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節(jié)
沒過多久,八號房的門就被敲響,屋外的人也不指望里面有回應,意思意思地通知一下之后,門的下方開了一個方形的暗門。 一個托盤被送了進來。 “真難得啊,待宰的鴨子居然還能吃上飯?!庇粝逯S刺地說,但還是上前接了過來。 外面的人對他的嘲諷視若無睹,在他接過之后直接又將暗門關上了。 郁襄伸腳踢了踢,已經打不開了。 他嘖了一聲,端回來放在桌子上,上面是四碗土豆泥,淋了不知道是什么的醬。 看上去非常沒有食欲。 池芯等人當然不會指望這個,為了掩人耳目,將四碗土豆泥都倒進了馬桶里。 “和在戈壁里一樣,今晚大家輪流守夜,一切等明天看看情況再行動。”景修白說,“池芯和姜從筠的偽裝很成功,他們應該不會懷疑你們,我和郁襄需要注意一些,不要露出異常?!?/br> “會的?!庇粝逭f,還表情夸張地活動了一下手腳,“我可得好好享受一下被提防提防感覺,自從跟了池芯之后,就再也沒有人注意過我的武力值了?!?/br> “你有這種東西嗎?”池芯訝然地問。 “……”郁襄沉默一下,不得不承認,“和你相比,大概等于沒有。” 幾人不是第一次在危機四伏的地方過夜,確定好守夜的順序之后,其他人都放心地進入了睡眠。 池芯的身體十分非人類,一般睡覺的時間不用太長,睡著的時候也很淺,易于應對突發(fā)狀況。 她被安排在下半夜,但是之前其他人換班的時候都能聽得見,然而今天不一樣,當她下意識地猛然睜開眼睛,整個屋內一片漆黑。 下一秒她就發(fā)現了異常。 她這一晚上沒有聽見任何換班的聲音,而現在四人全都睡在自己的床上,沒有任何清醒的跡象。 池芯心里一緊,立刻下床去試探三人的鼻息,發(fā)現他們只是睡著了,呼吸和臉色都很正常。 她疑惑地找出一個鬧鐘,上面的時針指向三的位置。 凌晨三點,應該是郁襄值班。 池芯將目光看向呼呼大睡的郁襄,走過去推了推他,“郁襄?” 郁襄毫無反應,一直在沉沉睡著。 怎么會這樣,有人給他們下藥了?但是送來的晚餐幾人碰都沒有碰過一口,房間里也沒有輸送氣體的孔什么的,大家是什么時候中的招? 原本還算輕松的心態(tài)頓時凜然起來,池芯臉色沉凝,腦中思緒紛雜。 正當她陷入沉思的時候,一陣若有若無的輕柔聲音在腦中響起。 這聲音有種奇妙的魔力,分不清是男是女,分不清是什么東西發(fā)出來的,它只是輕輕地響著,卻讓池芯原本清明的意識逐漸迷蒙起來。 “怎么……回事?” 池芯心中警鈴大作,她用力推著身旁的同伴,但是他們一個個就像會喘氣的尸體,對池芯的推搡全然不覺。 最終,池芯自己也控制不住那陣陣上涌的睡意,還沒等她采取什么措施,四肢倏然一軟,整個人就倒在了地上。 陷入沉眠。 她是在外面的鳴笛聲中被吵醒的。 一醒來就面對著冰涼冷硬的地面,讓她微微怔了一下,幾秒種后大腦才將昨晚的一切都傳輸進腦海中。 她坐起身,看到同伴們也陸續(xù)睜開眼睛。 “啊?!苯獜捏尬嬷^輕叫一聲。 郁襄和景修白也皺著眉,郁襄莫名其妙:“我怎么睡著了?” 他們這才看到坐在地上的池芯,都是一驚。 景修白將池芯拉起來,臉色凝重:“昨晚發(fā)生了什么?” “我們都被催眠了?!背匦究焖僬f,“具體什么情況我也不知道,當我醒來的時候,你們全都在睡,然后我聽到一陣催眠曲一樣的聲音?!?/br> “什么催眠師這么厲害,連你都承受不???”郁襄張大嘴。 “我對精神方面的防御一向很差?!背匦鞠肫饚状稳粖涑綆нM幻境的事,嘆了口氣,“好在大家都沒事?!?/br> “他們可能有精神方面的異能者,普通的催眠師不可能有這種能力?!本靶薨渍f,“這件事非同小可,第一晚可能只是試探,所以大家都沒事,但是第二天,第三天呢?” 他的話讓所有人都嚴肅起來。 現在只是一個催眠,就讓大家都人事不省,這段時間萬一真有人對他們做什么呢? 然而精神異能者極為稀少,池芯唯一知道的一個還是婁辰,想指望有人幫忙,恐怕不太可能。 “今晚我?guī)痛蠹矣弥委熜g護一下大腦吧?!苯獜捏拚f,“當初遇到喪尸王的時候,這么做似乎抵御住了一部分他的精神攻擊,希望這次也能有效?!?/br> 景修白沉思片刻:“目前也只能這么做試試?!?/br> 這件事的發(fā)生,讓池芯對這里的警惕又拔高一層,再也沒有了任何輕松視之的想法。 不一會兒,屋外傳來轉鑰匙的聲音,幾人同時回頭看去,裴嘉德面無表情的臉出現在面前。 他看到四人都清醒地站著,微微愣了一下,才說:“監(jiān)獄長吩咐,讓你們也一起出來?!?/br> 在沒摸清楚底細的時候,幾人更不能輕舉妄動。 池芯跟著出來,發(fā)現所有犯人出了牢門,他們穿著統(tǒng)一的服裝,背著雙手站在自己牢門的欄桿前。 看到六樓的池芯等人出來,齊刷刷的目光望向他們,充斥著各種各樣的情緒。 “保持安靜!”有警衛(wèi)用喇叭喊。 裴嘉德沒有要求他們擺出犯人那樣的姿勢,池芯扶住欄桿向下看去,監(jiān)獄長仍然穿著筆挺的手工西裝,帶著兩個警衛(wèi)走到最下方的空地上。 這個距離下,一般人的rou眼很難看到下面的人有什么動作,只能隱約看到一個輪廓。 池芯除外。 她看到監(jiān)獄長抬起頭巡視一圈,專門將目光定在他們幾個身上片刻。 要說昨晚的事和這家伙無關,池芯是不相信,她將眼神放空,裝作一片茫然,直到監(jiān)獄長移開目光。 他開始發(fā)表講話。 “又是新的一天,我在這里首先不得不向大家宣布一個噩耗。”監(jiān)獄長的聲音通過喇叭傳出來,“大家都知道,有人屢次無視紀律,三番兩次在勞動時偷跑出去,這不但違反了規(guī)則,還暴露出他們全然沒有悔改的心。” 犯人們老實地站著,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監(jiān)獄長巡視一圈,背在身后的雙手絞在一起動了動,繼續(xù)說。 “因此,我對他們做出了審判,他們沒有資格在世為人,已經對他們進行了處決。” 池芯瞳孔一縮。 “有毛病吧?!庇粝逍÷曊f,“這里只是監(jiān)獄,又不是法院,犯人有沒有改過自新,是他能說了算的?他有什么資格殺人?!?/br> 他說得義憤填膺,讓裴嘉德對他側目。 池芯拍拍他。 監(jiān)獄長絲毫不在意地宣布了自己的暴行,他似乎不太喜歡在這么多人的面前說話,雖然面色如常,池芯卻發(fā)現他的雙手一直在動。 “這對大家沒有任何影響,今天的勞動也要繼續(xù),你們的努力會讓世人看到,也會讓神明看到?!北O(jiān)獄長說,“這是你們唯一得到救贖的機會?!?/br> 池芯覺得這番話,有些像傳銷洗、腦中心。 “大家都清楚自己今天該做的事情嗎?”監(jiān)獄長問。 “清楚!”所有犯人異口同聲地回答。 池芯覺得更像了,這些犯人的聲音慷慨激昂,但是臉色都是木然的。 監(jiān)獄長滿意地點點頭,絞在身后的雙手終于松開了,他揮手示意后面的事交給警衛(wèi)去安排,轉過身急匆匆地離開了。 “叫我們出來是要干什么?”景修白看向裴嘉德,“我們也要參與勞作嗎?” 裴嘉德:“監(jiān)獄長是這么吩咐的?!?/br> “讓我們跟犯人一起勞動?你有沒有搞錯?”郁襄指著自己的鼻子,氣急敗壞地咆哮,“我又不是犯人需要改過自新!” 裴嘉德面無表情:“這是監(jiān)獄長的吩咐?!?/br> 活像個程序固定的機器人。 池芯知道和他多說也無用,郁襄也只是做做樣子堅持一下人設,見無法改變事實,就氣呼呼地跟著下樓了。 “我們不是客人嗎?說好的讓我們等船離開呢?我要見監(jiān)獄長!”一路上他還在維護人設。 裴嘉德理都沒理他。 犯人們也在警衛(wèi)的引導下,有序地下樓,因為大樓的特殊設計,池芯能看到所有犯人下樓的景象,一群穿著一樣橫格子衣服的人,烏泱泱地下樓,這畫面看起來有些讓人眼暈。 池芯看了一眼就要轉過頭,他們快走到電梯了。 然而就在她要轉過頭的瞬間,一群背對著下樓的犯人中,突然有個人扭過頭來,對她一笑。 池芯愣一下。 雖然同樣穿著犯人服,但是這張臉她非常熟悉……婁辰! 他居然又跟到了這里! 池芯正要湊近一些,去看看到底是不是婁辰,只是眨個眼的工夫,剛才扭過來的那張臉就消失了。 人群擁擠,全是看起來一樣的背影。 “池芯?”景修白看見池芯落在后面站著不動,輕聲叫了一聲。 池芯回過神,帶著復雜的心情繼續(xù)向前走。 不知道那究竟是真的婁辰,還是她大腦還留著被催眠的后遺癥認錯了人,但無論是哪一個,都讓目前的情況變得錯綜復雜起來。 進入電梯之后,景修白又開始了套話:“昨天我進來的時候,看到有牧場有農田,我們要跟著哪一邊走?” “看你們這樣子,應該哪一樣都沒有做過吧?!迸峒蔚抡f,“新人的話,還是農田更容易適應一些?!?/br> 景修白露出失望的表情:“除了這兩樣之外,就沒有第三種可選了嗎?” 裴嘉德:“第三樣對你們來說更難?!?/br> 這里的“工作”,原來不止有種地和養(yǎng)殖兩種。 景修白:“還有什么,給我們介紹一下,我們在學校里也好歹是高材生,說不定能夠勝任?!?/br> 他話語里有些傲氣,讓裴嘉德咧了咧嘴,有些嘲諷的意味:“大學霸,這里可不是你的校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