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蘭好一會兒才弄明白現(xiàn)在的情形，得知自己竟已昏睡了三天，官家還特許了醫(yī)官來給自己看病，忙托豆蔻給她打些熱水來，擦拭干凈身體、換好衣裳。

    一切收拾妥當(dāng)，她又顧慮自己剛起身，怕有病氣過給貴人們，便讓豆蔻幫著傳話給梁汾，說自己好些了，等病完全好了，再去謝恩。

    梁汾接到消息，又讓醫(yī)官來看了一回，確定林木蘭已經(jīng)好轉(zhuǎn)，只讓林木蘭繼續(xù)休養(yǎng)，他這里派人往春明閣傳了話，又在官家問起的時候如實回了，這樁事就算辦完。

    這么個不識抬舉的，要不是陳娘子在官家面前提起，梁汾才不會這么盡心盡力。眼下聽說林木蘭好了，他也只讓她歇著，沒說什么時候讓她回去值守，想冷一冷她再說。

    林木蘭不知道關(guān)節(jié)，在住處養(yǎng)了幾天病，人已經(jīng)完全好了，便想著該回去值守，去尋崔蘭說了，崔蘭卻說已安排了人補(bǔ)她的缺，暫時用不著她，讓她繼續(xù)歇著。

    林木蘭已不是初初入宮的小姑娘，立時就明白這是有人在難為她。在福寧殿內(nèi)，有本事這樣做的，除了官家就是梁汾和崔蘭。官家要是厭煩了她，只需打發(fā)她出去，犯不著如此；崔蘭和她一向沒有什么瓜葛，也沒有緣由這樣做；算來算去，也只剩下一個梁汾。

    當(dāng)著崔蘭，林木蘭二話沒說就走了，轉(zhuǎn)頭打聽得知官家回來了，她才起身去尋梁汾。

    ☆、第63章 冷暖

    林木蘭根本沒見到梁汾。她去前殿時，梁汾正在殿內(nèi)侍候，馬槐倒是好心幫她傳過話，但很快就回來說：“梁高品不得閑，jiejie先回吧?！?/br>
    其后她又幾次想找時機(jī)見梁汾，卻都沒能如愿，唐圓過來安慰她：“官家這幾日確實忙，梁高品也不得脫身，要不你先安心歇著?！?/br>
    御前的人最是現(xiàn)實，林木蘭病了一場，差事被人頂了，立刻就感受到了人情冷暖，難得唐圓還肯來安慰她，林木蘭自然心存感激，誠心謝過了她。

    送走了唐圓，林木蘭取了一個小荷包，在里面裝了五兩銀子，看著時辰去前殿院中等著。這個時候官家不在，福寧殿內(nèi)很是安靜，宮人們也比較放松，她過去到廊下站著，還有管灑掃的小宮人與她說話。

    林木蘭一向為人和善，就算是對最低等的小宮人都柔聲細(xì)氣的，所以也存了下人緣，倒免得她自己直直站在那里顯眼。

    有那有心的看見她，轉(zhuǎn)頭去報給了崔蘭，崔蘭卻只說：“由著她，只要不去不該去的地方，就不用管?！彼@話一說，就更沒人去問林木蘭了。

    她站在廊下等了足有小半個時辰，才看見楚東領(lǐng)著兩個小內(nèi)侍進(jìn)門，林木蘭忙上前去打招呼：“楚小哥回來了，可是梁高品差你回來辦事？”

    楚東和馬槐還都沒有品級，他們相熟的私下稱呼起來，都是jiejie哥哥的，林木蘭一向不托大，就稱呼他們小哥。

    “是啊，林jiejie怎么在這里？不是還在休養(yǎng)么？”楚東看見林木蘭，臉上浮起一絲笑，“陳娘子昨日還問起你呢！”

    林木蘭笑道：“我早已經(jīng)好了。陳娘子安好？小皇子好么？”

    “好好好，都好得很?！背|看出林木蘭有事找自己，一邊說一邊請林木蘭跟他去偏殿茶房坐，又吩咐跟著他的小內(nèi)侍去取些點心給官家?guī)е?/br>
    林木蘭看著四下無人了，才低聲道：“我瞧梁高品一直忙著，也不敢去攪擾，就想請楚小哥給傳句話?！彼幻嬲f一面把荷包塞進(jìn)楚東手里，“我自知原有服侍不周到的地方，只請梁高品大人有大量，不要怪罪?！?/br>
    楚東接過荷包一捏一顛，臉上笑容不由真誠了些：“jiejie放心，這話我一定帶到?！?/br>
    “那可多謝楚小哥了。你也看見了，我這里病已經(jīng)好了，那直閣卻已經(jīng)補(bǔ)了人，我這里不知道梁高品是什么章程，心里實在沒底，也要勞煩楚小哥替我問問?！?/br>
    楚東故作詫異：“是么？直閣補(bǔ)了人？我還沒聽說呢，jiejie等我問問梁高品?！?/br>
    林木蘭又謝了他一回，便起身告辭：“你還忙著，我就不耽擱你了?！?/br>
    楚東笑著點頭：“林jiejie放心，等我的消息?！彼妥吡肆帜咎m，他進(jìn)內(nèi)殿取了官家要的東西，帶著兩個小內(nèi)侍又去了垂拱殿。

    將差事交割清楚，楚東看著梁汾得空出來，就溜到他跟前，先親手點了杯茶送上，又動手給梁汾捏肩捶背，說得幾句閑話，才扯到林木蘭頭上。

    “方才小的回福寧殿，一晃眼看見了林木蘭，想著昨日陳娘子還問起，就過去問候了幾句?！?/br>
    梁汾哼一聲：“她求到你頭上了？”

    楚東忙陪著笑臉：“您說哪兒的話？小的哪有那個臉面讓她求？不過是她閑聊說起，直閣已補(bǔ)了人，她現(xiàn)下正閑著呢。還說自知先頭有服侍不周的地方，并不敢多言探問，只盼著您大人有大量，不怪罪她就好了?！?/br>
    梁汾聽完不出聲，只端著茶慢慢兒喝盡，直到起身要走的時候，才道：“也是她命好，要是旁人，到現(xiàn)在才知道錯，早就晚了！你跟她說，只要她以后知道進(jìn)退輕重，我這里就想著她呢。”說完整整衣襟，出門又去御前服侍去了。

    林木蘭晚上得到楚東的回話，略略松得一口氣。她如今雖有陳曉青照應(yīng)著，可也并不想給她添麻煩，凡事能自己撐起來，就還是靠自己為好。至于梁汾到底想叫她怎么做，到時再看便是。

    其實梁汾那里并不是非林木蘭不可。這宮里想得到官家寵幸的女人數(shù)不勝數(shù)，多林木蘭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但偏偏她是在官家眼里掛了名號的。

    這不，因女謁嘉昔久病不歸，到底報到了官家面前，官家聽說后，果然就放了嘉昔出去，要另選人充任女謁。也不知是不是因嘉昔也生病的緣故，官家竟想起問林木蘭的病情。

    “……早已好了的，只是臣有意叫她多歇幾日，待散了病氣，再回寢閣服侍?！?/br>
    宋禎聽了略一沉吟，吩咐道：“直閣不是補(bǔ)了人么？就不用她再去了，讓她先跟著白小福?！?/br>
    白小福在福寧殿是僅次于崔蘭的宮人，平素貼身服侍宋禎，除了晚間值夜，是要一直跟著他的。梁汾聽了這個安排，就知道官家那里并沒真惱了林木蘭，自己留了條路總算沒錯，當(dāng)下躬身應(yīng)了，等官家歇午覺的時候，自己叫人去找了林木蘭來。

    “你這是大好了？”梁汾等林木蘭進(jìn)來，先上下打量了一番。

    嫩綠色織纏枝杜鵑花褙子，茜色素底長裙，頭發(fā)梳了雙鬟髻，略施脂粉、淡掃蛾眉，比之生病之前清減不少，卻將窈窕纖長、淡雅清麗之美演繹到了極處，也難怪官家都不曾真惱。

    林木蘭迎著他的目光行了一禮：“勞梁高品掛記，已是都好了?！?/br>
    梁汾一笑，讓林木蘭坐，“好了就好。咱們御前服侍的人，必得慎重再慎重，我讓你歇著，也是為了大家伙好?！?/br>
    “木蘭知道，多謝梁高品好意?！绷帜咎m此番親身領(lǐng)教了梁汾的權(quán)勢，對著他也就更恭敬了。

    梁汾看她識趣，心里舒服了一些，才說起正事：“我聽楚東說你已好了，看著官家心緒不錯，便提了一提，因直閣已有人補(bǔ)了，官家命你明日起跟著白小福行事，要怎么做，她自會交代你?！?/br>
    林木蘭忙起身道謝：“有勞高品想著，木蘭感激不盡?！?/br>
    “你也不必謝我，以后更用心仔細(xì)的服侍官家就是了。我呢，是一心只要官家歡喜，就再無別話的，我希望你也能如此。說句不太中聽的話，咱們這些人，身家性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了，只要能讓官家高興喜歡，做什么還不都是應(yīng)當(dāng)應(yīng)分的？”梁汾最后強(qiáng)調(diào)，“這也是為你好，侍候好了官家，才有你的前程?！?/br>
    他說完就盯著林木蘭的臉，林木蘭明白他話語中所指，也知道他話說的不好聽，卻是事實，只能應(yīng)道：“您教訓(xùn)的是，木蘭記住了。”

    梁汾這才滿意一笑：“教訓(xùn)不敢當(dāng)。官家眼里心里還是有你的，只要你自己不犯糊涂，以后自有我孝敬你的時候。”

    林木蘭只覺得臉上*辣，心里五味雜陳，好在梁汾沒有再深說，而是領(lǐng)著她去見了白小福。

    白小福是個身量中等、面貌清秀的宮人，她和林木蘭也不是第一次見，略寒暄了兩句，就讓林木蘭明日卯時到后殿門前排班當(dāng)值。

    第二日天還沒亮，林木蘭就睡眼惺忪的起身，收拾利落了，不等到卯時就去了后殿門前。她有意去的早些，卻不想梁汾、白小福等人已經(jīng)候在門外了，內(nèi)殿里卻還靜悄悄的，官家顯然不曾起身。

    白小福讓林木蘭跟到自己身后，告訴她一會兒與自己一同服侍官家更衣，又提點她：“昨夜劉才人侍寢，一會兒避讓著些?！?/br>
    這個林木蘭明白，有妃嬪侍寢留宿，晨起肯定也是要服侍官家起身的，她們宮人自然要把近身服侍的差事讓出來。

    兩人剛把話交代完，那邊梁汾看著時辰到了，便出聲提醒：“官家，該起身了?！?/br>
    不一會兒里面就有了動靜，接著唐圓打開殿門，讓他們進(jìn)去。林木蘭跟在白小福身后一路進(jìn)去西邊內(nèi)殿，果然見到劉婷穿著繡襦綢褲，正扶著官家從床上起身。

    白小福立刻命端水盆和拿盥洗用具的宮人趕上前去，端水盆的宮人舉著水盆跪到官家面前，劉婷便投了手巾先給官家擦臉，然后官家自己拿了牙刷揩齒漱口，這一套做完，才輪到更衣。

    劉婷理所當(dāng)然是要幫手的，于是林木蘭自覺退后一步，只幫著傳遞東西，等一切收拾好了，便跟在浩浩蕩蕩的隨從后面，隨著官家去垂拱殿上早朝。

    以往在后殿，這個時候送走了官家，林木蘭就可以去休息了，今日此時，她卻要踏著晨曦開始一天的忙碌。林木蘭看著前面金黃的傘蓋，心里不知是喜是憂，卻也只能下定決心，再不行差踏錯，走好自己面前的這一條路。

    ☆、第64章 賞賜

    宋禎散了早朝，看見送茶上來的是林木蘭，抬眼打量了她兩眼，見她雖有些許消瘦，精神卻不錯，便沒有多問。

    其余御前服侍的宮人，看見林木蘭過來第一天就能給官家送茶，多少都有些嫉妒，待她淡淡的，倒是幾個小內(nèi)侍都對她十分友好。

    在前面服侍官家再與寢閣不同，要時刻打起精神，眼力精力都得跟得上，半分差錯也不能出，不過侍候了一天，到晚間休息的時候，林木蘭就已覺得非常疲憊。

    說也奇怪，越是這樣，她反而晚上睡得越香，第二日也越能打起精神去當(dāng)值，不過十余日，她就已經(jīng)覺得得心應(yīng)手了。

    每日一早，先服侍官家起身，再隨著官家去早朝，早朝時她們宮人都候在垂拱殿后殿廊下，這是比較清閑的時光，大家可以換著班用早飯。等早朝散了，再去服侍官家更衣、用早膳，之后官家要召見大臣們議事，林木蘭多半要在殿內(nèi)侍奉，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時時注意著添茶倒水。

    這輪議事多半會延續(xù)到午間，官家也常會留大臣們用膳，伺候用膳有尚食局的人，林木蘭等人也都可以換班去吃點東西，然后再回來服侍官家午睡。午睡起來，官家一般會去后面走走，或是給太后請安，或是去哪個妃子那里坐坐，下午再去崇政殿處理群臣上的奏本。

    傍晚是官家的消閑休息時間，大伙也都能跟著往后苑去轉(zhuǎn)轉(zhuǎn)，如今正是好時節(jié)，四處繁花似錦，往園子里走走，大伙都覺得身心舒暢。至晚間用過膳，官家或是去哪個閣中留宿，或是回福寧殿后殿，就不用林木蘭她們再侍奉了。

    細(xì)算起來，倒比在寢閣中值夜舒服，不那么熬人。而且林木蘭也發(fā)現(xiàn)，白日里的官家，實在與晚間的不同。

    早朝時的官家，身穿赭黃龍袍，不怒自威、氣勢渾然天成；散朝后便坐視事的官家，則喜歡穿絳紗窄袍，更凸顯他身為年輕人的朝氣和他本身的英俊，言語談吐也斯文有禮。但無論是哪一個時刻的他，都不似夜里那般喜怒隨心，而是充滿了克制與矜持。

    林木蘭覺得，她還是比較喜歡克制矜持的官家，這樣的他就像是宮正司的王宮正一樣，只要自己按規(guī)矩行事，再不必?fù)?dān)憂其他。

    時間一晃就到了小皇子滿月。宋禎特意讓高欣準(zhǔn)備了滿月宴，將皇室宗親邀請進(jìn)來共同慶賀，還親自給小皇子定了乳名延壽。

    梁汾做人情，讓林木蘭跟著頒賞的人一起去了春明閣。陳曉青出了月子，人圓潤了不少，皮膚卻白里透紅，鮮嫩的如同成熟的蜜桃，一見了林木蘭就拉著她過去抱小皇子。

    “官家給我爹爹封了從五品朝散大夫，還另有賞賜給我家里，許我往家里傳話，我叫他們順便往你家里去，你有什么話要傳回去？”陳曉青懷抱著小皇子，屏退了下人，單獨(dú)跟林木蘭說道。

    林木蘭想了想，說道：“就說我很好，讓我娘親他們不要惦記，問父母大人安，再問問我弟弟輝哥好不好?！?/br>
    宮中按例是不能隨意與外面?zhèn)魉臀锲沸偶模绕淞帜咎m只是御前服侍的宮人，沒有品級，所以能傳這幾句話，她已經(jīng)很滿足。

    陳曉青應(yīng)道：“好，你放心。對了，柳jiejie升了才人，你知道吧？”

    林木蘭點頭，這事還是太后向官家提起來的，說柳晨資歷也不淺了，一直呆在貴人位上不好，趁著陳曉青這里有喜事，也給她加封了一級，還說多虧了高娘子提醒。看來高娘子真的很看顧柳晨。

    “我打發(fā)人去道賀，順便問她有沒有話要傳回去，她也托我讓人往她家里問一聲好?！标悤郧嘁粴庹f完，又輕輕一嘆，“她到底還是與咱們疏遠(yuǎn)了?！?/br>
    林木蘭默然，這是誰也沒辦法的事，她們這些人，就像水中的魚兒一樣，往往隨波逐流，誰知道水流會把她們送去哪呢？

    陳曉青嘆了這一句，看林木蘭也有所感，忙轉(zhuǎn)換話題：“jiejie換了差事，還適應(yīng)么？”

    “還好，我覺得是比直閣好些，不用熬夜了?！?/br>
    陳曉青點頭：“不止如此。直閣雖然能服侍官家就寢，可說到底也就能見著官家那么一小會兒，反不如jiejie現(xiàn)在，我實話跟jiejie說，這件事可并不是我跟官家提的，是官家自己想著jiejie呢。你總說要看官家的意思，現(xiàn)在官家的意思還不明白么？好jiejie，你可不要自誤。”

    此番陳曉青生子，得以蔭封家人，可算是榮耀鄉(xiāng)里，而柳晨不管受不受寵，都有了才人位份，回去傳話時，總是官家的妃子，柳家面上也有光。只有林木蘭，到現(xiàn)在還沒有個品階位份，陳曉青心里，是很盼著她能更進(jìn)一步的。

    林木蘭眼睛望著在陳曉青懷中沉睡的小皇子，看他臉蛋白嫩許多，睫毛又黑又密，十分惹人憐愛，不由伸手用指腹輕撫了撫他嫩嫩的臉頰，低聲回道：“你放心，我心中有數(shù)。若官家真的有意，也不是我能推拒的。”

    陳曉青這才放心，輕笑道：“其實官家是很溫存體貼的，jiejie不要怕?！?/br>
    這話說的林木蘭臉上一紅，抬頭看陳曉青時，忍不住說她：“真是生了孩子，人就不同了，你現(xiàn)在倒連這個都敢說了。”

    “這有什么？”陳曉青偷笑，“我說的都是實話。jiejie怎么沒戴官家賞的那對荔枝簪，我上次沒看真亮，只聽說別致好看。”

    林木蘭聞言往她頭上看了一眼，見她鬢邊插著一對金瓜簪，上面鑲了翠玉，便道：“這是那對金瓜簪？也挺有趣兒的?！?/br>
    陳曉青聽她問，便拔下來給她看，還說：“都說這兩對簪子很相稱，我還想看jiejie戴呢！”

    林木蘭握著簪子，仔細(xì)瞧了她幾眼，見她神色無一絲異樣，忍不住問：“曉青，你真不在意么？”

    陳曉青先是一怔，繼而笑道：“若是旁人，我心里難免有幾分不自在，可是官家把荔枝簪給了jiejie，我自是只有歡喜的。而且那也是嘉許jiejie辛苦照顧我生產(chǎn)的呀！我再沒良心，也不會連這個都在意吧？”

    “果然做了母親，人都長大了?！绷帜咎m一邊說一邊把簪子給她插回發(fā)間，“你戴著真好看。我現(xiàn)在在官家身邊，人多眼雜的，就不戴那個惹眼了?！?/br>
    陳曉青低頭親了親兒子，笑道：“有了他，我怎么還能像從前似的呢？jiejie也不用怕，那是官家賞你的，官家看見你戴，心里就高興。他雖不喜歡我們怕他，可也喜歡我們順著他呢。只要官家喜歡了，旁人如何，再不用理會?！?/br>
    林木蘭聽得直發(fā)怔，只覺眼前的曉青又熟悉又陌生，好像她只坐了一個月子，人就長大了好幾歲，再不似從前那個事事要找自己拿主意的小少女了。

    “再說還有我呢！”陳曉青看她發(fā)呆，伸出一只手來拉住她，“以后我會好好照顧jiejie，不讓人欺負(fù)你的?！?/br>
    林木蘭又想笑，眼眶又發(fā)熱，最后只笑著點頭：“好，我也是有靠山的了，以后誰也不怕?！?/br>
    陳曉青撲哧一笑，臉上總算露出昔日那無邪的笑容來。

    兩人話說的差不多了，林木蘭起身告辭，要回去復(fù)命，“待會兒宴席上再見。”她也是要服侍官家入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