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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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哪里就非得元日才穿出來,我這兒倒有幾件襖子,卷碧撿兩身出來,給蘇姨娘穿?!卑阉舷麓蛄恳换剡€點一點頭:“你們年輕,穿這個正相宜?!闭f是舊衣也還是新的,蘇姨娘更惶恐了,紀氏甚個時候賞過舊衣給人穿,她穿過的衣裳,便是舊了,也自來不賞下來的。 一身兒玫瑰紅的織錦衣裳,當著紀氏的面就換了上去,紀氏坐在窗前看著蘇姨娘,滿面都是笑意:“我曉得你來為著什么,給了六丫頭就是六丫頭的,不值得什么?!?/br> 那一箱子的東西,明沅點出來造了冊,已經(jīng)呈送上來給紀氏看過了,里頭確有幾件好東西,大件的蜜蠟佛手擺件,一套金魁星對角杯子,還有甚個芙蓉石翡翠瓔珞,東西又雜又沒個章法。 既有擺件又有首飾,還有隨身帶的三事七事,想必又是下頭進上來的,他隨意指了些便抬到了明沅的房里。 這話紀氏已在明沅面前說過一回,又跟蘇姨娘說得一回,點了頭揮手叫她下去,這回她縮在后頭沒出來裹亂,那便是真老實了。 明潼進門的時候正瞧見蘇姨娘穿著紀氏的衣裳告退出去,沖她點一點頭算是見禮,也不等她錯身過去,便抬腿往內(nèi)室里去,見著紀氏闔了眼兒撐著頭,知道她還在煩心程姨娘的事。 人沒了就沒了,要緊的卻是怎么跟澄哥兒開這個口,她想著便又看一眼蘇姨娘,隔得窗戶還能看見她縮了脖子低著頭。 原來擋在眼前捍不動的山石,一戳就倒了,原來看著開在腳底的小花,卻偏偏長成了纏人的藤蘿。上輩子眼見得越不過去的,這輩子不過伸手就推到了地下,萬般不過為著一個兒子,明潼回過神來自嘲一笑,挨到紀氏身邊:“娘也不必憂心,澄哥兒那里,我去說罷?!?/br> 紀氏張開眼睛:“不必你去,我來同他說?!北Я顺胃鐑哼^來,確是對程姨娘不曾安下好心,可若不是到她身邊,澄哥兒也沒有如今的體面,是好是歹,總該都該由她來說,她長長嘆出一口氣來:“等到頭七,叫他去祭一祭。” 顏連章的意思,是連譜都不給她上了,族譜上頭只寫她出家了,把她的名字抹了去,連墳都不能安在顏家的墳塋里。 明潼撫了母親的背,紀氏看了女兒,握了她的手:“虛的,娘只告訴你,那些全都是虛的,你進了鄭家的門,捏著丈夫的心不要緊,得捏著兒子,才是立身的根本?!痹绞钦f越是悲戚,品性樣貌管家理事,一樣都立不住,立的住的只有兒子。 這話不是親生再不會說,紀老太太從沒告訴過她,她走到如今才全明白過來,如今教給了明潼,明潼反手握了母親的手:“我記下了。” 年節(jié)前除開辦年貨還得走親戚,頭一家要走的便是紀家,年后得拜,年前也得拜,紀氏帶了一串兒女去看紀老太太,一進門就先行叩拜大禮,紀老太太笑的合不攏口:“這是怎么的,想著多拿一份兒如意錁子不成?”一面給她們發(fā)各色金銀打的如意錁子,一面叫廚房備了五辛盤來。 這樣的場面幾房的人自然都在,紀舜英還未看過來,紀舜華先把目光放到了明沅身上,看她隔得半年也依舊是那付模樣兒,圓臉盤兒笑的甜滋滋的,大眼睛一彎就是一汪蜜意,可看她一眼就覺得身上疼的很,她拿膝蓋抵住他的脖子,差點兒把他的喉嚨都給壓斷了。 紀舜英立在紀舜華身邊,初還想著犯著弟弟再犯渾,已經(jīng)定了親,便是他的娘子,縱是年小也不能叫人欺了去,可他拿余光一掃,見著紀舜華盯住明沅怔怔出神,眉頭便緊了起來。 ☆、第201章 珊瑚水晶卷 明沅自然知道紀舜華在看她,不獨她覺出來了,紀舜華那直通通不知道避諱的模樣兒,在場的俱都瞧在眼里。 小胡氏就立在夏氏身邊,見夏氏笑盈盈看著老太太,半點兒也沒瞧見的模樣,拿手肘碰她一下,再往紀舜華那兒拋了一個眼色,夏氏接了眼色往那頭一瞧,到底不干自事,把臉一偏又去跟老太太說話,這么個看法,很有些不對勁了。 在場的就無人不知道明沅打了紀舜華的事,這事還得擔在黃氏身上,別個瞞還不及,偏她為著退了門親,把這事兒嚷嚷得無人不知,說明沅沒教養(yǎng)沒規(guī)矩,一翻苦水倒了又倒。 也不想想指謫明沅教養(yǎng)不好,那便是在說紀氏教養(yǎng)不好,明沅那么丁點兒大的時候就跟著紀氏來了紀家,哪個不知道她是養(yǎng)在上房的庶女。 再往前攀扯,紀氏可是打小由著紀老太太養(yǎng)大的,黃氏一句話罵了三個人,等她覺出來,紀老太太的臉色已經(jīng)很不好看了,親事沒退成不說,還成了一樁笑談。 說明沅打了紀舜華,那是再沒人信的,這么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胳膊伸出來還沒紀舜華一半粗,能把他按在地上打,那可不得是個女夜叉。 紀舜華這一向越發(fā)生的高壯起來,兩邊站的也不遠,看著已經(jīng)比明沅高了一個頭,說被一拳頭打在地上,那真似明潼說的,明沅好去考武舉人了。 縱是一家子親戚,那也是紀舜英沒過門的媳婦,便是紀舜英當著這許多人,也沒這樣子瞧她,紀舜華惹得這一出便有些不規(guī)矩了。 黃氏兀自不覺,她跟她兒子一個樣,也在暗地里打量著明沅,從身高長相挑剔到穿衣打扮,可看了一圈兒,還真沒挑出什么不是來。 不說明沅本來就生的好,好吃好穿精細養(yǎng)大的姑娘,皮子嫩得能掐出水來,彎眉大眼,一張櫻桃口點得口脂,眉間還貼著時興的花鈿,立在姐妹間,除了明潼便是她最出挑了。 出來見客幾個姑娘都穿一樣的衣裳,獨明潼因著年紀大些,穿得也比她們更富麗些,余下三個都穿著一水兒金紅緞子的衣裳,不獨衣裳一樣,首飾也是成套的。 明沅頭上那一套卻是紀老太太賞下來的,她撿得幾件戴了,領了如意長生錁子,還被紀老太太拉過去,一手拖了明潼,一手拖了明沅,笑瞇瞇的打量一回:“都是大姑娘了?!?/br> 老太太眼睛發(fā)花,拿著玳瑁眼鏡看向明沅,一把拖住了她:“你們年輕的手氣靈,等會子摸牌,你幫我摸?!?/br> 原來幫著老太太抹牌的是明潼,這會兒輪到明沅身上,黃氏便打趣:“老太太真是見一個愛一個,這會兒又把潼姐兒拋到腦后去了?!闭f著拿帕子掩了口笑,在座的還有誰聽不出這其中玄機,只都不開口。 老太太也作個沒聽見的模樣,連明潼都輕飄飄看過一眼去,黃氏說得這句冷了場,她卻半點不尷尬,臉上還有笑:“我還想著,帶了沅丫頭去拜一拜太太呢。” 黃氏口里說的太太,便是她的婆婆曾氏,曾氏一向推說身子不好,在房里養(yǎng)病念佛吃長齋的,等閑并不出來,年節(jié)里家祭出來一回,還得叫兩個丫頭扶著,看著是真?zhèn)€身子不好的模樣。 黃氏心里也不知道咒了她多少回,她雖時不時就要鬧個病,打發(fā)了丫頭婆子往了黃氏這兒要一回人參靈芝,可若真說哪里不好,大夫也說不上來,只說她身子弱,要好好養(yǎng),這一養(yǎng),就養(yǎng)了七八年。 黃氏這話,誰也挑不出錯來,可卻誰都知道她沒安好心,紀氏目光往黃氏臉上一溜,見她嘴角含笑,知道她是有意的,再看明沅還端著笑,很是持的住的模樣,半點也沒因著黃氏這句就露出怯色來,她還伸手挽了老太太撒嬌:“曾外祖母不必急,等我轉(zhuǎn)來了,再給你摸牌。” 拜見曾氏本來就是規(guī)矩,只不過原來無人計較,既然計較起來了,那明沅也就跟著照做,黃氏還當?shù)糜嫞@一路去可不得好好敲打她一番,她再膽大也是要當媳婦的,見著婆婆教訓還能不領著。 黃氏打得主意,哪知道紀舜英這當口開了口:“我也該去拜見祖母,給她老人家請安?!彼@話一說,屋里頭飛來飄去好些眼色。 小胡氏捏著帕子一掩口,差點兒笑聲來,千挑萬選的,偏給冤家挑了個助力回來,這還沒進門呢,若是進了門,黃氏這惡婆婆的名頭可不坐定了,哪家子還敢把女兒嫁給紀舜華。 黃氏便是枉自作了惡人。原來不過想著言語上頭敲打明沅一回,除了罵她兩句,難不成還能打她?可紀舜英這么回護,兩邊臉上就都不好看了。 他的話也在理上,一屋子人都不接話茬,連紀氏都有心晾著黃氏,明沅卻開了口:“原就該去請安的。” 曾氏按著排行也是外祖母,她不出來是她的事兒,不去拜見叫人挑了禮數(shù)就是明沅沒做好了,明洛飛快的看了一眼明沅,這下算是明白過來,明沅帶來的一包東西,只怕是等著奉給曾氏的,怪道連姨娘也贊她了。 張姨娘這張嘴,便是夸獎也說不出什么好話來,她說明沅說的便是“針插不出孔兒,水潑不進縫”,是個銅鑿鐵打的全和人兒,她一面說一面嘆,總歸還含著點酸意:“有這么個女兒,怪得連著她都能往太太那里討巧?!?/br> 張姨娘只當蘇姨娘又受寵愛是明沅幫襯的,明洛也不接她的話,當時覺得張姨娘言過其實了,這會兒卻曉得她半點沒說錯,那包東西里頭,有給紀老太太的,有給黃氏的,還有給純寧純馨的,萬萬想不到,她竟還預備下了曾氏的。 紀舜英說得這話,黃氏臉上還持得住,明沅接下來說的,卻叫她臉兒都綠了:“原當外祖母在念佛,不好擾了她的清凈,還想托著舅姆把這東西進過去,這會兒上門送禮去。” 丫頭一閃身,拿出個手筒來,明黃底子,繡了大朵蓮花,邊上拿著一排卍字瑣邊兒,一拿出來就知道是專給曾氏做的,這下卻是打了黃氏的臉,她還想著刺一句,小胡氏已經(jīng)開了口:“這活計大伯娘定然歡喜的?!?/br> 賣了個好給紀氏,紀氏也微微點一點頭,別個都當是紀氏叫做的,實是明沅自家想著的,這是定親之后頭一回上門,又是年節(jié)里頭,黃氏這口氣再不會忍過去,必是要尋了由頭發(fā)出來的,都已經(jīng)開了包襖了,索性把東西都拿出來分送。 黃氏那雙鞋子也在其中,明沅遞過去還說得一句:“趕得急了些,也不知道舅姆喜歡什么花色?!?/br> 花色是隨著鞋寸送過去的,此時當著這許多人的面說不知,再一看并不曾給她做滿繡的打籽針,黃氏有心開口,可連老太太都滿意點頭了,她又怎么好說敗興話。 這一個兩個都不是省油的燈,黃氏心頭堵了一口氣,急急把明沅帶了出來,再呆下去小胡氏夏氏兩個也不知道要說出幾筐夸獎的話來了。 有紀舜英在,黃氏便有再多敲打的話,都說不出口了,她打頭走在前邊,明沅跟在她身后,紀舜英就在最末,錯開來往前走,黃氏好幾回腳步一頓,紀舜英怕她真不顧臉面斥罵起來,干脆往前邁了一大步。 明沅覺出有人牽了她的裙帶子,她一側(cè)頭,就見紀舜英跟在她身后,后邊的丫頭低了頭,他拿手牽住她的衣帶,把她往后一帶,換作是他立在黃氏身后。 明沅低了頭就是一笑,她哪里會怕這個,黃氏左不過說兩句難聽的,還能吃了她不成,可紀舜英肯往前站這一步,她心里當然高興,快步往前,側(cè)身對著他笑一笑點點頭。 黃氏哪里知道后頭這場官司,她想了會子,打算拿婆婆的口吻教訓幾句,可等她一回頭,后面卻是紀舜英,明沅整個人縮在后頭,只能看得半片裙角了。 她這口氣沒出,又跟著堵上一口,到得曾氏住的院門前了,這才撈著機會:“外祖母這兒可不能再不講規(guī)矩了?!?/br> 明沅還只笑盈盈的,連看都不看黃氏,面上一付恭順模樣,腰背卻挺得直,跟著紀舜英一前一后進了小院。 院門一開就是一股子檀香味,這時節(jié)曾氏才剛做完早課,正在用早飯,給她備的菜自來不敢不精心,她再作個閉門的模樣兒,也還是黃氏的婆婆,黃氏在簾子外頭肅手立了,丫頭回報進去,里頭立時就叫請。 黃氏回回來,哪一回不多等一刻,曾氏這回半點也不拿喬,拿眼兒一看明沅,知道是定下親事的姑娘,沖她點一點頭:“你們太太教養(yǎng)出來的,半點兒錯都挑不出來?!?/br> 手筒在丫頭通報的時候就送了上去,很得她的喜歡,說白了,只不得黃氏歡心的,那便得了曾氏的青眼了:“若早些來,正好陪我吃頓素齋?!?/br> 她是念佛的人,可哪一天不要十七八樣菜,光是素點心,廚房就得變著花樣兒給她端上來,什么珊瑚水晶卷兒,四寶腰果酥,尋常那些個羅漢酥觀音餅的,且還看不上眼呢。 明沅跟著便笑:“我在家里,也跟著太太吃齋的,初一十五都要吃一回,還跟廚子做過一道炒素rou松,拿豆渣做料,外祖母若是喜歡,等回去我做了送來?!?/br> 曾氏挑了眉頭,眼睛一掃黃氏,見她臉上不看好,立時笑開了:“好好好,你是孝順的,往后可得常過來。” 黃氏曾氏哪一個都不是好相于的,可跟黃氏已經(jīng)結(jié)了仇,便真?zhèn)€把二十四孝都行一回,紀舜英也還是她的rou中刺眼中釘,不如干脆舍了她,明沅早早拿定了主意,才會把這手筒做的這樣精心,一記討著曾氏的好。 曾氏也是一般,她自家是打不動擂臺了,且喜又有孫子媳婦進門,笑瞇瞇的摸了明沅的手:“別聽你舅姆的,我這兒規(guī)矩最松散,你甚時候想來,就來,我叫廚房蒸點心給你吃?!闭姘衙縻洚斪鳑]開竅的小姑娘看待了。 明沅脆應一聲,跟著點了頭,黃氏卻在心里一哂,曾氏是個什么德性,她最清楚,新人進了門,又多了一份兒嫁妝好算計,此時看著再和順,也能背后咬你一塊rou去。 此時的曾氏,卻真是百般和藹的老太太,她眼見得黃氏臉色不好,還單單把她留下來,叫明沅跟紀舜英先去。 這兩個出得門,一路卻都一言不發(fā),紀舜英替她擋得一回,明沅很該謝一謝他,才側(cè)了頭要開口,紀舜英卻先道:“蘆衣順母,非我所為?!闭f著側(cè)了頭等她答話,他心頭一片清明,知道她必不會不懂他的心意。 明沅低頭輕笑一聲:“母慈則子孝。”既不慈,也就沒有孝順她的道理了,紀舜英聽見這句,側(cè)過臉去,嘴角彎起來,迎著細雪露出笑意來。 ☆、第202章 元宵 顏家這個年過得比往年還更熱鬧些,程家趕在年前把帖子送了過來,紀氏沒想著在婚事上頭拿喬,那頭一遞過來,她也把帖子還了回去。 明潼明沅那會兒,紀氏卻沒這么不講究,鄭家送得帖子來,她留了幾天,這才把明潼的庚帖送過去,到得紀舜英也是一樣,在黃氏面前顯得愛重這個女兒,叫男家急上一急。 再一個便是合八字,明潼那會兒,除了鄭家請人合過一回,紀氏也送出去合了一回,兩邊都是吉利的,這才定下事來,連著明沅也是一樣,到得明湘,程家說合得好,她就沒再著人去問。 一樁事本就有兩種辦法,明潼明沅是一樣,明湘又是一樣,開春兒明潼就要及笄辦婚事了,紀氏從年前就忙亂起來,哪里還能顧得過明湘。 下人哪一個不是看著眉眼高低來行事的,紀氏盯著的就往精細了辦,紀氏看過便算的,那就躲個懶兒,明湘的嫁妝辦的且比明沅還快上些,得過且過,可不就快了。 安姨娘只當女兒要備嫁,太太騰不出手來,這事兒必還得交給她來看著,哪里知道紀氏把這事兒給了管事婆子,都不是喜姑姑來料理,列個單子出來,她也不看物件了,略翻一翻就點了頭。 安姨娘見著女兒便又一通哭訴,她自家叫禁了足不算,還罰了月例,張姨娘同她倒是一樣責罰,兩個都叫關在院里,年節(jié)祭祀都沒許她們出來。 這下倒把蘇姨娘顯出來了,紀氏賞了衣裳下來,她便穿著紀氏的舊衣叩拜,下人有眼尖的,便把蘇姨娘得了太太青眼的話傳開去。 紀氏也確是有意抬舉她,院里兩個已是那樣,蘇姨娘原來那些倒抹了去,趁著年節(jié),除了衣裳又賞下首飾來,蘇姨娘曉得這東西份量有多重,賞的越是多,越是讓她好好侍候顏連章。 安姨娘當著人不敢說,對著女兒卻哭,說紀氏偏頗,有意折騰她們:“她女兒的親事還沒定,罰個一年算得什么,你都要辦嫁妝了,怎么能差了這一年的錢?!?/br> 除開月例,連著緞子首飾都減半了,安姨娘正是攢東西添補女兒的時候,失了這些怎么不叫她心焦,明湘難得來看她一回,進得門就見她哭,坐得遠遠的回上一句:“姨娘不必憂心這些,太太會預備的?!?/br> 安姨娘叫她說的一噎,她病好了大半了,在明湘眼里便是這病又是裝的,答起話來便有些不冷不熱,她那時正是傷心失望,過后雖好了些,卻實是不愿再順著安姨娘了。 “太太預備的都是死錢,你便比不過三姑娘,也不該比六丫頭差!”她一面說一面恨不得捶床板了,何止是比不過明潼,連跟明沅都相差遠矣。 明潼的嫁妝是打出生起就備下來的,存的那些個好木料,因著是要嫁進侯府,原來存下的便有些不相襯,開了大價錢到外頭去尋好料,送出去叫人又雕又鑿,做了成套的二十四樣家具出來,放在庫房里頭晾曬吹風,只等著搬到鄭家去。 到那頭請了期,眼看著就要抬家具了,顏連章又不知道從哪兒淘換了一套更好的來,黑漆嵌螺貼貝的千工床,榻案條幾俱是全的,這么一套可不得萬把兩銀子。 若說這個安姨娘也眼紅不上,叫她眼紅的是原來預備給明潼的花梨木家具,全漏下來給了明沅,按著年紀怎么著也該是明湘的。 便明湘不及明沅得寵愛,也不該一件都得不著,紀氏把那一套全給了明沅,因著是備給明潼用的,樣樣都是精雕細刻,木匠做了整年,才做出這么一套來,不及那貼貝嵌螺的富貴,卻連茶桌都分了大小,各有兩桌的,明湘的反倒再去尋了木料子雕造去了。 她越是說越是氣,半點法子也無,只好對著女兒垂淚,明湘坐著聽得一刻,也不管她說完沒有,立起來告辭:“程家送了尺寸過來,我這些日子要裁衣裳做鞋子,姨娘這頭,便不過來了?!?/br> 說著轉(zhuǎn)身出去,安姨娘在后頭又是哭又是罵,都沒能留住女兒,銀屏勸了她,她還只是哭:“我一片心全為著她,她怎么不明白。” 銀屏沒口子的勸她,她這一哭,不到夜里再不會好,連銀屏都知道,越哭四姑娘便越遠,可安姨娘卻偏偏想不明白。 連五姑娘都知道往太太那頭獻殷勤了,安姨娘這兒還只是埋怨,知道嫁妝只有公中的例了,還不加緊討好太太,銀屏嘆一口氣,扶安姨娘躺下去,又往門上去,跟她娘老子通聲氣,過得節(jié)就求了她出去。 明湘回來的時候,正撞上小丫頭來送元宵節(jié)的插戴,雪柳燈球鬧娥兒,滿當當擺了兩匣子,俱是明蓁送來的,都是宮里頭新造的樣式,分到她那兒,她又叫太監(jiān)送回了娘家。 明沅見著她來趕緊招一招手:“我說四jiejie快回來了,明兒要戴的,我挑了兩個,你看看哪個好些?!?/br> 明湘見明沅給她挑得玉梅雪柳,點一點頭:“便這兩個好了。”伸手卻去拿了只紅紗扎就勾了金線的蝴蝶,捏在手里一轉(zhuǎn),蝴蝶翅膀微微打顫,便似活的一般,她咬咬唇兒把這個擱在一邊:“這個五meimei一定喜歡的?!?/br> 明沅聽她說得這一句,心底一嘆,自打出了那事兒,都快正元十五了,這兩個面對面兒也不曾說過一句話:“四jiejie記掛她,她也未嘗不記著四jiejie呢?!?/br> 明沅卻知道,明洛這回是鐵了心了,明湘也不是沒有同她和好的意思,送了幾回東西去,卻回回都叫紋絲不動的送了回來,明洛心里頭存了芥蒂,這兩個要想再和好并非易事。 明洛忽的就開了竅,原來一味愛鬧愛玩,于紀氏那頭也并不十分上心,年前做得個手筒送了上去,這會兒還沒到十五,才能動針線,她又預備著做個抹額送去了,明沅回回去看她,她回回都是針線不離手:“太太大恩德,我不似你知道太太的心意,也只好在這上頭出點力氣了。” 張姨娘不念叨了,她倒自個兒明白起來,知道往后全靠著紀氏,連著請安也比明沅明湘更早,她失了一樁婚事,在紀氏心里倒進得一步,紀氏用著手筒還賞了她一塊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