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jié)
林瑜晚閉了閉眼,越發(fā)用力的擁緊他的懷抱,“我想睡,可是好餓?!?/br> “先睡一會兒,到了我給你弄吃的?!彼鬟^她疲憊的眉心,看著她闔上的雙眼。 公寓里,薄荷清香縈繞在屋內,躺椅上,熟睡的女人木訥的睜開了雙眼。 林瑜晚似乎還沒有回過神,茫然的雙眼愣愣的尋覓著四周,好像對于這突然轉換的場景還沒有反應過來。 軟糯的小米粥擺放在她的面前,下一瞬,哪怕現在是在廢舊的倉庫,估計她也不會有任何遲疑直接撲過去。 顧琛易摘下圍裙,笑而不語的看著小家伙狼吞虎咽,適時的將紙巾遞過去,“不用急。” 林瑜晚抬頭瞄了他一眼,“這里是什么地方?” “臨時換的住處,以前的那間公寓不能住了?!鳖欒∫纂S著她一同坐在地毯上,指尖滑過她嘴角溢出的粥液,“這里離公司也近一點?!?/br> 林瑜晚舔了舔唇,“你做的?” “味道如何?” “還行,勉強可以吃進去。”林瑜晚悻悻的捧著碗,就怕他因為這句話搶回去似的。 顧琛易單手托腮,繼續(xù)興趣盎然的注視著她不顧形象大口吞咽的模樣。 “為什么他們都愛綁架我?明明你更值錢,我覺得直接綁你比較好,我可沒你聰明?!绷骤ね砗叩?。 顧琛易莞爾,“既然都知道我聰明,他們能像綁你一樣那么輕松的靠近我嗎?” “……” “更何況,綁了我誰給他們付贖金?就你的那點小金庫?” 林瑜晚斂眉,“我的私庫也是有幾十萬的?!?/br> “我就值那點錢?” “你哪里值那么多錢,再加上顧家這樣的家世,哪里需要我付錢?!?/br> 顧琛易摸著她的小腦袋,“果然是小財迷?!?/br> 清晨陽光和煦的落在窗臺前,兩人和衣躺在陽臺上,微風徐徐,好不愜意。 一旁小桌上手機鬧騰了一遍又一遍,而兩人依舊視若無睹般你儂我儂。 顧家老爺子怒不可遏的放下電話,道:“虧得我還在擔心,他們兩個連一個電話都不打回來?!?/br> 顧瑾易不著痕跡的撫了撫額,回復著:“應該是太累了,在休息?!?/br> 老爺子瞪了他一眼,“從昨晚上的到現在,都快20個小時了,還在休息?” 顧瑾易噤聲,這男人和女人分開久了,至于會做什么,要他這個單身男士思考,真的心好累。 “他們換了住所?”老爺子問道。 顧瑾易點頭,“是,在離蘇勝不過兩條街的地方,較于前一處,這地方比較普通,安保系統(tǒng)也沒有先前的完善,不過這樣大隱隱于市,我想三弟是有考慮的?!?/br> “只要謹慎出行,一般人是想不到他們會住在普通區(qū)。”老爺子坐回椅子上,目光悠悠的落在自家大兒子身上。 顧瑾易驀然抬頭,直視老爺子那炙熱的視線,“父親還有事?” “雖然我知道你近些年只想著部隊的事,不過我希望你能好好的考慮考慮自己的私事了,畢竟再過兩年可就四十了,你真打算以后讓你二弟三弟給你送終?” 顧瑾易輕咳一聲,“父親自小教育我天下未平,何以成家——” “老子那是喝醉了胡說八道,難不成你覺得你現在還能統(tǒng)一地球,千秋萬載?” 顧瑾易面上的冷淡微微崩裂,回復道:“我只是覺得國防不穩(wěn),我都必須身先士卒為國效命,至于結婚生子,有二弟和三弟在,我就不插上一腳了?!?/br> “既然這樣,我也給你安排一個女軍人吧。” “……”顧瑾易心中蔓延起一股不祥預感,急忙道:“父親,不需要?!?/br> “這事你也不用擔心了,那個姑娘我也看過幾次了,小時候就愛跟在參謀身后轉悠,現在長大了,跟你一樣立誓何時統(tǒng)一天下何時婚嫁,既然你們都有同一個目的,放在一起也是挺不錯的,至少可以一起統(tǒng)一天下?!?/br> 顧瑾易怎么覺得老爺子說這話的時候,帶著不懷好意的陰謀? 參謀的女兒?哪個參謀? 正午時分,暑氣燥熱,一輛黑色賓利停靠在一家露天餐廳前,隨后兩道身影一前一后走出。 裴亦不明白今天的徐江琦為何會選在離市區(qū)幾十公里的郊外,周圍人煙稀少,幾乎除了服務人員不見任何顧客。 徐江琦牽著她的手,大步走進。 服務員領著二人走向正中的位置,雖說天氣有些炎熱,可是這間露天餐廳被自然的樹藤遮攔著陽光,周圍有微風從樹縫中拂面而來,帶來陣陣青草的味道,讓人情不自禁的覺得涼爽。 “按照我定下的套餐,上菜吧。”徐江琦對著服務員道。 裴亦眉頭微蹙,他一回來就領著自己來到這里,遠離市區(qū)的喧鬧,甚至有意的包下全場隔離多余外人的打擾。 她問:“你想對我說什么?” 徐江琦只是看著她,不茍言笑的面容上漸漸的浮現一抹微笑,那樣的從容自然。 裴亦心底越發(fā)不安,為什么覺得他好像有什么很特別的事要交代? 徐江琦溫柔的摩挲著她的掌紋,“我們在一起也三年了。” “嗯。”裴亦有意的避開他的雙眸。 “裴亦,剛認識你的時候,你謹小慎微的待在我身邊,連一顰一語都得慎重考慮過后才會展現在我面前,那時的你小心翼翼的模樣讓人心疼,如今,似乎是熟悉了,你在我面前從容了不少,淡定了不少,只是依舊帶著心防一步一步的靠近,卻又不得不每走一步就停下觀看一段時間。” 裴亦有些慌亂,越發(fā)不安的低下頭。 徐江琦不以為意她的怯場,繼續(xù)道:“看著那樣的你,我很想找個辦法讓你放下戒備,可是就算知道你在我面前不知所措,我也不敢太過急性,我怕伸手犯錯,放手錯過,就這么與你周旋了三年?!?/br> “大少,我不知道為什么你會看上我?我其實很平凡吧?我不是最漂亮的,也不是最聰明,甚至我是最普通的,進入徐氏的時候,就像是夢,我以為我會平庸的過一輩子?!?/br> 徐江琦站起身走到她身前,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眉間蕩漾開的忐忑,溫柔道:“我不知道什么是愛情,我只知道,如果有一人能使我感覺到一種甜蜜的惆悵,一種依戀的哀傷,我這里就會被填上滿滿的知足,每一晚想著想著,就會不由自主的笑起來,像個傻子一樣,笑的很傻很天真?!?/br> 裴亦倉皇的站起身,兩兩視線平行,“大少,您——” “裴亦,我三十二年前就像是一個沒有人要的小孩,現在終于找到了一個可以收納我的家,那個家里,我希望有你的存在?!彼牍蛑?,手里捧著不是很耀眼卻一看就知道是精心挑選過后得到的鉆戒,他揚著頭,看著她,目光中只剩下期許。 裴亦僵硬的站在原地,手沉甸甸的放在身側,她拿不起來,真的拿不起來。 徐江琦知曉她會遲疑,繼續(xù)道:“可不可以陪我一起看日出,賞日落,讓我在每一天醒來的第一眼,看見的是你的最放松的睡顏,可不可以讓我在每一晚入睡前,抱著的是你溫暖的身體,我知道我不是一個善言辭的男人,也有可能不是一個最稱職的丈夫,但我會盡力演好我的角色,讓你一世無憂,一生安樂?!?/br> “嫁給我!” 裴亦終于找到了知覺,踉蹌的退后兩步,滿目驚恐的盯著莫名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戒指。 氣氛靜謐,周圍的一切都顯得那么沉寂,似乎天與地之間,只剩下兩道相望無言的身影。 他的手依舊這樣舉著戒指,而她就這么無措的站著。 “大少,可不可以給我點時間考慮一下?”裴亦低下頭,不敢直視他滿懷期待的雙眼。 徐江琦沒有收回戒指,而是不容遲疑的拉起她的手。 驀然,指尖一陣冰涼,裴亦瞠目的看著被他強行套進自己指尖的戒指,想要收回手,而他卻不給她半分機會,依然強行的抓住她的手。十指相纏。 不知是不是太過陌生,戒指隔著指間,竟泛著絲絲縷縷的疼痛。 “我給了你時間考慮,你沒有離開,便是承認。”徐江琦收斂微笑,面容較之方才,竟多了半分威懾。 裴亦心慌意亂的坐在椅子上,想要抽手而出,而他依舊霸道的拽住她的指骨,她聲音低沉,道:“大少,能給我一個理由嗎?” 徐江琦抬起她的下頷,言語認真,“你為什么不肯嫁給我?” “我和您終歸不是一個平行線上的人,我們就是兩條相交的線,最初會越走越近,直到某一條匯聚成一點,可是隨后呢?漸行漸遠,我不想您以后后悔?!?/br> “我不會后悔,我也不會讓你后悔,除非你心里藏著的是別人。” “……”裴亦啞然,幾乎是他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徹底沉默。 徐江琦沒有趁勢追問,只是目不轉睛的注視她略顯驚慌的雙眸,自嘲的苦笑著。 裴亦心口一抽一抽難以掩飾的驚慌失措,在避無可避之時,只覺得腦袋一熱,瞬間失去意識的倒在他的懷中。 徐江琦面上淡定剎那間潰散,手足無措的將她抱進懷中,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臉,“裴亦,裴亦?!?/br> 沒有回復,他大驚失色般將她抱回車內。 醫(yī)院內,家屬座椅上,男人一根煙一根煙連續(xù)不斷的吸食著,就像是自己吸入肺部的不是尼古丁,而是那能支撐他活下去的氧氣。 顧琛易本是帶著自己小家伙來醫(yī)院檢查一下,卻沒有料到會在急診室前遇見熟人。 徐江琦看到兩人的時候,也是有那么一瞬間的呆愣。 顧琛易揶揄道:“這是動靜太大了,弄出事了?” 徐江琦熄滅煙蒂,站起身,滿眼疲憊,“你們怎么會在這里?” “路過罷了?!鳖欒∫椎馈?/br> “……”徐江琦也不再過問,看了一眼他身旁的林瑜晚過后,問道:“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顧琛易瞥了一眼玻璃窗內靜趟的身影,“你去看看裴亦。” 林瑜晚不置可否,推門走進,只是關門時再看了一眼似有什么難言之隱的徐大少。 裴亦依然昏迷不醒,只是她指間那顆鉆戒太過惹眼,以至于林瑜晚剛進來便毫不避諱的看進了眼眶中。 病房外,徐江琦走過長廊,徑直走向后院。 顧琛易單手斜放在口袋里,嘴角微揚,“發(fā)生了什么事?為什么好端端的她會在醫(yī)院里?” 徐江琦揉了揉眉心,“我向她求婚了?!?/br> 顧琛易忍俊不禁,笑道:“看不出來木頭一樣的徐大少也懂那些平庸的戀愛方式了。” “我很認真的想要跟她在一起。” “她沒答應?所以你打她了?” 徐江琦冷冷的斜睨他一眼,“她沒有表態(tài),我強行把戒指給了她。” “噗?!鳖欒∫纂y以忍笑,抱歉道:“看來是被你嚇暈的?!?/br> “我也以為是我把她嚇暈了。”徐江琦無奈的仰頭望向天空。 顧琛易警覺,道:“難道還有別的隱情?” 徐江琦低下頭,“她懷孕了。” “……”空曠的院子里,一股冷風席卷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