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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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舜英都要抬步了,聽見這句一頓,他還真沒什么忌口的吃食,原來是嬌氣過的,可沒幾年也就嬌氣不得了,在外頭讀書這些年,更沒什么好挑嘴的,他已經(jīng)算是家中富裕的,學里還有人冬日里兩個饅頭過一天,夏日里就劃粥而食的。 見他怔忡,明沅又笑:“若沒忌口的,愛吃的也成?!?/br> 紀舜英旁的再想不起來,他有許久都不講究吃穿了,身在書院,更沒東西好挑,不說問他愛吃什么,便問他錫州有些甚樣吃食,他也說不出來,也只記得冬夜裹著厚襖點蠟讀書,到半夜了,外頭有人擔了擔子賣一碗熱豆腦,一碗下去通身舒泰,全身三十六十個孔兒都跟著發(fā)汗,一肚子暖意,想著這個說道:“我愛吃熱豆腦?!?/br> 明沅滿以為他說些精致吃食,再不曾想到竟是這個,心里有點澀然,孤身在外求學,終歸是苦的,她垂了頭一笑:“我知道了。” 紀舜英這才往書房去,往前走得兩步,這才想起來,剛才就該把帕子給她了,腳步一停,回頭望她,見明沅也正側(cè)了身子看過來,心頭一動,她還是頭一個問他忌口什么愛吃什么的人。 哪知道此時明沅心中想的,卻是那碗豆腐腦,是要甜的,還是要咸的。 ☆、第186章 羅漢素 辦宴是大廚房里頭料理的,顏家雖不似候門大戶分得葷素兩個廚房,卻也分大小廚房,平日里太太姑娘們的吃食都在小廚房里做了,到辦宴了,才開大廚房,分紅白案。 紀舜英來時已經(jīng)近午了,這宴便得放到晚上,紀氏也知道此時置辦再趕不急,留他吃的也是晚飯,只這菜單子得費些心思。 明沅接了這差事便要辦好,她先叫丫頭吩咐了大廚房預(yù)備下素菜,接著帶了采菽九紅去了宋嬤嬤的院子。 學了這些時候的規(guī)矩,宋嬤嬤能教的且都教完了,這是教大家閨秀,又不是調(diào)教小宮人,不能有紋絲兒錯處,只大面兒上過得去,顯得比旁人強些也就是了。 如今明沅幾個也不是天天都有功課,她們學起管家理帳,會看帳本了,便得學著管家里一日的開支流水,這才是真本事,往后出了嫁天天都用得上的本事。 紀氏雖不能把話說透了,卻也提點過她們幾句:“這才是往后立身的根本,又不修仙,還能餐風飲露不成。”她實是怕幾個女孩兒被眼前那兩個給教壞了。 一個梅氏,那就是個仙人,甩手什么也不管,外頭米貴還是菜貴,她一概不知,身邊的管家娘子說是甚,她就信甚。另一個是袁氏,她是恨不得事事親為,一把蔥也要問問價錢,給她辦事,那是半點兒油水沾不著。 過尤不及,該放手時放手,該糊涂的時候糊涂,若不然這個家怎么轉(zhuǎn)得起來,要么被底下人誑騙,要么自家累個半死。 等這一日日的流水管好了,還得讓她們學人情往來,這些個事兒講道理都是無用的,得自家上手了,才知道里頭的關(guān)竅,一日送過來多少拜帖,有請安的有請宴,分著遠近親疏,哪些是真?zhèn)€走動,哪些是托帖子問聲好,里頭的門道光說哪里說得清。 這些東西便是明潼原來也不曾學過,這會兒紀氏身邊的事都交給她來打理,廚房里的流水分派給了明沅幾個。 因著食素,豆芽木耳菌類采買了許多,總歸也吃不得葷了,再是吃素,也得日日換著法兒來,一人輪五天管事,一個當管事,另兩個都幫著出主意,看著是辦得都好,里頭幾分真幾分假,紀氏心里清清楚楚。 下人辦差,不偷jian?;闶潜M了本分,若要她們盡心心力的幫襯,幾個姑娘里也只有明沅了,她最受寵,手又是一貫松的,大廚房里便沒人沒得過小香洲的賞,明沅開口,又跟明湘明洛兩個開口不一樣,她道個惱,問些話,下邊人十分樂意答她。 便是底下人樂意盡力,也是巧婦難為無米炊,顏家又沒有吃長齋的老太太,廚娘做些家常素菜還成,真?zhèn)€要辦素宴也沒這手功夫,外頭做齋菜的大師傅,要么在觀里,要么在廟里,一時也請不來。 明沅這才想到了宋嬤嬤,她在宮里呆得久了,宮里吃素的時候多,連著先帝的冥壽都要停個三日葷腥的,總能知道些。 宋嬤嬤果然說了幾個菜,幾個學生里頭,她并無偏愛,既是明沅來問,便也照實說了:“宮里吃的,哪里是真素,都是假素?!?/br> 開國太祖留下來的規(guī)矩,怕后世子孫日子過得太好,不知民間辛苦,每一旬日都要吃一回粗菜,到得圣人這代,那些個黃面粗菜早就換了細糧,白面里頭放些個稷黍棗豆,只有比白面更香的,苦菜根棗芽柔瓜,數(shù)出來有三十幾樣,倒得用雞鴨魚來調(diào)味,吃這些又能知道什么外間辛苦。 圣人宮妃的嘴巴都叫得叼了,皇太后還有個過齋月的習慣,一個月吃素,御膳房照樣能做不重樣兒的送上去,可再做也是些個豆腐面筋,還能做出花兒來不成,去掉豆腥味兒是成的,要做的好吃,御膳房里自然有旁的法子。 “那都是些假素,燙菜就真?zhèn)€往白水里滾?”宋嬤嬤笑的眼角一道道的細紋:“再不是,得把雞子鴨子剖開來,把菜塞進去,拿縫被子的針串了線縫起來,下到湯里,滾得一回就得起出來,就這么著,圣人才動筷子?!?/br> 明沅聽她講古也有意思,就跟后世那些個素菜館似的,打著素菜的旗號,里頭也不知道要擱多少調(diào)味品:“那嬤嬤說,那些個素宴,俱是這樣辦了?” “擺御宴,里頭那一圈兒都是看菜,看的是刀功,不能入口的東西,入口的,也不能做得那鮮亮了?!彼螊邒呦氲脮海瑘罅藥讉€菜名兒出來:“素宴多是吃豆腐,豆腐也有百來種做法,千張百葉素雞,老的嫩的炸的鹵的,姑娘挑幾樣,看著有白有紅,那便算一桌子素宴了?!?/br> 明沅受教,心里也幾樣菜是廚子做得好又能上桌的,再把宋嬤嬤說得幾個菜告訴給廚房,不定得做出御廚的味兒,總也算得大菜了,得虧吃素不禁吃蛋,廚房里還能做鴿蛋圓子。 明沅列了素食單子,親拿著給紀氏過目,紀氏拿眼一掃,見著福字瓜燒里脊,花菇素火腿,鼎湖上素跟龍井竹蓀湯,捏了單子便笑起來:“這是去問過宋嬤嬤了?” 也不必明沅點頭應(yīng),她拿指甲在單子上頭劃了一下:“也難為你相這許多豆腐菜,把這個東坡素rou去了,廚房里只怕不好做,換個羅漢齋。” 明沅接了單子就往下吩咐,喜姑姑就在一邊,明沅一出去,紀氏便笑:“她倒是最省心的?!毕肓嘶赜纸虚_壇子素酒,說是說素灑,不過是拿些桔餅兒冰糖沖調(diào)了的,這是和尚尼姑都吃得的東西,便是孝里停了酒,這個也是能喝的。 明沅在前頭廚房吩咐辦宴,紀舜英在書房里跟顏家請來的坐館先生一處論文,先生是舉人出身,原還想他雖是秀才,到底年少,縱有學問也是有限的,等拿了文章一讀,便收起了輕視之心,倒感嘆起自家枉讀這些年的書,竟還比不過十三歲的少年。 這一論起來,倒把兩個小學生晾在一邊,澄哥兒還能跟著聽,灃哥兒便是點兒也聽不懂了,可看著紀舜英能跟先生你來我往的論書,想著jiejie說的果然不錯。 午間也不回去,廚房里送了飯來,熗冬筍跟辣蘿卜,因著先生是蜀地人,愛吃口辣的,回回送來的吃食里頭,都有一碗辣菜。 幾樣小菜擺了出來,那送飯小廝沖著紀舜英笑一笑,端出個大海碗來,里頭一整塊兒豆腐,幾個小碟子里頭放得秋油蝦油,切碎了的蔥花蕪荽,因著不能放蝦皮rou沫,便切了木耳絲香菇跟黃花菜,油里炸過的花生,最末一個小碟子里頭,擱了紅糖漿芝麻糊,里頭的底料是紅豆沙,這卻是九紅說的穗州作法了。 紀舜英先是一怔,他才剛說了豆腐腦,不過隨口說一句,她竟叫廚房送了來,綠竹舀了一碗出來,按著紀舜英常吃的調(diào)好了,又恭恭敬敬的問灃哥兒:“少爺要吃什么?!?/br> 灃哥兒愛吃甜的,這東西并不常吃,家里頭做不出外頭擔子的味兒,可外頭的東西,紀氏是不許他們吃的,也只嘗過一回,見著這個就砸了嘴兒:“我吃甜的。” 灃哥兒連菜也不吃的,見他吃的香甜,連澄哥兒也跟著來了一碗,先生還把辣子拌在里頭,更是鮮香,吃得這一碗,通身熱起來,打賞了來送飯的小廝幾個錢。 紀舜英在外頭吃的哪似廚房里專門做的精心,雖沒rou,料卻足,吃得一碗又用一碗,想著明沅笑眉笑眼的模樣,倒覺得紀老太太說的對,討老婆得討個會疼人的。 到用完了飯,這才想起袖子里頭還有兩塊帕子,灃哥兒算是他的妻弟,才沒關(guān)照到他,這會兒往他書桌前去。 灃哥兒正吃著糖點心,是明沅專給他做的,防他吃素肚皮餓做的奶香餑餑,到了下午還有一道拿牛奶燉的胭脂米粥,灃哥兒吃了飯,還覺得肚里沒飽,這才想到桌肚里還有點心,笑瞇瞇的托了點心出來,紀舜英雖不餓,也撿了一塊吃了。 他并不愛吃甜食,吃得一塊便作罷了,灃哥兒喝了茶,眨巴著眼睛看他,看看兩邊無人說道:“我jiejie說,你頂厲害?!闭f著想了想:“比梅表哥還厲害?!?/br> 紀舜英原是想哄他拿帕子回給明沅的,聽見他說這個倒說不出話來了,眼神還驕矜,嘴角卻翹了起來:“你jiejie說的?” 灃哥兒用力點了兩下頭,紀舜英也不知后面要接什么話,應(yīng)了一聲,想著那碗豆腐花,眼底又染上些笑意,這下倒不矜持了,自袖子里摸出帕子來:“這個,給你jiejie?!?/br> 灃哥兒用力點了兩下頭,紀舜英也不知后面要接什么話,應(yīng)了一聲,想著那碗豆腐花,眼底又染上些笑意,這下倒不矜持了,自袖子里摸出帕子來:“這個,給你jiejie?!?/br> 灃哥兒接了就往書包里塞,他沖紀舜英眨眨眼兒:“我知道,是悄悄給她的?!边@兩塊帕子,沒等到晚上就到了明沅手里。 灃哥兒一路快跑回來,把東西塞給明沅,咬著耳朵告訴她,是姐夫送的,滿是得意,明沅接帕子抖落開來,一眼就看出是外頭隨意買的,上邊還繡著兩句半文半白詩,她笑了一回,也不在意,起碼還知道帶東西給她,摸了灃哥兒的腦袋:“你夜里看見紀表哥,告訴他,我還不及舅姆做鞋?!?/br> 灃哥兒成了小鸚哥兒,夜里吃宴,覷了空把這話學給紀舜英聽,紀舜英一筷子玉蘭片,聽見這話頓得一頓,心里倒后悔起來,早知道這樣,怎么也該帶把黃揚木梳給她的。 ☆、第187章 當歸羊rou湯 紀舜英送的那兩方帕子,到底叫明洛瞧見了,她跟明沅最好,見這帕子放在繡籮里頭,瞧著眼生不曾見她用過,拎起來一看,奇道:“哪個的繡活這樣粗,這樣的東西怎么進上來給你用了?!?/br> 說著就蹙了眉頭:“針線上的也太不精心了,我告訴太太去。”才剛想把這東西裹起來拿著,明沅拿了一碟子梅花糖來往她跟前一推:“不是針線上的做的?!?/br> 明洛拿眼兒看一回屋里人,丫頭們的繡活兒也有好有壞,可樣子總是精心的:“你莫要哄我,這些事兒可省不得?!迸磷酉鹊÷耍酉聛砭褪且律研恿?。 若不是采薇幾個咬了唇兒笑,明洛還回不過神來,她“哎呀”了一聲,拎了帕子的一角問道:“這,難不成是紀表哥給你的?” 采薇把小丫頭們都趕出房去,自家也抿了嘴兒退到落地罩外頭,屋里只留著明洛明沅兩個,明洛撿得一塊糖含在嘴里,也不必明沅答應(yīng)她,一只手托得腮,嘴里嘖嘖出聲:“紀表哥怎么就送這么個東西,也……也太難看了些?!痹秸f聲音越輕。 這帕子是不精致,明沅卻不在意,拿過來鋪平疊放好了:“嗯,是不好看?!币幻嬲f一面放進繡籮里。 明洛更吃驚了,明沅得著東西不止不羞,竟也不失望生氣,換了是她,說不準兒就要發(fā)脾氣的,大姐夫送給大jiejie的,樣樣都可心,文定侯世子送給三jiejie的,也都件件是精品,都是老年頭的東西,張姨娘嘴上說鄭家這是掏老底了,可心里也依舊艷羨。 “你們倆可真古怪,怎么跟大jiejie那會兒一點不一樣的。”說著伸手撓撓臉:“跟梅表哥和二jiejie也不一樣?!毕胫芳久鳎€更古怪一點,從山洞里掏個石頭就送給明芃了,明芃竟還說要做個雞翅木的架子擺起來,這兩個也不知道是誰更怪些。 梅季明趕在臘八之前來了,若不是明陶拉了他,他還想留在山上鉆雪洞子,腳趾頭差點都叫凍掉了,是叫家人抬下來的。 許氏把他一通狠罵,拘在家里不許出門,明芃待許氏出去了,上手就要拎他的耳朵,叫梅季明閃身躲了過去,瞪了眼兒罵他:“你便要鉆雪洞子,也得穿大毛鞋子,踩進雪窩子里頭,你是人還是長毛畜牲?” 梅季明跟明芃兩個打小胡鬧慣了的,明芃說話,他也不在意,跟許氏罵他那付無賴模樣又不一樣,擺了手道:“你且沒看見呢,那山洞里頭的石頭,生的石筍一般,千奇百怪,底下還涼,往上幾步就跟春天似的,若不是沒帶著刻刀,很該刻上兩個字的?!?/br> 明芃先還嗔他,聽見他這么一說,又向往起來:“真?zhèn)€?那你怎么還把腳趾凍著了?舅姆說都凍紅了的?!?/br> 梅季明兩條腿確是架著不能動,叫許氏包的嚴嚴實實的,想動也動不成,他兩條胳膊抱了腿往床下來:“溪水結(jié)了冰,你再沒見過的,我想著走近點兒掰個冰棱子回來送給你,一腳踩空了,踩到凍水里頭?!?/br> 明芃伸手就扭他一下:“滿口胡說,冰棱子怎么帶得回來,帶回來也化了?!迸ゎ^不再理他,又催著廚房要姜湯,梅季明靠在床上歪著,趴得不成樣子,姐妹幾個也有去看他的。 旁個一進門,他趕緊拿被子把半身蓋住,等只剩下明芃了,便又把被子一掀,嘴里直嚷著熱,想挖外頭的雪作冰淘吃。 明芃說一句,他便搶白一句,兩個沒有一句不拌嘴,話趕著話頭,原還當他們是吵嘴,卻原來平日里相處便是這樣。 這才家來幾日,就已經(jīng)拌了好幾回嘴了,明芃就少有爭贏的時候,輸了就不理人,梅季明也不在意,她氣個一日半日,第二天自家就好了,明洛縮了肩膀搖搖頭:“也就二jiejie能忍得住他,我看啊,連舅姆的話他都是可聽可不聽的?!?/br> 明沅見她半趴在褥子上,兩只手托得下巴,兩只金蝴蝶在頭上一點一點的,說著紀舜英,又想到了梅季明,面上帶得笑,也不知道想到什么上頭去了。 明沅由著她自個兒發(fā)呆,喝著清茶,把黃氏送來的鞋樣子扎上兩針,過年的時候總要過門拜年去的,不能叫她挑了禮數(shù)去,手上扎得幾針,抬頭看看明洛,見她又低落下來,輕問一聲:“怎么了?” 明洛搖搖頭,身子往后一仰:“沒,沒怎么,四jiejie呢?又往二jiejie哪兒去了?”身子搖擺,眼睛一轉(zhuǎn),往外頭看著明湘的屋子。 她是知道張姨娘托了蘇姨娘問話的,張姨娘也置得好幾回素酒了,因著守制沒葷腥可吃,她還認真抱怨過一回,說是太后死的不是時候,早不死晚不死,她才托了蘇姨娘說項,就死了。 太后薨了,顏連章在衙門里頭日日不得空,見不著人再巴結(jié)也是無用,張姨娘白賠進去這許多酒菜,慪喪的什么似的。 “是去安姨娘那兒了。”明沅沒像黃氏要求的那樣用打籽尖,也沒用她用來的元緞,用了大紅團金的,黃氏為著折騰她,特意送了元緞來,素黑緞子,要繡得好看得下多少功夫,用織金的料子就是取巧了,上頭本就有紋樣的,此許繞個邊兒就成了。 明洛也不過失落一會兒,思慧待她好,程夫人又喜歡她,兩家還走的這樣近,她心里隱隱知道紀氏想說定程家的,便更上心了,做的針線荷包有一半兒送給了程思慧。 “我還當她又去了,那些畫兒有什么好看的?”明洛不得其解,見明沅只自個兒下針,坐得會子總覺得沒趣,心里又掛著程家的事兒:“按我說,你跟紀表哥是真?zhèn)€兩呆合一媒,他頭一回來不就住你屋,讀書家來的時候偏對你笑了,再不成想你們竟真定了親?!?/br> 雖是兩個呆子,到底也是天定姻緣,明洛一時笑一時愁,明沅放下針線抬手摸摸她的面頰:“也沒燒啊,怎么就發(fā)起昏來了。” 明洛嗔她一聲,她天天聽張姨娘念叨,聽的久了自然心思浮動,只不知道程家那個,是個什么模樣兒,千回百轉(zhuǎn),沒一會兒又想起明沅得的帕子來:“紀表哥總還要上門的,你給個什么回禮?” 明沅倒沒急著回禮,明洛只當她心里不滿意,點了回頭:“也對,你要這會兒就給了,他下回就更不精心了,是該急一急他的?!迸d興頭頭的說著,倒比明沅還更急切些。 到得小寒這一日,紀舜英果然來了,他這些天日日在外走動,還是紀氏叫了人去請的,梅季明既家來了,紀舜英也想見一見這位號稱有三才的才子,拿了文章過門討教。 紀舜英一來,廚房里的事就是明沅打理,這回都不必紀氏吩咐下去,平姑姑派了小丫頭過來討主意。 小寒補補一冬,好容易解了禁能吃rou了,明沅便叫廚房燉一個當歸羊rou湯,前兩日天就陰,云壓得低低的,到得這一日果然下起雪來,圍著爐子烤火吃rou湯,紀氏還笑:“這倒是好的,小寒大寒不下雪,明歲夏日里就要旱了?!?/br> 今歲莊上收成少了兩成,便是夏日里缺了雨水的緣故,紀氏這才有此一說,總歸如今顏家也不靠著田莊過日子,可田地是根本,往后斷了市舶司船引這條路,還是要靠莊頭。 顏連章拿回家來那些個銀子,俱叫紀氏折成了地,買在金陵打人的眼,便買到江州老家去,原來顏家在那兒就有魚塘濕地,如今又連片兒買了個茶園子,光是送年貨,就得一船船的載了送來。 底下莊子上還送上狗rou,這東西說是大補,除了羊豬,狗rou也是莊頭人家的補物,可灃哥兒跟官哥兒都不肯吃,灃哥兒還記得黑背將軍,官哥兒喜歡哮天,紀氏便不叫狗rou上桌,只做了一桌子羊魚。 本地的風俗是小寒這天要吃鴨rou菜飯的,按著顏家老家的規(guī)矩,又要吃湯圓,明洛又說小寒這天穗州的規(guī)矩是吃八寶飯,干脆一并做了。 紀舜英跟梅季明都是自家親戚,干脆坐到一處,前頭大老爺們在吃酒,后頭小輩有玩擊鼓傳花的,也有笑鬧著要往外頭堆雪人的。 “這鵝毛片似的,出去仔細跌著?!睘柛鐑撼粤藵M滿一碗鴨rou菜飯,又喝了羊rou湯,吃得滿嘴兒是油,拿帕子擦了,撒開腿就想往外頭跑,叫明沅一把拉住了:“等雪停了再出去?!?/br> 官哥兒叫把哮天牽出來,哮天已經(jīng)長成大狗了,撒丫子在雪地上跑,灃哥兒就靠著窗戶口看,這狗也曉得玩雪,在雪里頭打個滾兒,跳起來去拍落下來的雪花,官哥兒隔著窗子咯咯直笑。 回回見著哮天,灃哥兒便少開懷,年紀越大越知道掩藏了,便索性不再去看,轉(zhuǎn)兒說起一團雪來:“它比人還懶,見著雪倒是想玩的,踩出去一爪子就回來了,地上按了個梅花印兒?!?/br> 笑瞇瞇的模樣叫人半點也瞧不出來,明沅卻關(guān)切的看著弟弟,見他跟紀舜英說得上話,微微一笑,灃哥兒已經(jīng)說到明沅給他做的蔥油面了。 紀舜英先還覺得她目光看過來,卻不知道要怎么接,手腳都僵住了,等一會兒她不看了,他又微擰了眉頭,看著灃哥兒說話間不時拿眼睛去掃外頭的哮天,心頭了然:“那狗,原是你養(yǎng)的?” 灃哥兒一怔,低下頭去,伸手去摸衣帶上掛著的結(jié)子,嘴里嚅嚅出聲:“我的一團雪,也很好?!币粓F是個貓大爺,可偏是這樣,卻怎么也跑不脫,春天還防著它跑出去不回來,哪知道它出去了幾日不見,又踩著爪子回來了,一回來就倒頭大睡,灃哥兒心疼它,給它好些魚rou吃,它睡足了吃飲了,就趴在墊子上舔爪子。 紀舜英聽這一句,明白過來,這樣的事總免不了,原來覺得他是個蘿卜丁,這會兒倒伸手摸摸他的頭,灃哥兒捏得結(jié)子提給他看,這個萬字結(jié),是明沅新給他打的,上頭綴了一支玉筆,雕得精細,灃哥兒解下來想跟姐夫顯擺顯擺。 才放到紀舜英手里,他便接了過去,攤開手細看一回,一共打得三個萬字結(jié),排成一行,墨綠金絲的絳繩,倒能掛在衣服上,才想掛上,又覺得露了形跡,干脆攏到袖子里,還沖灃哥兒點一點頭:“替我謝謝你jiejie?!?/br> 明洛一雙眼睛溜溜的打著轉(zhuǎn)兒,都坐在一個屋子里了,偏偏一個南一個北,兩邊隔得這樣開,便是她想看看這兩個有什么,也半點兒尋不出痕跡來,還不如去聽梅季明跟明芃兩個拌嘴來得有趣兒。 她眼睛一瞬,忽的見著灃哥兒把東西給紀舜英,紀舜英接過去就攏到了袖兜里,她一下瞪大了眼兒,分明看見紀舜英又從手上拿出把梳子來,這回卻是給了灃哥兒的,她面頰一燙,連耳根子都紅起來,兩手不及捂腮,輕掐了明沅一下:“你這個壞東西,你不是說不回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