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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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想毀滅。 撐著那口氣醒來,不顧眾人的反對,沈宴強(qiáng)行下床,運(yùn)輕功,去找劉泠。他是沒有力氣,他是不能用武功,他是千瘡百孔,一身是傷。但當(dāng)劉泠出事時,那口氣,怎么都要撐下去的。 羅凡說,“沈大人,你休息吧!我?guī)巳プ饭鳎阉龓Щ貋?!我告訴她你沒死,讓她不要做傻事!沈大人你不能去,你現(xiàn)在這樣……” 沈宴拒絕。 他低聲,“我不會死的。” 如果他不出現(xiàn),劉泠不會相信的。 他的死亡,帶給她巨大的打擊。除非沈宴親自出現(xiàn)在劉泠面前,任何人的話,劉泠都不會相信。 所以即使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沈宴仍趕了過去。 錦衣衛(wèi)趕上了王府的那場大火,直接介入,將王府后事了結(jié)。沈宴趕上了劉泠,他落了水,被劉泠救了上來。 他不會死的。 就算為了劉泠,他也不能死。 他必須活著。 他活下來,劉泠才能活下來。 在他親眼看到大火中、劉泠沉水欲死時,他開始明白,那些完美的期望,劉泠是做不到的。他希望她好好活下去,但活著太痛苦時,劉泠不接受。她可以忍著一腔熱淚,將他推下懸崖,她可以惡狠狠說“我嫁別的男人,給別的男人生孩子。我的生命,和你無關(guān)”。許多期望,都只是說一說。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就是沈宴自己,他也未必能做到。 生命的終結(jié),要是可以兩人拉著手,喊“一二三”,一起離去,那就太好了。 如果做不到,他便應(yīng)該活下去。 活下去,才是最好的。 在沈宴凍僵的身體被從雪山上找到時,錦衣衛(wèi)就已經(jīng)向鄴京請示,請陛下派太醫(yī)出京,為沈宴治傷。他們已經(jīng)收到了從鄴京來的消息,陛下批準(zhǔn),已請?zhí)t(yī)出行,前往江州,為沈大人治傷。若非沈宴忽然病重從而閉氣,只要等下去,很快就能等到京中來的醫(yī)者。 現(xiàn)在,沈宴雖然從鬼門關(guān)晃了一圈,但仍然處于危險狀況。本來就傷重,又用了輕功,又落了水,他更是病上加病。自那晚過后,還未曾醒來。 作為沈宴的妻子,劉泠當(dāng)即做決定,她與出行的太醫(yī)聯(lián)絡(luò)。她帶著沈宴往鄴京從,太醫(yī)從鄴京往江州來。兩邊都加快步伐,好盡早碰面治療,讓沈宴好起來。說起來傷勢這么重的人,不適合來回挪動。但劉泠一想,左右沈宴已經(jīng)這個樣子,他也不可能比現(xiàn)在更糟了,所以還是決定出行。 公主要給自己的夫君看病這事,錦衣衛(wèi)當(dāng)然不能阻攔。 但是吧……“公主,沈大人走了,江州這邊的事情怎么辦?” “對啊,廣平王府被你一把火燒掉,這我們是該報,還是不該報?” “我們是要把廣平王府還活著的人怎么辦?這都需要沈大人的指令啊。我們又不能直接跟陛下請示……” 劉泠說,“沈宴的意思,就是你們先處理后續(xù)!鄴京不是下旨要嚴(yán)查了嗎?那你們就嚴(yán)查!” 可是王府都沒了……有什么好查的……而且公主,這是你的家啊,該查到什么程度,我們沒把握啊。 劉泠把一堆破事,丟給了羅凡去做。羅凡很是驚嚇,又感覺自己受到了器重。這是表現(xiàn)的一個好機(jī)會……他多么感謝自己常往公主眼皮下晃,讓公主記住了自己,才有了他的機(jī)遇。 他立刻保證,“請公主和沈大人放心,屬下一定不負(fù)所托,將江州的后續(xù)事情,處置得漂漂亮亮!” 劉泠咳嗽一聲,她其實有些心虛。臨行前,她跟羅凡說,“等沈宴醒了,我會告訴他,他遠(yuǎn)程跟你們聯(lián)系?!?/br> 羅凡更是心中大定:有沈大人在上面頂著,他有了底氣,不怕控制不好節(jié)奏了。 至于陸銘山? 劉泠忘了這號人物。 錦衣衛(wèi)封了王府后,正一個個確認(rèn)尸體,暫時還沒有查到陸銘山頭上。大火過后,錦衣衛(wèi)在王府遺址上,找到了不少有趣的東西。比如謀反啊,叛國啊之類的佐證……陸銘山這個人,還沒有核實到頭。但很快,他們就會找到陸銘山的尸體。 陸銘山死在出屋前的一步距離。 手搭在門檻上,旁邊丟著一只燒得焦黑的杯子。 靠在他懷中,是一個女尸。經(jīng)確認(rèn),那女尸,乃是岳翎。 仵作給的結(jié)論,是這兩具尸體,身上都有慢性毒的痕跡??瓤龋瑒鲋敖o府上人下的,只是讓人無力的藥粉,連毒都稱不上,所以并未被仵作發(fā)現(xiàn)。仵作現(xiàn)在對這兩具尸體很感興趣:似乎死亡前,正是毒發(fā)之時。恐怕這正是導(dǎo)致陸公子沒有爬出門的緣故。 陸銘山和岳翎,在火中,被活活燒死。 旁的人都有掙扎的痕跡,只有這兩人,死前安安靜靜的,一點(diǎn)兒掙扎的意思都沒有。好像在烈烈大火中,他們要共赴一個美好約會一樣。 此案例實在有趣,被仵作著重記錄下來。 很多年后,江州的官員換了一批又一批。很多人翻到仵作的這個記錄,都覺得有趣。閑暇時,會與人講起。在眾人的口中,這是一個凄美的愛情故事。曾經(jīng)的名門公子陸銘山與自己的小妾岳翎真心相愛,卻不被家族承認(rèn)。生不能在一起,死便要在一起。 他們在大火中,從從容容地相依而死,面上帶笑,似夙愿得償。 賺得無數(shù)人唏噓落淚。 真實的情況,卻只是岳翎下了毒,讓她與陸銘山都動彈不了,眼睜睜地看著那場大火傾覆,從衣角,燒到全身。有多痛,就有多恨。陸銘山眼中有多恨她,但他開不了口;他又多想掐死這個女人,但他只能一動不動地抱著岳翎,相依而死。 這正是岳翎要的結(jié)局。 他欠她,負(fù)她,就用生命來還。 公主想要陸銘山痛苦一生,受折磨一生。 岳翎卻想和陸銘山一起去死,像去赴約一樣。人約黃昏后,月下柳梢頭,他們相攜而立,互視而笑。那是多遙遠(yuǎn)的時光,岳翎再不會得到了。她是個村姑,鄴京的天地不屬于她,對她來說很迷惘。那也不是屬于陸銘山的。岳翎挑選來,挑選去,想給自己和陸銘山找一個最好的死法。托公主的福,她等到了這個機(jī)會。岳翎最想得到的,就是這樣的結(jié)束。 情深而不語,只有死亡可以證明。 【要么愛我,要么去死。 陸銘山,你選一個吧。 你不想選嗎?那我?guī)湍氵x吧。 就算恨我,你也是死在我手中。死前,摟著的人,也是我?!?/br> 這是冬末春至的最后一場雪,下得斷斷續(xù)續(xù),一切骯臟,都被大雪掩藏住。很快天放晴,蓬松雪下被壓著的草木挺了出來,開始萬物復(fù)蘇的狂歡。那場大雪后,一切都往好的方向發(fā)展。那是光明前最后的黑暗,挺了過來,一切便都有了指望。 因為不再冷了,氣候變得暖和,不說下雪飄雨,一路北上,陰天都沒有碰上。天氣好了些,又有屈大夫一路盡心照顧,沈宴的寒氣侵體,總算好了很多。屈大夫看到了希望,開始著手幫他解毒…… 在寧州時,宮中出來的太醫(yī),已經(jīng)如約碰面。太醫(yī)跟公主見過禮后,就從屈大夫手中,接手了沈宴的治療。屈大夫跟前跟后,想從太醫(yī)那里偷師一兩步,好提高自己的醫(yī)術(shù)。不知是時來運(yùn)轉(zhuǎn),還是太醫(yī)的醫(yī)術(shù)確實高,總之,沈宴一路傷重、昏迷不醒、高燒不止,在太醫(yī)手下,他的身體,確是一天天的好了起來。 他能睜開眼睛了。 他能配合太醫(yī)的治療了。 他能抗□□內(nèi)紊亂的內(nèi)力,等太醫(yī)每日施針。 他能對劉泠笑一笑,每天聽劉泠說些話,看她笨手笨腳地學(xué)著照顧他。 陛下真是善解人意,聽到沈宴傷重垂危之事,不光讓太醫(yī)出京,還把沈府的侍女侍從們,也打包送來。劉泠終于不用每日戰(zhàn)戰(zhàn)兢兢,還總是摸不準(zhǔn)病人該注意些什么,有更適合伺候人的靈犀靈璧等女上手,劉泠從自我焦灼中,解脫了出來。 她恢復(fù)了被侍女們簇?fù)硭藕虻娜兆印?/br> 沈宴傷勢一日日好起來,他開始處理江州那邊的事務(wù)。一邊與江州留守的錦衣衛(wèi)聯(lián)系,一邊向鄴京匯報。只是鄴京那邊正全線封鎖,信件來往有些不便。但每日傳信處理江州的后續(xù)事務(wù),本來也是一項繁瑣的事情。 沈宴得知了劉泠做的所有事,打算把妻子從這件事中摘出。并在知道廣平王府唯一的男丁劉潤平、被劉泠送去鄴京的定北侯府后,他思索一下,沒有問劉泠的意見,就決定把劉潤平護(hù)下。畢竟,這只是個不到八歲的孩子。廣平王府已經(jīng)沒有了,陛下若不放心,可以把劉潤平留在鄴京養(yǎng)著。到底,劉泠估計再也不愿意回去江州了。 她與江州的聯(lián)系,徹底切斷。 比起這些,沈宴倒覺得,劉泠對他的態(tài)度,很是奇怪。他當(dāng)然相信劉泠喜愛他,滿心是他。只是劉泠表現(xiàn)出來的愛意,把握的那種度……他心中微沉,好像又回到以前,陸銘山逼劉泠跳崖那次,劉泠被他救后,態(tài)度就熱絡(luò)得很。 沈宴心中憐惜:她是怕再次失去他,所以很害怕吧? 沈宴想跟劉泠談一談。 可惜沈宴自己的傷還在治著,他說話都很費(fèi)力,身體的不舒服,每日都折磨著他的神經(jīng)。劉泠還沒有失常到變了一個人的地步……沈昱便只不開口,先看著。他自己的身體狀況,自己是最清楚的。還是養(yǎng)傷為重。 這一日屋中,日常診斷的太醫(yī)離去,侍女們也伏身離開。沈宴靠著引枕,坐在床上,盯著劉泠沉思。屋中滿是藥香,劉泠蹲在小案前,拿著小勺,在確定藥的熱燙。沈宴每天要喝不少藥,劉泠別的做不了,這個,她還是能顧著沈宴的。 沈宴喉頭突然一陣刺疼,他咳嗽了一聲,不遠(yuǎn)處的劉泠雙肩一顫,手中湯匙一抖,慌亂站起,藥汁被灑出來一兩滴,到她胸口,漫了出來。她也顧不上管,連忙過來,扶住沈宴,看他伏在床頭咳血。 等他好了些,靠著床歇一會兒,蒼白無色的臉抬起,對她微微笑了一下,他才要開口,被劉泠掩住嘴。 劉泠平靜說道,“沒關(guān)系,我聽到太醫(yī)的話了,這是正?,F(xiàn)象。你先喝藥吧?!?/br> 劉泠熟練地照顧他喝藥,她站在一旁,看沈宴許久。 沈宴突然聽到劉泠說,“沈宴,你想不想抱一抱我?” 沈宴端著藥碗的手頓了頓,他目光抬起,望向自己嬌美如花的小妻子。他笑了笑,微微點(diǎn)頭。 劉泠立刻走上來,將他抱入懷中,熱情而貪婪地抱著。她抱得那么深情,沈宴手中的藥碗,幾無可放之地。沈宴更是僵了一下,因為他的臉,被劉泠緊靠著她高=聳的胸=脯。整個臉埋入其中,沈宴咳嗽一聲。 劉泠立刻彎身問他,“還是疼?” 沈宴默默把藥喝完,將碗遠(yuǎn)遠(yuǎn)丟開。他抬目,看到劉泠的胸口微濕,里面的小衣顯得很清楚。他疑惑了一下,不覺多望幾眼。 劉泠垂頭,看眼自己胸口。她臉上有了了然之意,“你還想抱我,對不對?” 沈宴一句話沒說,再次被劉泠抱入懷中。 再次埋=胸。 “……”沈宴被劉泠逗笑,一笑,他又開始咳嗽。 劉泠困惑地看著他,“我一抱你,你就咳嗽,為什么?你不喜歡抱我?” 她眼中漸有失落之意。 沈宴不得不開口,“不是……” “那再抱一下吧。” “……”沈宴的耳根,紅了。 氣氛中,漸起尷尬。 等劉泠再次找借口,要抱他時,他往后退了退,“謝謝你的安慰,可以了,我舒服很多,不需要了。” 他頓一下,抬眼看她,“或許,你需要我的安慰?” 劉泠想了想,“不,我不需要。你在這里,我已經(jīng)得到了安慰。” 是么? 沈宴垂目——但為什么,他覺得她喜歡他,喜歡到一個不正常的地步呢? 因為劉泠自覺自己不適合照顧人,回京的一路上,她始終沒與沈宴同睡。她跟沈宴說,“我想我越照顧你,你被我拖得傷勢越重。畢竟我不懂,你也不說。我不信任我自己,也不信任你。所以,在你病好前,我們分房睡。希望你可以理解?!?/br> “……”沈宴只能點(diǎn)頭。 但當(dāng)晚,當(dāng)再次被身體的不適折磨得無法入睡時,沈宴聽到門輕碰聲。他側(cè)頭看去,黑乎乎中,有月色清輝照入。劉泠的身影,從門后進(jìn)來。她像飄著一般,飄到了他床前。 沈宴閉上眼,作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