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飛燕抿了下嘴:“七歲時曾經(jīng)跟父親的下屬學(xué)過騎馬,只是那時尚小,又不曾像安慶公主般有如此貼心的兄長,騎上馬覺得有些高,當(dāng)時不甚喜愛……” “……這如兄長般照顧本王愛妃的,可是現(xiàn)在白露山稱王的樊景?” 飛燕心知他老早就懷疑自己與那白露山父親的部下有聯(lián)系。 今日恍惚間竟是走脫了嘴,喊錯了名姓,若是極力撇清,倒是顯得刻意,便老老實(shí)實(shí)回到:“那時候樊景年有十五,在父親的麾下任傳令兵,倒是經(jīng)常帶著年幼的奴家……” 驍王這時翻身下了馬,立于馬下,伸手將飛燕也抱了下來。 這時飛燕才是得空看了他的臉色,微微有些陰郁但也說不上陰沉,摸不透他心里想得是什么。 “尉遲小姐想起童年服侍于你的仆役,倒是個長情之人,不過你的樊大哥現(xiàn)如今已經(jīng)是通古部的乘龍佳婿,卻不知他會不會擁著嬌妻策馬揚(yáng)鞭時,想起自己少年時服侍過的小姐?” 飛燕鳳眼半垂,無謂地一笑:“俱都是年少時的兒童把戲,記不記得又又何妨?” 驍王半低著頭,看著眼前明明正值芳華的女子,偏偏眼底有一抹疲憊的滄桑,便是忍不住微微皺了皺眉,伸手摸了摸她有些發(fā)白的臉,又是輕嘆了一口氣,然后問道:“要不用吃烤板栗?” 飛燕被他突然岔開了話題弄得一愣,一時有些搞不懂驍王的意思?!翱景謇酢薄@是大齊何等嚴(yán)刑審問的酷刑稱謂? 不過看到驍王走到馬旁的板栗樹下?lián)u晃下如同小刺猬的板栗時,她才明白驍王并非戲言。 夏末時節(jié),板栗正長得飽滿。驍王用匕首在地上熟練挖了一個淺坑,撿來石子堆了一個簡易的灶頭,命侍衛(wèi)撿來了些干柴升上火,將板栗帶刺的外皮撕開取出一顆顆碩大的板栗,放在石灶上面。又從樹上折下一大片樹葉,鋪在地上,上面均勻地撒上侍衛(wèi)拿來的甘蔗糖,將烤的微微發(fā)熱的板栗擺在樹葉上,用手撥弄著在甘蔗糖上滾了幾個滾,全身都沾滿了蔗糖,然后埋進(jìn)石頭中繼續(xù)烘烤。 板栗被周圍的石子均勻加熱,蔗糖逐漸融化將板栗包裹住,形成一層亮晶晶的糖膜,而甘蔗的清甜也慢慢地透入到板栗中。等火滅了,將板栗撥弄出來,發(fā)現(xiàn)每個板栗都是油亮油亮地泛著光澤,更有一股甜膩的香氣揮之不去。 “本王幼時,父皇乃是新野守將,朝廷克扣了邊關(guān)將士的糧餉,家里便是一時短缺了鍋灶里的米糧,彼時經(jīng)常要去舅舅家周濟(jì)些個銀兩度日,雖然舅舅慷慨,去得太頻也是不好,于是便帶著將士們?nèi)バ乱八闹艿纳钌酱蛐┮拔痘丶掖虼蜓兰溃鞘潜就跄暧?,總是會隨著父王一同上山,經(jīng)常采摘了板栗烤著來吃。如今倒是沒有荒廢了這門技藝……” 說著便將烤好的一顆利落的剝掉了外殼,遞到了飛燕的唇邊。 飛燕只得張開嘴,任憑著驍王修長的手指將綿軟香甜的栗rou送入了口中……本以為他會如盯住了青蛙的毒蛇般勢必要一路追蹤到底,卻不曾想,卻是再也沒有問下去,反而是興致勃勃地做起了鄉(xiāng)野小兒才干的勾當(dāng),當(dāng)真是讓人的心越發(fā)不落底。 就在這時,安慶公主也聞著香味騎著小馬過來,興奮地咧著小嘴喊道:“二哥烤了板栗,怎么不叫人!竟是躲起來偷吃!” 于是被一旁的嬤嬤攙扶著下了馬,也坐在了鋪在地上的蘆葦席上,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邊吃邊小聲問:“嫂嫂,你可是做錯了事,剛被二哥罵了?” 飛燕盯她吃得滿是黑糖的小口,微微有些詫異。 安慶公主接著道:“每次去二哥府上做錯了事,二哥總是會在罵完本宮后,叫下面廚子烤來糖板栗與我吃呢!” 尉遲飛燕聞言,有些哭笑不得,抬起眼來,正好與驍王四目相對,便是又低下了頭,將一顆香甜的板栗慢慢放入口中。 還未從馬場出來,宮里的皇后懿旨便已經(jīng)傳到:“速速命令驍王入宮?!?/br> 驍王倒是知道定是那樂平告了刁狀的緣故,便問道:“那個戲子還有口氣兒嗎?” 下面的人期期艾艾地說:“只打了三十大板,宮里便來了人……被皇后娘娘宮里的太監(jiān)王貴領(lǐng)走了……” 驍王倒是毫無意外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馬場離皇宮不算遠(yuǎn),母后此時應(yīng)該正在“欣賞”那戲子的曼妙唱腔了! 于是便命人送飛燕先回尉遲侯府。他領(lǐng)了安慶便入宮去了。 飛燕靜坐在車中,心中依然思索著剛才那個戲子為何給自己一種熟悉的感覺。 久思無果,心中煩悶,索性放下心事拉開車簾看看外面,待眼光向車外一掃,突然愣了一下。 此時車子正駛過一條熱鬧的街道,兩旁布滿了店鋪,文房書畫,賣布的,粗劣的玉器地?cái)?,還有各種吃食,應(yīng)有盡有。 就一個包子鋪面,二十幾個巨型蒸屜摞得人一般的高,一個微胖的穿著白布褂的男子正扯住一個瘦弱的行乞小兒,舉手欲打。旁邊有人勸道:“張師傅,這個小兒偷你的包子自然不對,不過看他如此瘦弱,你若動手,打傷了他也是麻煩……” 飛燕正是看到這個場面,今日見到的那個戲子竟是與廚子手里的那小乞丐重疊到了一處…… 五年前,她跟隨樊景初到白露山,在一個鎮(zhèn)子上看到了類似的一幕。一個乞兒因?yàn)榻?jīng)常偷吃別人家的東西被十幾個成年人圍追暴打。那乞兒雖然瘦弱,卻是靈活異常,在十幾個大人的包抄堵截下奔跑閃躲,大家竟是一時捉他不到。 樊景起了愛才之心,賠了些許錢財(cái),問明乞兒無父無母,天生地養(yǎng),就將他帶了回來。后來看他伶俐聰明,就選了做自己的貼身書童,賜名劉節(jié),希望他能夠留住男兒氣節(jié)。 二年后,樊景精心挑選出一批人,派到大江南北,劉杰也被派了出去,此后,飛燕就再未見過他。想不到再見面時,卻是在皇宮中的戲臺之上,當(dāng)真是人生若夢。 那劉節(jié)易名為柳迎生,也不知是不是拔了個子,加之在戲班子里熏陶的緣故,氣質(zhì)身量樣貌俱是發(fā)生了變化,竟是看到了他眼旁的那一顆痣也是沒有辨認(rèn)出來這位竟是故人。 一時間,公主遇襲時的內(nèi)應(yīng)與那戲園子外的被遺落在了草叢間的蘿卜花,似乎都有了些許的答案。飛燕想到這里,只覺得太陽xue有種隱隱的微痛,急于擺脫的過去,為何總是如影隨形? 樊景將手伸得如此之遠(yuǎn),當(dāng)真是不攪得天翻地覆,絕無罷休嗎? 飛燕回到尉遲侯府,走進(jìn)大廳時,尉遲瑞和一雙兒女正興致勃勃地看著一個扁長的盒子。敬柔抬眼一瞧發(fā)現(xiàn)表姐走進(jìn)大廳,快走幾步走到飛燕面前,高興地說道:“表姐,你外祖母寄來一些東西,我和父親哥哥正猜是什么東西了!” 飛燕聽著一愣,心中陡然升起一陣不安。尉遲瑞看著飛燕笑道:“難得你外祖母如此牽掛于你,快過來查看一下。賢哥和敬柔也很是好奇是什么東西?!?/br> 飛燕見伯父和賢哥,敬柔興致甚高,壓住心中不安,打開盒子將里面物事一樣樣拿出來,都是些用過的舊物。賢哥和敬柔像尋寶一樣拿起一件件東西,討論著是做什么用的。尉遲瑞笑著看著自己的侄女和兒子女兒,心中十分欣慰。 三人沒有注意到飛燕的臉色卻是有幾分發(fā)白。這些舊物事都是自己在白露山使用過的。根本不可能是早已經(jīng)斷了聯(lián)系的外祖母家里寄來的。 此時廳外陽光正好,可是飛燕知道一場不期而至的暴雨即將來臨了。 第31章 鴛鴦是知道內(nèi)里的隱情的,在客廳里見了那些個物件更是擔(dān)心得不行,便是偷眼看了看飛燕。 不過飛燕倒是神色如常,將那些舊物分了分,給了自己的堂兄妹。將一個小樟木制成的書箱分給了敬賢,這書箱內(nèi)里設(shè)得精巧,只要打開便可分作三層,分別放置書紙還有筆硯,就算背在身上也不會讓內(nèi)里凌亂。 鴛鴦知道,這是樊將軍在飛燕十六歲生日時贈與小姐的禮物。因著飛燕喜歡看書,外出營地時,有了這樣的書箱很是方便,飛燕曾經(jīng)愛不釋手,可是現(xiàn)在她卻是如對待尋常之物一般送給了旁人,不能不令人有些悵然。 作為看客,曾經(jīng)以為小姐與樊將軍該是怎樣天造地設(shè)的神仙美眷?卻是落得如今這般的情形,該是怎樣的造化弄人? 尉遲侯府里舊物惹風(fēng)波,宮中新晉的寵兒掀起的狂瀾更是拍石有聲。 二皇子霍尊霆立在在鳳儀宮前等著皇后召見已經(jīng)有一個時辰了。直到了晚飯后,才有太監(jiān)宣他入宮見鳳駕。 沈皇后正坐在軟榻上看著侍女呈上來的禮服,明兒是皇上選秀女的日子,她身為中宮皇后怎可不去? 霍允自從入京稱帝后,后宮一直空虛。不是霍允憐惜著與結(jié)發(fā)妻子崢嶸策馬結(jié)下的生死情誼,實(shí)在是妻族外戚在朝中舉重若輕,這皇帝做得不大爽利。 想當(dāng)初入京時,他在慶功宴上飲了酒后,便帶著幾員武將,一路踉踉蹌蹌地進(jìn)了后宮,巡查了下那梁朝先帝后宮里的女子,當(dāng)真是環(huán)肥燕瘦,讓人有些眼花繚亂。尤其是那梁帝最寵愛的麗妃,十五歲的芳華,仙姿佚貌,我見猶憐,那嬌弱的身子瑟縮在腳下,小臉兒上掛著淚痕的模樣實(shí)在是叫人心動不已。 借著慶功宴上的酒勁,霍允將小佳人抱起便入了宮中地一處偏殿,將那麗妃倒趴著按在地上,未及除了羅衫,直接扯開了裙擺,解了自己的褲子便爽利了一氣。 前梁的皇帝果然是個會睡的,挑選出了來也是人間上品,霍允只覺得這身下女子無一處不軟,嚶嚶嬌喘撩撥他如同是年少新婚入了紅帳時一般氣血上涌,足足撥馬回槍了三次。 自此以后,便是愛極了此女,納入了自己的后宮里。怎奈沈后善妒,豈可容許后宮充盈年輕貌美的女子來分她的丈夫? 趁著霍允親征平叛之際,將那已經(jīng)懷有三個月身孕的麗妃從寢宮里拖拽了出來,命太醫(yī)把脈,硬生生地將孕期改為已經(jīng)五月有余,于是沈后直言這麗妃肚子里懷的乃是前朝皇帝的余孽,將麗妃綁縛在一塊大石上,扔到了皇宮中的游湖里??蓱z麗妃便是這般香消玉殞了。 霍允回來時,驚聞愛妃溺死的消息,便是拍著大腿,提劍要與那沈后拼命,結(jié)果入了沈后的鳳儀宮,卻見里面坐了十幾個與他同征討天下的老將親朋。 那沈后也不梳頭裝扮,素凈著張臉,滿臉熱淚地陳述著自己當(dāng)年身為富家小姐,是如何屈尊下嫁了霍家的窮小子,自入霍家歷經(jīng)寒暑,苦心生養(yǎng)了五個孩兒,可是這般患難與共的夫妻之情,竟是抵不過肚里懷了孽種的狐媚! 那沈后的言語向來犀利,她又是與在座的老臣俱是舊識,擱在前幾年,他們都要叫這沈后為嫂嫂,家中的妻兒沒少得這位嫂嫂的幫襯,如今看著皇帝提劍來尋沈后,便是也紛紛跪下,勸解著皇帝。 霍允手里提著的那劍頓時成了燙手的山芋。他一向好名聲,重面子,若是真是為了前朝皇帝的妃子殺了自己患難與共的發(fā)妻,當(dāng)真是令人發(fā)指,便是妙筆生花也是難以寫圓這段歷史。 想到這,他便是陰沉著臉,提了寶劍出了皇宮。大齊的天下還未平定,沈后又是籠絡(luò)了一幫重臣,沈家管轄的鹽務(wù)更是關(guān)乎大齊一半賦稅進(jìn)餉。莫說沈皇后沉湖的是個無足輕重的前朝遺妃,便是沉了他的老娘,也且得忍著。 于是這一頁就不咸不淡地翻了過去,此后那霍允也是私底下寵幸了幾個宮女,可是那些宮女無一例外,俱是下場堪憂,漸漸的,霍允倒是絕了捻花之心,一心處理朝政,與那皇后倒似解了心結(jié),雖不大留宿鳳儀宮,但是情面上還算是過得去。 但是國舅沈茂公前些時日卻來勸諫了皇后,畢竟曾經(jīng)的新野小將已經(jīng)貴為皇帝,身為皇后這般的拘束著皇上的宮闈之事實(shí)在是不妥。 沈后當(dāng)然是不以為然,可是不知那沈茂公后來是說了什么,沈后想了一個晚上后,第二日便陳情皇帝,如今天下安泰,皇帝日夜cao勞而不能靜心安歇,便是身為皇后的失職,當(dāng)甄選秀女,納入后宮,也多些個能服侍皇上的體貼之人。 霍允微笑聽了皇后的陳情,點(diǎn)了點(diǎn)頭:“最近國事繁忙,就算揀選了秀女入宮,朕也沒那個心思賞花,倒是你要是寂寞了,選些伶俐的宮女服侍你也是好的。朕的皇后竟是生出了賢妻的心思,好……好?。 ?/br> 沈后微笑著聽著皇帝的贊嘆,可是心內(nèi)想得卻是兄長的話——莫要盤點(diǎn)昔日情,恩情太重反成仇…… 兄長的一番話點(diǎn)醒了夢中人。能同甘苦的夫妻,未必能共甜。每次對鏡自覽,昔日新野第一等的美人,也漸入了凋零的花期,到底是比不得新鮮嬌嫩的。 夫妻的情分到頭,便是仇!憑借著鏡中日漸衰老的容顏,怎么留住漸行漸遠(yuǎn)的君心? 既然保不住這情分,她到底是要保住母族一家的榮華,這才是她沈后安身立命的根本! 所以皇帝的身邊出現(xiàn)些嬌艷鮮花般的女子也好,但是這樣的女子俱要是經(jīng)過她一手調(diào)理得才好! 選完了明日要穿的禮服,又看了看搭配的鳳冠。沈后這才轉(zhuǎn)頭看向自己的二兒子。 對于這個二兒子,她一向是不喜的。 當(dāng)年他出世時,自己難產(chǎn),所幸當(dāng)時接生的產(chǎn)婆還算老道,用盡了各種方法,終于把孩子生下來了,但是也折騰的她只剩一口氣。此后,她身體就一直不見好,雖然娘家貼補(bǔ)的人參不斷,但是身子骨始終沒有恢復(fù)。 后來她請德高望重的高僧算了一下,原來這個二兒子竟是克母的命格,解決的辦法就是讓他在五歲之前遠(yuǎn)離母親。那霍允聽了,倒是以妻為重,將這個剛出生的二兒子送到六百里外的一個僻靜的小村,由一對命硬的中年夫婦撫養(yǎng),直到五歲才接回來。 加之他十二歲便外出求學(xué),一直以來對父母雙親還有兩個兄弟及meimei都是淡淡的,只有那小安慶許是年齡小,倒是跟這個二哥極為親信。 如今看來,這個逆子依然命硬克母得很!竟是連她解悶消遣的戲子都要借故往死里打! 于是這般,便是想起了之前種種的不如意,加之明日那選秀女之事,實(shí)在是非她所愿,倒是一股腦兒地全都泄在了二皇子的身上。 霍尊霆向來是知道自己母親的脾氣的,雖是在宮外站了一個時辰,可是臉上卻是絲毫沒有抱怨之色,只是垂手恭聽著沈皇后略帶刻薄的申斥。 沈后申斥了一會子,見這老二一臉的不痛不癢,倒是失了意思,便半垂著眼皮道:“下個月初,你要納側(cè)妃,倒是跟你大哥大婚有些沖突,自古長幼有別,你既然是納個側(cè)妃,倒是不宜太過鋪排,一頂轎子過府便可,莫要驚擾了百官才好?!?/br> 說完也不待霍尊霆回答,便一揮手:“本宮也是疲累了,下去吧!” 霍尊霆這才施禮出了宮外。 出了鳳儀宮時,趕巧碰到了也要進(jìn)宮面見母后的三弟霍廣云。 他老早就在侍衛(wèi)那聽說二哥立在宮門外候了一個時辰的事情了,見二哥出來了,便迎了上去:“怎么?挨訓(xùn)了?” 驍王勾了勾嘴角,沒有說話?;魪V云倒是干脆,直接在宮門外跪下磕了個響頭,便是對鳳儀宮的侍衛(wèi)道:“本王也沒有旁的事情,就是給母后請安而已,天色不早了,便不打擾母后了?!?/br> 說完竟跟著驍王出了宮。 “明兒咱們的父皇要選秀女,母后的心氣兒肯定不順,二哥你這是正撞上了!三弟我拙嘴笨腮的,還是躲得遠(yuǎn)些……不過可有一樣的好處啊,那各地選上來的秀女俱是模樣出挑的,可惜頂尖兒的入了京,卻被母后的人給撥弄了下來。那些個被淘選下來的,這都在城東的驛館里,倒不如趁此機(jī)會弄上一兩個回了府里,也算是替父皇品鑒了?!?/br> 霍尊霆不為所動,依舊一語不發(fā),出了宮便翻身上馬,一揮鞭子絕塵而去。 霍廣云看著二哥遠(yuǎn)去的背影,心知這二哥表面上沒事兒人似的,心里其實(shí)還是動了氣。母后雖然坐上了中宮的寶座,做事也越發(fā)的沒了譜,竟然為了個戲子申斥皇子?若是挨罵的是大哥,或者是他霍廣云倒也算了??墒前ちR的是他這位城府最深的二哥,憑著他對二哥的了解,此事絕對不能善了。 唉,連他這樣沒心眼的都知道笑面虎二哥不好惹,可母后卻總是變著法兒的為難著二哥,當(dāng)真是嫌棄宮里不夠熱鬧。 這么看來,被貶斥出了京倒也不是壞事,他還是趁此弄上一兩個美人,早早出了京回轉(zhuǎn)了吧! 這么想著,他便帶著幾個侍衛(wèi)直奔秀女所住的驛館。驛館里的官員見三皇子來了,自然要好好地巴結(jié),準(zhǔn)備把沒有選上的秀女都召集起來拜見三皇子殿下,卻被霍廣云阻止了。到這里就是為尋一個樂子,如果這些個落選秀女們也像自己府上的丫鬟們一樣畢恭畢敬地拜見自己那還有什么意思,就是要一進(jìn)院子一進(jìn)院子的慢慢尋“奇”覽“勝”才有味道。 走進(jìn)第一個院落,恰巧一個秀女從院中挑簾走進(jìn)屋子,霍廣云當(dāng)即直了眼。按說秀女們穿的服飾都是寬大蓬松的,看不出具體身材如何,而且這個秀女背對三皇子,更是容貌也看不到,但是那秀女移步時一搖一擺輕輕擺動的身姿卻是種帶著種說不出的風(fēng)韻,就像一顆熟透了的蜜桃散發(fā)出香氣,尤其那挑簾彎首的身姿更有種無盡的誘惑,三皇子直瞪瞪地瞅著秀女進(jìn)了屋才緩過勁來,這女子膚色潔白細(xì)膩得宛如上了釉的瓷器,配上無一不精致的長眉巧鼻,彎月一樣的笑眼,簡直能將人的魂魄勾住。 乖乖,這等的美人都被母后篩選了下來,當(dāng)真是要替父皇惋惜了。 既然是不走尋常的尋訪路,三皇子倒是沒有急著將這美人納了府里,畢竟這些女子是以選秀的名義選入京中,還是要走一走過場的,問了問驛館這美人的來路,原來是北地選上的樊城的府尹之女,名喚珠兒,明兒一早便要離京了。 三皇子也是被這美人楚楚可憐的模樣迷住了,當(dāng)下便要鉆入她的房中。 可是驛館的管事卻是笑著攔住了。 “三殿下,這里畢竟是秀女的暫居之地,您從這兒往外帶人,有無數(shù)雙眼睛在看,這珠兒小姐是明日一早要從北門離京的,您倒不如……來個‘偶遇’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