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jié)
少女一用力,他順勢跌倒在層層錦繡被褥中。 暈厥前夕,似有人朦朧在耳旁說:“蕭郎,我說過,會還給你的?!?/br> 蕭絕再醒來,身在息月宮。 床旁圍著一圈熟悉的人,花嬤嬤擠在最前頭:“宮主!你可算醒啦!” 韓天笑吟吟:“恭喜宮主,大難不死,必有后福?!?/br> 其余婢女們嘰嘰喳喳,宮殿內外一派喜氣。 此前種種,恍若隔世。 不和諧的聲音殺進來:“宮主,你再不醒,連蘇姑娘最后一面......” 聲音主人,站在門外,剛要邁步進來的李換青,被韓天狠狠一瞪。 李換青剩下的話噎回去。 蕭絕坐起來,淡淡看他:“說下去。” 一句話,無意識用了內力,直接讓李換青半跪下去,蕭絕蹙了蹙眉,他現(xiàn)在的內力,比他全盛時期還要強上幾倍。 “還不快說?” 李換青支支吾吾,倒是韓天長嘆,將前情后果道明。原來蘇孚故意吸蕭絕內力,大張旗鼓囚蕭絕,是為坑害國師。她將內力偷偷還給蕭絕后,服下劇毒,單挑國師。國師吸她的內力,也將劇毒吸去,被藏在暗處的李換青補刀,當場身亡。而蘇孚雖在之后服下解藥,大約還有七八日活頭。此舉就連韓天不得不道一句情深義重。 “她在哪?” “公主府。” 白影如虹,飛過天邊。 李換青長舒一口氣,質問韓天為何承認蘇姑娘可憐,還要阻止他說。 韓天搖頭擺手,走出殿門,回想宮主那緊張兮兮的表情,將龜殼銅錢一拋,丟到路邊,喃喃自語:“或許她說得對,劫數(shù)不定,兇吉無常,擋不住,躲不開,順其自然,方為上乘?!?/br> 這邊,蕭絕滿懷悲痛來到公主府,落在樹梢,就見說是命不久矣的少女,正在花園,生龍活虎地拋繡球。 少女的眼亮晶晶的,帶著不諳世事的天真,問身旁婢女:“半夏,你說明日招親,會是誰接到繡球?” 蕭絕覺察出事情不對,截住落單的半夏才知,蘇孚不會死,因為有玉豆蔻。而蘇孚如此天真爛漫地要拋繡球招親,是因為服過忘情水。 半夏跪下:“求公子放過公主吧!” 對于半夏來說,江湖莽夫,總是帶給蘇孚傷痛的蕭絕,自然不是駙馬首選。 以前公主深情,現(xiàn)在,被皇帝賜了國師調配的忘情水.....說不定,就是天意如此! 蕭絕臉色一白,踉蹌后退。 身后突然出現(xiàn)一道聲音:“你是誰?” 蕭絕愣愣轉頭,蘇孚露出驚為天人的感嘆。 她掂著繡球,不算小聲地問半夏:“這是哪家公子?你為何給他下跪?明日拋繡球,他也會來嗎?” 第90章 忘情水(完) 予他快活,予…… 半夏囁喏著嘴唇, 不敢回話。皇帝既然賞賜忘情水,便是希望公主前塵皆忘,安心嫁人。聽說人選已基本確定, 是那對公主一見鐘情的異族王子, 明日招親, 不過走個過場。在此大前提下,半夏如何敢告訴三公主, 這位是您強搶過的面首, 破壞皇帝的計劃? 蘇孚不耐煩,轉而質問蕭絕:“怎么不回話?” 蕭絕整理好情緒, 波瀾不驚道:“江湖故人,殿下想要忘,就忘了罷?!?/br> 蘇孚審視他的表情。 蕭絕眸光一顫。 說來奇怪, 分明達到武道巔峰,強大到無可匹敵的地步, 無端引起脆弱可欺的錯覺。 “是么?原來公子是江湖人士,無妨, 本宮招親, 沒那么講究。” 她踮著腳,猛地貼近他的耳側, 小聲道:“午時御花園,一定要來啊。蕭宮主?!?/br> 蕭絕瞪圓眼眸, 似被釘在原地。 夜半三更, 蕭絕躑躅再三, 摸到蘇孚寢殿。 皎潔月光透過花窗,流淌進榻邊羅帷,照在少女精雕細琢的五官。少女睡得無比香甜, 紅唇微勾。 蕭絕凝重的心事便被沖淡大半,眉頭舒展開來。 他上前叫醒蘇孚:“你沒喝忘情水?” 蘇孚迷迷瞪瞪睜開眼,唔一聲,極其自然地,將臉在他手心蹭了蹭:“沒喝?!?/br> “到底是怎么回事?” “父皇想讓我嫁給耶律王子,我心有所屬,不愿意嫁,父皇就派人賜下忘情水和鶴頂紅二選一。兩個杯子一模一樣,所有人都以為我選的是忘情水嘍?!?/br> 蘇孚掏出貼身荷包,將最后一枚玉豆蔻交給蕭絕:“我是知道自己不會出事才選的,玉豆蔻,不會不認得吧?蕭歡留給你的,也給我一顆,被我用掉了?!?/br> 蕭絕疾言厲色:“你就沒想過,倘若來不及發(fā)揮藥效,或是玉豆蔻是假的怎么辦?” “蕭郎?!碧K孚正經(jīng)又溫柔:“相比于死去,我更怕忘記你?!?/br> 蕭絕喉嚨微哽,將玉豆蔻塞回她懷中,想象那副場景,仍心有余悸。 蘇孚笑著開口:“其實,我原本不想這么早挑明真相的,我應該和你裝作恩斷義絕,形同陌路,這樣父皇才會放心。不信你看,此刻公主府外,概已有重兵把守?!?/br> “你要嫁給異族王子?” “怎么可能,只是讓父皇放低戒備,更好跑罷了,你也知道,現(xiàn)在我只是個沒有內力的普通人。” 蕭絕沉默下來。 蘇孚輕輕嘆息:“知道為什么,我白日沒有那么做嗎?” 她緩緩欺近,像一只魅惑人心的妖精:“因為我不想再騙你了,蕭郎。我真心愛你,不想你露出這幅表情?!?/br> 她說:“帶我走吧,你會一直對我好的,對不對?” 蕭絕抱著她,躍進云層中:“嗯?!?/br> 系統(tǒng)播報,愛意值100,攻略值100。 蘇孚貼在他胸膛,聽他沉穩(wěn)有力的心跳,勾了勾嘴角。 至此,蕭宮主的心結,算是完全解開。 夜風多情,勾著蕭絕飛揚的青絲,舞到蘇孚眼前,蘇孚捉住青絲,用手指纏繞幾圈,和自己的系在一起,再放開,盯著他玉白的下頜,愜意地瞇著眼。 九轉十八彎,這天仙似的人,終于是她的啦。 三公主跑了,帝王震怒,下了追捕令。 奈何朝廷無能,加之耶律王子不悅,起兵攻打邊城,皇帝焦頭爛額,也沒過多精力,再去追究。 異族擅長騎射,兇猛無比,而當朝腐朽已久,短短十天,竟連失五城。 且異族多性情殘暴,進城后燒殺劫掠,無惡不作,邊關百姓人心惶惶,苦不堪言。 正當朝廷這幫子官員商量著,要投降時,邊關忽然出現(xiàn)一對俠侶,竟以二人之力,聯(lián)合百姓,良計百出,屢退異族之兵,幾個回合,收復失地不說,將異族打回草原深處,主動求和。 據(jù)說,那俠侶雙雙戴著面具,不見真容,但聲如洪鐘,有移山填海,通天之能??质窍扇讼路病?/br> 老皇帝聽后大喜,擺出告示,廣尋仙人俠侶下落。久尋不得,只在半年后,得到仙人留下的書信,預警,皇帝昏庸無能,王朝氣數(shù)將近,王朝覆滅之日,就是皇帝身死之時。 此后,但凡仙人留下的天災人禍預警,無一不實現(xiàn)。老皇帝痛定思痛,為求長壽,竟勵精圖治起來。 五年之間,原本大廈將傾的王朝,變得海晏河清,繁榮安定,百姓安居樂業(yè),許多武林人士紛紛決定歸隱。 有安穩(wěn)日子能過,誰愿意打打殺殺,刀口舔血? 息月宮,蘇孚捧著新買的話本笑得打滾:“過分了,過分了,這本寫你面若鐘馗,青面獠牙,戴面具是為遮丑,還配張圖。” 蕭絕熟練接住撲過來的少女,少女質詢:“不開心啦?” 蕭絕眉眼含笑:“沒有,只是西月書生大人,與其把時間浪費在編排小人身上,不如給蕭家添個孩子吧。” 蘇孚撇撇嘴,理不直氣也壯:“誰叫你每次出場,都會惹來爛桃花,上回新盟主女兒,上上回是苗女......” 蕭絕吻上那喋喋不休的唇。 他將蘇孚輕柔地放在小榻上,寬衣解帶,看她意亂神迷,眼里閃過一絲笑意:“你說的那些,我都不記得。為夫心中眼中,從來只有你?!?/br> 床榻輕輕搖晃。 清風徐徐蕩漾。 他抱著心愛的姑娘,眼尾一抹潮紅的欲色,再沒有遠隔云端的縹緲清冷。 都嘆天仙墮凡塵,誰知云宮冷煞神。 何如生在人間界,風流恣意縱銷魂。 蕭絕此生最大的幸運,是她莽莽撞撞闖進他心扉,予他快活,予他情深,予他一生一世,煙火人間。 第91章 帝國艷后(1) “殿下慎…… 奧克帝國連傳捷報, 女皇大悅,于皇宮花園宴飲群臣。宴會主角,自然是作為主帥的二皇女蘇孚。 鼓樂喧天, 觥籌交錯, 女皇退席后, 蘇孚成為眾星捧月的存在,借醉脫身。甩掉跟蹤的與偶遇的, 來到花園深處。 樹木高大, 郁郁蔥蔥,湖泊寧靜, 映著初秋的月亮,不遠處,一口古老的水井爬滿青苔, 而水井旁,正有兩人在撕扯, 白襯衫青年被紫裙女子強壓在井口,青年驚慌失措地求救, 可周圍渺無人影, 忽而他腳底一滑,重重向地面摔去, 紫裙女子順勢欺近,扣住他一雙手腕, 嘴里不住罵著:“裝什么貞烈?能爬母皇的床, 給我不也一樣?” 蘇孚心里一咯噔, 還是來得晚了些,急忙大步跑過去,一腳踹在女子肩頭。 那女子滾在地上呼痛, 蘇孚扶起青年,對女子厲聲道:“皇姐喝多了不回寢殿歇息,來外面撒什么酒瘋!” 那女子赫然是今夜失意的帝國大皇女蘇婉。蘇婉捂著肩膀站起來,盯著無比登對的兩人,指鼻怒罵道:“蘇孚!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不知道你今日得意,是靠什么換來的!” 一支槍,抵在蘇婉額頭,月色下,蘇孚瑰麗的容顏,蒙了層凄冷的光。 到底是戰(zhàn)場上沖鋒陷陣,槍林彈雨里走過來的人,身上帶著股殺伐之氣,發(fā)怒時,讓蘇婉忍不住兩股戰(zhàn)戰(zhàn)。 蘇孚冷冷說:“三秒鐘,滾,或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