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英心里慪得厲害，眼見蘇慧男不再挨打，氣得甩手要走。夏姨娘、晚姨娘忙叫道：“英大爺哪里去？咱們親眼看見的事，你不該跟春姨娘賠不是嗎？”

    春姨娘身邊的丫頭也跪倒在春姨娘腳邊，哭道：“都是我沒護(hù)住姨娘，才讓姨娘遭受如此奇恥大辱。姨娘若真要去，小香也跟了姨娘去?！敝髌蛢蓚€當(dāng)下抱在一起，哭成一團(tuán)，真是好不可憐。

    這下秦英調(diào)戲春姨娘的罪名算是被坐實了！

    秦英冷冷看了一眼眾人，拂袖而去。任誰在后頭也叫不住他了！他步履匆匆，行至月洞門處時，卻看到秦明杰陰著一張臉站在外頭。不知道是誰去請了他回來，也不知他已經(jīng)在外頭聽了多久。秦英心里一陣發(fā)寒。

    楊雁回冷眼看著這一切?，F(xiàn)在，她知道了兩件事。一，葛倩容想從秦英下手，除掉蘇慧男母子。秦明杰這輩子最疼秦英，在知道蘇慧男做下那樣的事后，仍然容忍她，給她留體面，都是為了不讓蘇慧男的兒女傷心。而秦明杰又可以為了秦英的前途犧牲掉女兒。所以歸根到底，秦明杰還是為了秦英才忍著蘇慧男。二，葛倩容并不在乎秦家的名聲徹底爛干凈，也不在乎秦明杰的仕途。兒子做出這種事，門風(fēng)敗壞至此，秦明杰的仕途一定會受影響。根據(jù)崔姨媽所說，葛倩容是很疼一雙兒女的?？伤齾s這樣，會讓兒女的父親失去高位。這又是為什么？她有些不懂小姨了。

    ☆、第155章 演戲

    秦英停在月洞門處后，眾人這才發(fā)現(xiàn)，秦明杰不知何時已經(jīng)來了。

    眾位女客這才識趣的三三兩兩告辭了，神色中頗為戀戀不舍，皆是對不能繼續(xù)看好戲的惋惜。葛倩容接手了黃秀珠丟下的這堆亂攤子，不慌不忙的依次命人將女客們送了出去。當(dāng)然也有一直堅持看戲，遲遲不肯離去的女客，比如——楊雁回。

    楊雁回覺得葛倩容這個套做得有些簡單，而秦明杰還沒到老糊涂的時候。何況以秦英的為人，就算他真的有非禮春姨娘，只怕秦明杰也不信。哪怕是楊雁回說秦英當(dāng)初對她不軌，秦家人都未必肯信的。

    羅氏眼瞧著秦明杰回來了，自然又丟開了內(nèi)宅這些糟心事不理。葛倩容一副沒得推脫的樣子，叫眾人都去了清平居。楊雁回也混在家人媳婦隊里，巴巴的跟了去。若是不能親眼看到這場大戲的結(jié)局，她心里定然要不舒服得緊。秦明杰此刻自然也顧不上注意這里還多了一個外人。

    到了清平居，葛倩容和秦明杰在上位坐了，其余人等沒座，一律站著。雙方還沒平息戰(zhàn)火一刻鐘，便又開始吵起來。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亂紛紛的，擾攘得片刻不寧，同樣的一件事，也出了兩個版本。

    秦英連秦明杰的面子也顧不上了，氣得直接對春姨娘道：“你長得又老又丑，我都奇怪爹當(dāng)初怎么會看上你，你不去打我娘，我怎么可能碰你！不過是推開你罷了，哪里有你說的這么不堪？！”

    楊雁回聽了這話，都忍不住想笑了。秦英此言太狠，但輕蔑瞧不起之意甚濃。任誰聽了可能也覺得，秦英是不太可能故意碰春姨娘。只是……秦英這小子平日里那么規(guī)矩，至少表面上很規(guī)矩，口口聲聲管蘇姨娘叫“姨娘”，今日生生變成了“娘”。他是發(fā)了狠，今日定要護(hù)住蘇姨娘么？

    那春姨娘聽了秦英這話，不慌不忙挺了挺自己胸前那波濤洶涌之處，意思是——我雖比你老婆丑很多，但身材比她強(qiáng)上百倍。只聽她道：“英大爺?shù)难酃馕以趺粗溃课疫€常聽人說，有人現(xiàn)放著家里溫柔貌美的太太、奶奶，卻要出去養(yǎng)那些遠(yuǎn)不如正室的米分頭、外室的呢。這跟長得丑不丑、美不美，又有什么關(guān)系？況且我是姨娘，英大爺這話說得，也太沒家……”話到此處，剎住了口。說秦英沒家教，罵得就不只是蘇慧男了，子不教父之過??！這是連秦明杰都給罵了。

    還不待秦明杰對春姨娘發(fā)火，葛倩容先重重一拍身旁案幾，道：“夠了！一個爺，一個姨娘，當(dāng)著仆婦們的面，吵吵鬧鬧，成什么樣子？是嫌今日家里還不夠丟人么？”

    清平居里果然安靜了不少。

    葛倩容又道：“事情到底怎么回事，你們一個個的說，老爺自有明斷?！?/br>
    一眾仆婦自然七嘴八舌，恨不能替自家主子辯白辯白。廳中又是一片擾攘，仿佛千萬只沒頭蒼蠅在嗡嗡亂飛，偏偏是一句話也聽不清。

    葛倩容又高聲道：“還有沒有規(guī)矩了？都閉嘴！”說完還按了按太陽xue，以示自己已被下人們吵得太頭疼了。

    清平居立刻又恢復(fù)了安靜。葛倩容又道：“小香先說，別人不許插嘴。待小香說完，青藤再說。誰敢亂插嘴，別怪我不客氣?！?/br>
    秦英是獨自去的華庭軒，身邊沒跟著下人。小香是春姨娘的人，青藤是秦芳的人，換言之，在今天這件事里，青藤和秦英是一條線上的。葛倩容這么處置法，倒是也公道。

    小香少不得上前將自己所看到的事顛倒了一番，道：“初時是夏姨娘和晚姨娘，想尋個清靜之所打牌，便邀了我們春姨娘和蘇姨娘，一道往華庭軒去打葉子牌了。蘇姨娘手氣不好，一連輸了好幾把，聲氣也漸漸的有些不好了，精神也有些不對勁了。我們春姨娘原本說，今日就散了吧，可誰也不知怎地了，蘇姨娘忽然指著窗外，定要說大小姐一直在窗外，大小姐在看著她。然后人就瘋癲了。其余三位姨娘沒得辦法，只好又哄又勸，說大小姐顯靈是好事，是來庇佑秦家的，況且那鬼魂已走了。誰知蘇姨娘不知怎地，定要說大小姐的鬼魂還在華庭軒，還說大小姐是來索命的。很快，便自己將自己嚇暈過去了。晚姨娘連忙給蘇姨娘掐人中，夏姨娘給蘇姨娘灌水，我們姨娘便給蘇姨娘拍背。大家忙忙的施救。”

    秦明杰聽了什么秦莞顯靈的事，便知道是蘇慧男自己心中有鬼。只是幾個姨娘拿秦莞說事，叫他心里莫名的煩躁。

    秦芳、秦蓉、秦菁等人俱是已氣得臉色鐵青，秦英只是冷笑。明明這幫人那時候是在虐打蘇姨娘，又叫又罵又掐又抓，一個個狀似癲狂，恨不能將蘇姨娘扒皮噬骨，置之死地而后快，竟也讓小香顛倒黑白說成這樣。

    楊雁回心知小香是在撒謊。她是親眼看見過蘇慧男被秦菁、秦英從華庭軒屋里扶到院里時的慘狀的。只是她同情不來那蘇慧男，心里反倒是覺得痛快。這女人早該嘗嘗被人眾口一詞，顛倒事實的滋味了。曾經(jīng)的爪牙，變?yōu)榱藙e人的利器，那滋味，想來很不錯吧。嘖嘖嘖！

    只聽小香接著道：“后來不知怎地，四姑娘來了。四姑娘瞧著蘇姨娘那凄慘的模樣，被嚇得也是又哭又叫，一直叫著讓蘇姨娘快快醒來。蘇姨娘醒來后，還將四姑娘錯認(rèn)成了大小姐，竟將她推開了。四姑娘的額角還給磕到桌子上了，這會還青著呢?！?/br>
    眾人這才注意到秦菁額角上的一塊淤青。

    秦菁怒道：“小浪蹄子，分明是你推我。如何就是我姨娘推我？！”

    小香原本口齒伶俐，這一挨了秦菁的罵，竟有些畏畏縮縮，不敢再說下去了，一副怕事的模樣。

    秦明杰呵斥女兒道：“太太的話沒聽到？”

    秦菁不言語了。

    秦明杰提高了聲音：“到底有沒有聽見太太方才的話？”

    秦菁嚇得蓄了滿眼的淚，聲若蚊蟻，低不可聞：“聽到了?！?/br>
    秦明杰又怒道：“若是聽見了，便只管當(dāng)耳旁風(fēng)么？”

    秦菁不敢言語了。

    秦明杰又沉聲道：“沒讓你開口，不許多嘴！”

    秦菁只得委委屈屈道：“是。”

    秦明杰又呵斥道：“大家閨秀，言行要得體，你方才罵人的話，是哪個狗奴才教你的？待此間事了，我再與你身邊的嬤嬤、丫頭算賬?！?/br>
    秦菁又氣又惱，卻不敢這時候替下人求情。秦菁的一干下人還不待哭號訴說冤屈，秦明杰又去看小香了：“你接著說。”

    小香的講述再沒那么繪聲繪色了，只是干巴巴道：“四姑娘正鬧著時，英大爺來了，英大爺才到了片刻鐘，二姑娘和三姑娘便也來了。英大爺和兩位姑奶奶，眼見著蘇姨娘和四姑娘那般慘狀，便一口咬定是春、夏、晚姨娘欺負(fù)了她們母女?！?/br>
    秦明杰聽到此處，怒而打斷小香道：“你沒得不該掌嘴？你說誰是母女？”

    小香忙請罪道：“這卻是小香失言了。還乞望老爺、太太寬恕?！?/br>
    葛倩容道：“行了，別忙著請罪，你倒是往下說?！?/br>
    小香聽葛倩容這么說了，眸中也蓄滿了淚水，接著道：“英大爺?shù)搅耍墓媚镉譀]大礙，兩個人便扶著蘇姨娘出去了。兩位姑奶奶因咬定了三位姨娘欺負(fù)了蘇姨娘，便動起手來。如今華庭軒已是被砸得不成樣子了。饒是如此，春姨娘仍好心去院子里瞧蘇姨娘如何了。誰知，誰知英大爺看她俯身近了些，便……許是英大爺一時糊涂了……”說到此處，話不成句，似乎是再多一句話也說不下去了，又與春姨娘抱在一起，主仆兩個，嗚嗚咽咽低泣，那模樣，好不凄慘，好不可憐。

    春姨娘還低語道：“竟說我們打她，我們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么，敢動她一指甲么。人家有老爺護(hù)著，有兒女撐腰，模樣又生得好。我們這群老姨娘有什么？不過是委委屈屈在人家手下討日子過活的人罷了，我們敢欺負(fù)人家么。今兒這不就讓人家的兒女一頓沒臉的踩踏么?！?/br>
    葛倩容怒道：“閉嘴。秦家是短了你穿戴，還是缺了你吃喝，說得自己這般委屈?！?/br>
    春姨娘這才抽抽搭搭的住了口。秦明杰的臉色更加不好看了。這春姨娘的話，分明是連同蘇姨娘和葛倩容都捎帶上了。葛倩容如今正是風(fēng)華正茂的年紀(jì)，又有兒女又管家。

    看起來，春姨娘和太太應(yīng)該不是一條戰(zhàn)線上的人哪！

    葛倩容又道：“青藤，你說，到底怎么回事?！?/br>
    秦芳身邊的青藤，如今也是二十歲該配人的年紀(jì)了，站出來后，單氣勢上，便就先壓了小香一頭。

    ☆、第156章 賢婦

    青藤口中說出來的事情，自然是另一番模樣。先是秦菁的人匆匆跑去侯府，向秦芳求助，說蘇姨娘被另外三個姨娘，強(qiáng)行帶到華庭軒打葉子牌，還說已另外有人去求了秦英和秦蓉也盡快回去。

    秦芳聽說蘇姨娘讓人如此踐踏，自然不會放任不管。無論是為著母女情分，還是為著她們姊妹幾個在娘家的利益，她都要救蘇姨娘，于是，一行人便浩浩蕩蕩殺了回去。

    葛倩容道：“是誰去報信的？怎么不先稟了我和老爺？”

    青藤咬咬唇，看了一眼秦明杰，不敢答言。早先秦明杰生氣時說過，以后誰也不許再跟他提起什么蘇慧男。另有一次，蘇姨娘被其他小妾欺負(fù)時，故意趁著秦明杰在，哭哭啼啼來找太太，不想?yún)s驚嚇到了太太的一雙兒女。氣得秦明杰命人將蘇慧男拉下去掌嘴，還命以后她的事不得sao擾太太。至于老太太那邊，是向來不管后宅的事的。這一樁樁一件件，雖然她早已是小姐的陪嫁丫鬟，也知道的請清清楚楚。

    青藤不敢說，秦明杰心里也明白了。葛倩容嘆口氣，也只得道：“你先說吧，到了華庭軒后，又如何了？”

    到了華庭軒后，按照青藤的說法，自然是看到另外三個姨娘連同丫鬟婆子，在百般折磨虐待蘇姨娘。

    另外三個姨娘連同她們的丫鬟婆子，自然各個都是滿臉不服氣。春姨娘不忿道：“青藤姑娘這話就差了，你們是后到的，分明是英大爺先來的。我們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當(dāng)著英大爺?shù)拿娲蛱K姨娘。”

    青藤只得道：“雖未親眼看見你們打蘇姨娘，卻是親見蘇姨娘頭發(fā)蓬亂，衣衫不整，身上也傷了好幾處?！?/br>
    夏姨娘怒道：“青藤姑娘，你是怎好意思睜眼說瞎話的？分明是春姨娘不忿被英大爺……才和蘇姨娘扭打到一起，這才將她打成了那副鬼樣子的?！?/br>
    春夏晚三個姨娘和眾位丫鬟、婆子，紛紛指責(zé)青藤撒謊，還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青藤有口難辯，但終究是侯夫人身邊的一等丫頭，氣勢不輸人，立刻對天發(fā)誓道：“我若是有一個字撒謊，叫我不得好死，死后下油鍋?！?/br>
    晚姨娘好笑道：“青藤姑娘那會子還說，你才進(jìn)華庭軒，就看到我們百般虐打蘇姨娘呢。你這不是撒謊是什么？死后的事誰知道？我也敢起個誓，若是我們有撒謊，叫我現(xiàn)在就被天打五雷轟！”

    夏姨娘涼涼道：“晚meimei，瞧你說的，青藤姑娘那張嘴厲害著呢，人家說的是若有一個字撒謊便不得好死，可人家是扯了個漫天大謊，滿篇都是瞎話，快趕上寫話本的了。那可不是一個字。”

    葛倩容沉聲道：“誰再聒噪！是真想讓我命人叉下去么？”

    眾人這才噤聲不語。

    葛倩容又道：“青藤，接著說。”

    青藤只得道：“我們進(jìn)去后，便看見蘇姨娘被折磨后的慘狀。英大爺和四小姐扶了蘇姨娘出去了。后來……后來……”

    秦明杰喝令道：“后來怎樣，說！”

    青藤道：“后來二小姐三小姐因不忿蘇姨娘被欺凌，和三位姨娘吵了起來，越吵越激動，兩邊就動手打起來了?！?/br>
    葛倩容問道：“誰先動的手？”

    青藤垂眸不語。

    秦芳冷笑：“是我先動的手，怎樣？我的姨娘被人打成了那副樣子，我當(dāng)然要幫她出頭。誰再敢作踐蘇姨娘，今兒這事就是下場，我非打得那人……”

    她話未說完，秦明杰拿起桌上的杯子便砸了過去。青藤眼疾手快，連忙推開秦芳，主仆兩個險險躲過那茶杯。那杯子落在廳外，豁朗一聲，宣告了自己被碎尸萬段的悲慘結(jié)局……

    秦明杰指著秦芳道：“我養(yǎng)大的好女兒，我風(fēng)風(fēng)光光嫁出去的好女兒！你就是這么給家里長臉的？鬧成這樣，如何收場？大嫂的生日，請你不來。你自家跑來跟姨娘打架！”

    秦芳嚇得連忙跪下了。

    這時候，已被大夫瞧過傷的蘇慧男也來了。聽了秦明杰這話，忙道：“老爺差矣，都是那些黑了心的女人欺侮我，我這幾個不成器的孩子才來為我出頭。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老爺真要怪，便來怪我好了。哪有個孩兒看著生身母親被人作踐，連個屁也不放的道理？老爺若真生出這樣豬狗不如的東西來，才是家門不幸！”

    一席話說得秦明杰啞口無言。

    蘇慧男傷心欲絕，壓抑著哭腔，哀哀怨怨道：“我今日被人羞辱，莫說我的孩兒面上無光，便是老爺臉上，又有光彩不成？早先雖是我有錯在先，可我也與老爺相依相伴多年哪！我今日也不敢求老爺為我做主，只求老爺別錯怪了你自己的骨血?！?/br>
    秦明杰面上果然有些不忍。

    蘇慧男忽又慘笑道：“我心里清楚老爺近來為何生我的氣。竟然氣到，容忍一個姨娘，這樣顛倒黑白，污蔑我的孩子。為了這個家，咱們今日也不用將話挑明了說。我……我自可平復(fù)了老爺心里的氣。只求老爺莫要錯怪我的孩兒”她說著，拔下頭上的發(fā)簪，對準(zhǔn)咽喉道，“紅顏未老恩先斷，老爺，咱們來世……來世……”話未完，便將簪子送入咽喉處，只是在金簪只差一分刺進(jìn)去時，卻再不能動了。

    秦英緊緊捏著她手腕，已是急出了一頭汗，若他再慢分毫，這簪子就真的刺進(jìn)去了。

    蘇慧男只得松開金簪，跌坐在地，哀哀哭泣。

    秦英單膝跪地，與她持平，叫道：“娘……別做傻事……”

    蘇慧男摟著兒子，低泣道：“傻孩子，以后別亂叫。你哪有娘，你沒有娘，你只有姨娘……是我不好，沒出生在一個好家庭里，不能給你個好身份，也不能給你meimei們體面身份。人活著……有那么多難處。我不豁出去，怎么叫你們過好日子。你和meimei們，哪里比人差了。就是因為差了一

    個名正言順的身份……”蘇慧男越說，哭得越厲害。

    不得不說，滿屋子里的人，只有蘇慧男哭得最是情真意切。她哭的這一場，恐怕也真是有幾分真心。拼了這么多年，秦明杰也沒將她扶了正，她的幾個子女，始終不是名正言順的嫡出子女。不過是記在王氏名下，騙騙后人罷了。

    秦芳、秦蓉、秦菁，俱都伏在蘇慧男身邊，蘇慧男一手?jǐn)堉粋€，懷里還藏著一個，母女幾個，抱頭痛哭起來，唯有秦英還能忍著沒哭。他是這幾個女人唯一的指望了，如果他完了，她們才是真的完了！

    這情形真是感人，感動的葛倩容都淚水漣漣了。她不由拿著帕子，按了按濕熱的眼角。

    青藤也跪倒在葛倩容和秦明杰面前，又對天發(fā)誓起來，道：“老爺，太太，英大爺真的沒有存心非禮春姨娘。是春姨娘要去打蘇姨娘，他不得已才推開春姨娘罷了。我說的句句屬實，若有半句虛言，叫我即刻就死了。”

    葛倩容對青藤柔柔道：“你不用發(fā)誓了，我都知道了，我信你。”

    這話一出口，連痛哭中的蘇姨娘母女都被震住了。

    這么好的機(jī)會，葛倩容竟然放過了？

    秦明杰對后宅女子手段，也不是一無所知，當(dāng)然了，他知道的，都是別人家的事。在知道秦莞的真正死因之前，他認(rèn)為，那些亂七八糟的事，跟他的關(guān)系不大。在知道了蘇慧男的手段后，他才知道，他的后宅里可能發(fā)生過多少陰寒的事?？墒歉鹳蝗菝鎸μK慧男母女，竟然說她相信他們母子是清白的？

    楊雁回納罕的看了一眼葛倩容。她這是什么意思？

    葛倩容又對春姨娘道：“今日之事，分明是你不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