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jié)
蠟燭燃盡只剩下一堆冰涼凝固的蠟淚,火盆里的木柴燒得焦黑一片只有些許星火茍延殘喘,下了一夜的雨并沒有停歇的打算,在冰涼的晨光里迎來了新的一天。 銘塵躺在床上看著木屋里的房頂,有一只蜘蛛在墻角結出了一張大網,他在思考自己被人找到的可能性,算了算概率太小之后又干脆繼續(xù)躺在只剩下他一個人的小床上,仿佛陷進了時間黑洞里完全爬不出來。 昨天夜里的時候何文宣就走了,在狠狠干了他兩次以后。 [我不想再在早上睜開眼睛以后看不到你,你總是一聲不吭的走掉,那感覺真的很糟糕……你好好休息,我不會讓你難辦的,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復活阿泰爾之后和那個男人在一起也沒關系,但是不管怎么樣我是不會放棄你的。] [你沒有辦法控制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意愿,就這樣] 從床上坐了起來,銘塵打開了木屋的門正準備離開就看到了一個熟人。 何鴻雪手里拿著稻草喂給被拴在木屋附近的馬,看到銘塵出來了,何鴻雪拍了拍雙手朝男人走了過來:“不打算換一套衣服嗎?” 一個仆人從馬車里拿出了一套干凈嶄新的衣服。 …… 馬車的四個輪子在泥地上碾壓出幾條長長的凹痕,在一陣顛簸之后他們離開了森林朝著城市的方向駛去。 天鵝絨的深藍色西服套裝盡顯低調奢華,手指撫摸著衣服上精致的手工寶石扣,銘塵打量著坐在他對面的何鴻雪。 “干嘛這么看著我?”何鴻雪看著男人,手往后推開了馬車車窗,雨后冰冷的空氣瞬間灌了進來。 銘塵朝馬車車窗外看了一眼,兩腿交疊靠在身后的軟墊上,手指輕輕點著膝蓋:“何文翰還好嗎?” “我們有重新開始的可能嗎?” “什么時候,我們的何家當家也變成會被情情愛愛影響的人了?”銘塵淡淡一笑。 視線在男人頸子上的吻痕上一掃而過,何鴻雪微笑著說道:“開個玩笑而己?!?/br> 非常無聊的玩笑。 “我知道你想復活陳泰爾。”話才剛剛說完就感覺到了一股冰冷的殺氣,何鴻雪無奈一笑,“別這么緊張,你得知道雖然你現在有了能夠復活一個人的圣石和技術,但是阿泰爾的遺體在哪里你并不知道,也沒有完全的把握可以保證手術的成功。” “我可以幫你,”何鴻雪停頓了片刻,加深了眼底的笑容,“但并不是沒有條件?!?/br> “什么條件?” “跪下來幫我口一次?”在銘塵變臉之前何鴻雪快笑著說道,“開個玩笑,別當真。” 銘塵微微瞇著眼睛沒有說話。 “我要奪權,你要阿泰爾,”何鴻雪將一根雪茄遞給了銘塵,“這一次我們只談交易,不談情?!?/br> 第一百四十八章 只談交易不談情(二) “早在幾年前我就派人接近十一區(qū)的執(zhí)行官,利用美色讓執(zhí)行官染上了一些不太好的疾病,以下面十一區(qū)的醫(yī)療條件根本沒有辦法完全治愈,雖然十一區(qū)的規(guī)則最初是建立在幾百年前一個傳統(tǒng)教徒的信仰上,但過了這么多年執(zhí)行官所在家族的信仰并沒有祖先那么……頑固不化?!?/br> 抬眼看著坐在對面宛如貴族紳士一般優(yōu)雅而華貴的男人,何鴻雪將一封加了紅色印泥的信放在了桌子上。 “總而言之,十一區(qū)的執(zhí)行官和萬能教的關系并沒有外界想的那么糟糕,”何鴻雪嘴里緩慢地吐出語調平緩的話語,滿不在意的神情看上去對十一區(qū)已是把握十足,他輕輕彈了彈雪茄的煙灰,“但是十一區(qū)的宗教統(tǒng)領對試圖將外界科技引進十一區(qū)十分的敏感和抗拒,如果他可以永遠把嘴巴閉上,對我來講控制十一區(qū)會變得容易很多。” 何鴻雪看了眼銘塵,對方并沒有在看他,而是拿起了桌子上的信封用小刀拆開,將裝在信封里的資料給取了出來。 銘塵簡單掃了眼信紙上宗教統(tǒng)領的畫像,差一點忘了這地方可沒有照相機或是攝影機。 “你要我?guī)湍銡⒘怂???/br> “對?!?/br> “在十一區(qū)你可比我有權力得多,既然連執(zhí)行官都能被你勾搭上,為什么不自己出手?”修長素白的手指輕輕捏著信紙,銘塵將信紙遞送到一旁的燭臺上,紅色的火焰貪婪地吞噬著信紙迅速將其變成了一片片漆黑的粉末。 銘塵從胸前的口袋里取出絲綢手絹擦拭著被弄臟的手指,柔和的燭光映得他的五管輪廓分明,他就坐在這里,即使什么也不做也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像一簇明艷的火焰,能把一切化為灰燼。 何鴻雪深深吸了一口雪茄,視線從銘塵身上緩緩移開,他吐出一口煙霧:“統(tǒng)領深居簡出,隨身有一隊從小經過訓練的死士保護,如果能除掉他我早就會這么干了,但事實是沒有人可以輕易接近他,即便是十一區(qū)的執(zhí)行官也沒有辦法?!?/br> “一個棘手的對象?!便憠m的眼底掠過一道光亮,撇除種種原因,被冠以“特工之王”的男人骨子里是傲慢的,而身為一名刺客大師,有時候一個高難度的任務對象也會激起他的興趣。 “如果不是一個棘手的對象我也不會親自找你做交易?!?/br> 談交易不談情,何鴻雪發(fā)現這是和眼前這個男人接近的最好辦法,銘塵或許是個擅長利用他人情感的男人,但從他們這段時間的接觸來看銘塵本身是個不喜歡談感情的人。 談感情太復雜,不如談交易來得簡單直接。 可就是這么一個看起來完全不會愛上除了自己以外任何一個人的冷酷特工,明顯對某一個人產生了某一種感情,無論這份感情的深淺濃厚,能產生感情本就是一種今人驚訝的現象。 “阿泰爾離世后并沒有入土下葬,他的墳墓是假的,墳墓里的骨灰也是假的,你這么警覺小心的人應該已經知道了,”頓了一下,何鴻雪打量著銘塵臉上的每一個表情,說道,“我猜你認為阿泰爾的遺體被藏在王宮里,我想你也曾經在王宮里搜查過?!?/br> 還真被何鴻雪這個聰明的男人猜中了。 “你知道的可不少,何鴻雪?!便憠m冷冷道。 “皇室可以把jian細送進何家做女主人,何家也可以把眼線埋在皇室貴族的身邊,事實上你要找的阿泰爾并不在王宮里,也不在一區(qū),菲利普國王對他的這位……兄弟或者是孩子應該有一定的感情,就我這段時間收集到的信息來看,阿泰爾的遺體被放在了另外一個墳墓里,一個冰封的……可以讓阿泰爾的遺體不會腐朽的冰封墳墓里?!?/br> 冰封墳墓? 手指輕輕撫過下嘴唇,銘塵抬眼道:“十二區(qū)?” 何鴻雪驀地一笑,啪啪啪地拍起手掌來。 “聰明?!?/br> “阿泰爾的母親來自十二區(qū),他小的時候也在十二區(qū)待過一段時間,去世以后有理由被安放到十二區(qū),而且十二區(qū)有一座著名的雪山,如果真的有冰封墳墓,那里是一個很好的選擇?!便憠m說道。 “我猜阿泰爾帶你去過那里?!?/br> 銘塵冷漠的說道:“我對私人談話沒有任何興趣,只有這個消息可不夠支付我的報酬,何鴻雪。” “好吧?!焙硒櫻o奈一笑,正色道,“替我殺了宗教統(tǒng)領,文宣會把阿泰爾所在具體位置的地圖交給你,那座雪山可不小?!?/br> “何文宣?”銘塵微微挑眉,他偏頭朝房間門口望了過去,戴著一副金絲框眼鏡的年輕男人站在那里看著他。 何鴻雪看著銘塵的側臉,淡淡說道:“他會協(xié)助你執(zhí)行這一次的任務。” …… “十一區(qū)想要宰了宗教統(tǒng)領的人并不只有我們,無數人想拿走他的那顆人頭,但是至今沒有一次行動成功……” 一張地圖被平鋪在了書桌上,何文宣給銘塵詳細講解宗教統(tǒng)領平時所在的地方以及各處的機關和守衛(wèi),蠟燭燃燒了一半,銀行的燭臺上堆積著白色的蠟淚,一個講解,一個提問,兩個人交換信息和意見。 沒有任何的尷尬,也沒有多一句的廢話。 “你打算什么時候行動?”取下了眼鏡,何文宣輕輕捏了捏眉心,時不時地朝另外一個神情專注的男人投去打量的目光。 銘塵還在慢慢消化何文宣所傳達的一系列信息,看著地圖一動不動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情專注而認真,何文宣的視線落在銘塵的衣服上,這個男人穿了一天的西裝仍舊筆挺整潔,幾乎沒有一絲褶皺。 你能感受到他的魅力,他的存在,以及那看不見的威壓和危險氣息。 銘塵總是在無形中驅趕所有試圖靠近他的人。 即便你已經占有過他,得到過他,這顆心卻只會變得慌亂而不安,他那么美好,你卻無法真正得到他的回應。 “你打算盯著我看到什么時候?” 偏頭看了眼何文宣放在一旁的眼鏡,銘塵捏著眼鏡腿拿起來架在了自己挺直的鼻梁上,透過帶了一點點度數的鏡片看到了何文宣還在盯著他看的視線,仿佛一團藏在水里的火,明亮而炙熱,卻不會因此而灼傷你。 “長得好看的人為什么不能多看一看呢?”何文宣笑得斯文無害,他很快轉移了話題,“打算喝一杯嗎?” 很不客氣的拒絕了對方的邀請:“不,謝謝。” 何文宣也沒有過多勉強,道了一聲晚安后就離開了銘塵的房間。 他輕輕地將房門帶上,在徹底把門關起來的那一瞬間仍然注視著那個站在書桌前一動不動的男人。 認真工作的銘塵有一種特別的魅力,然而對方的認真而專注卻是為了另外一個男人。 何文宣在樓梯口的地方遇到了何鴻雪。 何鴻雪手里抬著一支銀色的燭臺,開口的第一句話:“你不會介意我把你安排在銘塵身邊一起執(zhí)行任務吧?” “不,我很感謝你愿意讓我和他待在一起?!焙挝男O铝四_步,沒有繼續(xù)往前走,也沒有和何鴻雪靠近的打算。 “差不多該放手了,文宣?!?/br> 何文宣中人是淡淡笑了笑,沒有回應。 何鴻雪繼續(xù)說道:“你應該知道銘塵現在的身份,和他現在所要做的事情,更清楚他的導師阿泰爾在他心里的地位和重要性。銘塵是一個驕傲又自我的男人,想一想我們以前對他做的那些事情,他沒有把我們殺了已經是最大的仁慈,你還指望他會愛上我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嗎?” 何鴻雪加重了語氣,有些無奈,說的每一句話卻都是事實:“他是銘塵,是特工之王泰瑞爾,一個習慣獨來獨往不相信感情的男人,不是一個會被情情愛愛束縛的普通人,我很擔心你,文宣?!?/br> “謝謝,只是我已經不是小孩了,我有我自己的想法,也很清楚自己所做的一切,”何文宣微笑著說道,“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這么多年了我有讓任何人失望過嗎?我總會處理好所有你交給我的事情,這一次也一樣?!?/br> “我會協(xié)助銘塵完成任務?!?/br> 也僅此而已。 “最近一直聯系不到文翰,有時間的話可以找一找那家伙在哪里?!焙挝男硒櫻c了點頭,“我先去休息了,你也早點休息。” 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何鴻雪朝銘塵房間的方向看了一眼,自言自語的喃喃道:“你已經成功讓我們兄弟三個人徹底割裂了。“這樣的報復,要比屠殺來得更為嚴重。 第一百四十九章 只談交易不談情(三) “萬一,我說萬一你把阿泰爾給復活了,你覺得他會認出你是誰嗎?” “……在逃命的時候問這種無聊的問題,何文宣你是流血過多導致腦子缺氧已經開始胡言亂語了嗎?” guntang而粘稠的鮮血幾乎浸濕了衣服,濃烈的血腥味兒吸引著身后緊追不舍的獵狗,用皮帶把身后受了傷的年輕男人和自己捆綁在一起以免何文宣掉下去,銘塵騎著馬朝城區(qū)之外的森林飛馳而去,時不時地轉過身朝身后追趕的人群發(fā)射幾枚毒針。 淬了毒的弓箭從他們的馬匹身旁擦過,銘塵覺得他們應該感謝十一區(qū)沒有炸彈和槍支,不然這會兒他們兩個人估計已經躺倒在地上了。 盡管如此,那些緊追不舍的獵狗和手持有毒弓箭的追兵還真是煩人啊。 “作為一個替你擋了一刀的人,你不是應該把我放在前面保護起來嗎?我總覺得身后會有毒箭射過來?!?/br> 一只手緊緊抱著銘塵的腰,何文宣苦中作樂的說著笑,在給自己打了一針止血劑以后手里拿著煙霧彈朝后面砸了顆,為了避免教會把目光移到萬能教身上,他連隨身攜帶的手槍都不能用,只能用一些十一區(qū)當地的土炸彈。 好在雖然是土炸彈也有不錯的效果,身后的追兵和他們的距離越來越遠,進了森林以后對熟悉地形的他們來講更是如魚得水,很快那些追兵和獵狗都已經沒有了蹤影。 “你身上的血味太重了,那些獵狗早晚會追上我們?!?/br> 到了一處河邊的時候銘塵漸漸放緩了速度,疲憊的馬匹被繩子栓在河邊附近的樹上低頭悠哉游哉地吃著草,銘塵把何文宣扶到了地上坐著。 “疼就咬著自己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