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李臻若讓自己盡量靜下心來,什么都不要想,安靜地睡覺。 可是這一晚他都沒怎么睡踏實,一是心里煩躁不停地醒,二是即便睡著了也不在不斷做夢,根本睡不安穩(wěn)。 他發(fā)現(xiàn)公貓發(fā)起情來激素對身體的影響實在可怕,一晚上他眼前就盡是晃過些白花花的鏡頭,后來他在其中看到一只毛茸茸的屁股,一下子驚醒了。 李臻若要是能出汗,現(xiàn)在定然是滿頭冷汗了,他在想不會這么糟吧?要是他真的對一只母貓發(fā)情的話,那他不就完了,他不想就這么完了??! 第二天早上,李臻然起床在衛(wèi)生間洗漱的時候,突然探出頭看著外面正在尿尿的李臻若。 李臻若下意識想要轉個身背對著他。 李臻然說道:“昨晚水喝多了?尿頻?” 李臻若抬起頭,咬緊了牙關決定不理他。 上午,李臻然約了駱飛在湖邊釣魚。 兩個人明明年齡都不大,卻不知為何性格格外沉穩(wěn),可以在湖邊一動不動地安靜坐上一天,就只盯著那根魚竿。 李臻然戴了一頂遮陽帽和一副墨鏡,看起來像是個大明星,他姿態(tài)閑適地坐在躺椅上,身體后仰,翹起一條長腿。 駱飛在他旁邊,而坐在駱飛身邊的是鳳俊元。 鳳俊元也是個挺安靜的年輕人,駱飛教他釣魚,他一聲不吭地抓著魚竿盯著湖面。 過了一會兒駱飛笑著從他手里抽走魚竿,說:“你殺氣太重,魚不會上鉤的?!?/br> 這句話被李臻若聽到了,他開始有些奇怪,后來心想,這大概是說鳳俊元是個拿手術刀的外科醫(yī)生,所以殺氣比較重吧。 在這中間,最不安定的就是李臻若了。 為了避免做出不適當?shù)男袨椋呀?jīng)非常克制了,但是正是因為這種克制,使得他格外煩躁,幾乎不能安靜地坐下來一刻。 李臻若不敢離李臻然遠了,害怕他會不高興。 于是在李臻然釣魚的時候,李臻若開始繞著李臻然的腿不斷轉圈。 李臻然剛開始不理他,后來被轉得煩了,在他經(jīng)過時用腳輕輕踢了一下他的屁股。 李臻若往前撲了兩步,回過頭來,發(fā)出威脅地低吼。 李臻然將帽子壓得低一些,眼神被墨鏡給遮住了,可是語氣不怎么溫柔,“發(fā)脾氣?” 李臻若其實只是在激素的作用下有些暴躁,被李臻然冷冷問了一句,立即便低下頭,默默走到一旁去扒拉桶里的魚。 李臻然坐了一個小時,釣了三條魚,其中一條個頭還不小。 李臻若趴在桶邊,把爪子伸進去撥弄那些魚。他并不是想吃,只是一刻都閑不下來,需要做點什么來分散注意力,以使他不去想毛茸茸的貓屁股。 桶里只裝了小半桶水,李臻若趴上去爪子亂晃,沒料到不一會兒竟然把桶給撲倒了翻過來倒扣在他頭上。 魚從桶里掉了出來,在地上使勁撲騰。 李臻若心里一慌,一邊伸爪子想把桶掀開,一邊往后退。結果那時因為距離湖邊不遠,他退了幾步就一下子掉進了湖水里。 李臻然伸手拉抓他,卻沒能抓到,只是把桶從他頭上取下來了。 李臻若在水里撲騰。 李臻然這回一把拎住他項圈把他拉了上來。 駱飛看得哈哈大笑,對李臻然說道:“你這貓真是有意思?!?/br> 李臻然取下墨鏡,面無表情看著李臻若。 李臻若甩了甩身上的水,因為全身的毛被打濕了所以整個瘦了一大圈,他抬起頭看李臻然,還在大口喘著氣。 李臻然放下釣竿,帶李臻若回去房間去用清水洗了個澡,然后用電吹風把毛吹干。 當李臻然坐在沙發(fā)上給他吹毛的時候,手指撫摸過他的皮膚,暖風又輕輕烘烤著,李臻若頓時覺得心神蕩漾起來。 在李臻然手指伸到他面前的時候,他突然就張嘴想要去咬,當然沒能咬到。 不過下一刻就被李臻然扭住了嘴,問他:“做什么?想咬我?” 李臻若一愣,他剛才的行為完全是下意識的生理反應,他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李臻然盯著他,“你從昨天開始就挺反常的???” 李臻若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最后一個翻身從李臻然腿上起來,他很煩躁,不知道要怎么辦才好,恨不得干脆撞在沙發(fā)上一頭撞暈了好。 中午吃飯的時候,李臻若沒什么食欲,他跳到李臻然身邊的椅子上坐下來。 一個年輕的女服務員在上菜的時候,沒忍住想要摸一下他的頭。 結果他暴躁地往前撲了她一下,作勢要咬,當然實際并沒有咬到。 那服務員被嚇了一跳,同時也被領班給罵了一頓。 李臻然奇怪地看著李臻若,說:“它平時不是這樣的?!?/br> 駱飛問道:“它怎么了?” 李臻然想了想,“有些暴躁,愛咬人,尿得很頻繁?!?/br> 這時,鳳俊元突然說了一句:“發(fā)情了?!?/br> 李臻然有些愕然,抬頭朝他看去。 駱飛不知想起了什么,笑了一聲。 鳳俊元說完這句話卻沒有話要繼續(xù)說,而是轉過頭看著李臻若。 李臻若心里咯噔一聲,他也知道自己是發(fā)情了,可是被人這么說出來,終歸是件不好意思的事情,尤其是當著李臻然的面。 李臻然雙臂抱在胸前,問道:“你確定?” 鳳俊元還沒回答,駱飛替他說道:“他確定,他家里養(yǎng)過貓,應該很清楚。” 李臻然微微蹙眉,顯然李臻若現(xiàn)在的表現(xiàn)讓他有些難以接受,他問:“貓發(fā)情會持續(xù)多長時間?” 鳳俊元說:“十多天吧。” “十多天……”李臻然重復了一遍,有些苦惱。 駱飛笑著說:“你舍不得閹了它就是這樣,忍一忍吧。不過我聽說公貓發(fā)情可能會亂跑,你最好把它給看嚴一點,當心它跟著母貓跑了?!?/br> 李臻若冷眼看他,心說一點都不好笑謝謝,我不會跟母貓跑的。 李臻然抬起一只手,拇指摩挲著嘴唇,像是在思考的樣子。 李臻若最害怕的還是李臻然會幫他送去節(jié)育,所以他在努力克制自己,讓自己表現(xiàn)不要太明顯。 結果,李臻然或許是害怕他會亂跑,下午依然把他給拴在了房間里,身邊是他的廁所和飯碗。 李臻若很生氣,面無表情趴了許久,然后深呼吸叫自己不要跟愚蠢的人類計較。因為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升級成了一只聰明的喵星人。 李臻然下午和駱飛他們?nèi)ヅ郎搅耍盹埵窃谏缴弦婚g農(nóng)家的小飯店吃的,吃了一頓山菌土雞煲。幾乎沒什么調味,只是山菌和土雞的鮮美就已經(jīng)足夠誘人。 離開的時候,李臻然給李臻若打包了一個土雞腿帶回去,算是安慰一下他。 而此時李臻若被拴在房間里一個下午已經(jīng)煩躁到了極點,他的爪子把旁邊的地毯給抓破了,然后還想去抓沙發(fā)。 生理沖動促使著他往外面跑,外面會有毛茸茸的屁股,而不是被關在這么一個鬼地方哪里也不能去。 聽到李臻然用房卡開門的聲音時,李臻若一下子安靜下來,他告訴自己要冷靜,先讓李臻然把他放開再說。 李臻然打開門進來,手里拿著個飯盒。 他并不知道李臻若這時候在打什么主意,拿著飯盒走到李臻若面前蹲下,把飯盒打開放在他嘴邊,隨后用筷子把已經(jīng)煮軟的雞腿rou給撕下來。 李臻若咽了一口口水,決定先吃飯。 李臻然喂他吃了雞rou,然后給他取下了貓繩,便起身朝衛(wèi)生間放心走去。 李臻若還在舔著嘴,一直等到李臻然關上了衛(wèi)生間的門,他轉身往窗戶旁邊跑去。 他打算要溜出去,雖然這并沒有什么意義,而且之后一定會被李臻然狠狠整治一番,可是現(xiàn)在李臻若有那么一點大腦被身體支控的感覺。就像他一直擔心的,會因為發(fā)情而被完全折磨成一只動物,忘記自己身為人的身份。 到了這時,他已經(jīng)不太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了。 跳出窗戶,外面到處都是漆黑一片,遠處的湖心亭和通往岸邊的走廊倒是有燈光,可是李臻若不打算去那里。別墅區(qū)后面有一片小樹林,在夜晚只能見到茂密樹影,支出的樹枝像是齜牙咧嘴的怪物一般,空謐寂靜。 李臻若朝著那個方向跑去。 樹林里或許有些老鼠蟲蛇,因為一只貓突然竄入而四散躲開,身體摩擦著地面的枯葉發(fā)出吱呀的聲響。 李臻若并沒有停下腳步,一直奔跑到最深處,他覺得全身都在發(fā)熱,好像有什么東西要迸發(fā)開了似的,四肢的骨頭也在一扯一扯地疼痛。 他想自己可能不只是發(fā)情,同時還發(fā)了點別的什么病,也許是貓的絕癥,因為他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腦門兒一跳一跳的,心臟越蹦越快,李臻若最后承受不住,躺倒在地上,他胸腹都劇烈起伏著,緩緩閉上眼睛。 過了不知多久,或許只有幾分鐘,但是他卻覺得像是半個世紀一般,那些痛楚全部都減弱了,心跳在逐漸恢復正常。 李臻若睜開眼睛想要站起來,卻發(fā)現(xiàn)有些不對。手腳的比例不對,他沒辦法一瞬間便四肢撐在地上爬起來,一切都很奇怪。 他抬起爪子伸到面前,然后驚訝地睜大雙眼,因為他發(fā)現(xiàn)那不是他看慣了的貓爪,而是一只人的手。他終于知道怎么不對勁了,翻個身從地上站起來,他低下頭碰觸自己的身體,發(fā)現(xiàn)自己變回了人類的模樣。 第24章 李臻若本來是個人。 他是韻臨董事長李江臨的四兒子,年輕有為,英俊風流,雖然他有三個哥哥,可他認為那不足為懼,他才是最優(yōu)秀的。 然而那已經(jīng)成了過去。 他被害死,變成了一只貓,艱難地生存努力地報仇,他堅持到了現(xiàn)在,并且打算以一只貓的身份生存下去直到十多年以后壽終正寢。 他想自己投胎時要好好選擇,不要再進了畜生道,他還是想要做人, 可是就在這么一個夜晚,當他被動物發(fā)情期的痛苦折磨得要瘋的時候,他突然在一起漆黑的小樹林里面變回了人。 而且是個赤身裸體的人。 他站起來,微微喘著氣,茫然地轉了一圈。 為什么會變成人?他不是一只貓嗎?然而這個問題就像是他為什么會重生成一只貓,他不是一個人嗎一樣沒人會回答他。 可是他變回人了!果然老天爺是給他機會讓他重生一次,老天沒有放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