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雨前旖旎
邵郁與楚岸對視了一陣子,在羞紅臉之前,緩緩后退拉開距離。 方才兩人距離太近,連寬大的衣幅都連在一處,衣袂互相交/疊。 邵郁有些心虛別開眼,方才入了紫契眼內(nèi)的,難不成便是這樣一副你儂我儂、相依極近、親密倚/傍的模樣? 紫契怕是多想了罷? 自己此時明明是男子模樣,三哥以為自己是男子,做出再親/密的樣子,都再正常不過。 男兒又多半大大咧咧,情意契合、親如兄弟的金蘭之交,怕是要看得比那冬日里梅香枝頭的第一捧雪還要冰冷純粹。 思及此,邵郁垂下眼睫,又避開一小步。 “你退什么?”楚岸無辜:“我又沒做什么。做什么防我防得如同洪水猛獸?!?/br> 邵郁也不知怎么了,有些煩躁:“沒怎么,三哥你后退些?!?/br> “我后退了又能怎樣?” 楚岸不但沒退,還有些得寸進(jìn)尺,“郁兒,你這樣可不行,三哥是個男子,與你沒有男女之防,都不得靠近你半分。雖為潔身自好皎皎君子,你也太過純潔了些。若是將來你娶了老婆,兩個人也需要隔著千山萬水?手都不能牽,不準(zhǔn)碰一下?” “......”邵郁閉上眼,忍著火:“你做什么管我這個?三哥管的太寬了些?!?/br> “不管不成啊?!背独碛沙煞?,“三哥到時候怕是要日/日殫精竭慮,每每替你憂心?!?/br> “你將來娶了老婆,難道也要這樣約法三章么?難不成到了大婚之日,也要面色陰沉地給將軍夫人定規(guī)矩?” 邵郁瞪圓一雙眼睛,心道三哥又要胡說八道了吧? 果不其然。 “我都能想到你會講什么。” 楚岸正襟危坐,收了方才嬉笑臉色,那副絕美的皮相繃得恁緊,“你會講,大婚之夜要克制守禮,夫妻方能長久,夫人你不可摸我,不可抱我,不可碰我?!?/br> “若是這些都做到了,每隔十日,你方可以與我同桌用膳一次,且不可主動為我續(xù)筷。續(xù)一次,多加兩旬才能再同膳。” 邵郁被氣得頭暈?zāi)垦?,玉手發(fā)抖,尋到茶盞,送到嘴邊小啜一口。 “那是我喝過的。”楚岸幽幽道。 “咳咳咳,咳咳咳?!鄙塾粞室膊皇?,吐也不是,險些嗆個好歹。 湘安王嘴角揚了半下,過來替邵郁拍背。 邵郁沒好臉,“三哥,你說完了沒有?” “還沒有?!背度绦?,“看你,氣性這么大。新夫人想要為你續(xù)筷都不行,氣得要吐茶。我都沒冤枉你。” 邵將軍被噎得臉色有些精彩,手里攥著茶盞,聽楚岸嘴里振振有詞,如鯁在喉,“我?guī)讜r不叫人續(xù)筷過了?三哥你亂說也要有個邊界?!?/br> “那你還不叫我給你續(xù)筷?”楚岸理由很正,“今早在我房里,給你多加一個鹵蛋你都不肯接?!?/br> 邵郁被憋的心口疼,有些心累,“我都添了兩碗飯了,三哥還要為我續(xù)一個鹵蛋,我是有多能吃?” “那也不能不接?!背兑桓薄窗晌也]有冤枉你’的表情,“你若是吃不下,大可接了之后再跟我撒個嬌,告訴三哥你吃不下了。我欣然吃你吃不下的剩飯。小時候又不是沒吃過?!?/br> 邵郁被噎得更狠了,燥燙過耳,無言以對,只能別過臉掩飾心虛。 男子之間,同器而食都不過分,三哥只提了一個鹵蛋,她若是再去分辯,就是矯情了。 邵郁只能咽下此番強蓋過來的鍋。 楚岸還不放過邵將軍,繼續(xù):“方才還沒講完。同膳十年后,郁兒或許終于可以大發(fā)慈悲,格外開恩,允許將軍夫人無意之間,摸一下你的手了。只有一樣,可以在遞你東西時,也可在冬日替你呵手披貂裘大氅時,又可在晚間替你掩好被角時......” “總之,一定要是無意便可。否則,定會招來郁兒白眼、冷臉?!?/br> 邵郁氣的去擰楚岸耳朵,被湘安王躲過了。 “你怎么這么能天花亂墜狂侃?”邵郁嗔叫一聲,“還躲!不許躲!” “郁兒如何如此霸道,話都不叫人說完?” 湘安王邊躲邊繼續(xù)拱火,“待到成婚二十年后,郁兒慢熱,才可以接受彼此親一下?!?/br> “將軍夫人才有那個榮幸碰到你的臉。當(dāng)真是渡劫才到一半,前途荊棘遍布?!?/br> 邵郁從脖頸簌然紅到耳根,不追了,也不擰了,耐著性子聽楚岸天南海北胡扯。 “若按這個進(jìn)度看,待美人遲暮,將軍夫人負(fù)芒披葦許多年,終于取得郁兒首肯,能爬進(jìn)你的臥榻,與你行那頂/頂親/密......” 邵郁崩潰無力道:“你再說我就真惱了!” 于她面前,三哥怎恁如此口無遮攔。 “惱了我也要說。”楚岸終于不笑了,換一臉憂心忡忡:“郁兒,總之你這樣可不行。你要用盡一生去考驗一個人,也要現(xiàn)實些。尤其那頂/頂/親/密之事,如今只是說說,你便如此害羞閃避。以后可如何是好?你如今都十五了,該開蒙了?!?/br> 邵郁:“......” 邵將軍被氣得神形恍惚:“三哥,你是不是太過精力旺盛?茶喝多了?” 楚岸自覺欺負(fù)人太狠,掌不住,自己先笑得前仰后合。 “怪我。怪我?!背逗喼币Τ隽搜蹨I:“你的將軍夫人還八字沒一撇,我現(xiàn)下著什么急。不急,不急?!?/br> “等哪日你大婚,我必要在前一日拘你整整一天,配圖配講解,言傳身教,耐心細(xì)致,必教你真真清楚那事兒是什么樣子的?!?/br> 邵郁緊攥著桌角,硬著頭皮,咬牙,“那便謝謝三哥了?!?/br> 細(xì)想又哪里不對勁。 被三哥繞來繞去,她一時沒有抓到重點,須臾回過味來。 言傳身教? 身教? 邵郁此時才知道被三哥取笑了,忍著沒去第四回掐她三哥耳朵。 半晌,忍無可忍,還是去擰了一圈。 楚岸就著邵郁那手,還在喋喋滿口:“既娶了人家將軍夫人,就要對人家負(fù)責(zé)。既對人家負(fù)責(zé),就要碰她,這不是什么羞不羞的問題,而是──” 邵郁被這一通插科打諢惱得險些掀桌:“三哥,你克制下。再胡言亂語,我要翻臉了?!?/br> 楚岸果然收斂了些,表情似是為難了一下,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一般,“罷了罷了。你容易害羞,這些我便不再提了。只能自己吃些暗虧,多提點你一下。你也把脾氣調(diào)整好些,摸一下,抱一下便抱了,你總得提前習(xí)慣一下?!?/br> 這是真真把自己當(dāng)成男子,愈說愈發(fā)毫無諱言了,邵郁心里微微發(fā)苦,抬眉瞪了楚岸一眼。 這一瞪看進(jìn)湘安王眸中,都不能稱其為瞪。 楚岸看到美人眼眸含愕,瓊鼻沁汗,嫣粉之唇無意識輕咬著,便愈發(fā)骨子里癢癢的,愈發(fā)想看邵郁手足無措的嬌矜模樣。 楚岸還要更過分:“還有非禮勿視。我真是替你憂心不已。既是去做,已經(jīng)需要這許多年時光郁兒才能接受。那看呢?娶來的老婆你看不看?” “總不能時時覆個面,包裹得鐵通一般吧?將軍夫人總不能穿著衣服躺在你榻上吧?郁兒,你要過的關(guān),怕是還有很多。該對你的將軍夫人好些才是?!?/br> 邵郁不知為何,想到的畫面卻是湘安王妃嬌嗔不已披著紅蓋頭等著人來揭,她斂了黑瞳,垂下頭扭向別處。 “你只記住對你的王妃好便是了。來cao/心我以后的事情干嘛?” “不cao/心你可不行?!背堕L兄如父一般苦口婆心:“你一無高堂,二無個像樣的嬤嬤教養(yǎng),整個人冰魂雪魄如那寒日里首場冬雪,我不跟你講這些,還等誰與你來講?” 邵郁發(fā)著抖拿起茶盞,被氣得喝空了余下涼茶。 這下不顧是誰的杯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