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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丫鬟春時在線閱讀 - 第36節(jié)

第36節(jié)

    陳天馳噗嗤一聲笑了,懷里的小丫鬟現(xiàn)在成了他的妻子,不似以往那般青澀,多出為人婦的風(fēng)韻,但腦子里轉(zhuǎn)著的念頭還是和當(dāng)初沒什么兩樣。他笑了一聲,就感覺自己的袖子驀地一松,原來是她惱了,松手就要從他懷里出去,慌得陳天馳一把攥住她,甜言蜜語哄了好一陣子才哄好。

    春時又恢復(fù)笑模樣了,甜甜蜜蜜地抱住他脖子蹭啊蹭,好像一只貓兒,剛才的怒氣仿佛只是幻覺。陳天馳暗嘆,怕是她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如今她的脾氣已經(jīng)大到動不動就對自己甩臉子了吧?

    “其實(shí)……你說的不錯,老夫人對我確實(shí)有幾分真心?!币泊_實(shí)比其余人對他更好。

    從小就敏感地覺得母親對大哥比對他親,卻一直說服自己這是因?yàn)榇蟾绲搅艘岁P(guān)心的年紀(jì),而他比較乖的緣故。那個時候老夫人對誰都是一碗水端平的,即使偏心,也偏不到哪兒去。

    但自從六歲那年他被淮路書院院長的兒子推落入水,林氏卻為了能讓長子進(jìn)書院讀書,放棄他的時候,陳天馳就知道,這個家里母親和大哥才是一家人,他是孤身一人的。曾氏曾經(jīng)斥責(zé)過林氏,卻因?yàn)檫B自己的兒子陳二老爺也默認(rèn)這么做而無可奈何,只能加倍對這個最小的孫子好些,希望他們一家人不要生出嫌隙。

    小時候的陳天馳是很喜歡自己的祖母的??伤介L越大,那一年陳天駿到了要娶妻的時候,林氏想擺脫曾氏的控制,自己選一個喜歡的媳婦兒,甚至以絕食相挾,不娶曾家的姑娘,曾氏終于松了口,卻提出一個條件。

    條件就是,替陳天馳定下曾家另一個女孩兒為妻。那孩子自幼身子不好,不知能不能活過十五,曾陳二家都清楚得很。

    林氏一口答應(yīng)下來,曾氏有意為難,提出若這孩子先天馳一步而去,天馳須得為她守孝三年再結(jié)親,林氏不過猶豫片刻,也應(yīng)了。

    抱住春時的手緊了緊,想起以往那些事,陳天馳不由淡淡一笑:“那時我便看清了,母親永遠(yuǎn)不會為了我這樣,卻能為了大哥犧牲我的人生。而一向?qū)ξ谊P(guān)愛有加的祖母,若是真心疼愛我,怎會以我的婚事為要挾,甚至定下這樣嚴(yán)苛的條件?”

    他的婚事只是交易的籌碼,是陳家不愿老去的主母和自己兒媳婦兒的博弈,這一耽誤,就把他耽誤到了二十歲。

    “不過,如今想來,幸好有這樣的交易?!标愄祚Y低頭朝她額上一吻,“否則我怎么能在二十歲的時候遇見你,再在三年之后把你娶回家?”

    高燒

    杞國地處大陸中央,西鄰朱紫,東近瀚海。朱紫國乃女尊國度,臣服杞國多年。瀚海國物產(chǎn)豐饒,與杞國是多年的友邦,歷任皇后都是杞國的公主。

    新帝登基,適逢瀚海國王權(quán)更替,因此在守孝三月之后,昔日的三皇子,如今的陛下,便決定將六公主封為柔嘉公主,和親瀚海。天氣炎熱不便出行,九月剛到,和親隊伍就要出發(fā)。為了表示杞國對公主的重視,杞帝親選謀定侯及中書令李行止嫡孫率領(lǐng)三千將士護(hù)送公主出嫁。

    下了朝,謀定侯便急匆匆朝家趕,想著怎樣也要見新婚不久有孕在身的小妻子一面,卻被攔在城門外:“侯爺,陛下有請。”

    新任謀定侯陳天馳只得灰溜溜地從馬上下來,連妻子的面都沒見著,就跨上馬直朝東方而去。

    春時趴在窗欞上朝外看,小臉慘白。八月熱得厲害,肚子里的孩子倒是十分安靜,九月天氣剛剛轉(zhuǎn)涼,這孩子似乎知道這時候能鬧騰了,便日日鬧得她不得安生。

    晨起除了拿杯清茶漱口,再用些清粥小菜,就再吃不下半點(diǎn)東西。聞不得雞鴨魚腥,奶味豬油更是半點(diǎn)不能碰,日日只能拿菜籽芝麻榨了油炒蔬菜,不過半個來月,春時整個人就瘦了一圈。

    吐得她頭昏眼花,連思念丈夫的心情都沒了……這孩子好像和她心意相通似的,一旦她靜下來無所事事開始想不知三少爺現(xiàn)在到了哪兒?肚子里的小祖宗給她一個狠踹提醒她自己的存在。

    春時真是拿它沒轍,但看著自己的肚子一天天長大,心里滿滿的幸福感卻是忽視不了的。

    “少夫人,這些日子冷風(fēng)起來了,你可別總靠在窗戶口,仔細(xì)傷了風(fēng)。”蔣mama笑著將一個燉盅端過來,揭開來,滿屋甜香,“廚房那兒有信陽梨,我瞧著還挺新鮮的,叫人拿蜂蜜煮了,潤肺止咳,吃著也香甜。”

    春時挪動身子到了桌邊,一勺勺舀著吃,蔣mama見她吃了并沒吐出來,欣慰道:“你能吃下去就好,多吃點(diǎn)蜂蜜,這以后生出來的小孩子啊身體好!少夫人,不是老婆子我啰嗦,你日后可萬不能再待在窗戶口了,立秋之后只會一日日冷下來,如今你是雙身子的人,那經(jīng)得起冷風(fēng)?萬一有什么病,受罪的還是你……”

    春時無奈地朝她一笑:“知道了mama,您快把我耳朵念出老繭來了!”

    只是雖然覺得蔣mama稍微啰嗦了些,為了肚子里的孩子,春時還是聽話地盡量少往窗戶口站。以往她靠在那兒只是因?yàn)榇翱诜N的一株紫藤她很是喜歡,有花的時候芬芳繁盛,沒花的時候葉子也綠的可愛,如今秋日一過,紫藤凋謝得比其他植物都要快上不少,讓她看了無端心里就悶得慌。

    蔣mama見了便很開心,覺得少夫人這是把她的話聽進(jìn)去了。

    這話說了沒幾日,好像為了印證蔣mama的話一般,二房正院便傳來個消息,說是小少爺病了。

    陳家這一代如今四個男兒,最后出生的陳天驊原本行四,原本該稱呼一聲四少爺?shù)?。只是他年紀(jì)小,今年也才不到一歲,眾人見他可愛,便以“小少爺”呼之,林氏等幾位主子都是默許了的。

    林氏年紀(jì)大了,上次生孩子又傷了根本,不似年輕人精力旺盛,不能時時將兒子帶在身邊,便給小少爺配了三個奶娘。白日里她還能與奶娘一道照顧孩子,夜里就跟不上,只靠奶娘伺候。

    誰知有個奶娘忽然病了叫林氏遣回家去,三個只剩兩個,難免顧不過來。有個奶娘頭一日沒休息好,頭昏腦脹地,夜里忘了替小少爺將窗子關(guān)上。

    冷風(fēng)一吹,小少爺就凍病了。

    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誰家孩子沒病過幾回?只是這孩子天生體弱,也是時運(yùn)不濟(jì),這一病,奶娘也沒發(fā)現(xiàn),直到第二日一早林氏將孩子抱過來看,才發(fā)現(xiàn)他高燒不止。陳家慌忙請了大夫來瞧,卻道這孩子年紀(jì)太小用不得藥,只讓人拿帕子蘸了藥水給他擦身降溫。

    折騰了一日,燒退了,原以為已經(jīng)無事,誰料當(dāng)天夜里,親自照顧他的林氏就發(fā)現(xiàn)兒子高燒退了,發(fā)起低燒來。

    小孩子小,難受也說不出來,哭得聲嘶力竭。陳家所有人都被驚動,上到老夫人曾氏,下到懷孕的春時都叫人扶著去看。林氏抱著孩子急得直哭,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曾氏自然也大半夜的被人折騰起來。林氏的孩子哭了多久,她就陪著站了多久。好在一夜過后,這孩子低燒退了,大夫也說沒事,林氏才紅著眼睛朝他們道謝。

    曾氏嘆了口氣:“你也別說什么謝不謝的,便是多請幾個奶娘回來,你也不能完全撒手不管。明兒我叫人去再選四個奶娘來,這兩個就送出去吧?!?/br>
    說著她也不等林氏反應(yīng),就叫人扶她回去休息。年紀(jì)大了,一夜也熬不得,她只覺精力不濟(jì),想快些回去休息。

    林氏紅著眼圈望著終于睡熟了安靜的小兒子,眼淚啪嗒往下掉,這孩子幾乎是她的命根子,若是有什么三長兩短的,她也不用活了。

    秦mama陪著她站在那兒,見屋里人都去了,四處一望,低聲向林氏道:“二夫人,你想想,好好的奶娘,以前大少爺和三少爺也沒出事,怎么偏偏就小少爺出了問題呢?”

    林氏悚然一驚:“你的意思是……”

    “老奴說句大逆不道的話,”秦mama朝四周看了一眼,走過去將房門關(guān)好,“怕是有人藏了壞心!”

    林氏被她的話嚇了一跳,卻覺得心里好像有什么隱藏的東西被她說中了一般,連忙跟著壓低聲音道:“mama莫怕,你可是有什么發(fā)現(xiàn)?”

    秦mama搖頭道:“老奴沒什么發(fā)現(xiàn),只是前些日子,老奴發(fā)現(xiàn)那奶娘好像與蔣mama有些來往……”

    “你是說,奶娘被三小院收買了?!”林氏大驚,“難不成天馳他竟敢——”

    “夫人莫慌!”秦mama道,“以奴婢的看法,怕不會是三少爺。三少爺是夫人的親生兒子,手足情深,難道還會害自己的親弟弟不成?想害小少爺?shù)呐率橇碛衅淙??!?/br>
    林氏方才的猜測也只是直覺,她一面為自己對兒子懷有這樣的猜忌而心悸不已,一面因?yàn)榍豰ama替陳天馳的開脫感到稍微放了心,道:“難不成三小院還有其他人?”

    秦mama聲音壓得更低了些:“二夫人,你想,小少爺和三少爺實(shí)為兄弟,可生得晚,年紀(jì)上是與大小姐一輩的。日后就算大小姐她們長大了,見到小少爺也要恭敬有加。以二少爺和三少爺這樣的年紀(jì),即使繼承家業(yè),怕也擔(dān)不了多久的擔(dān)子。待小少爺長大之后,一樣年紀(jì),輩分上卻要壓有些人一頭了……”

    林氏聽得心頭直跳,秦mama的話明顯得近乎□□。有些人,是哪些人?天駿和天驥生的都是女兒,滿府中,除了那個正懷著身孕的女人,還有誰的孩子會被天驊壓一頭?

    “這個賤女人……”林氏越想越心驚,咬牙切齒道,“大逆不道的東西!”

    秦mama忙道:“二夫人別心急,這也是不確定的事。只是小少爺福大命大,天神都眷顧著呢!斷不會被小人謀了去!只是奴婢方才說的,夫人也要早做綢繆,否則日后……這也是老奴想的太多,并沒有半分證據(jù)?!?/br>
    林氏道:“mama一片忠心,這個我明白。你且去吧,我知道該怎么辦?!?/br>
    林氏選的法子很簡單,她要光明正大將春時趕出去,因?yàn)樗瞧牌拧G豰ama擔(dān)心這怕對三少夫人沒什么妨礙,但林氏卻笑得輕松。

    “別小瞧了這個身份,”她冷笑著道,“她曾氏是個什么東西?若不是因?yàn)樗衅牌胚@個身份,我何至于這么多年都抬不起頭來?楊氏那樣厲害的門第和手腕,在她面前也不敢多說一個字!”

    “我是她婆婆,是長輩,等于她的父母,”林氏道,“父母之命,難道她敢不聽嗎?”

    處罰

    秦mama目瞪口呆地看著胸有成竹的林氏,覺得自己大約是聽錯了。

    然而林氏這次竟真打算這么辦。也許秦mama低估了林氏作為一個母親的憤怒,總之百般攔截不住,眼看著林氏氣勢洶洶地朝三小院去了,她只得縮在后面,期待這次婆媳二人的爭鋒林氏不會太丟臉。

    春時剛被人扶回來休息,她跟著曾氏一道守了小少爺一陣,就因?yàn)轶w力不支被遣送回來。饒是如此,這一夜她還是沒休息好,叫蔣mama端了一碗安神湯,她正要喝下,就見門簾一掀,林氏大跨步?jīng)_了進(jìn)來,春暖一路小跑著跟在后面。

    春時愣了一下,站起身道:“娘,您怎么有空來這兒?”

    要知道自從陳天馳走了之后,林氏總是想方設(shè)法地把她叫過去立規(guī)矩,可若想讓她屈尊降貴到三小院來,那是萬萬不能的。

    林氏沉著臉喝道:“你給我跪下!”

    春時和蔣mama都嚇了一跳,蔣mama愣了一下,連忙笑著上前道:“二夫人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三少夫人肚子里還懷著您孫兒呢,怎么好跪下?有什么話慢慢說就是了?!?/br>
    林氏瞥了她一眼,伸手朝蔣mama臉上就是重重一個巴掌:“刁奴!主子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兒?”

    這巴掌打得重,蔣mama臉上頓時浮起五道紅痕,打得春暖大氣也不敢出,站在那兒手足無措,求救般看了捂著臉的蔣mama一眼。

    春時也被嚇到了。林氏莫不是失心瘋?小少爺才剛脫離險境,她就來這兒撒潑?可是蔣mama都被打了,她一個做兒媳的能怎樣呢?她扶著腰慢慢跪在地上,只是頭卻抬著,和林氏對視:“母親有什么吩咐?”

    見她跪下,林氏猶不解氣,站在那兒恨不得踹她一腳:“你說,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干的好事!”

    蔣mama早忘了自己的臉,慌忙上前欲攙扶春時起來:“二夫人!你好端端的罰三少夫人做什么?三少夫人懷著身孕,哪兒都去不得,能做什么事?!少夫人快起來,這地上涼,不能跪啊!”

    林氏狠狠瞪著她,春時心里一顫,再一眼看見縮在角落的秦mama,聯(lián)想到她反常的樣子,心里忽然有了些猜測:“母親來難道是為了四弟的???母親以為是我做的?”

    林氏冷笑:“你終于肯承認(rèn)了?”

    春時笑了,這是被氣的:“母親誤會兒媳了,不知兒媳之前做了什么,讓母親有這樣的誤會?且不說四弟和夫君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只說四弟才不到一歲,我何必害一個嬰兒?我自己也懷著孕,難道我不會為自己的孩子積德嗎?”

    她知道林氏蠢笨脾氣大,一定是被人攛掇了??囱矍肮饩?,只怕那煽風(fēng)點(diǎn)火的人正是縮在一旁不出聲的秦mama。想到這兒,她抬眼朝春暖看了一眼,后者會意,慢慢朝門外退去。

    林氏諷刺一笑,她根本不相信這女人的狡辯之辭。但秦mama那些爭權(quán)的話是不能拿到明面上說的,她便只冷笑著開口道:“你不必狡辯,我不會信你。別的也不用多說了,你收拾了姓李回家去吧,這里容不得你了。”

    春時渾身一顫:“母親這是何意?夫君不在,母親要趁他外出趕我出去么?”

    林氏抬頭,凜然道:“我是天馳的母親,我的意思他斷不敢違逆。他若知道你是這樣心狠手辣的女人,不必我說都會把你休掉!你識相些自己走,我給你一紙和離書,好歹日后你還能再嫁,總比得了休書名聲掃地來得好!”

    春時懶得再和她多說,朝蔣mama一伸手,后者趕忙將她扶起來。她站穩(wěn)了身子,順了順氣,心平氣和道:“想來母親是氣糊涂了,才對我說出這樣的話。母親也累了一夜,還是快些回去休息吧,有什么話,等夫君回來再說。夫君說怎樣,我就怎么做?!?/br>
    她居然敢不等自己吩咐就站起來!

    林氏覺得自己的權(quán)威被大大挑戰(zhàn)了。當(dāng)年她懷著孕,曾氏叫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何曾敢違背半個字?這女人到底是個丫鬟出身的賤民,半分教養(yǎng)也沒有!

    “你難道不懂什么叫孝悌之道?!”林氏大怒,“我沒叫你起來,你竟敢自己起身?給我跪下!”

    春時氣道:“母親說話好沒道理,兒媳并沒犯錯,為何要跪?”

    林氏道:“就算你沒犯錯,難不成我還當(dāng)不得你一跪嗎?我是你婆婆!”

    春時氣得渾身發(fā)抖,面對這樣蠻不講理的林氏她真的無可奈何,那邊林氏見她不動,一眼望見她微微隆起的孩子,只覺若是能把這女人肚里的賤種弄掉,另為兒子擇一門貴女進(jìn)門才好,便吩咐縮在一旁的秦mama:“她不愿跪,你幫她一幫!”

    秦mama暗暗叫苦,二夫人聽了她的話,全然不考慮后果。方才春暖跑出去,想必是找老夫人求救,二夫人還不收斂,叫一個孕婦下跪,老夫人定會大怒,連帶自己肯定也要受罰!

    她的猶豫落入林氏眼中,林氏更是勃然大怒:“我的話你也不聽了?!還不快去?”

    “不許去!”門外一聲斷喝,蒼老卻中氣十足,林氏面色一白,須臾又恢復(fù)正常。她想冷笑,春時竟然搬來老夫人做救兵?但那又如何?不敬婆母,犯了七出之條,她照樣能把她掃地出門。

    秦mama如蒙大赦,慌忙跪倒在地:“老夫人萬安?!?/br>
    下一刻,曾氏便在春暖的攙扶下走了進(jìn)來。

    “母親?!?/br>
    “祖母。”

    婆媳二人同時喚道,曾氏卻刻意繞過林氏,徑直過來扶起春時,面上露出疼愛的神色:“好孩子,你受了委屈了。想來你婆婆也是因?yàn)橐灰箾]休息好,又受了小人的挑唆,這才失了身份,亂了分寸?!?/br>
    失了身份!

    林氏面皮驀地漲紅。高門之間,自矜自重,最看重的就是行事是否符合自己的身份。曾氏用一句這樣的話說她,對她實(shí)在是極大的打擊。

    她不甘道:“兒媳并沒做錯什么,是她不敬婆母,難道我做婆婆的還說不得?罰不得?”

    這林氏真是幾十年如一日的蠢……

    有意給她遞下來的臺階她不要,非逼得自己落她的臉!曾氏心中暗嘆,不由也生了幾分薄怒:“你做婆婆的,自然是說得也罰得。”

    林氏面容和緩了些,心道就知道你會這樣說。否則她就要把你當(dāng)年做過的事一樁樁一件件翻出來問個清楚明白,好叫你看看你自己是怎么當(dāng)婆婆的!

    “但你跟我說說,李氏犯了什么錯,要你這樣罰她?”曾氏沉下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