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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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苦了這么久,終于等到了一個愿意給他甜的人。終于能放過自己,對著母親的笑意釋懷,讓她泉下安寧。 云裳沒有說話,伸手攬住他的肩膀。 此時言語無力,只有陪伴是她唯一能做的。 每個人都有其無比追憶但再不可能見到的那個人,他有,她也有,眼淚灑在暗處,緬懷存于心底,卻好在,還有眼前人可相依相惜。 不知幾許后,容裔抬頭時臉上已無淚痕。云裳善解人意地不去瞧他,收拾筆墨。 正這時門外付六有事稟告,容裔清了下喉嚨,聲音故作冷沉:“何事?” 這位爺在屬下面前還是好面子的,云裳心中暗笑,將畫幅小心卷起放入檀匣。 半晌過去沒聽見付六的回音,隔著門扉,只有遲疑吞吐之聲。 她想著大約外頭有重要的事,自來不是纏人的性情,便道:“你去忙吧?!?/br> 容裔這會兒卻格外不想和她分開,皺眉向外道:“有事就說,何必吞吞吐吐?!?/br> 他又沒有不能讓云裳聽的事。 門外的付六嘆口氣,只好說道:“王爺,郁陶君在府外求見您,還說……見不到您的面就不走?!?/br> 第64章 正文完 大結(jié)局(下) 【幼主】 屋內(nèi)安靜剎那, 容裔沒料到是這種閑事,下意識看向云裳。 云裳“哦”地一聲,去水盆中洗去指甲上的赭彩, 似笑非笑:“王爺?shù)ヒ娝褪? 何必看我臉色?!?/br> “……”容裔踱過去,隨手將她散在鬢邊的發(fā)絲攏到耳后, 低頭看她,“如今不得了, 這么會撒嬌了。” 他心中實是歡喜的, 不久之前, 云裳見到他還是疏遠防備的樣子, 與她想處愈久,越發(fā)現(xiàn)她藏在骨子里的慧黠, 小姑娘脾氣上來時,還能有幸領(lǐng)略那絲絲縷縷恃寵生嬌的小嫵媚。 容裔喜歡她跟他鬧,不要似前世呆呆的受困一隅, 也不要似從前冷冰冰的疏離于他。 只要華云裳活潑自在,他愿意將心都掏給她捏著玩兒。 “誰撒嬌呢?!痹粕演p俏地眨動眼皮, 覺得此人想太多, 以為誰都同他一樣無事就瞎吃味。 她與晏落簪沒有私底的過節(jié), 南北辯禮是君子之爭, 云裳輸?shù)眯姆?。她曉得身為一個女子, 要能做到書院祭酒的位置有多不易, 所以對郁陶君甚至是有些佩服的。 晏落簪此時來找容裔, 無非是為了謝璞求情,這也與云裳心思不謀而合,便收起促狹的嘴臉, 催容裔去見客。 誰知容裔看了她兩眼,直接將那雙纖纖玉手從水里撈出來,扯過巾帕擦了兩擦,拖著她手出門。 “做什么,我尚未換衣裳,頭發(fā)也沒梳呢!” 晏落簪在王府門外等候半晌,見管事出來請她入府,心神微定,心想容裔到底是要看無涯書院顏面的。 晏落簪抬手整了整髻上玉釵,一路隨著管事入二門廳廈,卻沒想到會在這里看見華云裳。 更沒想到她的手明晃晃被容裔牽在手里。 晏落簪看著眼前的兩人,一股難堪在胸臆間鼓蕩。 尤其是她今日登門之前特意換著裙裝,妝點胭脂,可此時在穿著家常素衣、妝發(fā)不飾的華云裳面前,活似一個笑話。 她從來不屑于取悅于男人,因為她有足夠驕傲的資本,除非那個男人是容裔。 從當年他親自擬定她的封號,她南下入京,從他手中接過冊封牒開始,她就知道這個人是不同的。 那年容裔還是個冷清的少年,頎長的身姿與玄青蟒袍相配,已有令人生畏的隱威。他的手指是冰冷的,他的眼神是冰冷的,可就是這樣一個從頭冷到尾的人,在她的心里埋下一顆火種。 而此刻的容裔眼中帶笑,像被春風(fēng)融化的積年寒冰,再找不到當年那個孤躑少年的影子。 連身上那件縞白的衣衫,也與華云裳極為相襯。 晏落簪眼底黯淡,忽然覺得臉上這層讓她不習(xí)慣的胭脂像是戲里丑角的面具。 “坐。女君今日來拜訪有何事?”容裔隨口問。 云裳手在人家手里,不得已隨容裔隔幾而坐。 她在人前露面時向來要求精致的,從沒有衣冠不整便出來見客過,心里真有些著惱,暗道容裔這些想一出是一出的毛病若不改改,她再也不要理他。 被外人眼睜睜看著,云裳赧然將手向外抽了幾下,都沒抽動,還險些碰落茶盞,發(fā)出鏘然一聲。 容裔眼疾手快穩(wěn)住杯托,玩笑似瞟她一眼。 晏落簪余光看見二人的動作,更覺胸間堵的一片無名火無從發(fā)泄,斂睫施禮道: “郁陶今日前來,想請攝政王高抬貴手放過謝師弟。若王爺恩準,我即刻帶他回洛北去,此生再不令他入京一步?!?/br> 云裳聞言眉心微動,容裔始才看向來客,不輕不重道:“女君這么有把握,能將雄鷹關(guān)進籠中?謝幼玉是什么人本王清楚得很,女君與他同門一場,難道看不出來?” 晏落簪一默道:“這是家?guī)煹囊馑?。幼玉才高,是接掌無涯書院的不二人選,蹉跎囹圄間實在可惜,請王爺網(wǎng)開一面,我保證他不會再給王爺找麻煩?!?/br> “保證?你怎么保證,打斷他的腿把他綁回洛北,余生派人寸步不離地看著他?”容裔語氣寡淡,“而且女君說錯了一點,能找本王麻煩的人,不大多?!?/br> 云裳冷不防地見他轉(zhuǎn)頭,心道你說話就說話,看我做什么? 話到此處,容裔沒什么好說的了。無涯書院從上到下格局堪憂,除了不知天高地厚敢觸他逆鱗的謝璞,旁人還真沒個讓他看得上眼的,揮手命人送客。 晏落簪難堪咬唇:“王爺。” “還有事?”容裔明顯不耐煩地皺起眉。 云裳了解他的狗脾氣,怕晏落簪真惹惱了他,原本謝璞還有生機,被容裔一怒之下斬了豈不是冤枉,忙道:“郁陶君請先回去吧,此事王爺會仔細考慮的?!?/br> 再不濟還有她在,怎會眼睜睜看著容裔背上濫殺才士之名。 容裔看一眼替他做主的人,沒吱聲。 晏落簪卻誤會云裳在奚落自己,為的是顯示她與攝政王關(guān)系親密,炫耀于她。 自來高傲的女子不甘心落于下風(fēng),臨走之前涼笑道: “往常聽謝師弟提起姑娘,說兒時常常哄著姑娘淘氣玩笑,帶姑娘偷偷吃糖。姑娘如今雖有好歸宿,也不該忘了總角時的情誼,師弟這條命,便全賴姑娘美言了?!?/br> 云裳一愣,匪夷所思地想晏落簪的腦子是不是急傻了? 她明知容裔是眼里不容沙子的性情,這時候不說替謝璞遮掩,把這些陳年往事抖出來,是怕她的好師弟死得不夠快嗎? 容裔已經(jīng)譏嘲地把話問出口了:“你究竟是來為謝璞求情的,還是催命的?” 晏落簪一心針對云裳,聽到詰問才反應(yīng)過來她失口了。 蒼白著臉再要補救,容裔下了逐客令。 晏落簪堪稱狼狽地離開王府,她看著緊閉的府門,有生以來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做屈辱。 那種寒冷窒息的感覺,幾乎將她整個人淹沒。 郁陶君當夜返回洛北,對京中之事閉口不提,回到無涯書院后閉門鉆研學(xué)問,余生再未踏入京城一步,此為后話。 此時廳堂中,云裳好不容易抽回手來,一看幾根指頭果然紅了,淡淡地看容裔一眼,回身向后宅去換衣服。 真是,就沒見過這樣不體貼人的,居然強拉著她蓬頭素衣出來見人,不知姑娘家都以美為尊嗎。 容裔詫道:“你不高興?” 云裳默默翻眼不理人,有哪一件事可令她高興嗎,兀自甩身走了。 容裔著實不解,她不是明明吃了晏落簪的醋嗎,因此他才拉她出來要她當面看著放心,哪里出錯了? 難道是他對其他女子的冷漠還表現(xiàn)得不夠明顯? 他本來憋著酸勁想問云裳,當年她那個小竹馬倒是怎么哄的她怎么偷的糖,這一來可好,變成他傷腦筋怎么哄她了。 云裳性子和軟,沒有借題發(fā)揮,只晾了容裔半日,這小小別扭過宿即散。翌日二人入宮,去春分臺祭奠荀氏。 祀者大事,云裳選了件素錦顏色的襦裙,聽說容裔母親喜歡蘭花,剪枝秋蘭簪在鬢間。容裔朝服外罩漆光玄服,其外再加著一件裼衣,以最莊重的祭奠服飾站在荒草漫衍的露臺,為亡母上香。 “娘,孩兒帶喜歡的人來見您了。您瞧云裳好不好?我記得您的話,以后會好好疼她的?!?/br> 云裳道:“伯母放心,我會好生照顧王爺。” 容裔天生冷厲的眼睛彎成月牙形狀,低頭掩住發(fā)紅的眼瞼。 二人出了掖庭,容裔問云裳想不想去太宸宮看看皇帝,云裳留意他情緒還好,點了點頭。 九皇子登基大典那日她在宮里,為容裔留意著后宮的安寧,曾見過幼帝一次,只覺那孩子瘦弱得可憐,不像九歲的模樣,穿上龍袍也撐不住威儀,反而說三句話就要扭頭看容裔一眼,怎么看都像是趕鴨子上架的又一個傀儡。 但她知道不是。否則容裔不會留下謝璞,也不會任命湛讓為少傅輔佐幼帝。 他們到太宸宮時,湛讓正在里面教小皇帝做功課。 從前婉太后打壓先帝的皇子們,這位小皇帝在十王宅到了進學(xué)的年紀,也無人管教他,以至于開蒙較晚,又因性情怯弱顯得有些木訥,這種拙勢在三歲能背四書、五歲被譽天才的湛讓面前顯得尤為明顯。 湛讓打小調(diào)皮搗蛋無拘無束,唯一怕的就是蠢人??擅鎸盼逯穑齑尾坏?,深覺才當幾天官,快把有生以來的耐性都磨光了。 聽小皇帝書背得磕磕絆絆,湛讓將手里解悶玩的玉珠子向汝窯筆洗里一拋,一滴水漬都沒濺出,拍拍手道:“算了陛下,莫背了,咱們歇一歇?!?/br> 云裳在殿外聽到湛讓的話悄停腳步,兩人對視,她朝容裔俏皮地眨眼,示意別出聲。 青墀上的值守侍衛(wèi)看見攝政王居然陪著未來的王妃在皇上門外聽墻角,眼觀鼻鼻觀心,大氣不敢出。 只聽殿中小皇帝苦惱道:“我是不是太笨了?” 湛讓咳了一聲。 “朕、是朕?!毙』实圻B忙糾正,從聲音便可想見他此時神情何等慌亂,“朕是不是太笨了?” 湛讓老成道:“陛下,微臣有個問題,假設(shè)一個聰明人和一個笨人對談,您說誰的受益更多?” 小皇帝道:“聰明人的見識更高,自是笨人受益更多?!?/br> “非也?!闭孔屄曇麸w揚,“微臣以為是聰明人受益更多?!?/br> “怎會?” “陛下想啊,聰明者與愚者的本來區(qū)別,在于聰明人懂得在思考中學(xué)習(xí),而笨人則不然。愚者千慮必有一得,所以,自然是聰明人從笨人那里學(xué)到的東西更多了。” “哦……”小皇帝可能沒聽懂,沉默小許后頷首道:“多謝少傅教朕,朕受益匪淺。” 容裔聽到這時終于忍不下去,邁步進殿:“這小子拐著彎罵你笨你還謝他,我教你的都就飯吃了?” “皇叔!” 小皇帝一見到容裔,好似乳燕還巢一般孺慕依戀,眼神晶晶亮,看見云裳隨后進殿,心中更為喜悅,上前兩步喚道:“皇嬸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