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節(jié)
楊鴻主動過來表示幫忙,這讓楊雁回頗為感慨:“大哥,你真是太體貼做meimei的了。原本我就發(fā)愁呢,我既不想讓邢家落得這樣慘烈的下場,也不想看著季少棠搭進去一條命,偏偏又不好出面。這可如何是好呢?大哥便來幫我分憂解難了。” 楊鴻道:“誰叫我是你大哥呢。倘若你情急之下,為了這件案子,拋頭露面四處周旋,爹娘恐怕又要為你cao心了。還是我出面好,你們?nèi)齻€都省心?!?/br> 楊雁回笑道:“大哥能告贏霍志賢,一定也能救了邢家。小妹很是敬仰大哥呢。這一回,大哥定然也不會讓小妹失望的。” 楊鴻嘆氣,起身道:“你先別忙著說好話。季少棠和邢老先生想對付的人,比霍志賢難對付多了。那是致仕尚書,又是太子妃的姑丈。何況你大哥我為了對付霍志賢,準備了好幾年,這次事發(fā)突然,我一點都沒準備。上一回,還有蕭夫人幫咱們撐一撐場面,好歹也能嚇唬嚇唬人。這回蕭夫人可不一定再幫咱們撐場面了。” 楊雁回想起上次的案子,便很是感動。以前二哥還說,她病得昏昏沉沉那幾日,姨媽一直捎信來苦勸爹娘莫跟霍家做對,說惹惱了霍志賢和霍老夫人沒好下場,大哥看過信后,也幫著勸爹娘,不要去找霍家的晦氣。二哥為此還十分不忿。結(jié)果直到前些日子,楊家人才知道,楊鴻那么小的年紀,就開始步步籌謀了。虧他能暗中留意霍家那么久。這么多年來,被霍家趕出去的奴仆,被霍志賢非禮過后自盡的少女的家人,他不知道接濟過多少。還悄悄結(jié)交過許多他能結(jié)交到的,對霍志賢有敵意的人。 還有一件事,也頗讓楊雁回鼻酸。林姑娘說,在船上的那段日子,楊鴻精神好的時候會跟她聊起很多他們兄妹幼年的事。其實他只是想說楊鶴,但是難免也會說到楊雁回。他說,他的meimei曾經(jīng)在跟著母親進京往秦家送魚時,被霍家的馬車撞成重傷,差一點就死了??珊弈莾杉胰撕髞矶疾宦劜粏枴G丶胰水敃r嫌雁回的血流在門前太晦氣,雁回都傷成那樣了,他們還要楊家趕了馬車快些離開。 秦霍兩家的行徑,都讓楊鴻很生氣。但他后來還是勸說母親,去給秦家的老太太刺繡。他想的是,霍家那么難對付,他將來若要有能力幫meimei討回這個公道,一定要想法子積累更多的力量。而秦家當時是他們能接觸到的,最了不起的人家了。如果能和秦家一直保持不錯的關系,說不定哪天,這個人脈就能用得上。況且,秦家還是霍家的親家。常和秦家走動,也有助于他能掌握很多霍家的事。 只是,要靠著母親和meimei去高官府邸,討好奉承人家的老太太,楊鴻心里始終都有些抑郁,很是跟自己過不去了一段日子。他還對林妙致說,閔氏和meimei第一次去給秦老太太送繡品那一日,他因為心里難過,在后院里劈了許多柴,一直累到連抬手的力氣都沒了,這才停下來。 這件事,楊雁回一直記得清楚。其實那日,閔氏誤會楊鴻不想讓meimei繼續(xù)念女學,所以才罰他劈柴。沒想到兒子那么實誠,竟然劈了那么多。吃飯時,手抖的連菜都夾不住。 若不是林妙致說了,楊雁回還不知道,大哥劈柴還有發(fā)泄的意思。 想著過往種種,楊雁回不禁動容道:“有大哥在真好,事事都頂在前頭。只是有我這么個不省心的meimei,大哥是不是經(jīng)常鬧頭疼呢?” 楊鴻仍舊是嘆氣:“那也沒法子啊。你也不是故意要添亂。邢老先生如今已是這個模樣,他求到你跟前,你還能不管他不成?” 楊雁回不由唇角彎彎,笑道:“多謝大哥這么通情達理,善解人意。” 楊鴻道:“時辰不早了,我即刻進京,若我能自己進刑部大牢瞧瞧季少棠,跟他搭上話,那是最好不過了,便是我沒法子探監(jiān),也一定想法子買通獄吏,哪怕就送進去些吃的和棒瘡藥也是好的。若有人問起,我只會說,我是要幫邢先生,不得已才要關照他。你也莫說漏了。不然外頭人還以為楊家人瘋了?!?/br> 楊雁回道:“這些事我都省得,你妹子我還不糊涂呢?!毕肓讼?,又道,“求人辦事、上下打點,都是要錢的,我這里還……” 楊鴻打斷她,道:“錢的事你就不要cao心了。我拿你的錢去幫季少棠,你就不怕謹白多心?” 楊雁回這才不傻乎乎的想著給大哥塞銀子了。 待楊鴻走了,楊雁回這才又帶了秋吟過去瞧邢老先生。秋吟還滿心不樂意,道:“趙先生也在那里呢,我可不想看她的嘴臉。也不知道奶奶哪里來的那好性子,還能對她客客氣氣的?!?/br> 楊雁回道:“你不愿意去就算了,我自己去。” 秋吟沒奈何,也只得跟了去。 邢老先生睡了好大一會,才慢慢醒轉(zhuǎn)過來。楊雁回給他安排的住處十分清凈,老人家醒來后,便下了炕,由一個媳婦子攙著,慢慢出了屋子,來到院里。 趙先生正坐在屋檐下,縫補一件洗得發(fā)白的藍葛布道袍??吹叫侠舷瘸鰜?,她才停了手里的活計。雖然心里亂成一團麻,她仍舊勸道:“俞夫人已安排了人手,出去打聽消息了。老先生還是先安心歇息。咱們還是……還是先等消息?!?/br> 另一個媳婦子搬了藤椅來,邢老先生便也在屋檐底下坐了,道:“我就說雁回會幫我的。只是少棠這一插手,雁回反倒不好明著幫了。唉,說來說去,都怪我身子骨不爭氣,少棠不敢讓我拖著這把老骨頭去告狀?!鄙偬哪呛⒆記]有功名傍身,不過是一介草民,膽敢敲登聞鼓狀告致仕尚書,只怕案子還沒開審,就要先吃上兩回殺威棒。只是這個話,他不敢跟趙先生說。 趙先生也不是無知婦人,一聽這話,又開始掉淚了。她當然知道少棠要為這事吃大苦頭。如果不是怕官府用刑,邢老先生自己就能去告狀。 邢老先生也越發(fā)傷心了,口中翻來覆去道:“都是我這把老骨頭,害了孩子們……” 楊雁回和秋吟進來時,正看到這悲悲戚戚凄風苦雨的場面。 楊雁回忙上前勸說道:“老先生,你才醒過來,莫要太傷心了。咱們一定有法子救人的。” 趙先生瞧是楊雁回來了,忙問道:“少棠可有消息了?” 楊雁回道:“他人被關在刑部大牢里。這案子什么時候?qū)?,還不知道呢。只怕他還要在里頭待幾日呢。我大哥已經(jīng)想法子進去見他了,說給他送些吃的用的。” 趙先生忙道:“我聽說那牢房里頭都是又陰又潮。我把少棠的道袍補好了,能不能讓楊舉人,將這衣服也捎進去?” 楊雁回看了她手里的衣服一眼,道:“大哥這會兒不在,怕是只能等下回了。先生也不必太過憂心,我大哥不會叫他在里頭受罪的。” 邢老先生道:“我們這一路上,走得甚是艱難,有時連吃的也不夠,少棠寧可自己餓著,都讓給我和他娘了。這一路顛簸,他也沒少受苦。這才入京便要打官司,我怕他也吃不消。” 秋吟聽了這話,倒也十分同情季少棠,不禁插嘴問道:“老先生,季公子幼年時,你便極為欣賞他,后來也一直提攜他。今日他能為了邢家不顧一切,想來也有報答您的意思。不過,我一直不知道,老先生當初為何那么喜歡季公子?” 楊雁回笑道:“說起來,我也不知道呢?!?/br> 邢老先生一怔:“你怎么會不知道?少棠說,他跟你說過?!?/br> 楊雁回也是一怔:“都這么多年了,我……我忘了?!?/br> 邢老先生不疑有他,只是看了一眼趙先生,這才緩緩道:“說來事情也簡單。那一日,我不過是在街上四處走走,聽說書的在說什么故事,再看看別人的書攤子上都在賣什么書。結(jié)果,看到一個小孩子在幫人寫書信和對子。他自己不光能寫,還能做對子。那孩子的的字倒也寫得有模有樣。只是那幾日,天很冷,風太大,吹得他臉頰和鼻子都紅紅的,手都凍得伸不開,但他還是呵一呵手,寫得很認真。我一時好奇,就上去讓他幫我寫了個扇面,還跟他聊了幾句,怎么年紀這么小就出來幫人寫字。他說”邢老先生又看了一眼趙先生,繼續(xù)道,“他母親的生辰就要到了,他想攢些錢,給他母親買一支玉簪。他連買哪支簪子都想好了,他的母親帶他來京里時,看過好幾回那支簪子。只是每一回,都沒舍得買。家里的錢都花在他身上了?!?/br> 趙先生聽到這里,握著衣服的手一陣抖,臉色陣陣發(fā)白。 就聽邢老先生道:“我覺得他是個心地純良的孩子,又懂事又孝順,看他因為年紀小,生意不好,后來才叫他來幫我抄書。那時候,他已經(jīng)擺攤?cè)炝?,也不過攢了幾十個錢?!?/br> 秋吟聽到這里,對趙先生道:“我還從未見過先生戴玉簪呢。只見過先生戴烏木簪和銀簪?!焙髞砑旧偬目贾辛伺e人,趙先生或許有金簪戴了吧。只是她卻沒見過了。如今,她只見過十分落魄的趙先生了。秋吟又問,“趙先生怎么不戴那支玉簪呢?” 趙先生一臉痛悔難當?shù)纳裆?,哆嗦著唇,一句話也說不上來,好半晌才道:“后來,少棠買了那支玉簪,回來送我。我卻怪他騙我。明明說是去京里參加幾日詩會,卻背著我去干了這沒用的事。那玉簪,本來就是下腳料做的,材質(zhì)也不怎么樣,價錢也便宜。我想著反正也戴不出去,一氣之下就給摔了,還將他痛打一頓。” 楊雁回主仆聽了這么個結(jié)局,頗為唏噓。 邢老先生道:“你真是糊涂呀。那些在京里參加詩會的子弟,多是家里寬裕的,少棠去了一日,便受不了花銷,再不想去了。他后來沒跟你說實話,是怕你心疼他,不讓他去擺攤,他想買了再送你,好給你個驚喜,讓你高興高興。誰知你問也不問,也不給他機會說,便……”話到此處,老人家長嘆一聲,道,“我往后再也不能幫他了,這一回還拖累了他。趙先生,這次是我對不住你和少棠。如果少棠平平安安回來了,你……你莫再像以前那樣對孩子了?!?/br> “我早就后悔了……只要他這次能好好的回來……只要他好好的,我情愿拿我這條命換了他,讓他好好的。如果少棠這時候,還有功名在身,至少也不用受那皮rou之苦。這都是我害的他”趙先生說著,已泣不成聲,“他還這么年輕,他從小到大做的事,十件里有九件都是為了我。他還沒有為自己好好活過……”就說這一次,他要告御狀,終于不是為了她這個做娘的了,可還是為的救邢家。 楊雁回看趙先生哭得如此傷心,早年的那些不快,更是消散的無影無蹤。從她來了這個院子里,還沒聽見趙先生埋怨過邢老先生一句,只是懊悔以前沒能好好對兒子??磥碲w先生是真的后悔以前那樣對兒子了。 一旁的兩個媳婦子聽著看著,也都紅了眼眶,悄悄在一旁抹了兩把淚。 邢老先生又對楊雁回道:“雁回,你幫我勸勸少棠,讓他一定聽我的,一定要說雕版是我在談州老家時,偷偷找人做的,我的兒孫們都不知情。其余的,我上了公堂,自然知道怎么應對。我不知道他這官司想怎么打,狀詞要怎么說,但我琢磨著,他定然不會將我牽涉進去的。可這太難了,他斗不過姓柳的。若我肯將這條命搭進去,以往我在京中攢的那點人脈,或許還能用得上,至少能保我兒孫的性命。若是想全盤翻案,那便是要跟柳尚書和譚知州作對到底,沒有幾個人會幫我的。少棠如今在京中的名聲,不用我說,你也知道。一個舉人被革了功名,還不是人人奚落?他要告狀,便更不會有人愿意理睬了。但是你……你定然知道他的為人的……咳咳……我知道這讓你……咳咳……” 楊雁回道:“我怎么能去呢。我大哥已經(jīng)……” “楊鴻勸不住他的。雁回,還是得你勸他……我知道你不方便見他……咳……” 一個清越的聲音,在小院門外響起:“讓雁回去,還不如讓趙先生去。也好讓季少棠清醒清醒,別忘了他還有個媽在世上呢。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誰來管趙先生呢?” 楊雁回聽到這個聲音,一陣興奮,回頭叫道:“謹白!” ☆、第264章 清凈 俞謹白回到房里,人剛坐下,便被楊雁回捧著臉端詳了好半晌:“黑了,瘦了,皮膚都被吹的干了,粗了。不過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有我在,包你養(yǎng)回來。才二十的人,你留什么胡子,還是絡腮胡,趕緊剃了。不好看?!?/br> 俞謹白一臉不耐煩的將她的手撥開了,面上神色很是不悅。 楊雁回嘻嘻笑道:“不高興了?那我不說了,不管你變成啥樣,反正我看著都好看,我都喜歡?!鼻魄?,至少這雙眼睛還是這么亮,這么有活力。 俞謹白沉著臉道:“你少跟我嬉皮笑臉。” 楊雁回立刻不笑了,拉下臉道:“成啊,那我問你,怎么要回來,也不提前說一聲?突然就殺回來了!” “我要不這么火急火燎的趕回來,我還不知道,你已經(jīng)把我的家弄成了這么個鬼樣子?!?/br> 楊雁回眨眨眼,瞅瞅四下里,道:“我怎么瞧著,這都挺好的???” “挺好?我怎么才回來,就發(fā)現(xiàn)家里多了個焦云尚?” “額……多……多他怎么了?那時候,家里遇到些麻煩,他功夫好……大哥就請他過來幫忙?!睏钛慊啬挠行┬奶摗=乖粕卸己蜅铤L定親了,進了這宅子后,就再沒多看過她一眼了。畢竟她也早就嫁人了呢。何況,她還真沒怎么見過焦云尚幾次。所以,她也就沒多想。 “不要跟我裝傻!還真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呢。” “知道什么?”按理說,他不該知道啊。焦云尚喜歡她,但為了女兒家的名聲,焦云尚可從來沒有亂嚷過。 “你別忘了,這個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墻!”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 “耍賴?” 楊雁回只得道:“你也不用逼問了。焦云尚以前是很待見我。但這不能怪我啊。我天生就人見人愛,喜歡我的人多了去了。你不是也喜歡我?難道就許你喜歡我,不許別的男人喜歡我?何況焦大哥將來是要做我妹夫的人呢。人家是在這里待了一段時間,那還不是因為你不在,我又得罪了霍家。家里老老少少那么多人,霍家手里有兵,霍志賢又和江湖匪類勾結(jié),我哪里知道他會不會派人來家里痛下殺手。” 俞謹白道:“焦云尚的事就先不說了。你怎么把季少棠的媽給我弄到家里來了?” “那她……她風塵仆仆一身狼狽,求到家門外了,還說是我幼年的西席,我難道還不讓她進門呀?!”楊雁回振振有詞。 “你還挺有理呀!” “我……我是看她可憐,一時心軟。你要是不高興”楊雁回大手一揮,氣呼呼道,“我給她些銀子,叫她回季家去。反正你也回來了,我讓焦云尚也走。但是我要說一下,你說的這兩個男人,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他們。半分心思都沒動過。你少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br> 俞謹白一直板著的臉孔,忽然垮了下去,“噗嗤”一聲樂了出來,道:“你這么張牙舞爪,虛張聲勢,是不是心虛呢?” 楊雁回嘴硬道:“我行的正坐得端,一點也不心虛”又打量俞謹白兩眼,“合著你剛才那副兇神惡煞的模樣,都是嚇唬我的哪?” 俞謹白摸了自己的臉頰一把:“我方才的樣子很嚇人么?” 楊雁回問道:“要洗澡換衣裳吃飯么?” 俞謹白不答,反倒拉過楊雁回,讓她坐在自己腿上,又將她摟在懷里,這才又道:“我這么急三火四的趕路,好容易回來了,就是怕你還在傷心,想多陪陪你。哪知你這沒良心的,自己過得還挺痛快?!笔裁炊绨。煞虬?,只怕她全扔在腦后了。 楊雁回道:“我都快想死你了,你卻這樣說我?!币贿呎f著,又想起二哥,便又紅了眼圈,“我聽說二哥出事了,晚上一個人躺在床上睡覺,總想著你若在身邊多好,我還能對著你哭一哭?!?/br> 俞謹白見她是真的要落淚,竟有些慌了手腳,忙道:“你別哭啊,是我不好,才回來就惹得你傷心了?!?/br> 楊雁回又捶了他一拳,道:“你早知道我大哥去貴西干什么吧?你不是當官的嗎?你還是武將,你就不能安排幾個人手出來,和我大哥他們一道去貴西?” 俞謹白道:“當初我們是想好了,人多了會比較惹眼。誰知道林姑娘手上,居然還有那么個東西,偏偏霍志賢也知道了這東西。這卻是我們未曾料到的了?!?/br> 楊雁回道:“現(xiàn)在說這些都沒用了,我二哥……我知道,他可能再也回不來了?!毕肫饤铤Q,眼淚又撲簌簌落下來,哽咽道,“我,我現(xiàn)在連聽人家喊一聲換西瓜,都聽不得了。以前,都是二哥扛了糧食,給我換西瓜吃的?!?/br> 楊雁回正傷心著,就聽俞謹白問道:“他為什么不拿錢買呢?換西瓜是因為,村里人家,糧食多,錢少。才喊著換??烧嬉腥四缅X去買,人家也賣啊。你們家那時候,并不缺這點兒錢啊?!?/br> 楊雁回眨了眨眼,沒了淚意,道:“我沒想過呀。大概是以前家里還窮的時候,就這樣了。習慣了吧。”看了一眼俞謹白,又道,“你別打岔,我正傷心我二哥呢。” 俞謹白忽然松開她,上半身仰倒在床上,道:“雁回,我累了,想先洗個澡?!?/br> 楊雁回覺得這小子真是不厚道,就不能先讓她哭夠了,但仍是抽抽搭搭道:“我去讓人燒水?!?/br> “再給我做些吃的呀。” “知道了。” …… 俞謹白閉著眼泡在熱氣騰騰的洗澡水里歇息,嬌妻在一旁拿著一小塊點心喂進他嘴巴里。俞謹白咽下點心后,楊雁回一雙纖纖玉手,已經(jīng)搭在他肩頭,幫他按壓肩頭,疏通筋骨。俞謹白只覺得溫柔鄉(xiāng)果然是英雄冢。他都快醉死在老婆的柔情蜜意里了。 偏偏楊雁回一開口,很是煞風景。就聽她得意道:“我經(jīng)仔仔細細檢查過了,身上沒多一處傷疤。不錯?!?/br> “那是自然,不就是剿匪么,我還能讓人傷了?”俞謹白閉著眼,慢悠悠回道。 楊雁回低聲咬牙惡狠狠道:“你全身上下包括每一個毛孔都是我的,不經(jīng)過我的允許,我看你敢讓哪個傷了你!” 俞謹白失笑,睜開眼,隔著氤氳的水汽看嬌妻,一個忍不住,抓住她肩頭,將她拖進了澡盆里來。 楊雁回一陣掙扎:“你干什么,我衣服都給你弄濕了?!彼龘潋v了幾下后,便不再徒勞無功的折騰了。人已經(jīng)被泡成落湯雞了,出去也沒用了。 俞謹白道:“不錯,我們夫妻很久沒有洗過鴛鴦浴了?!?/br> “洗你個頭啊!”楊雁回很生氣,纖纖素手再不溫柔,反而氣呼呼將他湊過來的腦袋推到了一邊去。收回手時,纖細粉嫩的指甲不小心帶了那么一下。于是,可憐的俞僉事短暫的破!相!了! 俞謹白驚覺不妙,摸了一把臉頰,道:“京中的同僚還等著給我慶賀呢,這下我可怎么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