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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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雁回還是頭一次見識村里人聽?wèi)?,只見前面黑壓壓一片全是腦殼,旁邊的幾棵老樹上也爬滿了孩子。有離戲臺近的人家,還有小孩子趴在自家墻頭上看熱鬧的。似楊雁回她們這般,來的晚沒占了前頭的位置,又不好上高爬低的,便只能坐在后面仰著脖子看臺上。也有的男人,連馬扎也懶怠拿,直接站在最后面看戲。不跟前面的老頭兒老太太大姑娘小媳婦兒搶位置。 臺上鑼鼓敲得響,小生花旦唱得也好。這草臺班子雖不如名伶的唱功和身段,卻勝在有一股子楊雁回也說不上來的精氣神兒。伶人們夠賣力,夠認真,臺下人聽起來倒也夠味兒。 最有趣的是,聽?wèi)虻娜艘埠湍切┯绣X人府里聽堂會完全不一樣。以前秦府的人聽?wèi)颍还軕蚺_上唱得多熱鬧,戲臺下都鮮有人聲。最多是老太太羅氏偶爾說一聲好,底下跟著一片附和的。這村子里就不一樣了,臺上身段做的漂亮?xí)r,抑或甩大腔、長腔之時,臺下往往無分男女老幼,紛紛喝彩喊好,全場掌聲雷動。 這出戲需要的角色不多,統(tǒng)共也不過四個人。可那老旦唱得著實出彩,后面竟壓過了花旦和青衣,更別提那戲份最少的小生。 老旦在這出戲里,是個苛待兒媳的惡婆婆。媳婦端茶遞水掃地做飯,樣樣做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將婆婆伺候得無微不至。可那婆婆卻處處挑三揀四,動輒打罵,還要拿著馬鞭抽兒媳。小姑一直勸說卻無果,婆婆明著答應(yīng)了小姑不苛待兒媳,背地里還是拿著馬鞭抽兒媳。 看戲的人越來越氣憤,最后爆發(fā)出來。離戲臺最近的幾個老人家,紛紛指著臺上嚷起來: “老虔婆,這么好的媳婦兒都欺負!” “又騙你閨女呢,你這惡婆婆!” 楊雁回看到這情形,不禁失笑,扯扯旁邊楊鴻的衣袖,輕聲道:“哥哥,我看前朝那些遺聞軼事,說有個大官看戲時,因不齒秦檜的所作所為,氣得跳上臺將人家唱戲的打了一頓。我原本還不信,覺著聽?wèi)蛟趺磿牭竭@么癡,如今可算是信了。”一邊說著,便又想著自己在聽聞楊岳和周氏那般苛待女兒時,又何嘗不是氣得想將那兩口子痛揍一頓呢? 楊鴻納罕地瞧著她:“雁回,你近來越發(fā)喜歡讀書習(xí)字了。捧著個話本子、詩集、詞集的,能看上半天功夫。這可不像從前的你?!?/br> 楊雁回一時語塞,但很快又接口道:“你妹子轉(zhuǎn)了性了,不成么?” 楊鴻苦笑道:“成!” 這出戲早聽過,何況楊鴻對聽?wèi)蛞矡o甚興趣,于是又低聲問旁邊的楊鶯:“鶯兒,堂哥近來可好?” 楊鶯雖說年紀小,卻聽得懂楊鴻話里的意思,倒也不瞞著,許是這兩日心情好,說話也利落了:“放心罷,最近爹和哥都老實著呢。家里的錢都被娘緊緊攥著,別人一文錢也摸不到,爹又被娘看得緊,不該干的事,什么也干不了。至于哥哥嗎,焦師父那規(guī)矩大,他一天也不敢隨便耽擱,有時累得慘兮兮回家了,休息片刻,還要練上一會兒子拳,不然怕去了拳房,焦師父一查功課,發(fā)現(xiàn)他沒練好,屁股上就要吃板子。” 楊鶯說完,便和楊鶴、楊雁回一起朝楊鴻豎起了大拇指,齊齊道:“還是哥這招高明!” 秋吟也道:“大少爺就是聰明!” 楊鴻面對這恭維哭笑不得。這時,忽地一只手拍在他肩頭:“呵,你小子是不是又干了什么壞事?引得你下邊這班‘狗腿子’這般夸你?” 楊雁回聞言回頭瞧去,就見一個不過十四五歲,卻身材精壯的方臉少年,正咧著大嘴,露出一口整齊的大白牙,朝他們幾個呵呵笑。 楊鴻笑道:“小焦!” 楊鶴卻道:“焦和尚,你也來看戲?” 姓焦的少年不干了:“楊鶴,老子叫焦云尚,什么焦和尚?” 楊鶴戲謔道:“老子在夸你武功好,像少林寺出來的和尚!” “你……” 楊鴻起身對焦云尚道:“別理他,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整日就愛混說。你也來看戲么?” “是啊”焦云尚立時將楊鶴的話丟在了一邊,“本來以為唱的是《對花槍》,誰知道臨時改了戲碼,來了才知道唱的是《小姑賢》,沒趣。不過倒是看到你們幾個。老實交代,剛才在說什么悄悄話?” 楊鴻只是微笑道:“一些閑事?!?/br> “別裝了,我還不知道你”焦云尚道,“你是面上看著像個秀才,骨子里是個白臉大jian臣,一肚子壞水?!币贿呎f著,眼睛卻又往楊雁回和楊鶯那里瞟,“雁回妹子身體好了?能出來聽?wèi)蛄???/br> 他本以為楊雁回會連珠炮似的,回上他一大串話。他不用聽就能猜到,必定是什么:早好了,可娘她就是不叫我出門。我都快憋瘋了。小和尚,啊不,云尚哥,你也來啦?快來坐呀,就坐我邊兒上,咱們一道看戲,這戲好看著呢。我跟你說,這個老虔婆她……那做媳婦的真是軟弱,倘若換了我…… 誰知楊雁回只是朝他微微一笑,用他從前從未聽過的輕輕柔柔的語氣回道:“是啊,大好了?!闭f完便又轉(zhuǎn)過身,和楊鶯一起聽?wèi)蛉チ恕?/br> 焦云尚怔了片刻,卻又忍不住傻笑了一下。雁回妹子剛才那般模樣真溫柔呀!他的魂兒都要被勾走啦! 楊雁回看似在聽?wèi)?,實則卻是豎著耳朵聽這幾個少年嘰咕些什么。 楊鴻對于焦云尚的話并不惱,只是轉(zhuǎn)過話頭問:“焦師父近來可好?” “壯得很,功夫也是越來越精進。這十里八鄉(xiāng),誰不知道咱青梅村的焦師父?” 閔氏雖說一心想讓兩個兒子讀書,可又擔(dān)心兒子的身體也像丈夫那般,早早便衰弱下去,倒也讓兩個兒子去拳房學(xué)過兩年拳腳功夫。 那時候,兄弟兩個上午去鎮(zhèn)上念書,下午沒課以后,約莫從未時三刻開始在焦師父的拳房里學(xué)功夫,每天大約能練上一個多時辰。 待后來功課緊張了,他二人才不去學(xué)拳腳了。雖說因為時間短,兩個人都只是半吊子,但只要不是碰上正兒八經(jīng)的練家子,遇到些許小麻煩,等閑防個身也不是問題。 楊鴻微笑著附和道:“這倒是,焦師父這些年的名聲愈發(fā)大了,連京中都有人特特送了子弟來,只為得他老人家些許真?zhèn)??!?/br> 焦云尚卻嘆了口氣,道:“只可惜不是一枝獨秀,鎮(zhèn)上還有個詹家拳館呢!”詹家拳館的師父全名叫詹世淳,跟他老子焦大成差不多的年紀。兩人功夫平分秋色,各有特點。 焦大成教授弟子的功夫,多是強身健體、修身養(yǎng)性、防身為主。詹世淳的功夫套路剛猛,授徒以技擊為主。館中弟子有門路的便去衙門里當(dāng)捕快,那些學(xué)得好的,便進入直隸省和京中的高官、巨賈家中做護衛(wèi),再不濟的還能進鏢局做鏢師。 楊鶴瞧著焦云尚一臉的憤憤不平,不由道:“我說焦和尚,你明知焦師父最厭煩弟子逞兇斗狠,你這一臉的不服氣,若是給你爹瞧見,仔細他扒了你的皮?!眹K嘖,不就是和他老子齊名么?至于這么看不開么? “去去去”焦云尚不耐煩地揮揮手,“都說了,讓你別叫我和尚。我不就是個光頭嗎?光頭怎么了?得罪你了?礙你眼了?” 楊雁回聞言,好奇回頭。那焦云尚分明是一頭烏黑濃密的好頭發(fā)呀! 楊鶴伸手將焦云尚頭上的發(fā)套摘了下來,露出他那顆光光的腦袋:“這時節(jié),你也不嫌熱。都是一個村兒的,又是大晚上,你帶這鳥東西干啥?” 焦云尚慌得連忙從楊鶴手里拿過發(fā)套:“楊鶴,你少犯渾?!毖粤T,又緊張的去看雁回,正和楊雁回的眼神對上。 焦云尚趕緊將發(fā)套戴上,沖雁回嘿嘿笑。豈料他情急之下卻將發(fā)套帶反了。楊雁回只覺得滑稽好玩,不由“噗嗤”一笑。 焦云尚見雁回沖他笑,便伸手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卻沒摸出哪里不對來。楊鶯和秋吟也發(fā)現(xiàn)了焦云尚這模樣,兩個女孩都指著焦云尚哈哈笑起來。 楊鴻忙喝止弟妹:“你們亂笑什么?” 楊雁回也覺自己態(tài)度不好,微微笑道:“小和尚,你這發(fā)套帶反了?!彼f著起身,幫焦云尚重新帶發(fā)套。焦云尚只是嘿嘿樂,低下頭,好方便她使力。 待將那發(fā)套帶好后,楊雁回又坐下聽?wèi)颉?/br> 楊鶴不滿道:“雁回能叫你和尚,我卻叫不得。” 焦云尚便對楊鶴道:“我聽雁回叫我小和尚聽習(xí)慣了。我還就是聽不慣你?!?/br> 楊雁回原本只是開玩笑,這才喚了一聲小和尚,不成想竟跟以前的雁回不謀而合。她心下覺得有趣,不由抿嘴微微一笑。豈料這反應(yīng)全落在了三個少年眼中。 那戲此刻已經(jīng)接近尾聲了。惡婆婆四處向鄰居訴苦,大聲嚷嚷著說要去死,“東鄰家,我要去跳井啦,你可別拉我?!睎|鄰家連門也不開,聲音自幕布后傳出來,“放心,不拉你!” 臺下哄堂大笑。 惡婆婆啐了一口東鄰家,又來到旁的鄰居家門前,“西鄰家,我要去上吊啦,你可別拉我?!蔽鬣徏乙膊婚_門,只是在幕布后面高聲回道,“有繩嗎,沒有我借你!” 臺下爆發(fā)出更大的笑聲,好些人笑得直揉肚皮。楊雁回也忍不住拿手絹捂著嘴巴輕聲笑了。 楊鶴一眼瞥見妹子這般作態(tài),忍不住指著她對大哥道:“哥,真叫你和娘說著了,這丫頭病了一場,還真是比以前像個姑娘家了。” 楊雁回聞言沒好氣的白了楊鶴一眼,不再理會他,又轉(zhuǎn)頭看戲去了。 因為有小姑英英在,這出戲大體上還是很歡樂的,最后也是大團圓結(jié)局。妻賢子孝,婆母悔改,小姑討喜,臺上一片喜氣洋洋,臺下人看得歡歡喜喜,心滿意足。 唱完后,人群里有人說著“散戲了,散戲了”,大伙兒雖然意猶未盡,卻也都合上馬扎,三三兩兩的散去了。 焦云尚也只得和楊家一干人道別。臨去時,他還對楊雁回道:“過幾日我要和爹進京,到時候給你帶糖吃?!?/br> 楊雁回不由怔了一怔,心道,吃糖有什么稀罕的。但也只能笑著道謝:“如此便多謝焦家哥哥了?!?/br> 焦家哥哥?這稱呼到讓焦云尚也怔了一怔。待他回過神來,楊雁回已回轉(zhuǎn)過身子,往前走了。他不由又傻笑起來,雁回妹子病了一場,性情倒是溫柔了不少。 楊家兄妹隨著散戲的人潮往家去,一路上又有人三三兩兩的向他們打招呼。這次楊雁回可認得一些人了,先主動向長輩們打招呼,“莊大爺,回家呀?”“郭大娘,您回去呀?” 看這一趟戲,還讓楊雁回發(fā)現(xiàn)一樁趣事———村里很多長輩管楊鴻叫“大鴻”,管楊鶴叫“二鴻”。這里的習(xí)俗,家中有兄弟的,不管弟弟們本名叫什么,一律按照長子的名字來叫。楊鶴是老二,所以就是“二鴻”。 楊鶴似乎對這個稱呼很不滿意,每次有人叫“大鴻,二鴻”時,楊雁回都能發(fā)現(xiàn)二哥的嘴角在抽搐。想不到楊鶴這個土生土長的青梅村人,比她還不適應(yīng)鄉(xiāng)俗。她越瞧越覺得有趣,偏生只能忍著笑,一路到了家門口。 楊鴻在自家街門前站定,道:“雁回,你和二哥回去罷,我先送堂妹?!?/br> 楊雁回答應(yīng)一聲,又轉(zhuǎn)頭去瞧楊鶯,“鶯兒,改天得空來找我玩兒?!睏铤L也答應(yīng)一聲,這才和楊鴻一道往家去了。 進了街門后,楊鶴一邊往正屋里走,一邊好笑的問楊雁回:“回來這一路上,就看見你偷偷傻樂,什么事這么高興?” 楊雁回一驚,以為自己不經(jīng)意間笑了出來,忙伸手去摸自己臉頰:“我哪里有笑?” “我沒說你笑,我是說你偷著樂。你是我妹子,你心里有沒有偷著樂,我會看不出來?” 楊雁回一時回答不上來,干脆抬起下頜朝楊鶴道:“你管我樂什么?”然后加快步子朝閔氏屋里去了。 閔氏正坐在炕頭上,對著賬本子犯愁。前前后后已經(jīng)給了長房七十兩銀子,還賠上了十畝地,如今又要少一筆進項。雖說待收了租、糶了麥子后,還能有些進項,可到底這半年還是虧著的,就算果園里的桃子都賣了,她今年也是白干,撐死了也就是收支平衡。 這么些家業(yè),一年累死累活的忙到頭,哪里能白干?若是魚塘的收益一直好,那倒也罷了,可若連魚塘的收益都受了影響……她還想著給兒子攢聘禮,給閨女?dāng)€嫁妝呢! 聽見女兒的聲音,閔氏忙收起愁容??吹窖慊剡M屋,忙招呼她:“雁回,來,到娘這兒來,跟娘說說,那戲好看嗎?” “好看?!睏钛慊匾蔡叩粜由狭丝弧?/br> “喜歡聽,明兒個就還去,還讓你哥他們和你一道去?!遍h氏依舊是微微笑著。 楊雁回卻瞧出她的笑容不同平常,便問道:“娘,您有煩心事?” 作者有話要說: ☆、憂煩 閔氏聽了女兒的問話,只是道:“沒什么要緊的。累了不?去睡吧。” “不累。娘,我早好了,哪里就那么容易累著了。” 楊鶴此時也進來了,聽見楊雁回的話,接口道:“就是,我看她的精神頭比誰都大?!?/br> 這時,楊崎也從外頭回來了,看到妻子的愁容,笑問:“怎么,還在為送魚的事發(fā)愁呢?” 閔氏不由抱怨道:“怎么當(dāng)著孩子們的面就說了?” 楊崎卻道:“他們也都大了,早該學(xué)著幫你理家了,你呀,就是太嬌慣孩子?!?/br> 閔氏卻對楊雁回道:“別聽你爹嚇唬你,沒事,去睡吧!” “娘,您這樣憂心忡忡,卻又什么都不說,女兒哪里睡得著?你就告訴我吧,興許我能幫你呢!” 楊雁回說的是真心話,她是真的想幫忙。在這個環(huán)境里,她接觸到的人,大抵都是靠著自己的努力吃飯的。 閔氏辛勤理家,楊崎也是早年吃了大苦的,就是如今身子不好了也閑不住,還堅持照管后院的菜園子。秋吟要照顧好她,還要幫著做縫補漿洗和灑掃的活計。于mama何mama更不用說了,要在后院養(yǎng)雞鴨、喂豬,幫著楊崎侍弄菜園子,還要每天做全家和伙計的伙食。甚至連村頭老郭家的小兒子都有事兒干———天天來幫楊家放牛,將幾頭老黃牛都照料得好好的。 兩個哥哥雖說大多時候都是悶頭讀書,農(nóng)忙的時候也是卷起袖子幫忙的,而且苦讀也是為了將來考功名,既為自己博前程,也能為家里增光添彩。楊家世代單傳,只到了楊崎楊岳兄弟這代才得兩個兒子,且世代貧寒,往上推八輩,也只高祖那一輩出過一個窮秀才,到了這兩代才算過上像樣的日子。若是楊鴻、楊鶴他日能金榜題名,那可是天大的喜事。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唯有她楊雁回是個吃白食的!雖說過慣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富貴生活,可是楊雁回到了如今的環(huán)境下,越來越不想過那樣的日子——所有的人都在積極努力的拼搏,怎么能單單落下自己呢? 閔氏看到女兒認真的模樣,愁緒一掃而空,不由笑道:“傻丫頭,你能幫上什么忙?” 楊崎在一旁的太師椅上坐下:“不管能不能幫忙,總得讓孩子們知道?!?/br> 在對待兒女的問題上,楊崎和閔氏是有分歧的。閔氏秉承娘家時候的家風(fēng),堅持嬌養(yǎng)女兒。關(guān)于兒子方面,她只有一個要求——考個功名回來! 楊崎的要求更高一些,雖然他對兒女少有呵斥,更多的時候,比閔氏對孩子都慈祥。但是管你書念得再好,在閨閣里養(yǎng)得再金貴,也得知道爹娘的辛苦,明白錢來的不易,將來得好好孝順你老子娘! 閔氏嘆了口氣,只得對兩個孩子道出原委:“秦家可能不讓咱家送魚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