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朗將船停在荷叢之中，順手就將琳瑯攬進懷里，摘了荷葉給她遮涼。清風徐來水波不興，陽光穿透縫隙灑進來，背后是徐朗暖熱的胸膛，琳瑯覺得十分舒適，小腹那隱隱的痛感又傳了來。

    她皺了皺眉，哼哼了一聲，徐朗察覺，問道：“不舒服？”

    “又開始疼了?！绷宅樒沧?。徐朗便道：“莫不是吃壞了東西？待會叫郎中來看看。”

    “才不看?！绷宅槹櫭迹八幎伎嗨懒?。你還跟以前那樣幫我揉揉吧?！彼齻?cè)身坐在徐朗腿上，雙手環(huán)在他脖頸之間，徐朗依言將掌心放在她的小腹處輕揉，暖熱的隔著衣衫傳過去，舒服得很。

    她愜意的瞇著眼，忽然聽徐朗“咦”了一聲，接著他便慌張了起來，低聲道：“不好！”琳瑯被他這動靜驚起，偏頭瞧了一眼，陡然瞧見他的衣衫上多了一圈血跡——好好的又沒人受傷，怎么會有血跡！

    琳瑯腦中轟然一響，徐朗那里還只當是傷了琳瑯，急著要抱她上岸瞧郎中，卻被琳瑯扯著衣襟，咬牙道：“不是什么大事?！?/br>
    她的臉色罕見的漲紅，局促的縮在船艙里，不停的拿手絞著裙子。徐朗詫異問是怎么了，琳瑯只是道：“快叫錦繡過來，你，你把那衣裳遮住?！币娦炖蔬€不動，便伸手推他，“快去啊！”

    徐朗瞧她似乎不是病了的模樣，一撩衣擺，縱身上岸。這里琳瑯縮身抱膝，臉上又紅又燙，拽過后面的裙子看了看，那一團血跡十分惹眼，她不由大為羞憤，心里懊悔之極——

    前世她身子涼，到十五歲的時候才來了葵水，所以這些天雖下腹疼隱隱作痛，她也沒往那方面想過，誰知道這輩子葵水竟然這么早就來了！想她剛才還懵然無知，竟叫徐朗幫他揉小腹，焉知這葵水不是被他掌心的熱度催來的？再想起剛才他那沾了血跡的衣衫，琳瑯恨不得立時藏進湖水里去。

    真是……太讓人羞窘，太尷尬了！

    ☆、74|

    被徐朗抱回雙泉館時，琳瑯的臉依舊通紅，錦繡想笑又不敢笑，扶著琳瑯進了里面換完衣裳，便低著頭匆忙收拾床帳，叫木香去熬紅棗姜湯。

    小腹還是有一陣陣的隱痛傳來，琳瑯站著難受，便去榻上躺著。好在上輩子經(jīng)理了好幾年，習慣了這樣的疼痛，也能忍受，見徐朗也換了干凈衣裳走來，便將徐朗往外推，“你先去書房忙吧！”

    徐朗賴著不走，將掌心貼在她的小腹，“痛嗎？我再揉揉？”

    “不用?！绷宅樉酒鸨蛔由w住臉。她平生從未如此羞窘過，當著夫君的面出這樣的差錯，簡直覺得沒臉見人。好在徐朗心里她只有十二歲，小嬌妻偶爾犯個迷糊實在是太可愛，況她來了月事就是個大姑娘了，再養(yǎng)上個一兩年，大概就可以夙愿得成，心里畢竟高興。

    不過眼見琳瑯一路臉色漲紅，曉得自己在這里她只會覺得尷尬，便道：“好吧?！庇植惶_信，“真的不用嗎？”昨兒夜里她還被這個折騰得輾轉(zhuǎn)難眠呢，徐朗不知有多痛，到底不放心。湊過去在她臉蛋親了親，少見的燙熱，不由失笑，“我是你的夫君啊琳瑯?！?/br>
    “反正你先出去！”琳瑯別過頭不去看他，徐朗沒辦法，只得從命。

    還沒走到門口呢，就見楚寒衣帶著徐湘匆匆走來，問道：“出了什么事？”

    “琳瑯身子不適，我先帶她回來?！毙炖收凵?，跟著兩人入內(nèi)。榻上的琳瑯聽見動靜，正要下床穿鞋，徐湘已經(jīng)沖進來將她攔住了，“出什么事了，怎么臉這么燙？”

    曉得是剛才被徐朗抱回來的情形傳到了她們耳中，琳瑯自然不好意思說出實情，只是道：“沒什么要緊事，就是身子不太舒服，先回來了?！闭f著穿鞋站起身來，“母親請坐?！庇置闳サ共?。

    楚寒衣只聽說她小夫妻倆去湖里游船，后來徐朗又抱著她匆匆回院，還只當是出了不慎落水之類的事，急匆匆的趕了過來。如今一瞧，琳瑯毫發(fā)無傷，徐朗唇邊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意，除了兒媳臉上紅了些之外，實在是沒什么要緊事。

    懸著的心放下，心里便騰起一股薄怒，囑咐了琳瑯幾句要好生調(diào)養(yǎng)的話，便向徐朗道：“越大越?jīng)]分寸了！”瞪了他一眼往外走，徐朗便跟了出去。

    母子倆一路沉默走到徐朗書房附近，楚寒衣直直走進其中，叫徐朗關(guān)了門，斥道：“知道自己是誰嗎！”見徐朗躬身不答，便道：“國公府的公子、皇上親封的定遠將軍！府里有多少雙眼睛你比我還清楚，今天這算怎么回事！”

    徐朗恭謹?shù)恼局?，道：“琳瑯身子不適，是兒子一時情急，失了分寸?！?/br>
    “你父親怎么教你的？”楚寒衣也不落座，直身站在那里，自有一股威儀氣勢，“你們小夫妻感情和睦，我當然高興。但你的穩(wěn)重歷練呢？做事情怎么不經(jīng)考慮？凡事三思后行，你難道沒想到這么著急忙慌的回雙泉館，落在別人眼里會怎樣想？若是兩軍對陣，你也為這樣一時情急？”

    這帽子扣得有點重了，不過徐朗幼時徐奉先就不在身邊，一直由楚寒衣嚴厲教導，堪比半個嚴父，這會兒被訓，只能躬身聆聽。

    楚寒衣余怒未歇，“給我記牢了，你可是統(tǒng)帥三軍的將領(lǐng)！這些□□堂是什么情形你不知道？你執(zhí)意要娶琳瑯，我?guī)湍沩斨?，但你是如何回報的？這半個月沉溺兒女情長，還記得漠北的將士嗎？要是再這樣不顧分寸，明天就給我回漠北！”

    徐朗辯無可辯，只道：“母親教訓，兒子謹記。”

    “自己認真想想！”楚寒衣拂袖走了，留下徐朗站在原地。

    看一眼窗外，綠柳婆娑春花爭艷，他走到書架便翻著那一摞兵書，微微握拳。小的時候楚寒衣就管得嚴，一整天的時間總是被排得滿滿當當——練劍、學兵法、練騎射、讀史書，每天由府里的教習師父陪著練，絲毫不能松懈。那時候他最渴望的就是去賀府，可以跟著賀衛(wèi)玠一起閑逛，可以聽賀老太爺講故事，還可以，逗那個漂亮的小姑娘開心。

    后來去了漠北，雖然只有十出頭歲的年紀，每天都會跟著軍士風餐露宿、練陣排兵，整整五年時間，他一個十五歲的少年郎，已經(jīng)能帶著近萬人的軍隊上戰(zhàn)場，殺敵衛(wèi)國。直到打了幾次勝仗，楚寒衣總算滿意，允他自由出行，許他可以陪著心愛的小姑娘南下，以探朱家深淺為名，而后他如愿娶琳瑯進門。

    大概是近來太順風順水，竟然忘記了母親的嚴苛。雖然在扳倒魏家的事上他下了不少功夫，但是楚寒衣記過不記功，這次被斥責也不算意外，徐朗無奈的搖頭，收回心神，開始翻看兵書。

    晚間回到雙泉館中，琳瑯正蜷縮在榻上，將自己裹得緊緊的。

    錦繡雖然有藺通教的那一套揉捏辦法，但這時候卻萬萬不敢亂用，只能不斷的給琳瑯換熱的手爐。

    徐朗翻身上榻，將琳瑯抱在懷里，“還很痛嗎？”

    琳瑯咬著唇點頭，因為難受得厲害，臉色頗顯蒼白。徐朗伸手去摸她的小腹，琳瑯握住他的手腕，低聲道：“后晌請了郎中來，說這個時候還是不要亂來的好?！碧弁纯偹阏业轿拷?，她所在徐朗懷里，不住的往他胸前靠。

    徐朗大為心疼，將她抱得更緊，“這樣可不行，過兩天我調(diào)藺通回來，讓他再給你瞧瞧?！?/br>
    “算了?！绷宅樚ь^，勉強扯□□笑意，“今兒被母親斥責了吧？”見徐朗并沒否認，便道：“今兒已經(jīng)惹得她生氣了，再調(diào)藺通回來更是費周張，過陣子再說吧?！?/br>
    徐朗便也不再多說，叫人擺飯過來。琳瑯這會兒哪里還有心思吃東西，隨便對付了一些，喝幾口湯也就完事。不過好在這會兒有了徐朗，在他懷里的時候總是格外溫暖，加上有他安撫，琳瑯心里松泛了些，那陣痛就又淡了許多。

    次日清晨往眉壽堂去，徐老夫人自然要問一問昨天的事情，琳瑯只得說是身子不適才回去。

    她這會兒雖然痛楚輕了許多，臉色卻還是有些蒼白。楚寒衣縱然對徐朗嚴苛，卻也不至于遷怒琳瑯，見她如此，不由關(guān)切道：“郎中的藥沒喝么？”

    “藥已經(jīng)喝了，不過還是隱隱作痛。畢竟從小體寒，尋常的藥也是沒用的。”琳瑯勉強笑了笑，楚寒衣便伸手探她的脈搏，皺了皺眉道：“這樣下去可不行，女兒家身子寒，往后可有罪受的?！闭f著問二夫人，“二弟妹哪里的散寒丸還有嗎？”

    “還有一些。”二夫人便也過來瞧琳瑯的臉色，心疼道：“這是葵水來了？”

    琳瑯有些不好意思，“這是頭一次所以格外疼，讓大家擔心了。”二夫人便道：“浣兒以前也是這樣，后來吃那散寒丸，慢慢的就好了許多，回頭我派人給你送些過去?！?/br>
    “哪能勞動二嬸嬸呢，還是待會我讓錦繡去取吧？”琳瑯感激。待得出了眉壽堂，就讓錦繡跟著二夫人去了，她依舊回雙泉館歇著。不過那散寒丸還真是頗有效，吃了一粒下去，沒多會兒便將那疼痛壓住了。

    到第三天時身子總算轉(zhuǎn)好，琳瑯就又去二夫人那里謝了一番。

    誰知道這一謝，竟謝出件怪事來。

    徐奉先身邊早年還有個侍妾，二夫人也曾抬過兩個通房丫頭，可惜都沒福氣，沒子嗣不說，也都先后去了。如今徐奉先身邊就只二夫人伺候，兩三年沒有過通房了，這回琳瑯和二夫人坐在廳里喝茶，二夫人難免念叨起來，又笑道：“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說，你可別惱”

    琳瑯當即笑道：“二嬸嬸吩咐，我答應(yīng)還來不及呢，哪里能惱?！?/br>
    竇氏便也微笑，“這事兒還得從那散寒丸說起。你也知道，你二叔身邊總是缺個伺候的人，這兩年冷眼挑了挑，或是他看不上或是我看不上，總沒有稱心的。可巧那天錦繡跟著我來取東西，碰見了你二叔，錦繡這丫頭生得好，又懂事，這回竟是撞進他心坎兒里去了?！?/br>
    琳瑯聞言大驚。錦繡可是她的陪房丫頭，這些年寸步不離，按著琳瑯的打算，回頭還想挑個正經(jīng)的人嫁了她，可從沒想過讓她做妾室。何況，叔叔討侄二媳婦身邊的貼身丫鬟做妾室，這事還是頭一次聽說。

    竇氏也明白，見琳瑯臉色微變，便笑道：“果真你也覺得意外，嗐，當時你二叔說的時候我也意外呢。不過話說回來，錦繡這孩子十分懂事，我瞧著也喜歡，你二叔難得看上個人，我想著他膝下子嗣終究單薄，是該添個房里人。我也知道你和她感情好，未必就舍得放出去，放心好了，等她過來，我必然不會虧待于她?！?/br>
    長輩要人，而且還是剛給過她恩惠的，琳瑯不好當下就直言拒絕，便道：“二嬸也知道我和錦繡要好，這丫頭的念頭古怪，回頭我還得問問她的意思?！?/br>
    竇氏卻道：“她畢竟是個丫鬟，這事到底還是該你做主。老夫人那里的意思我也問了，她是準了的。要是怕你身邊沒人伺候，我身邊的丫鬟隨便你挑個過去使就是了?！?/br>
    拿徐老夫人壓下來，琳瑯還是有點忌憚。畢竟剛嫁進了徐家，她是徐朗的妻子，還是楚寒衣的兒媳，若是行動有錯連累他們，終究不是好事。

    但錦繡的心性她是知道的，斷然不會給人做小，更別說是二老爺這樣能做她父親的人了。

    況她心里也存了疑惑，因錦繡雖然長得也清秀，終究也不算出類拔萃，徐府這么多丫鬟，二老爺為何單單看上了她？哪家沒些七彎八拐的事情，徐家又有國公的爵位放著，誰知道大房和二房之間暗里是怎樣的關(guān)系，這事還是得跟徐朗商量商量。

    主意既定，琳瑯便笑道：“二嬸嬸能看上錦繡，自然是她的福氣，這事兒還是容我問問吧?！睂ι隙蛉说难凵瘢请p眼睛里有不悅一閃而過，琳瑯保持著微笑，裝作沒看見。

    ☆、75|75

    回到雙泉館中，琳瑯便將錦繡叫到跟前，原原本本的說了二夫人的那一番話，錦繡的反應(yīng)在意料之中，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道：“姑娘，你知道的，奴婢不愿意。奴婢是夫人找來保護姑娘的，這輩子我只跟著姑娘，不想嫁人?！?/br>
    “說什么傻話。”琳瑯失笑，“二夫人這里我會想辦法推掉，不過你年紀也不小了，回頭還是得給你找個正經(jīng)人家，自己當家做主去?！?/br>
    “姑娘，奴婢是認真的，這輩子錦繡只想保護姑娘，不想嫁人?！卞\繡竟是意料之外的堅持。

    琳瑯一愣，以前錦繡確實說過不想嫁人的話，那時她以為只是羞澀之下搪塞之言，可看現(xiàn)下她這認真的樣子，倒是不敢確信了，“姑娘家哪有不嫁人的，跟著我，在別人看來終究是仆從，但是給你擇個好人家，哪怕只是個平頭老百姓呢，你也還是當家做主的人，有什么不好？”

    “奴婢不想嫁人，姑娘若是嫌棄奴婢了，打發(fā)奴婢去做粗活都行。若說要婚配，奴婢寧可現(xiàn)在就撞死了。”

    帶著點賭氣味道的話落在耳中，琳瑯不免詫異，之前在江南的時候錦繡不是挺喜歡藺通的么，為何現(xiàn)在……畢竟朝夕相處數(shù)年，琳瑯對錦繡的熟悉程度僅次于賀文湛和秦氏，看著她罕見的認真堅持，心里是信了的，“為什么？”

    “是奴婢心里有疙瘩，還請姑娘別問了?！卞\繡抿著唇低下頭去，琳瑯也不再深問，“既是這樣，我回絕了二夫人就是?？炱饋碚竞昧耍豢谝粋€奴婢，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做錯了事受罰呢?！?/br>
    錦繡嘿嘿笑著站起身來，“姑娘舍得罰我呀？”琳瑯無奈搖頭。

    晚間徐朗從書房回來，夫妻倆飯后慢慢的散步消食。上回楚寒衣選在徐朗的書房斥責，多少也有點警示琳瑯的意思，那天母子倆的對話傳到琳瑯耳中，琳瑯倒也不敢再去戳老虎的鼻子眼兒了，以前兩人總會去湖邊走一走，這時候就改在了雙泉館附近。

    好在徐府因牽涉軍務(wù)，府中的仆從管得比賀府嚴格許多，這一片住著大房的人，加上徐朗不喜閑人打擾，這附近倒是清凈得很。

    兩人慢慢走著，琳瑯最近雖然長高了些，但徐朗也還在抽條，兩相比較，她也只到他的胸前。徐朗的手臂垂下時正好將她攬在懷里，拉起披風裹著她，正好擋風。

    說起今兒二夫人的那番話，徐朗顯然也意外得很，“二叔怎么會討錦繡？”

    “誰知道呢，二夫人說是錦繡恰好進了二叔的眼，可這也太蹊蹺了……”

    徐朗卻是嗤笑，“錦繡入了二叔的眼？哼?！绷宅槍λ泥椭员穷H為不解，徐朗便道：“以前二叔最愛的侍妾叫柳兒，嬌弱溫柔，跟錦繡實在不同?！卞\繡是習武出身，身上天然帶著點利落的英氣，頗有徐湘的風范，著急的時候走路都能虎虎生風，確實和嬌弱溫柔沾不到邊兒。

    如此說來，所謂徐奉良看上了錦繡只是個托詞，那么二夫人為何要討錦繡呢？

    關(guān)于這一點徐朗也想不通。按說以錦繡的身份，雖然在琳瑯跟前得臉，但琳瑯在徐家根基未穩(wěn)，錦繡更是沒什么利用的價值。若說是要走錦繡來削琳瑯的羽翼吧，二夫人犯不著這樣做，且琳瑯身邊的大管事是楊mama，打理琳瑯嫁妝的是韓mama，相較之下，錦繡微不足道。二夫人這一招，實在叫人猜不透意圖。

    不過琳瑯的態(tài)度是很明確的，“反正我不會把錦繡給她，你說我怎么回絕比較好？”

    “直接說你不樂意給?！毙炖屎敛华q豫。

    這樣當然是可行的，徐府里管事的是楚寒衣，襲著國公位的是大房，要是徐朗和琳瑯不樂意，直截了當?shù)臄嗳痪芙^最多就落個“不敬長輩”之名，二房應(yīng)該也無話可說，徐朗也有這個底氣。不過畢竟上頭有老夫人壓著，若真如此，難免讓二夫人說嘴，最后讓楚寒衣難看，反為不美。

    琳瑯想了想，“二叔知道這件事嗎？”

    “據(jù)我推測，他應(yīng)該不知情，不過也保不準。”徐朗拉著琳瑯在旁邊的竹椅上坐了，“二叔身邊的侍妾大多是嬌柔的女子，他若知道二嬸肯給他納妾，想要的必然不是錦繡。若他知情還放任二嬸開口，必然是二房別有用心?！?/br>
    “那么……”

    “試探一下不就知道了?！彼哪繉σ?，兩人異口同聲。

    徐朗的動作堪稱神速，當下跟琳瑯議定，第二天就尋了兩位美貌嬌柔的女子。畢竟是牽扯內(nèi)宅的事情，徐朗不愿擅做主張惹得楚寒衣不快，便先往那里楚寒衣那里去了一趟。

    自那日楚寒衣在書房訓斥后徐朗收斂了不少，近來不再沉溺于新婚，楚寒衣頗為滿意，見了他時也帶著笑意。徐朗開門見山道：“昨天二夫人跟琳瑯說，想討錦繡給二叔做妾室?！?/br>
    楚寒衣亦是吃驚，“把錦繡給你二叔？二夫人怎么會想出這種事情來！”若說是長著身邊的丫鬟賜過去也就罷了，可二老爺跟晚輩討妾室，還是侄兒媳婦的貼身大丫鬟，這事縱然也可行，說出去畢竟不好聽，二夫人怎么會昏昧至此？

    畢竟是執(zhí)掌內(nèi)宅之人，楚寒衣絕不相信徐奉良真的會看上錦繡，看了徐朗一眼，問道：“你怎么看？”

    徐朗道：“兒子覺得這事蹊蹺，卻也想不出原因，所以尋了兩位女子，想送給二叔?！?/br>
    楚寒衣微微一笑道：“那個錦繡不愿意？”徐朗點頭道：“琳瑯也舍不得她，我們一商議，便想另尋佳人給二叔賠罪。”

    “可以?！背聸]有異議，卻又道：“那個錦繡是當真不愿意，還是另有打算？”

    徐朗如何能不明白她的意思。錦繡作為琳瑯的貼身丫鬟，出路通常是兩條，一則由琳瑯選了人家嫁過去，再則就是被徐朗收為通房。徐朗又不傻，當初楚寒衣特意選了黃鶯、杜鵑等人到他身邊伺候時他就有意避嫌，對這一招頗為反感，而今楚寒衣再次提起這個話茬，徐朗當即道：“錦繡忠心伺候琳瑯，絕無異心。”

    楚寒衣滿意道：“還算本分。”

    徐朗又道：“我和琳瑯皆不喜院里人多，如今雙泉館中的事務(wù)由琳瑯打理，底下人多了難免是非多。她身邊的錦繡、錦屏和四香已經(jīng)足夠，兒子的意思，母親不如將黃鶯等人派到其他地方去吧?！?/br>
    楚寒衣不同意，“黃鶯那孩子很好。怎么，琳瑯說什么了？”

    “她當然不會說什么，但兒子既然執(zhí)意求娶，自然要認真待她，絕不納妾。黃鶯等輩留在雙泉館，除了徒惹是非，再無用處?！?/br>
    楚寒衣笑了笑，“既然你沒有納妾之心，黃鶯在那里又能惹出什么是非？琳瑯雖然還小，終究要長大，將黃鶯留在身邊練手，對她有好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