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jié)
于是再顧不得孟浪,心疼地將她攬入了懷中,用大掌輕撫著她的后背道:“本王不會有事的,自當好好地愛惜身板,這世上便是功名利祿俱放下了,也放不下我的乖乖燕兒,是要好好地伴著你一生一世的……” 于是又是一番軟語誘哄,親吻著那哽咽的香軟小口才逗得佳人破涕而笑,北疆天寒,飛燕方才坐在榻上是光著腳兒的,驍王伸手一摸便覺得那腳兒冰涼涼的,便那腳兒塞進了自己懷中……又說了會體己話,這樣一來短暫的休憩時光便是這樣消磨完了。 待得穿了暖心窩子的“肚兜,再穿戴好盔甲時,已然時夜幕低垂了,驍王正待上馬巡營時,卻聽有人來報:“太子請驍王前往金門關一敘?!?/br> 驍王皺了皺眉,問道:“太子可是說了何事?” 送信的人小心翼翼地送來了蠟封的書信,驍王展開一看,那眼兒微微地睜大,想了一下,命肖青領隊上馬,奔赴金門關。只因為那信里寫到似乎是在金門關看到了安慶的身影。 此時金門關也早早便閉城了。當驍王趕到時,才拉閘打開了城門縫,讓驍王一行人進了關內。 到了驛站時,驍王徑直去見了太子詢問著情況。 太子也是緊皺著眉頭說:“因著人多,本王也是看的不大清楚,可是那那側臉,還有看見好吃的時,用手捏著耳垂的模樣都是跟安慶一個樣的……而且北地的孩子那臉兒都是被寒風吹得黑紅,人堆里就她一個白嫩嫩的,特別的扎眼……” 驍王沒有再問,徑直問:“既然竇勇再城門外追趕了一圈,都是無果,那么關內呢?搜城了沒有?” 太子遲疑地搖了搖頭:“怎么搜,父皇的旨意都下了,此時正值邊關戰(zhàn)亂,你我若是妄動,忤逆了圣心可如何是好?” 驍王聞言眉眼微垂,透著幾分冷意道:“父皇乃是一國之君,自然是有圣上的情非得已,可是你我乃是安慶的兄長,明明知道她在眼前的可能,豈可任由著她顛沛流離? 說完,也不待太子說話便命人拿來筆墨,在宣紙上洋洋灑灑,幾筆畫出了安慶嬌俏可人的模樣。然后想了想,提筆寫下了一張尋人的告示,命金門關的文書依樣謄寫再蓋上官印再邊關內外張貼。 太子撿了一張,只見上面的大概的意思是大齊外放的糧官妾室之女被不良拐子拐帶,現(xiàn)在拐子已然伏法,然幼女仍然不知下落,若是有知情告知者,不問緣由,一律賞銀三十兩。 這個告示寫得倒是妙,一則那糧官沒有寫姓名,不好查證,二則這官職不上不下,只能算是小吏,真要是有因著機緣得了安慶的人家,不至于嚇得不敢交出孩子。而且這三十兩對于邊關的窮鄉(xiāng)僻壤來說也絕對算得上是天價了,只要是見過那孩子的旁人,看著畫像想起了什么線索,也絕對會來報信的。 看到這太子微微一笑:“我們霍家,頂數(shù)老二你的腦筋活絡。 驍王沒有說話,嘴角微微地繃緊了。他心內清楚,這些個事情,太子原是也可以去做的,不是他沒有想到,而是估計著牽連出了什么后續(xù)在父皇那里不好交代,親親大哥的小心眼,其實是很好揣摩的。之所以這個時節(jié)將自己叫來也無非是希望由自己出頭,打了這頭炮,倒是真出了差池,也算是有頂缸的了。 只希望不要因為太子的遲疑而錯過了最佳的時機。想到這,他又命人召來金門關內的保長,命他們明察暗訪看看轄內各個人家里有無增添的可疑人口。 做完這一切時,已經(jīng)天色微亮,太子順勢道:“總是要找你說會話,一直不得空子,莫不如就趁著這閑暇,你我聊一聊可好?” 新王心知他要說什么,倒是沒有刻意地躲避,只是將身子微微前傾,鞠禮道:“臣弟洗耳恭聽?!?/br> 太子微微一笑,突然開口道:“二弟可知,有人將你密告了,說你得了前朝秘寶卻隱而不宣,不肯上報朝廷?” 驍王自從發(fā)現(xiàn)了宣鳴在密洞里的布置時,便知乃是條連環(huán)毒計,若是自己在那冰蠶的重重機關下九死一生,那么這剩下的寶藏便是挑唆霍家父子情誼的炸包。 這宣鳴一定是算準了他霍尊霆初來北疆缺衣少食,明知那是包飲鴆止渴的毒藥也要照吞不誤。 想到這,驍王懶洋洋地道:“說是秘寶可是有些夸張,便是幾箱金銀,不足以驚擾到圣上?!?/br> 一見驍王承認,太子的臉色一變,厲聲道:“既然確有其事,當知這大齊國土一草一木皆是王土,怎么可以貪贓徇私,私自藏匿侵吞?” 驍王的手指輕敲著手邊的瓷碗,打出叮叮咚咚的聲響:“皇兄的架勢倒是越來越像父皇,臣弟實在是有些惶恐,其實這一事早就想要稟報父皇知曉的,只是心有疑慮,一直遲遲未交。不如就由皇兄替臣弟把把關,看一看這遣詞用句可是還有需要潤一潤之處?” 說著,他將懷中已經(jīng)擬好的折子遞給了太子,便悠閑自在地端起了茶碗,愜意地品嘗著邊關特有的麥茶。 太子一臉冷笑地接過了折子,待得展開,看了幾行之后,那臉色便是愈加難看了起來。 這份奏折簡直是賬房先生一筆筆敲出來的催魂帳,上面寫明了戶部為北疆戰(zhàn)事發(fā)出的每筆銀子,每批糧草的數(shù)量,和北疆每次收到的對應銀錢糧草的數(shù)量??梢郧宄乜吹剑看问盏降臄?shù)量都大大少于戶部撥出的數(shù)量。比如,三月初,戶部發(fā)出了一筆銀子十萬兩,作為北疆招募士兵之用。而北疆收到的僅有二萬兩,剩下的八萬兩不翼而飛。 奏折上林林總總地羅列了最近一年戶部撥出的四十二筆錢銀糧草,而北疆收到的共計少了幾十萬兩白銀和數(shù)十萬擔糧草。 這缺失的錢銀糧草,大部分為太子所得,剩下的則是被相應的官員們分掉了。畢竟,太子吃rou,也要讓大家喝點湯。其實,截取朝廷撥出的款項糧草,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太子沒有參與前,官員們就是這么辦理的,只是貪污的數(shù)量少。這次,太子也參與其中,官員們膽子大了許多,截取的金額也是翻了幾番。 看完了奏折,太子臉色已經(jīng)是黑如鍋底了,心中是又驚又怒。朝廷每次撥出的款項具體多少,北疆是不知道的,因為國庫底子薄,軍款分由各地調撥,林林總總,加加減減,不是戶部的重臣都算不明白這一筆筆的碎帳。沒想到驍王居然暗地里將戶部每次撥出的款項糧草打聽得得清清楚楚,就連這暗中的錢銀周轉的關鍵也是一一點名明,還草擬了奏折。 一旦這份奏折遞交上去,在邊關吃緊的情況下,圣上必然震怒,嚴查之下難免不會牽連到自己。到時……不但臉面不保,甚至可能太子的位置都坐不穩(wěn)。 這廝果然對自己是心懷歹意,否則不會如此費盡心機寫上這么一份奏折,太子心中恨恨地想到。只是,現(xiàn)在自己卻是要如何應對? 太子手捧奏折,心中胡思亂想。驍王慢悠悠地說道:“皇兄,臣弟得藏寶卻一直隱而不報,也是迫不得已,實在是因為手中無錢,不說招兵買馬,就連現(xiàn)有士卒的軍餉都要發(fā)不出去了。所得的那些個錢銀臣弟都用于整軍備戰(zhàn),也是杯水車薪,更是無錢交予朝廷??煞裾埢市謳兔Σ槌龀芸疃既チ四睦?,若是可以一并匯總了再交由父皇,說不定比臣弟得的那幾箱子金銀還要富足充裕些!” 太子手里捏著奏折,心知自己的把柄也許還有更多被這老二狠狠地攥在了手心里,實在是不可妄動,不由得深吸一口氣:“既然如此,秘寶便不必上交了,此乃我分內之責。待我查明缺失款項后,自會交予朝廷。” 驍王淡淡一笑:“多謝皇兄……”他懶得再去看自己的皇兄那張變得有些難看的臉,但是覺得還是要出言提醒下,免得這心眼一直狹小的皇兄又是賊心不死趁著北疆戰(zhàn)亂搞出什么幺蛾子來,便是又補充了一句:“對了,忘說了,這奏折里的大部分賬目,都是父皇親訓的軍機營梳理出來的……臣弟軍務繁忙,就先告退了。”說著,轉身走了出去。 走到外面,驍王聽見里面?zhèn)鱽硪宦暻宕嗟呐纠猜?,似乎是茶杯掉到地上的聲音,也難怪皇兄拿不穩(wěn)茶杯,那軍機營乃是父皇設立的心腹密探機構。若是消息由軍機營流出,便是說明父皇老早便是知道了,大哥的魂魄只怕是嚇得全癱軟了。 想到這,驍王的臉上流出一絲殘酷的微笑,父皇總是希望借著他的手名正言順地廢掉太子,難道他就不能推波助瀾,讓他的皇兄早些自尋死路嗎? 第157章 當驍王出了驛站準備上馬時,程無雙綁著竹片制成的護腰,由侍女攙扶著來到了門口趕著與驍王說上一番話。 “殿下請留步!”程無雙微微揚聲道,“臣妾有些話要面呈殿下……” 可是她的話音還未落地,驍王雖然聽見,卻是瞧都未曾瞧過一眼,所的駿馬已經(jīng)疾馳了出去,空留了一地揚起的塵?!?/br> 程無雙扶著驛站的門框,眼角微微帶著濕意,望著驍王那翻飛的黑色大氅一轉眼便消失還未大亮的晨霧之中…… 還未及催動馬匹的肖青其實也是有點傻眼。若說上次驍王的那一腳是在氣頭上的魯莽之舉,那么這次也是渾然不給這有傷在身的正妃半點情面,可惜想見這“程將軍,你也是!難道不知驍王的脾氣嗎?竟是這般想不開……”肖青干脆都沒叫她一聲王妃,只是搖頭補上了一句,便也催動馬匹去追趕驍王去了。 程無雙狠狠地咬著嘴唇,眼里慢慢透出一絲恨意…… 士兵滿城搜索安慶公主時,宣鳴命邱天留下探聽消息,而他已經(jīng)帶著一名侍衛(wèi)和萱草,經(jīng)由客棧中的地道出了金門關。 因為金門關是北疆進入中原腹地的咽喉,也是大齊朝北疆最重要的所在,所以樊景在驍王離開,齊朝軍隊攻勢漸弱時,便派人潛入金門關,尋找合適所在秘密建造地道。但是客棧人多眼雜,而地道挖掘的工程甚是浩大,所以進展十分緩慢,直到樊景秘密前往淮東時地道方才建好。入口在客棧后院的水井中,距離水面一米處,地道蜿蜒著穿過城墻,直通金門關外的曠野。因為十分隱蔽,就連后來接手客棧的那個金門守官也是不知。 宣鳴接手了阿與和白露山,順勢也接管了這條剛建好的金門關的秘密出入門戶。 雖沖破了金門關的封鎖??墒蔷嚯x白露山很遠。加上沒有車馬,也不知那金門關里有無人追趕,所以也不敢貿然走大路。 宣鳴帶著萱草和侍衛(wèi)在夜里走了一個時辰,萱草走不多時便雙腿發(fā)軟走不動了。 可是宣鳴竟然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依然與侍衛(wèi)疾步向前走著,只是嘴里冷冷道:“若是走不動了,只管留下,夜里這荒原上的野狼也可以打打牙祭了……” 此時險地重重,他是不會因為一個乳臭味干的孩童而停下腳步,依著她平日里嬌滴滴的模樣,再走一回肯定是堅持不住了,那便也怪不得誰了,只能自己留在這夜幕深沉的荒野里聽天由命了。 身后倒是安靜了片刻,可是不一會又有了微微帶喘的細小聲音從后面?zhèn)髁诉^來。 走了一頓時間后,宣鳴才狀似無意地回頭瞟了一眼,原來那女娃脫掉了腳上原來穿著的有些磨腳的麻繩鞋,而是用明顯是內襯小衣的布料包裹住了兩只小腳,只是身上的棉外套匆忙間還來不及整理,七扭八歪地穿在身上,衣帶也是系得不成章法……可是臉頰被夜里寒風凍得緋紅的小女娃卻是臉上帶著一種倔強的怒意,微微撅著嘴依然一腳深一腳淺,跟在兩位大人的身后。 宣鳴微微挑了下眉,心道:果真是帶著胡人的血統(tǒng),被激發(fā)起心頭的怒火時,便是有一種隱隱的狼性在里面。 又是走了半個時辰,行到一個小村莊,侍衛(wèi)敲開一戶人家,遞上銀子,請求借住一晚。 家中只有一個姓賈的老漢,高興地接過銀子,將宣鳴讓進屋,直夸宣鳴的侍女長得好看,比城里官老爺家的小姐還要好。 可惜萱草此時已經(jīng)是累得眼睛都疲乏了,渾然忘記了自己的侍女身份,看著那熱氣騰騰的土炕,徑直爬了上去,不一會便一動不動地酣然入睡了。 那侍衛(wèi)見了一皺眉,想要將她拖下地扔到屋外的柴房里去睡。 可宣鳴瞟了一眼她那腳上已經(jīng)微微滲出了血跡的破布,淡淡地開口道:“算了,炕也夠大,就讓她在那睡吧,免得夜里沒有端茶。”說完便伸手將她的身子往炕里推了推,然后自己和衣倒在了土炕的外側。 睡了不多時,便聽到炕里離自己甚遠的那個女娃嘴里似乎在囈語著:“就跟著你……才不喂狼……”反復囈語了幾遍,那女娃翻了個身,這才又呼呼地沉睡了過去。 在昏暗的屋內,沒有人看到,男人那張絕美的臉上因著這孩子氣十足的夢語,而微微露出了一絲莫名的笑意。 第二日,宣鳴和侍衛(wèi)早早便起來了,而這塞北江南最最身嬌rou貴的侍女萱草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迷蒙著睜開眼睛,半睡不醒地下地到院里洗漱。 看得一旁的那個貼身侍衛(wèi)都暗嘆一聲,這樣下去也不知道到底誰才是主子誰才是奴才! 本來宣鳴是準備在這鎮(zhèn)子里選購兩匹馬然后再出發(fā)的,可就是在村頭的馬欄里挑選著馬匹的功夫,五六個背著弓箭,拿著獵叉長弓的壯年男子進了村莊。 這幾個是本村的獵戶,前幾日獵了幾頭狍子和獾,去金門關售賣獵物,今日一早才從金門關返回。 走過老漢的門口,越過低矮的土墻,他們正看到萱草在院子里打水洗臉,幾個人便是有些走不動了,眼睛直直地盯著萱草。萱草抬頭看到幾個男子看她,那眼神竟是有些如見到了香rou元寶一般,便覺得有些害怕,連臉兒都顧不得擦,急忙跑到屋里。恰在這時,宣鳴已經(jīng)購買了兩匹馬,侍衛(wèi)牽著一前一后地回到了院子里。 看見門口幾個鬼鬼祟祟人時,宣鳴微微瞟了一眼,就在這時,幾個人商量完畢,為首一個朝著院內大喊道:“賈老爹,出來一下,我們有事和你說?!?/br> 賈老漢應了一聲,走到門外,和為首大漢說了幾句,不時回頭看看屋里。 宣鳴的侍衛(wèi)察覺不對,低聲說道:“晉王,情形有些不對?!?/br> 宣鳴淡然道:“靜觀其變。若他們圖謀不軌,殺了便是。” 原來這幾個獵戶昨天因為禁門,未能及時出關,便是留在關內的車馬店里囫圇睡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便是趕著出城了,早上在金門關的城門口看到了安慶公主的畫像,得知通報消息便可得三十兩白銀。 要知道他們一輩子打獵也未必賺得到三十兩。幾個人路上還在感嘆,為何沒有這般的機緣福澤,沒想到剛進村口,就在賈老爹的院子里看見被拐的糧官女兒,這可真是天降福緣! 他們叫了賈老爹過來,問清帶著這女娃來的只有二個男人,心內更是驚喜萬分。他們都是獵戶,身手比普通人強上許多,對里面的兩人渾不在意,便是兩個拐子而已,有什么畏懼的?若是從拐子手里救下女娃,豈不是要比僅僅是通風報信得的錢銀更多?于是說服了賈老漢后,幾個人又各自叫來了些幫手,手里握著砍刀,鐵叉突然沖進了院子。 宣明的貼身侍衛(wèi)看見他們沖了進來,伸手拔出腰刀,一個箭步跳到院中,順手向沖在前面的人砍去。那人連忙舉起獵叉格擋,侍衛(wèi)手腕一翻,腰刀劃了一個弧線越過獵叉,從那人的頸間抹過。 這時宣鳴也走到院中,從腰間抽出一把軟劍。腰間微微一使巧勁,輕巧地躍起,一劍飛了過去,便是劍刃擦過了兩個人的脖頸,鮮血頓時噴涌了出來。 幾個獵戶沖到近前時,先前那些人的尸體已經(jīng)摔倒在地,眼看著至親被砍,這些粗蠻的山野之人頓時被徹底激憤了,哇哇大喊著,揮動獵叉長弓和宣鳴侍衛(wèi)戰(zhàn)在一起。 宣鳴身形快速而透著妖異,手上的功夫更是精湛,而侍衛(wèi)也是把好手。兩個人轉眼間就砍翻了三個獵戶。 賈老爹看到村中幾個后生死了,只覺得這抓人的主意是自己定下的,沒法跟村人鄉(xiāng)親交代,大吼了一聲,從院中摸過一把斧頭,沖了過來。一個獵戶趁機退出到院外,抽出弓箭,隔著土墻向侍衛(wèi)和宣鳴飛射去。 侍衛(wèi)剛躲過賈老爹的斧頭,便被突然襲來的冷箭一箭穿心。宣鳴擊殺掉剩下的獵戶和賈老爹,左臂也被射中一箭。 那獵戶用的乃是射虎的石弓,弓勁兒大,箭頭都是帶有特制的倒鉤,中了這箭的牲畜,就算是當時不死逃脫了出去,也會因著傷口潰爛而最后斃命,到時獵戶們只需循著足跡上山去抬便是了。 宣鳴只覺得整個胳膊現(xiàn)是一麻,然后是難以言表的刺痛,用盡氣力,猛地將手中軟劍擲出。軟劍越過土墻,刺入那放冷箭的獵戶胸中,獵戶慘叫一聲倒在地上,抽搐兩下便不動了。 宣鳴取回軟劍,進到屋內,將雙手捂耳,窩在床上瑟瑟發(fā)抖的萱草用右手一把提起,出了大門,略微辨識下方向,帶著萱草翻身上馬便向東疾馳而去。 這時小村莊已經(jīng)喧鬧起來,有那膽大的村民進了賈老爹的院子,看到滿地的鮮血和尸體,駭?shù)眠B呼:“快,快去衙門報案!” 第158章 萱草只覺得鼻息間的血腥味越來越濃烈了。身后的獵戶還在騎馬拼命追趕,而宣鳴撥轉馬頭輕車熟路的進了附近的九曲山。 九曲山顧名思義,因著特殊的溶洞地形,所以出口與入口縱橫交錯,猶如九曲連環(huán)一般,想要圍堵也是很難。 宣鳴當初為了設置冰蠶陣,曾經(jīng)踏遍了附近的幾處險山,九曲山的每處角落,對這里的地形很是熟悉。沒想到這次因緣巧合,為了擺脫后面的追兵,居然又來到了九曲山。 宣鳴咬牙催馬前行,輕車熟路,終于就擺脫了那幾十個獵戶的追擊。順著盤曲的地勢等到了一處山洞時,宣鳴實在是堅持不住,硬撐著下了馬,走了幾步,便頹然地倒在一處山洞之中。 方才在來時,他看了天邊的陰云,不就一場暴風雪就要來臨了,到時大學封山倒是能阻止他們進山搜尋。 怕獵戶循著自己血跡尋蹤而來,他的傷口用馬背上的牛筋捆扎住后,又用大氅緊緊包裹住。現(xiàn)在,宣鳴命萱草取出自己腰間的匕首,揭開已經(jīng)血紅一片的大氅,將被浸透了血液顯得通紅的牛筋切斷,血液立刻汩汩而出。 宣鳴又叫這臉色蒼白的小女娃用匕首挑開傷口,取出深扎進血rou中的箭頭。可是萱草卻驚恐地搖了搖頭,抵死不肯。 宣鳴倒未說什么,畢竟是個年歲甚小的娃娃,生平從未經(jīng)歷過這些,于是便靠在石壁上,閉上眼睛休息,等積攢些氣力后自己處理傷口。就在這時,女娃的聲音突然幽幽傳來,她開口小聲問道:“不拿出箭頭,你會死嗎?” 宣鳴沒有說話,只是專心閉目積攢力量,就是這時,他突然覺得有雙細小的手正在輕輕撫弄著傷口附近的布料。 抬眼一看,那個小女娃娃蒼白著臉,拿起了匕首,正比劃著準備取出箭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