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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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裳正巧隨老師落箸,漱了口道:“是誰,如何不請進(jìn)來?” 當(dāng)著一屋子人的目光,華山臉上有些為難神色,沉吟中云裳瞬間猜了出來。 她下意識瞄向眼睛半闔的老師,“那個,我知道了……我出去瞧瞧,大家自便?!?/br> “站著?!?/br> 云裳才起身,亞圣總似沉沉的眼皮就撩開了,聲音沉靜如鐘:“堂堂攝政王,尊駕候在門外是何道理?” 云裳心里咯噔一下,扭頭去看大師兄。 她與容裔是清白兩訖,什么亂糟的關(guān)系都沒有,可不知怎么的,在孟思勉面前她總覺心虛。 細(xì)思緣由,卻又不是怕自己挨罵,而像是隱隱擔(dān)心老師不喜歡這個人。 畢竟老師不是力贊攝政王的藺三師兄,當(dāng)年她無意問老師對容裔的評價,老師的回答,用“淡漠”形容也不為過。 有琴顏無辜極了,用眼神回云裳:我可什么都沒提,師兄在你眼里就是個長舌婦? 藺清眼珠子骨碌一轉(zhuǎn),打掉黃晴手里瞄準(zhǔn)著最后一塊珠翅燒鱖魚的筷頭,往云裳身上努嘴,眼神示意:你看小師妹這情形,和禪二上回的話是不是對上了? ?。奎S晴一心撲在公爵府的美食上,哪看得懂這么復(fù)雜的眼神,一臉空白。 嘶……藺三挫敗地想:幸好沒讓這憨貨參加辯禮。 湛讓是個機靈的,聞言心想,就是那個揚言看上我小師叔要娶她的攝政王?正好白天他沒看真切,是要好生會會此人,便與藺三師伯對視一眼,那神情明明白白地表示:“可不能讓人把我小師叔搶走了?!?/br> 一屋子眼神官司,把華山看得心焦欲焚,忍不住輕輕咳了一聲。 ——諸位再琢磨下去,只怕門外那位時常劍走偏鋒的爺便等不及要進(jìn)來了。 云裳如夢初醒,連忙安撫住師門的人,自去見容裔。容裔這個人時有驚人之舉,搞不清楚他的目的之前,她還真不敢托大。 不成想亞圣拄著手杖,顫巍巍站了起來,一聲不吭跟著小弟子往府院外頭去。云裳險些絆跤,才想說話,就被老夫子一個不輕不重的眼神堵了回去。 有祖師爺打頭,余者二話不說,一個跟一個地去湊熱鬧。 黃晴臨走也沒忘將最后一塊鱖魚夾進(jìn)嘴里,那湛讓不知腦子里想什么,左看右看,走到花架旁一個編鐘擺件前,拾起上頭一個半臂長的銅錘,自以為隱蔽地藏在背后,趨步擠身到小師叔旁邊。 他小師叔腦殼都開始疼了。 片刻后華府大門打開,等在臺階下的容裔抬眼,等來了從門里烏泱泱涌出的一幫人。 當(dāng)先是一位白眉過耳儒者氣重的老者,兩旁是兩位風(fēng)姿卓然的青年郎君,其間還有一個乳臭未干的毛頭小子,目光中隱帶敵意,一只手掩耳盜鈴地藏在身后。 云裳站在最最后頭,眼睛盯著自己鞋尖,似恨不得拿手捂了臉,把腦袋埋進(jìn)地里裝鵪鶉。 諶讓胡鬧也罷了,天曉得她的師兄們平時都很正經(jīng)的,這一出瞧熱鬧不嫌事大的嘴臉是怎么回事??? 容裔眉心輕挑,斟酌半晌平靜問:“諸位,都是娘家人嗎?” 云裳:…… 第58章 像那天晚上一樣再叫我一…… 容裔這張嘴, 仿佛生來就為了讓人無言以對。 姓華名云裳的鴕鳥躲不下去了,怕他再說出什么驚人之語,走出來道:“王爺有何貴干?” 她雙頰如玉, 在夕陽最后一抹余暉的映照下更加旖麗眩目, 容裔在眾人的眼前,毫無避忌望著云裳, 淡漠的臉上流露出一絲溫和。 有琴顏是有心人,心說老師脾氣拙古, 這攝政王又向來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 這么看下去非出事不可。佯作無意側(cè)身一步, 擋了擋容裔的視線。 “稷中在辯禮中取勝, 王爺是來商略國子監(jiān)博士人選的吧?”有琴顏微笑問。 “我來找人?!比菀岵活I(lǐng)這個臺階,直接轉(zhuǎn)向亞圣:“借先生的高徒去個地方, 天亮?xí)r還。” 云裳出乎意料地看向他,而后又連忙收回視線去看老師的反應(yīng)。 “等等,這位……王爺, ”黃晴一聽話音就不對茬,什么借不借的, 他當(dāng)小師妹是玩意兒呢? 往常黃晴只耳聞京師之地龍盤虎踞, 今日她可算見識了, 哪有人一點禮節(jié)不講, 上來就直接巧取豪奪的。 真當(dāng)稷中無人嗎? 學(xué)宮出來的人身上都有幾分不催眉折腰事權(quán)貴的脾氣, 黃晴氣沉丹田, 話都到嘴邊了, 身邊的諶讓抬起下巴尖搶先道:“您便是揚言要娶我小師叔的汝川王?” 周遭一靜,容裔的眼鋒向他掃去,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虎著臉亮出背后的“流星錘”。 云裳心肝輕顫, 這熊孩子多大的膽,敢在老虎頭上捋須! “師姐,諶讓,你們少說兩句?!彼龑⒄孔屜蛏砗笞?,可巧那裝飾用的大銅錘敗絮其中,是個銀樣蠟槍頭,錘柄喀地一折,掉下來的銅球險些砸到諶讓腳背。 有“稷中白璧”美譽的少年這下子什么威風(fēng)都沒了,徒勞拎著根不倫不類的棍兒,懊惱不已。 “咳?!碧A清極力繃著嘴角,才沒在外人面前拆了自家人的臺。 云裳實在看不過眼這場鬧劇,面對容裔垂眸道:“現(xiàn)下天色已晚,恕華府招待不周?!?/br> 亞圣聽見這說辭,方轉(zhuǎn)身不輕不重道了聲,“云兒,來扶我?!?/br> 云裳的目光在容裔臉上一掠而過,趕去摻住老師回府。不等邁上臺階,背后響起一道沒什么情緒的聲音: “今日國子監(jiān)明倫堂中設(shè)九鼎,白日里本王未及請教亞圣,可知,此九鼎輕重幾許,大小為何?” 云裳腳步促止,心里一通亂鼓鳴——容裔竟當(dāng)面向圣人“問鼎”! 此舉無異挑釁,也不啻造反,他要做什么? 有琴顏與藺清臉上玩色盡失,對視一眼。想春秋之時,楚莊王兵陳洛水、劍指中原,便是向周朝使者問鼎之輕重,意圖染指中原。時移世易,如今這大楚的攝政王再度問鼎,他的圖謀又輕重幾許,大小為何? 諶讓忽想起白天與臨安王身邊的端木小子擦肩而過,那廝說的一句意味深長的話:“太子如今不在京中。” 太子無事不離京,皇叔有心欲問鼎——諶讓手心里頃刻出了層汗,仿佛感到四合的暮色中有什么在蠢蠢欲動。 唯有亞圣沉穩(wěn)如松,背對著容裔,聲音徐啞如老蟬:“王爺此言,何以白日不問?” 云裳聽懂了老師的言下之意:何以白日里,你不敢當(dāng)著三千學(xué)子的面問出這大逆不道之言? 緊接著,她聽到了最怕聽見的嗤笑聲:“孟老以為本王畏懼悠悠之口么?孟老夫子不是外人,本王說句實在話,左右士子不滿本王久矣,即使本王促成這場南北辯禮,也是功歸東宮,過在本王?!?/br> 他眉眼滿是陰戾,偏還含笑瞧著那想回頭不敢回頭的瑟瑟嬌影,“本王當(dāng)年能燒太學(xué),今日未必不可坑……” “容九!” 云裳霍然回頭打斷他的話,向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看了一眼,便知他又要發(fā)瘋病。她飛速向孟思勉深躬一禮,“老師,云兒無禮,云兒……與王爺有些事談,請老師先回房歇息?!?/br> 黃晴和諶讓都被容裔的態(tài)度震懾住了,才明白他先前那點好聲好氣,全是給云裳的,世傳攝政王暴戾恣睢才是空xue來風(fēng)。 華府門外方寸之地被漫長的岑寂裹脅,不遠(yuǎn)處套著車韁的驪馬不耐地刨刨前蹄。天色完全沉暗下來了,府上負(fù)責(zé)點燈的老王縮在門后,發(fā)愁地看著堵在門外的這些顯圣貴人,想出去不敢出去。 云裳抿唇看向老師,眼中流露出幾分祈色,似在等著一道審判。 她不是多想與容裔一起出去,只是深知這家伙的秉性,他打定主意做一件事時,誰也拗不得他。 他前一刻能說一句“實在話”,下一刻指不定做出什么“實在事”,老師年紀(jì)大了,受不得驚嚇。 孟思勉在階棱上磕了幾磕拐杖尾,終于道:“別回來得太晚?!?/br> “學(xué)生領(lǐng)命?!?/br> 云裳目送孟思勉進(jìn)門,老王向老先生鞠躬,出來點亮國公府門外八盞大紅戳燈。燈色照亮女子沒有一絲表情的臉,她看也沒看容裔一眼,徑自走向那輛馬車。 狼屠薛平羨親自為攝政王做車夫,見王爺要請的姑娘氣勢洶洶而來,俯身展開手心垂到云裳膝前,并不覺得折辱。 云裳沒有踩他的手上車,她是會騎馬的人,掂量一下高度,攀著車門褰裙而上,心里頭還賭著一口氣。 輕晃的腰肢被扶了一把,云裳不用回頭,也知誰這么不講規(guī)矩,甩袖打開那只手。 拂過的袖口正打在容裔眼睛上,男人眼皮子發(fā)酸,倒是有些好笑。 薛平羨只當(dāng)沒看見。 藺清卻從那兩人身上看出幾分滋味,馬車駛離前忽揚聲道:“師妹每到中秋便犯舊疾,王爺不可不察?!?/br> “我知曉?!瘪R車?yán)锏娜撕蟀刖漭p如耳語,“以后不會了?!?/br> 這句藺清聽不見,車內(nèi)坐在錦茵上的云裳卻聽得真切。 她疑惑地瞟容裔一眼,沒將這句話當(dāng)真,坐得離他遠(yuǎn)遠(yuǎn)的,顯而易見的戒備。 也不問去哪兒。 反正這人嘴里沒個正經(jīng)話。 近來多事之秋,云裳方才經(jīng)藺師兄提醒,才想起明個兒就是中秋了。這無名心疾伴了她十年,左右無藥可醫(yī),說疼熬一熬也捱得過去——只要別在這人面前失態(tài)。 可回想起來,她在夢華頭一回與容裔見面,就是她突發(fā)心疾,而他…… 車內(nèi)點著明瓦壁燈,容裔覷見云裳一臉懊色,清清喉嚨:“唔,你可是生氣了?方才,我不曾恐嚇孟老先生?!?/br> 云裳心哼,你方才可不是這個語氣,在老師面前不還一副敢與天下人為敵的架勢嗎?越想越氣,忍不住冷笑: “王爺是沒有恐嚇,不過說幾句實話罷了。聽聞王爺要坑儒,敢情好,不如先坑了我吧!” 容裔瞧著她對自己疾言厲色的模樣,反而受用,低頭細(xì)細(xì)回味了半晌,原就微翹的嘴角更加莞爾,輕道一聲:“我哪里舍得?!?/br> 云裳從左耳到半邊后背都酥麻一顫,自省確實失了分寸了,就該與他疏遠(yuǎn)守禮,他才尋不到一廂情愿的縫隙。于是正色道:“夜將深,王爺有話請說,小女子尊師命要早些回去?!?/br> 容裔向她側(cè)臉看了又看,身子前傾:“夜深了嗎,上回也是這樣晚的夜間,你我……” 云裳睜大眼睛,她自然明白容裔說的上一回,便是在瓊林苑那一次。她酒醒后比對從見到容裔到回到府里的時辰,中間足足空白了一個更次,那幾日她拼命回想,也想不起喝醉后發(fā)生了什么。 云裳心頭雖慌,但下意識說服自己必沒發(fā)生什么緊要的事,僵著脖頸鎮(zhèn)定道:“小女子酒后無狀,請王爺恕罪?!?/br> “嗯,不怪。”容裔盯著她豐潤的唇瓣,喉結(jié)微動,手指難以察覺地勾住荷青纏蓮枝的袖擺,嗓音低靡,“你負(fù)責(zé)就好?!?/br> “?”如何就說到負(fù)責(zé)上頭了,且這話從他口中說出,怎么似乎隱隱不對呢? 云裳還沒思量明白,明黃燈光下的那張臉忽然湊了上來,一雙眸子如獵豹般明亮犀利,一時懾得忘言,脫口道:“你、你這張臉……” 容裔聽她聲音都有些不穩(wěn),眼色一黯。 是了,她自小是看著有琴顏與藺清那般的好相貌長大的,我容貌不及他們,除了她喝醉時卸下心防,認(rèn)鹿作馬,平常哪里入得了她眼。 他的小花瓶喜歡俊美相,他不能委屈她,早已想過對策,此時鼻息一縷縷噴在女子的耳垂頜下,低聲打商量: “這樣好不好,我手下有精通易容的高手,你喜歡什么相貌,畫下來,我便戴上這張面皮陪著你?!?/br> 男人想一想又補充:“你若看膩了還可以換,一月、不,一日三換我也使得?!?/br> 云裳聽得莫名,不是在說他們應(yīng)該保持距離嗎,怎么突然風(fēng)馬牛不相及說起易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