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重生之惜茉如金、最強(qiáng)農(nóng)家媳、穿書后我拿了女主劇本、小流量的萌崽人生[娛樂圈]、王爺是個夫管嚴(yán)[重生]、老公是植物人、大漠月影、神經(jīng)病不會好轉(zhuǎn)(倒追文)、妻憑夫貴、夫郎在異世
紫芝在遠(yuǎn)處看著那女道士閃轉(zhuǎn)騰挪,不禁低聲贊嘆:“好快的身法!” “他奶奶的,真是邪了門了!”那官差被女道士氣得跳腳,恨恨地抹了一把額上汗水,忽然扯開嗓子大喊一聲,“兄弟們,都給我上!” 紫芝下意識地伸手握住劍柄,低聲驚呼:“不好,他們還有同伙!” 那女道士亦是一驚,只見七八個魁梧的赤膊大漢從人群中猛地躥了出來,手中提著明晃晃的大刀,看架勢竟似是山賊土匪一般。按理說這些人與官差應(yīng)該是死對頭才對,可若是沒有他們幫忙,這兩個官差還真不能在碼頭上如此威風(fēng)。那些彪形大漢呼拉拉地圍攏過來,與兩個官差一起向她發(fā)起進(jìn)攻。見到如此美麗的女子,壯漢們也都不禁起了色心,一個個爭先恐后地沖上前去與她交手,只想著能趁亂摸幾下占些小便宜。 女道士雖會些功夫,卻從未與這么多人一起交手過,身上又沒帶兵刃,見那些彪形大漢氣勢洶洶地沖過來,頓時有些慌了神,幾招下來就已落了下風(fēng)。 紫芝見勢不妙,忙與高望舒一起拔劍上前相助,向女道士低喝一聲:“煉師快走,這里我們來應(yīng)付!” “是你?”女道士認(rèn)出她就是剛才一起乘船的人,目露感激之色,“多謝了,不過咱們還是一起上吧!多一個人勝算也能大一些?!?/br> “好!”紫芝頷首一笑,眉目之間竟隱隱有利劍般的凜然俠氣。 那些彪形大漢看起來雖十分強(qiáng)壯,實(shí)際上武功卻并不高明,幾個回合下來就被紫芝和高望舒打得落花流水,跪地求饒。不遠(yuǎn)處,適才乘船的那個玄衣青年就站在那里,手里握著一支青碧色的竹笛,默默看了一會兒這邊的混戰(zhàn),然后轉(zhuǎn)身離去。 “人渣!”紫芝用劍尖指著一個官差的脖子,厲聲怒斥,“真是喪盡天良!誰人家中沒有父母雙親,沒有妻女姊妹?你們這樣做,就不怕遭天譴嗎?” “女俠饒命,女俠饒命……”那官差嚇得叩頭如搗蒜,額頭都快要磕出血來,“小人也是迫不得已啊……女俠有所不知,小人家中上有八十歲的老母,下有吃奶的娃兒,若不是在這碼頭上討幾個銀錢過活,一大家子就該喝西北風(fēng)了……” 高望舒打量著他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jì),不禁冷笑一聲:“少騙人了!令堂若是今年八十,那她豈不是六十歲生的你?” “這……”那官差一時語塞,一張長滿橫rou的大圓臉登時漲得通紅。 紫芝俏臉一沉,對跪在腳下的幾個壯漢厲聲道:“你們幾個,給我向這位煉師道歉!” “是是是……”那些五大三粗的漢子們聽話地跪著轉(zhuǎn)向女道士,拼了命地磕頭,“小人真是瞎了狗眼,冒犯煉師了,還請煉師恕罪……” “都給我滾!”紫芝狠狠踢了兩個官差一人一腳,語氣森然,“你們都給我聽好了,倘若再敢有人在這里為非作歹,別怪我一劍斬了你們的項上人頭!” “是是是,女俠饒命,女俠饒命……”兩個官差幾乎被她踢斷了肋骨,卻也不敢呼痛,連忙帶著眾兄弟連滾帶爬地跑了。 紫芝收劍入鞘,轉(zhuǎn)身去扶那坐在地上的老艄公,和言問道:“老人家,你沒事吧?有沒有傷到哪里?” “沒事,沒事。”老艄公連忙站起,向三人千恩萬謝地作揖,“多謝幾位恩公,多謝幾位恩公!唉,在官府里當(dāng)差的人就是這個樣子,霸道得很哪!小老兒我在這兒討了一輩子生活,早就習(xí)慣了,不礙事的?!闭f著又指了指紫芝的手腕,“倒是小娘子的手腕受了傷,還是趕快包扎一下吧?!?/br> “???”紫芝倒是一怔,低頭看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手腕處被劃了一道細(xì)細(xì)的口子,傷口雖不深,卻還在流血。 高望舒知道她怕血,連忙撕下一塊衣襟替她包扎傷口,柔聲安慰道:“裴jiejie,別怕,沒事的?!?/br> “嗯?!弊现ハ駛€小孩子似的輕輕咬了咬唇角,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么驚慌。 少年的手很溫暖,為她包扎的動作也很輕柔。這讓她忽然想起許久前在驪山溫泉宮的那個夜晚,天地間風(fēng)雪彌漫,而她與郎君共浴的湯池卻是溫暖如春。她親手替他寬衣解帶,看到那強(qiáng)健而極富男子魅力的身體時,居然很花癡地流起了鼻血。他用巾帕替她捂住鼻子,笑著一捏她的小臉說:“你呀,真是越長大越?jīng)]出息了。以后若是哪天我不在你身邊,難不成你還真能被一滴血嚇暈過去么?” 那時的她只是撒嬌地一笑:“才不會呢,你說過要一輩子陪著我的?!?/br> 一輩子,那是多么遙遠(yuǎn)的事啊,而年輕的他們卻輕易許諾。 紫芝微微仰首看向天邊那一輪將沉的紅日,暮色中的余暉溫暖昏黃,而她卻似乎覺得有些刺眼,一滴淚水從眼角悄然滑過臉龐。 ☆、第213章 季蘭 那一滴眼淚從她頰邊緩緩滑落,恰巧落在高望舒的手背上。水漬轉(zhuǎn)瞬消散無蹤,而少年的手卻仿佛被灼傷般微微顫抖了一下,立刻停止了為她包扎的動作,輕聲問道:“裴jiejie,是我弄疼你了嗎?” “哦,沒有。”紫芝這才回過神來,抹去眼淚對他溫柔地一笑。 高望舒生怕弄疼了她,再動手時不禁多賠了幾分小心,怎料自己越是小心翼翼,包扎傷口的手法就越是笨拙。那女道士就站在一旁看著,見狀不禁開口道:“這位小郎君,如今天氣還這么熱,像你這樣胡亂包扎可不行呢,搞不好會讓傷口化膿的。” “???”高望舒一驚,“那……那該怎么辦?” “讓我看看。”女道士款款走到近前,揭開布條仔細(xì)察看了一下紫芝的傷口,“好在小娘子的傷口并不深,敷些止血的草藥應(yīng)該就沒事了。聽口音,小娘子應(yīng)該不是我們會稽人吧?二位不如先隨我回玉真觀,我取些傷藥來幫小娘子敷上。” “如此甚好?!弊现バ廊活h首,“只是……會不會太麻煩煉師了?” “怎么會?”女道士爽朗地一笑,目光真誠,“說起來,二位還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呢,剛才若非你們仗義相助,只怕我真的會在那些官差手上吃虧。如今小娘子因行俠仗義而受了傷,我略盡綿薄之力也是應(yīng)該的?!?/br> 紫芝心里不禁對她生出幾分好感,含笑道:“如此,就多謝煉師了?!?/br> 三人下了碼頭,向前走了二里多路便又看見一條小河。河邊的蘆葦叢中,一個十歲出頭的道裝女孩兒駕一葉扁舟候在那里,一見女道士過來,便雀躍著招手喚道:“師父,我來接你來啦!” “玉清!”女道士笑吟吟地喚著徒兒的名字,扭頭對紫芝和高望舒說,“上船吧,再行一段水路就到玉真觀了?!?/br> “師父,你這幾天都去哪兒了?”玉清嘟著小嘴兒,一邊劃船一邊脆生生地說,“我一個人留在觀里,晚上都害怕得睡不著覺呢!” “去廣陵尋訪一位故友,你不認(rèn)識的?!?/br> “哦……對了師父,咱們觀里的大黃貓昨天剛生了一窩小貓呢!特別可愛,你都沒看到!” “是么?那一會兒可要回去看看。” “是呀是呀!師父,晚上你給我做翠玉豆糕吃好不好?我自己做的飯菜難吃死了,這幾天我都餓瘦了呢……” “好,師父回去就給你做?!迸朗繉λ龑櫮绲匦πΑ?/br> “嘻嘻,我就知道,師父對玉清最好了!” 玉清小姑娘正是活潑好動的年紀(jì),撐船時也不肯老實(shí),一會兒黏著師父說說笑笑,一會兒又用撐船的竹竿去逗河里的魚。碧波清澈見底,游魚細(xì)石,直視無礙,小姑娘揮著竹竿玩得愈發(fā)開心,船兒都在河面上微微搖蕩起來。 “玉清,別鬧了。”女道士溫柔地輕斥一聲,“若是驚擾了客人,晚上可就不給你做好吃的了?!?/br> 小姑娘這才收斂些,調(diào)皮地向師父吐了吐舌頭。紫芝坐在船頭,看著這一對親如母女的師徒,眸中不禁泛起一陣溫柔笑意,想到自己與那女道士還未互通名姓,便隨口與她攀談:“在下裴紫芝,從長安來,說起來也算是道家弟子呢,不知煉師如何稱呼?” 女道士笑答:“我叫李季蘭。” “李季蘭?”紫芝面露驚喜之色,脫口吟出一首詩來,“‘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海水尚有涯,相思渺無畔。攜琴上高樓,樓虛月華滿。彈著相思曲,弦腸一時斷?!@詩莫非就是煉師所作?” 李季蘭謙虛地一笑:“年少時的游戲之作罷了,不值一提。” 這李季蘭乃是江南一帶著名的女詩人,自幼在剡中玉真觀修道,不但姿容秀美、性情瀟灑,而且琴棋翰墨無一不通,尤工詩詞格律。紫芝在長安亦聞其盛名,知道她六歲便已顯露詩才,長大后以女冠的身份結(jié)交才子文人,與詩僧皎然、名士朱放、茶仙陸羽等人相交甚篤,彼此引為知己。李季蘭性格爽朗大方,對世俗的男女之防毫不在意,時常與才子名士舉行文酒之會,把酒賦詩,談笑風(fēng)生,時人譽(yù)之為“女中詩豪”。 紫芝久慕李季蘭詩名,不想今日竟有緣相見,心中甚是歡喜。李季蘭生性熱情好客,最喜歡結(jié)交朋友,見紫芝氣質(zhì)脫俗、談吐不凡,又有一身好武藝,不禁也生出幾分傾慕之心。二人談笑間只覺一見如故,一路行至玉真觀,彼此早已親熱得如同親姊妹一般。玉真觀位于剡溪之畔的一片竹林中,遠(yuǎn)離塵世喧囂,如今觀中只住著李季蘭與玉清師徒二人,愈發(fā)顯得庭院幽深,靜謐宜人。 李季蘭命玉清取來草藥,親自動手為紫芝敷藥包扎,見天色已晚,便熱情地邀請二人留宿觀中。紫芝自是欣然答應(yīng),只是有些為難地看了看高望舒說:“我自然是愿意與jiejie住在一處的,只是五郎畢竟身為男兒,留宿于此只怕多有不便……” “這有什么?”李季蘭滿不在乎地一笑,“一個少年郎而已,又不是什么為非作歹之人,怎么就不能住在我這里了?放心吧,我?guī)煾溉ノ饔蛟朴稳チ?,如今這玉真觀由我做主,你們二位是我的恩人,必須要好生款待一番的。玉清,你去收拾出兩間廂房來,一間給這位小郎君住,另一間留給我?!?/br> 紫芝忙道了聲謝,又奇道:“jiejie,那我呢……” “你自然是住我的房間了?!崩罴咎m抿嘴一笑,十分體貼地說,“這里就屬我那間屋子最涼快,廂房太熱,只怕你們北人住不慣。” 紫芝夜里便歇在此處,次日一早又隨李季蘭泛舟剡溪,游覽剡中風(fēng)光。李季蘭是典型的江南女子,盡管性情灑脫如男兒,一顰一笑間卻蘊(yùn)著水一般的柔媚風(fēng)情,玉姿芳潤,眼色媚人。兩個女子日日伴在一處,或是游山玩水,或是談?wù)撛姇?,日子過得就似神仙一般逍遙愜意。幾天來與李季蘭朝夕相處,紫芝這才得知她竟已年過三十,不由驚嘆于她遠(yuǎn)超實(shí)際年齡的嬌美容顏,每每向她請教駐顏有術(shù)的秘訣,李季蘭卻只是笑而不語。 于是,這水一般的美人便又披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格外撩人心弦。 暮色四合,皓月東升。這日二女泛舟歸來,并肩坐在菖蒲花開的水岸,眺望天際那最后一抹亮色,正自談笑間,忽見剡溪對岸燃起一陣沖天火光。紫芝驚異不已,忙輕輕一扯李季蘭的衣袖問道:“jiejie,你看那邊出什么事了?” 李季蘭輕嘆一聲:“海賊又來燒村子了……” “海賊?”望著暮色中刺眼的火光,紫芝大惑不解,“這里離海不是還有一段距離么,怎么也會有海賊出沒?” “以前是沒有,現(xiàn)在這些是海賊吳令光的殘部。”李季蘭伸手向?qū)Π痘鸸庾钍⑻幰恢?,向她解釋道,“你看,那就是海賊在燒百姓的房子呢。這些年會稽郡一直飽受海賊侵?jǐn)_,去年朝廷便發(fā)兵擒獲了海賊頭領(lǐng)吳令光。不料,吳令光之子吳子楠卻以少主的身份率殘部逃離,為了向朝廷示威,他們更加變本加厲,不但大肆劫掠海上的商船,還上岸來搶劫百姓的財物,燒殺搶奪,無所不為。人人都說吳令光是一個心狠手辣的梟雄人物,可論起殺伐決斷的魄力,那吳子楠更勝乃父十倍?!?/br> 對岸的火光越來越亮,眼看著一個村子就要被海賊劫掠殆盡。 “不行!”紫芝騰地一下站起身來,目蘊(yùn)怒火,“我要去救人!” 李季蘭卻起身一把拉住她,搖頭苦笑:“沒用的。吳子楠手下有數(shù)萬人之眾,個個都是武藝不凡的精壯漢子,朝廷的官兵都奈何不了他們,你去了只能白白送命。好在他們信奉神明,從來都不敢滋擾道觀和寺廟,否則若是海賊來了,我們縱能以一敵十,也得被他們那幾千幾萬雙腳踩成rou泥?!?/br> 紫芝一聽便知其中利害,只得頹然止步,紅著眼睛道:“若只是劫掠錢財也就罷了,他們何苦燒人房舍,害人性命?”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崩罴咎m似答非答,目光幽幽地落向河流對岸那大火沖天的村莊,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殊不知那些不義之財只能引來殺身之禍,遲早有一天,他們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二人都無心再欣賞風(fēng)景,恰好玉清跑來喚她們回去吃飯,便隨著她一起回了玉真觀。盡管明白有些事不是憑一己之力就能做到的,紫芝心里還是覺得十分難受,走了幾步又忍不住回首望去,只見對岸紅光沖天,整個村莊都已燒成一片火海。想到那些無辜喪生于大火之中的生命,她眼眶一濕,幾乎要落下淚來。 夜漏更深之時,紫芝在房中沐浴已畢,穿好衣裳獨(dú)自坐在鏡前梳頭,心緒這才漸漸平靜下來。月射紗窗,晶皎如晝,不知從哪里飄來一陣幽淡的異香,整間屋子霎時都籠罩在一片朦朧靜謐的氣氛中,恍如仙境。紫芝困倦地打了個哈欠,不一會兒竟伏在案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半夢半醒間,忽聽身后“咣當(dāng)”一聲輕響,似乎是有人撬門而入。 “誰?”她想要開口喝問,喉嚨卻干澀得無法出聲。 房中香氣愈加濃郁,紫芝此時才發(fā)現(xiàn)情況有些不對,然而卻連睜開眼睛看一看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覺渾身酥軟,頭腦暈沉。恍惚中自己的身子似乎被人拖了起來,徹底失去意識之前,她只聽見一個陌生男子興奮地低聲說:“我們替少主活捉了李季蘭,可是大功一件呢!嘿嘿,只要少主練成蓋世神功,定然少不了我們的好處……” ☆、第214章 海賊 紫芝再度醒來時,眼前一片漆黑,才想挪動身子,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腳皆被人用麻繩牢牢捆了起來,完全動彈不得。她以一種很不舒服的姿勢僵硬地坐在地上,雙目漸漸適應(yīng)了黑暗,適才一直縈繞在鼻端的異香已經(jīng)消失,身子雖然還是軟綿綿的沒有力氣,頭腦卻清明許多。想起昏迷前那陌生男子說的話,她心中暗道:莫非他們要抓的是季蘭jiejie,卻不知jiejie把自己的臥房讓給了我,所以才抓錯了人? 月光透過小小的高窗照進(jìn)來,讓她能依稀看到屋內(nèi)簡陋的陳設(shè)。 這是一間很狹小的屋子,四壁空空如也,唯有墻角處置放著一張破舊的胡榻,可臥可坐。微涼的風(fēng)從小窗吹進(jìn)來,帶著一股濕咸的味道,讓她感到陌生。紫芝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把自己抓來的人到底是誰、想要做什么,低頭見自己的衣衫還算齊整,這才稍稍松了口氣,心里祈禱著可千萬別是被海賊抓了才好。那些人如此暴戾兇殘,若是當(dāng)真落在他們手中,只怕會兇多吉少。 “唉,這可怎么辦???”紫芝頹然靠著墻壁,憂慮地喃喃自語,“若是告訴那些人我不是李季蘭,他們會不會放我走呢?” 這黑暗狹小的環(huán)境讓她想起了宮正司大牢,那是她年少時最害怕的地方,剎那間,一種強(qiáng)烈的恐懼感再度涌上心頭。深宮中固然人心險惡,但畢竟還有那么多人關(guān)心她、想方設(shè)法地把她從牢里救出去,可是現(xiàn)在……季蘭jiejie和望舒他們不會有事吧?剛才那迷香似乎很厲害的樣子,就算武功再高明的人,也會在一瞬間全身癱軟無力…… “汪——汪汪——”墻角的胡榻下忽然傳來幾聲狗叫,驟然打斷她的思緒。 紫芝被它嚇了一跳,扭頭看去,只見一雙亮晶晶的小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fā)光。 “喂,你是誰?。俊毙闹粫r無法逃脫,她索性逗起狗來,“是你的主人把我抓到這里來的么?小家伙,你過來!” 一只土黃色的小狗從胡榻下猛地躥了出來,湊到紫芝身邊嗅來嗅去,仿佛很喜歡她身上的味道似的,向她熱情地?fù)u起了尾巴。紫芝一向最喜歡這些毛茸茸的小家伙,見它肯與自己親近,便也歪著身子用胳膊親昵地蹭了蹭它的毛。小狗圍著她蹦蹦噠噠地轉(zhuǎn)了一圈,一會兒用爪子抓抓她的衣裙,一會兒伸出舌頭舔舔她的手背,不知怎么,忽然又對她手腕上綁著的麻繩產(chǎn)生了興趣,張開小嘴輕輕咬著。 “咦?你是要幫我解開繩子嗎?”紫芝靈機(jī)一動,立刻挪動身子把背在身后的雙手湊到它嘴邊,溫言軟語哄著它,“小家伙,快把這繩子咬開!你替jiejie解開繩子,jiejie就逃出去給你找好吃的哦!” “汪汪——”小狗興奮地叫了兩聲,仿佛真能聽懂她的話,用尖利的牙齒努力撕咬著繩子,不一會兒就把它給咬斷了。 “真乖!”紫芝欣喜地掙脫開繩索,摸了摸小狗毛茸茸的腦袋。 手腕被粗礪的麻繩勒出幾道紅痕,可她都來不及揉一揉,就立刻解開捆住雙腳的繩子,站起身來向高窗縱身一躍,雙手攀住窗沿,小心翼翼地探頭向外面看去。夜色中的天地漆黑一片,除了稀薄的月光,舉目望去便再看不到一絲光亮,遠(yuǎn)處時而有陣陣水聲傳來,仿佛是洶涌的海潮來了又去。 “那邊就是大海了么?”紫芝望著黑暗中的遠(yuǎn)方,心神不由一怔,“我這是在哪里???一會兒若是逃出去了,要怎么走才能回到玉真觀呢?” 來不及思考太多,現(xiàn)在的她只能先從這小小的高窗逃出去。窗子很小,尋常人根本無法從這里通過,不過好在她身形纖瘦,側(cè)著身子擠一擠倒也勉強(qiáng)鉆了出去。濕咸的夜風(fēng)撲面而來,吹起她沐浴后就未曾梳起的長發(fā)。紫芝才一落地,就下意識地去摸那戴在頭上的紫玉釵,不料卻摸了個空,再去仔細(xì)摸索懷中衣袋,依然不見蹤影。這釵子乃是她與郎君少年時的定情之物,離開王府后她一直隨身帶著,就算是夜里睡覺,也會把它用手帕包好小心地擱在枕邊,斷不會有遺失的道理。 “我的釵子呢?”紫芝找遍了全身,急得直跺腳,“糟糕,一定是被那些壞人偷走了!” 就在此時,幾個手提彎刀的大漢忽然從黑暗里閃了出來,其中一人厲聲喝道:“想跑?給我站??!” 聽出這聲音就是剛才抓自己的那個人,紫芝悚然一驚,心知以自己現(xiàn)在的狀況是打不過他們的,于是拔腿就跑,黑暗中辨不清方向,只是下意識地向前狂奔?;蛟S是吸了迷香的緣故,她跑了一會兒就覺全身乏力,幾乎要癱軟在地,卻依舊強(qiáng)撐著不肯讓自己倒下,勉強(qiáng)保持著較快的步伐。海潮聲越來越近,一陣輕靈悠遠(yuǎn)的笛聲在夜色中幽幽響起,不知名的調(diào)子,聽起來卻似乎有些耳熟。 月光普照大地,一位身姿挺拔的玄衣青年站在海邊的礁石上橫笛而吹,那蒼涼悠遠(yuǎn)、空靈恬靜的調(diào)子,讓紫芝立刻認(rèn)出他就是那日在船上吹笛的人。那樣孤清傲岸的身影,仿佛與綿延無盡的暗夜融為一體。 “救……救命啊!”她氣喘吁吁地向那玄衣青年奔去,幾乎是下意識地相信這個有過一面之緣的人,“后面有人在追殺我,他們是壞人……請你、請你幫幫我……” 她披散的長發(fā)在月光下被海風(fēng)吹起,宛如風(fēng)中海藻,美麗得讓人目眩神迷。 玄衣青年轉(zhuǎn)頭看她,眸中似閃過一抹驚艷,隨即對后面追過來幾個大漢笑道:“你們幾個也真是的,如此良辰美景,為何要唐突佳人?” 幾個大漢立刻止步向他躬身施禮,齊聲喚道:“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