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處處伸藤
邵郁:“......我只是──” “我替姑娘您說了?!毙≡伦炜?,“──您只是恨那馬車,當日作甚不折回來?折回來不就好了?如此姑娘就有借口了。” “比如,姑娘可以冷著臉說,我后悔了,先前繡得太好,我可以拆掉重繡?!?/br> “如此姑娘你就能繡了?!?/br> “你還可以叫人帶話給湘安王,說你家王爺不說我善妒么?你告訴他,我給他繡個三氣周/瑜?!?/br> 邵郁:“......” 邵郁捂著胸口,被噎狠了,很想修正小月,周/瑜是男子。 “我不會繡周/瑜?!鄙塾魶]好氣道:“我沒見過他,史載只有文字。誰知道他幾個鼻子幾只眼睛,相貌幾何?” 小月又道:“那就不繡周瑜,或是繡一個醋海醋漫金山?!?/br> 邵郁:“......” 醋你娘。 “左摯可是都跟我說了。”小月咔擦又咬了一口蘋果,“王爺火眼金睛,見到荷包,瞧出了王妃在糊弄他?!?/br> “湘安王不怒反悲,哭道王妃為何荷包如此傳情達意的定情信物都能叫人代勞,王爺哭瞎了眼睛,夜里卻仍要堅持數(shù)紅豆,淚眼朦朧看不清,還失手打翻了紅豆,更是涕淚滂流?!?/br> 明明心里知曉小月在胡說八道,邵郁卻仍控制不住,杏目流露出一絲心疼。 “姑娘先前還叫家將帶話,說紅豆少一粒,就叫湘安王把王府賠給您。” 小月想到這里就忍笑,忍來忍去忍不住,噗嗤直樂,“這下好了,紅豆都鉆到桌子底下了,王爺一個人揀不及,左摯把王府內(nèi)能招呼的人全招來了,不想越幫越忙,一時人太多,各式靴履繁雜不止,好些紅豆都被踩扁了。” “怎么辦?這下紅豆定是不夠了,被禁兵拘著又不能親自出府去找以示誠意,外頭的紅豆無法湊數(shù)了。那是鐵定不夠了。” “這下王爺不哭了。他樂了?!?/br> 邵郁直接沒好事,脊背都繃直了,“三哥樂什么?” 小月一拍大腿,“王爺說了,王府怕是不行了,賠不了。何時被小皇帝收走都不一定。他把自己賠給姑娘??!” 人家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啊,可不比區(qū)區(qū)一座王府值更多銀子? 邵郁有些聽不得這丫頭再胡扯亂扯下去了,稍微別過臉,掩飾臉紅過耳的荼蘼意動,“賠什么賠?誰要他賠了?要來王府我還可以買賣換些銀子,我要一個大活人干什么?” “姑娘你就口是心非罷?!毙≡驴型晏O果,利索將果核丟去身后,拍拍手,忽得面目微變,“誒!說曹/cao曹/cao到,王爺來了!王爺來看你了。王爺怎么出府了?” “???來了?人在哪兒?” 邵郁猝不及防,人慌亂直起身,兩手倉卒摸/摸頭臉,正正珠翠,生怕哪里不得儀。 掩藏于崇山俊臉的一顆真心,這下是確鑿暴/露無遺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毙≡路鲋烂婵裥Σ恢?,“王妃你還裝?!?/br> “我看日/日在心頭默數(shù)紅豆的,怕是另有其人吧!” “不行了,不行了,我要笑死了!” 邵郁腦中一陣眩暈,不出所料惱羞成怒了。 “小,月。”邵郁一個一個字從齒縫蹦,“你,若,是,敢躲,我就把你繡進荷包面上?!?/br> 邵郁腿腳極快,已如一道飄移的白云般猝然而至,小月那邊還未笑完,繞著桌子笑到有些打嗝。 “喲喲喲,姑娘急了。誰急誰就是當真了!” “王爺尚在禁足,如何能出府?姑娘還不承認,你等人等得都心焦了。” “只怕姑娘心里還在埋怨,王爺提前把姑娘弄出府了罷?” “王爺本是好心,叫姑娘出了府是叫姑娘能行動自由做自己想做之事,才以避疾為由叫姑娘離了湘安王府,這份心意,王妃難道不知曉?” “你給我閉嘴!我自是不用你教?!鄙塾衾@著桌子追,“有本事你給我停下?!?/br> “我停下可以。姑娘總得收起那兇神惡煞的臉罷?” “對了!對了,姑娘,姑娘,你別生氣了?!?/br> “你還聽不聽薄玉漠了?” 邵郁手臂一展,飛到桌子上,“薄玉漠先等等,我先修理你?!?/br> 叫你再拿我尋開心。 這丫頭膽肥了。 不治不行。 “這薄玉漠卻是等不得了!” 小月后退兩步,抓出軟鞭,主要是怕邵郁一氣之下手撕了她。 “姑娘,你難道不知道,湘安王為何被軟禁?那份手札,便是薄玉漠從調(diào)查小世子被殺一案的大理寺官員處得手,再呈于御前的?!?/br> “薄玉漠居然在大理寺有人?”邵郁注意力驟然被這句話轉(zhuǎn)移,停下,也不追了,“查到了么?是誰?此人得此證物,不去呈于御前,卻交給了薄玉漠,著實蹊蹺可疑。” “無論是誰,小月你先逮來,等紫契回來了,銀針逼供他。定能吐露許多真相?!?/br> “至于缺失的大理寺官員去了何處,定會有人查。這個好辦,小月,你去知會三哥一聲,三哥知道該怎么料理,定能找個妥帖又合理的由頭堵住大理寺卿的嘴?!?/br> 小月:“......”就說她家姑娘口是心非。明明惦記湘安王惦記得要命。 這架勢,何止。 此人只是冒個頭,與舉證湘安王相干小世子被殺有關(guān),她家姑娘就不依不饒了。 連綁架,逼供,都不惜對個無辜之人用上了。 且此無辜之人── 小月有些干笑,“姑,姑娘,你猜不出此人是誰么?恐怕我若是把他逮來,姑娘便下不去手了,也不扎銀針了。” 邵郁一時沒明白,“?。俊?/br> 很快邵郁耐心用盡,“小月,你賣什么關(guān)子,快告訴我?!?/br> 小月攤開兩手,有些無奈,“姑娘,這可怪不得我戳穿你了。姑娘是什么樣的腦子。我又是什么樣的腦子。姑娘向來足智多謀,又心思活絡。此人是誰,饒是小月當時都一下猜到了,見到真人并不驚訝。” “姑娘如何能想不到?哎,果然當局者迷啊──姑娘,你就承認吧,事關(guān)王爺,姑娘就是亂了方寸,腦子也不靈了,自己都不似自己了。” “一顆心,竟全撲在了王爺身上,這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得假了?!?/br> 邵郁腳下一滯,面部輪廓紋絲不動,只微微顫動的眼球,似暴/露了瓊鼻丹唇主人的一絲絲心事。 邵郁又后退了一步,思極過慮,才片刻功夫,已從某種失控般地詭譎中醒過神來,抿起薄薄的紅唇,直到把它抿成直線狀,掩藏起被小月戳穿后一點點淺紅的耳尖。 “──我知道了,那人是否就是,蘇見?”邵郁沒有多余廢話,直截了當問。 “正是蘇見。” 小月還頗有些遺憾,心道本以為可以再逗逗她家姑娘,只能作罷,講正事,“蘇見如今在大理寺任職,不起眼的小官,只是因大理寺也屬六部院中的京畿重地,不會如同散在四方那般,隨意被人欺負便是了?!?/br> 湘安王起先將蘇見遠遠安插在自己手下距京偏遠些的縣當個小官,身邊留了幾個人保護,怕的就是有永王余翼對邵郁“生前”近人不測。待蘇見有些政績了,才逐級提拔他。 直到幾年前,尋摸風聲已過,湘安王尋了個由頭,從窮鄉(xiāng)僻壤處將蘇見調(diào)撥回京,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好生護著。如同東方沐這個致力于討欠銀的“jian商”,湘安王對邵郁“生前”近人都是護佑有加。 “若真是蘇見,事情就有些不妙了?!鄙塾趱久?。 此時邵郁小月兩人都顧不得去噓寒問切聊聊蘇見十年過得如何,有湘安王護著,仕途總不會十分忐忑辛苦就是了。 偏生被薄玉漠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