞開,一只男人的靴子展露眾人眼前。因有圓桌遮擋,角度問題,看不見蕭絕被五花大綁的身軀與臉頰,只能看見他的右腳,與一角鮮紅布料。 不知是否錯覺,空氣猛然寒涼,在場眾人齊齊打了個冷顫。 大功告成,掩飾得再好,石靈湘畫著素淡妝容的面龐,難免露出一縷興奮。 她迫不及待地邁步進去,音量比往常大一些:“蕭歡?你竟真在這里!蘇孚呢?” 銀光一閃,石靈湘驚慌失措,摔倒在地,被削掉一縷青絲。 蘇孚拎著匕首,從門后出來,晃一圈神色各異的宮人:“原來是石小姐,我還當是誰在吠叫?!?/br> 石靈湘最在意自己的形象,站起怒視蘇孚:“你怎么敢出手傷人!” 蘇孚揚眉:“我為何不敢?難道不是石小姐你先和蕭歡聯(lián)手害我名聲?以德報怨,何以報德?我蘇孚行走江湖,信奉的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她大剌剌拉出蕭歡,眾人這才看清,那鼻青臉腫,被折騰的不成樣子的少年,蘇孚諷刺一笑:“石小姐,方才看不見臉,你如何知道,這人就是蕭歡的?” 石靈湘鎮(zhèn)定道:“是我貼身丫鬟,親眼見到你和蕭歡偷歡?!?/br> 貼身丫鬟:“是,是奴婢親眼見到。” 蘇孚逼近石靈湘,瞥眼向丫鬟:“哦?是在何時何地,如何見到的?” 丫鬟垂頭道:“奴婢給小姐采花,路過花園,遠遠見到蘇姑娘和蕭公子抱在一起?!?/br> 蘇孚:“在花園見到,為何要帶人來我房中?!?/br> 丫鬟咽了口唾沫:“因為,聽見蕭公子說,在外面不方便?!?/br> “你不會武功吧?” “是。” 蘇孚怒斥:“謊話連篇!就算你能遠遠見著蕭歡與我抱在一起,而不被我二人察覺,一個不會武功的丫頭,又是如何能隔著那么遠的距離,聽見情人間的低語!” 丫鬟:“是因為,您和蕭公子太投入?!?/br> 蘇孚突然詭異地笑了:“你是不是沒想到,蕭絕會被我擒住。” 丫鬟不做聲,蘇孚說:“因為我擅長制毒。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毒入肺腑,不信,可以試一試,四肢還能不能動。” 香籠熏香裊裊,丫鬟發(fā)覺自己四肢果真動彈不得,大驚失色,抬臉看向石靈湘,石靈湘也一副焦急的樣子。 蘇孚拎著匕首,一步步逼近丫鬟:“冤有頭,債有主,既然你誠心冤枉我,不說實話,我就先將你舌頭割下來!” 丫鬟渾身發(fā)抖:“不,不,別過來!別過來!” 蘇孚的手,掰開她的腮幫子,丫鬟爆發(fā)出一陣驚叫:“我說實話!我說!是小姐,小姐讓我冤枉您!不關我的事!” “哪個小姐?” “石靈湘!” 蘇孚松開丫鬟,解開石靈湘的啞xue。 隨即一改咄咄逼人的姿態(tài),撲向蕭絕:“蕭郎,你可聽見了?他們聯(lián)手陷害我,你得為我做主!” 蕭絕垂目看她,聲音微?。骸澳阆朐趺刺幹??” 大概情感并不如臉色一樣毫無波動。 蘇孚:“罰他們再不準進息月宮。” 蕭絕:“好?!?/br> 石靈湘淚水漣漣,被丟出息月宮,喊道:“蕭絕!你不信我!你會后悔的!” 貼身婢女跟在她身側(cè),縮著身子,盡量減小存在感,還是被一頓毒打。 畢竟是武林盟主獨女,出行帶著十多個護衛(wèi),石靈湘平靜下來,吩咐護衛(wèi)將貼身婢女處理了,獨自坐在車廂生氣,她盤算著,回去要和爹爹告狀……怎么才能讓蕭絕看到她的好,娶她呢? 馬車趔趄,石靈湘張口要罵,卻見一道紅影逼近,蕭歡怒氣磅礴:“石小姐真是好本事!我本以為,你是天底下對我最好的人,沒想到,不過拿我當棋子罷了,石小姐是不是認為我對你情根深種,無論如何,都會維護你?” 石靈湘抖著嘴唇,向馬車外張望:“蕭歡,你這是怎么了?為何說這樣的話?” “不必求救,你那些護衛(wèi),都死了?!?/br> 衣裙碎裂聲,女子怒罵聲,馬車搖晃聲。 蕭歡穿衣,冷眼看向縮成一團的石靈湘。 原以為是天邊明月,卻不過如此。 他問:“最后問一次,你可要嫁我?” 石靈湘捏緊衣衫,滿眼恨意:“我會殺了你!殺了息月宮所有人!殺了蘇孚!” 都是因為他們,她才遭此大難。 蕭歡冷冷一笑,飛身離去。 與此同時,蘇孚正在接受花嬤嬤的安慰。 花嬤嬤和宮中多數(shù)人此時已全然相信,蘇孚是被陷害的! 當被問及,為何當時不解釋,現(xiàn)在又回來時,蘇孚終于肯解釋:“離開,是不想蕭郎受我牽絆,無法修煉無情決,在武功上進益,此次回來,是因偶然得知,無情決這功法,很可能是一場騙局。但凡是人,誰能真正斷情絕欲?壓抑本性,必定武道不穩(wěn),修煉無情決,走火入魔,是必然的,而又想得到無情決帶來的好處,唯一的辦法,就是渡功,也可稱之為吸功,屆時那吸功之人,不受無情決束縛,小小影響,相比于真正修煉,可以忽略不計……花嬤嬤,我懷疑,息月宮十幾年前得到無情決法,是一場陰謀,有人想要利用蕭絕的根骨……” 花嬤嬤瞠目結(jié)舌:“那要立刻告訴宮主么?” 蘇孚仔細觀察著花嬤嬤的神色,搖搖頭:“無情決一旦開始修煉,就停不下來。花嬤嬤,此事僅是猜測,你先不要和宮主提,免得,令他產(chǎn)生心魔。” 然而,二人擔憂的對象,此刻在密室中,已是一副心魔叢生的模樣。 高潔清冷的仙人,額頭隱隱閃爍墮印。 蕭絕捏緊忘情水的解藥,耳邊不斷回蕩著石靈湘最后與他獨處時的嘶喊:“蘇孚右肩,有一蝶形印記,是也不是?你若不信,喝下忘情水解藥不就水落石出?蕭絕,你在怕……” 第86章 忘情水(6) 小騙子?!?/br> 為及時知曉朝廷動向, 蘇孚隔三差五,借著去藏書閣的機會,與青衣侍者套話。偌大的息月宮, 在蘇孚來前, 只潛伏進青衣侍者一人, 孤苦伶仃,無依無靠, 故以暗號邀約, 十有八|九,青衣侍者欣然赴約。這回是那十之一二, 整整一個時辰,青衣侍者不見蹤影。 藏書閣二樓,蘇孚倚在窗邊, 暮色遲遲,從天邊一點點逶迤而來, 漸次地將山水園林,涂染上灰暗的光暈。她百無聊賴地撥弄著綠蘿長長的枝葉, 盤算著, 再等一刻鐘,腦海中的系統(tǒng)幻化出時鐘, 秒針靜謐地轉(zhuǎn)動。 冷不丁,身后響起道熟悉的聲音, 淡淡道:“你在等誰?” 蘇孚駭了一跳, 轉(zhuǎn)過身, 就見一道白得晃眼的身影直矗矗立在走廊正中。 想必青衣侍者見到蕭絕在此,定會見機行事。 蘇孚調(diào)笑說:“姜太公釣魚,愿者上鉤。誰來問, 我便在等誰?!?/br> 放在平常,蕭絕定要暗自羞惱,再裝出一副八風不動的模樣,微表情十分可愛。誰知今兒卻真正不露聲色,只冷著一張臉,眸子漆黑,不見光亮,幽深得,仿佛要將人吸進去。 蘇孚瞧出些不對勁:“蕭郎?” 說來也寸,正當時,那青衣侍者未走尋常路,翻窗而入,撣著滿身灰塵,不耐煩道:“又找我.....” 侍者哽住,蕭絕為何會在這里! 氣氛凝滯,落針可聞。 蕭絕突兀地笑了一聲,周圍殺氣激蕩,右手一張,微微收緊,巨大吸引力,瞬間將青衣侍者吸過去。 青衣侍者張口欲辯,發(fā)現(xiàn)根本張不開嘴。強悍的內(nèi)力,在他經(jīng)脈之中游走,蕭絕高高在上,蔑視著他,神祇一般,動一動心念,就能使他爆體而亡。直面死亡,令他臉皮抽動,投出哀求的目光。 蕭絕喟嘆:“真丑啊,你就是在等他?” 蘇孚迅速組織好語言:“我想更了解你些,他畢竟是你近侍?!?/br> 蕭絕丟掉青衣侍者,侍者經(jīng)脈受阻,全身劇痛,窩在地面抽搐。 斷不可心虛膽怯,蘇孚強迫自己,直面那凜然殺氣:“你不信?” 離得近,蘇孚才看清,蕭絕額頭,竟有兩條水痕般的紅,時隱時現(xiàn)。 聯(lián)想到這個小世界的設定,蘇孚不禁咽了口口水,叫出系統(tǒng)[任務對象這是墮魔了?] 001也被嚇得不輕,急忙翻資料[不算,墮魔眼珠子是紅的,他這情況,應該屬于剛生成心魔。] 對話間,蕭絕已將蘇孚一攬,眨眼間,窗戶大開,二人消失在藏書閣。 息月宮主殿,蘇孚被重重拋到床榻,雖有被褥緩沖,疼痛還是令她輕輕蹙了蹙眉。 蕭絕眼中升起一抹諷刺,她在抗拒他。 她果真如石靈湘所言,并不安分,私會男子。 她果真,一直都在騙他! 什么癡心一片,情根深種,都是少女的謊言,那么,她來到息月宮,是為什么? 是為了這無數(shù)的金銀財寶,還是盛名在外的武功秘籍? 殺氣漸濃,蕭絕腦海中又響起另一種聲音。 倘若是石靈湘挑撥離間呢? 倘若一切都是誤會呢? 兩股聲音交纏,在耳邊越吵越響,他忽然壓上榻去,擒住蘇孚雙手,蘇孚驚叫一聲,所有掙扎被一一壓制。 “刺啦——” 裂帛聲響在房中,蕭絕定定望著那蝶形印記,猛然吐出一口鮮血,歪頭栽倒過去。 因修煉無情決滋生心魔,又因情緒波動過大,觸發(fā)無情決,壓下心魔,萬物相生相克,不外如是。 蘇孚此時還未意識到,石靈湘因求而不得,已將底牌掀開,只以為蕭絕是因心魔才舉止異常,想著待他醒來,正好討論一下渡功之事。作為國師親傳弟子,蘇孚是練過那名曰萬象歸宗的吸功、渡功之法的,渡功也不必要修煉至頂層才能渡,只要將無情功法吸出來,再渡給旁人即可,至于那旁人是誰,自可慢慢商議,世上有自信克制七情六欲,一心想變強的人,還不好找? 哪知蕭絕一朝醒來,直接飛出門去閉關,連面也不見,叫花嬤嬤來,將蘇孚和青衣侍者客客氣氣,請出息月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