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暗流忽起
嘭的一聲,左摯兇狠撞到方才劍戳的那棵樹上。那棵樹也是凄慘,不及碗口粗細(xì)正處幼時,三番五次被欺負(fù)。 凄慘的幼樹便被攔腰截斷了。 七寶睜大眼睛。 左摯猛地咳嗽,有武功底子,此一撞倒不至于重傷。 楚岸收掌,臉上眉目冰冷,心內(nèi)卻是駭浪驚濤,炙熱萬分。 莫說分食一條魚,同睡一張榻,莫說還要抱著哄,更莫說主動去摸人家的手。 原來,他人靠近半分都是不可的。 若說相伴時間熟悉程度,左摯五六歲便送到他身邊,比邵郁還要早上許多年。 自己這是── 話說邵郁到底是男是女?楚岸從少時起便疑慮不止,種種跡象,似都在昭示著邵郁不是男子。 她的身體。 實(shí)在是太軟了。 等楚岸反應(yīng)過來時,已走過去向左摯伸出手,“左摯,你沒事吧?只是試試你的反應(yīng)和功夫而已?!?/br> 左摯狼狽坐在草地正咳嗽到一半,看著眼前的手卻如嚇到一般,“沒沒沒沒沒沒沒事!” 兩個男人只是搭個手而已,沒個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拉他起來而已,左摯手才伸到一半。 楚岸卻已經(jīng)收回手。 左摯:“......”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七寶忍得辛苦,這下實(shí)在繃不住了,肩膀抖個不停,嘴角已經(jīng)憋到抽搐,漏了大概十絲笑音。 哪里是他一個人無聊? 湘安王這不也蠻無聊的,找下屬找樂子,只是挑到的人比較慘罷了。 左摯也是倒了半日霉。 “王爺,我沒事?!?/br> 左摯只好自己找臺階下,已經(jīng)站起來:“這些日子疏于練武,讓王爺失望了,屬下甘愿受罰。” 痛快來一頓鞭刑背笞也好,練武之人不怕痛,只求莫要再拿我取樂,不然某人肚皮都要笑爆。 憑白給他充了樂子。 七寶扶著一棵樹,頭壓得很低,肩膀抖地更厲害,捂著肚子,顯然已經(jīng)快要笑趴。 “我無事罰你干什么。當(dāng)真只是試試你的功夫。” 楚岸自行找借口。 否則如何解釋自己著實(shí)反常? 楚岸已經(jīng)轉(zhuǎn)身走了兩步,卻是往人少的地方走:“左摯,你過來?!?/br> 又又又又過去? 左摯杵在原地,不動。 七寶已經(jīng)悶笑到蹲下,還要辛苦忍著不能出聲。 邵冼向來是個規(guī)矩的,幾乎背對著這片。 “叫你過來?!毕姘餐趼曇綦[約有些不悅,“有事情問你。” 七寶很是知道皇族規(guī)矩,便挪到更遠(yuǎn)處的地方避著,遠(yuǎn)到不會聽到楚岸說話聲音的地方,只是肩膀還是抖個不停便是了。 左摯硬著頭皮上。 “靴子的事情查得怎么樣了?”楚岸問。 “嗯?” 話題跳躍太快,左摯腦袋轉(zhuǎn)彎不是很快,“三殿下?靴子?” 這左摯當(dāng)真是反應(yīng)慢半拍。往時眼力見不是頗好么? 楚岸臉色非常不好,咬牙重復(fù):“靴子,事情有沒有辦妥?” “有,有有有的!” 這半晌招來逗去又被整,左摯險些都忘記了正事,立刻聲字清晰道:“胡寶兒把那靴子藏在密格里,又命人做出鞋模,再利用細(xì)作在邵將軍的大營里打探尋找靴子的主人?!?/br> 如此癡情,倒是和那戲文中唱的才子佳人有一拼。 楚岸狠狠皺眉。 只怕是明著找靴,實(shí)為找人。表面看起來就是在折騰著靴子,折騰著丟失夫君這碼,實(shí)際怎么看都像在找借口滋擾兩軍起摩擦,甚至兵變。 “軍營中有異動,邵翎副將自然有所察覺?!?/br> 左摯繼續(xù)道:“他將計就計,干脆讓營中一個身材嬌小,才十三四歲的半大孩子去認(rèn)領(lǐng)這靴子,設(shè)計騙出了另外半只靴?!?/br> “那胡寶兒能依?”楚岸皺眉問:“半大孩子,怎么聽都像是耍著人玩。雖說腳小倒是小了,還有容貌和肩背定會有差異,如何能充數(shù)?” “不依也沒轍?!弊髶吹溃骸罢l叫人家腳偏就合適?,F(xiàn)如今這半只靴子已經(jīng)在咱們手里了。胡寶兒珍藏的那只靴子,屬下已命人去偷去掉包了?!?/br> “如此這事情是翻篇了?”楚岸有些不信:“事情如此簡單?” “自然不會如此簡單?!弊髶磽u頭:“腳雖合適,胡寶兒卻說臉對不上,頂多就是喜宴中那孩子不甚丟了一只靴子錯被她珍藏起來,卻不是她要找的那位新郎。仍是不依。還要找?!?/br> “很是讓人頭疼,為何邵將軍不長丑一點(diǎn)?那張臉若是路人一些也可,平常一些也可,此事許是就是糊弄過去了?!?/br> 楚岸:“......”你才丑。 “如此就是故意找茬了?!背兜溃骸八粽娴男臋C(jī)如燎,便是掘地三尺也要翻出人來,如此小打小鬧,隔三差五尋釁滋擾,只怕這找新郎是個借口而已?!?/br> “那豈不是邵將軍當(dāng)真必須娶了她,否則此事依然不休不止?”左摯瞪大眼珠。 這設(shè)想只在腦際閃現(xiàn)一瞬就如雷刺般震撼不已,封疆大吏娶了邊漠公主,本是戈壁佳話兩岸和/諧,與為籠絡(luò)邊地部族有異曲同工之妙。 但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在封疆大吏枕邊吹風(fēng),甚至哄得封疆大吏謀反叛國,折戟倒戈把刀尖箭羽對向大楚,就頗為驚悚了。 左摯被自己的設(shè)想打了一個哆嗦,抬頭時卻撞上了楚岸極兇的一雙眼睛,嚇的后退了一步。 王爺如此兇做什么?他哪句話說錯了? 他方才說什么了? 假設(shè)邵將軍娶了那胡寶貝兒? 郎才女貌,聽說那胡寶兒姿色非凡,邵將軍玉樹臨風(fēng)──沒毛病啊。 楚岸厲聲道:“大楚不借與部族聯(lián)姻來獲茍且片刻安寧。” 左摯巴巴點(diǎn)頭:“是是是!對對對!王爺講的沒錯?!?/br> “所以郁兒也用不著娶那邊蠻公主!”湘安王冷聲強(qiáng)調(diào)。 左摯一頭霧水應(yīng)和著:“是是是,殿下說的極是!” 娶了又不吃虧,只要那胡寶兒本本分分,不搞陰謀不搞兩境分裂,恐還是個聯(lián)姻佳話。 瞧這臉色,左摯是當(dāng)真不敢把這番講出來的。 王爺恁兇,要吃人。 楚岸臉色總算稍緩。 “──但邵將軍早晚要娶將軍夫人?!?/br> 左摯老老實(shí)實(shí)又加了一句:“王爺少時也戲言過,要與邵將軍同年同日一并娶妻,婚事都要在同一日一起大辦。” “還講要和將軍拼酒量,看誰能在新婚夜更能喝,能清醒著腦子挺到洞房時,屬下可都是都替將軍記得的?!?/br> 楚岸:“......” 左摯心頭卻想著當(dāng)今圣上還有吩咐,想著想著便講出了聲,“出宮前圣上也交代過,要屬下時不時提醒殿下一路別忘了看美人,有看上的要及時上報,湘安王妃不可一直空缺?!?/br> “王爺在宮里時,對著那些交上來的貴女畫像都講很丑很丑,如今圣上已經(jīng)放寬了,默許王爺可自行挑湘安王妃?!?/br> 湘安王妃,湘安王妃。 楚岸現(xiàn)這心頭正亂著,心道左摯好沒眼色。 楚岸:“你給我閉嘴,好端端的提什么立妃?!?/br> 左摯有些委屈:“遵命。” 身為一個下屬,此番差事當(dāng)真做的頭疼。 “殿下!屬下知錯?!弊髶磫蜗ス虻?。 低頭嘆氣。 殿下甚少如此難伺候,怎的順著說還會炸毛。 自家三殿下不愿提及納妃之事他是清楚的,卻不知究竟為何事在鬧別扭。 怎的提同日成親也不對了? 頑劣不羈時左摯知,還經(jīng)常幫著背黑鍋; 闖禍捅天時左摯知,百篇君子問沒少幫著倒立抄誦; 輕浮浪子般時左摯亦知,少時楚岸那般嘴欠輕佻卻只對著邵將軍,頂著滿腦袋蜂毒,左摯幫著送過一罐子蜂蜜,去討好被三殿下氣得好幾天不理人的邵郁。 如今邵將軍不在身邊,也沒個人能幫著問,左摯頂著滿腦袋打了死結(jié)般的思緒,卻依舊摸不透。 “哼!”楚岸狠狠拂袖走開,只留左摯一個頭兩個大。 “嘖嘖?!逼邔殰愡^來,笑嘻嘻:“馬屁拍到蹄子上了?” 左摯瞪他一眼,“你才拍馬匹。我那叫忠言逆耳?!?/br> “是是是,忠言逆耳。不過沒逆到耳朵,逆到了膝蓋。你一時半會別想起來。王爺怕是被你氣著了,你就跪著吧。” 左摯:“......”跪你娘。 遠(yuǎn)處,楚岸身前站了兩個人,是位從落月鎮(zhèn)策馬追來要匯報的,祝恤緯下了馬,幾人對立,正在講著什么。 “誒。”七寶胳膊肘搗搗左摯,“王爺大概是陰陽不調(diào)。把氣都撒你身上了?!?/br> “不急,娶了王妃就好了。這陣忍過就云開見月明?!?/br> “!”左摯伸手過來狠狠捂住七寶那張闖禍嘴:“這功夫你就不要去觸霉頭了。閉嘴?!?/br> 就是“王妃”惹的禍。 提“王妃”必死。 卻說這頭。 祝恤緯道:“王爺,那馮懲之服毒而亡,死前畫押認(rèn)下了所有罪狀。康平王來人想要帶走馮馬,被我道不知所蹤給搪了回去。” “康平王如何能知馮馬在我手里?” 楚岸一語就抓到重點(diǎn):“有人走漏消息?若說走漏消息,不會是宣壹和肖一嵐。我信他們?!?/br> “莫非是瀟九兒走漏的消息?救走瀟九兒的是康平王?我們跟去的人是否有探到消息?” “有。”祝恤緯道:“據(jù)一個叫六寶的人通過影衛(wèi)傳消息,在王爺審訊過后的第二晚,就有人用迷煙迷倒守衛(wèi),輕而易舉將瀟九兒救走了。六寶緊隨其后,根據(jù)一個大夫留下的可見熒粉追去,發(fā)現(xiàn)腳印消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