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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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沅生日的時候收到紀舜英做的一只竹骨風箏,不過巴掌大,也不是精勾細畫的什么蝴蝶牡丹,只單單涂黑了兩只翅膀,畫個燕子的模樣。 這只風箏下面還掛了一只銀制的小鈴鐺,往綠云舫的頂上一站,趁著風大把風箏放出去,叮叮作響,這只巴掌大的燕子竟能飛得極高,一氣往天上飛去,便不扯它,它自個兒也能響。 明沅很喜歡這只風箏,何況隨著風箏送來的還有紀舜英寫的一封信,上回他寫了十個字兒,這回卻只有五個字兒了,折去一半兒,一張素白天箋兒上頭孤伶伶的一行,“默存遙賀芳辰”。 那默存兩個字,便是他的字了,該是師長給他取的,怕是他專想著告訴她一聲的,這才寫了這東西來,明沅看過了,便把這張箋兒跟原來那張一擺到一處。 既非金又非玉,算是他送過最寒酸的禮物了,明沅也不計較,知道他在外頭過的艱難,有個半年不到,他就要下場了,也不計較這個的時候,想著給他帶些松花粉新栗子,既能造飯又能作粥,再腌些小魚,也好配飯吃。 “我記著莊上送來的野兔子,有做了霜麻兔腿的,記著列上單子,再有浸的菊花酒,也給送兩壇子過去,有甚個腌的小菜點一點,秋分節(jié)的糕也切些送過去?!彼崽鹄倍加辛耍胍换卦贈]什么疏漏的,這才揮了手叫采菽下去吩咐。 明洛聽著她一條條的吩咐便笑了:“按著我說,若是紀表哥外放了作官,有你在便不愁吃喝了,你連栗子都識得,再餓不著。” 她說了這話不過是感慨,對著明沅也不妝相,可話出了口才覺得不對,吐了吐舌頭:“只不過紀表哥得是金榜提名的,再怎么也是進翰林院,哪有去窮地方當官的。” 明沅自來不曾想過還能步出大宅,聽得明洛這么一說,竟怔忡起來,她還記得去喜姑姑家里時的情形,擠擠挨挨的街道,熱熱鬧鬧的坊市,大姑娘小娘子也上得街,能同人說話對談,比在宅中要有意思多了。 “若能外放自然是好的,我還怕往后進了門去,婆母不饒我呢?!秉S氏跟紀氏還在來往,卻比紀老太太在時淡了許多,不獨是黃氏,紀氏家跟紀氏都少了來往,原先過節(jié)日度節(jié)氣,總得走動一回,送些節(jié)慶果子,用一頓飯。 老太太一走,便說按制守孝,各處都停了交際,連著節(jié)禮都減半了,這回的七夕節(jié)連帖子都沒送來。 明洛聽她這么說,伸手撫撫她的背:“老太太若在,你過去了,還能受她庇護,她這一走,你進門可不得吃苦頭呢?!闭f著又皺了眉頭:“若不是太太的娘家,還不定說的多難聽,縱不預(yù)備旁的,素酒備著又不麻煩,何必做的這樣難看了?!?/br> 既是分了家,便得一家家的送節(jié)禮去,黃氏已是連面子情都不顧了,倒是夏氏還湊足了份了,送了兩瓶素酒過來。 “你告訴紀表哥,我看他也不愿意在家呆著,原還回來過節(jié)的,自老太太走了,他便沒回來過。”明洛替明沅嘆息一回,又出了主意:“到時候求一求大姐夫去,等大姐夫回來,怎么也該就藩了。” 成王立了功,他是皇子,做得些尋常事還有歌功頌德的,更不必說是這樣的事,不大不小的也算是個軍功,到時候去了藩地,謀個五品官兒絕計不是難事。 “我只怕紀表哥志不在此,也沒能問問他考了舉想如何呢。”明沅大抵明白他的想法,他讀書不過為著在紀家顯出能耐來,他也確是有能耐的,等他考上了又想作什么呢? 明洛咬得唇兒:“怪道要作詩說什么楊柳色了。”她一面說一面紅了臉兒,詹家的那個,到得春日里要進京考舉的,紀氏特意透出意思來,叫她給做一雙鞋子。 那意思怕是要請了他來用飯,到時候不論遠近總能見一見,到如今也不知道這個詹家少爺是圓還是扁。 經(jīng)得程家一事,明洛也不想著那詹家那一個會是如何俊俏的少年郎了,幾個姐夫里頭最俊的還數(shù)三姐夫,可又有甚用,她們再去探望,三姐夫連面兒也不露,連著去王府,成王知道妻子的娘家姐妹來了,還吩咐著給她們烤整只羊羔吃,那些個兵丁,抬得酒rou過來,再治上小菜,整個院子任她們作耍。 明洛見識過了,才知道分別,似鄭衍這樣,再是面如冠玉又如何,還能天天看著那張臉下飯不成,三jiejie面上不露,有鄭夫人那頭的丫頭過來,她還笑盈盈的,可明洛卻知道她再不是這個性子,只怕三姐夫同她實沒甚個情義可言了。 明沅見她臉紅就知道她想著什么,輕輕咳嗽一聲:“我聽說貢院里頭又濕又冷,春秋兩季白日里尚好些,若是到了夜里,凍得打抖,若是字跡也抖了,那可不糟糕?!?/br> 紀舜英也是明歲春闈,家里無人替他打點,紀氏定不會袖手看著,九十九步都走了,哪里會差這一步半步,吃食衣裳早就想好了,烘了墩實些的餅子帶進去,再把帶得些rou干,里頭有水有茶,多使些銀子要一口熱的總成。 再有衣裳,只許帶一件,寧可穿得厚了,也不能穿得薄了,這些事體她全交給了明沅,自家把這些一條條說了,由明沅記著去辦。 明洛果然發(fā)起愁來,她確還不曾見過詹家那一位,可卻已經(jīng)訂了親事了,往后好與歹都同她相干,若是能中舉中進士,那她也是官家娘子了,姐妹里頭一個王妃一個侯夫人,明沅是板上釘釘?shù)墓俜蛉肆?,只她跟明湘兩個還不知道前程如何。 想著又羞起來,不住絞著衣裳帶子,把嘴巴貼到明沅耳朵邊:“你說,太太會不會叫我看上一眼?”舉著一根手指頭:“要么你替我去看一眼,若是不好你也別告訴我?!?/br> 明沅樂不可支,伸手捏了明洛的面頰:“這是怎么得,難不成明兒人就到了?”雖不是明天,確是在秋分過后就來了,信卻來了。 紀氏接著信很是松得一口氣兒,她這會兒就怕那頭打起來牽連了詹家,看著詹夫人信里的意思,那頭確是有些不太平,這才把兒子早早送回來,若是情形不對,怕得舉家回來,只留詹大人一個在任上。 詹家這個到了地方自然是先回自家,收拾了東西把親朋舊友俱都問候一回分送些土產(chǎn),這才送了拜帖到顏家來,紀氏回了帖子,隔得一日他便帶了土儀過門來了。 明洛知道了消息心口“噗噗”直跳,雖知道紀氏不會叫他進內(nèi)院,卻也依舊開了柜子一件件的挑衣裳,張姨娘給親給女兒梳了頭,挑珠釵花翠就費了許多功夫,她在屋子里頭干坐也坐不住,便往小香放里走了一遭。 明湘萬事不管只隨著明芃學畫,明沅卻在給灃哥兒做衣裳鞋子,看見她來,臉上惶惶然的模樣,扔下針線伸個懶腰:“屋里頭氣悶的緊,咱們往綠云舫去罷。” 明洛面上赤紅,見明沅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把牙一咬:“去就去!”明沅一聲脆笑,披上半身披風同明洛手牽手往花園子里去了。 明洛只垂著頭不動,明沅一雙眼兒左右四顧,還拿手肘頂一頂明洛:“四jiejie這樣低著頭,便是他就立在跟前,你也瞧不見。” ☆、第249章 竹筍雞脯 明沅打趣的她的話音才落,明洛就抽了一口氣兒,人也站住了不再往前走,微微側(cè)過身去,恨不得把脖子都縮到衣裳里去,扯了明沅的袖子把她拉過來擋住半邊身子。 明沅一挑眉頭,目光往前一掃,掩了袖子就笑:“那是二jiejie跟四jiejie?!边@兩個人身后跟著丫頭,丫頭手里抱著畫卷墨盒,正緩步過來。 明洛大羞,伸手擰了明沅一下,心口還只跳個不停,心里是想見的,絞著衣帶子垂了臉兒吱吱唔唔,明沅眼見得明芃跟明湘兩個穿過隔廊往小香洲去,想著明兒明湘說要畫殘荷,知道必是去了那兒,清清咳嗽一聲:“要不要,我去探探太太的口風?” 說不得此時人已經(jīng)過來了,他是外男,不能進后院里來,紀氏得在蘭雪堂里見他,若是蘭雪堂設(shè)了大屏風,帶著明洛自后頭悄悄看一眼再退出來,也并不為過。 明洛吸得一口氣,咬了唇兒:“能成嗎?” 明沅一甩帕子,歪著頭攤開雙手:“若不成就只好等掀蓋頭的時候見了?!泵髀鍚赖糜忠獊頂Q她的腮,到底還是想見的,一咬牙沖她點點頭:“都出了院子了,看就看?!?/br> 明沅差了采菽去小香洲拿禮單子,她寫好了一直沒往上房送,這會兒送過去,也好打聽打聽紀氏在不在,看看詹家少爺過府了沒有。 明洛心里頭七上八下的,坐在廊下干等著也不是個事兒,倒扯起明湘跟明芃來:“二jiejie跟四jiejie往哪兒去,竟這樣急,連咱們都沒瞧見?!?/br> “那兩個畫癡,怕是去小香洲看殘荷葉去了,我昨兒還聽四jiejie說了,說這樣好的景致該畫下來才是?!泵縻浒ぶ嵩诿廊丝可?,眼睛盯著綠云舫那一片水,伸手捏住欄外一片綠葉,往廊下帶,捋下一手的金桂花來。 捧在手里滿手是香,明洛也靠近了聞一下,人卻咬得唇兒直往回廊盡頭看,見明沅又要打趣她,趕緊開口:“也不知道那枯枝條爛葉子有甚好看的,昨兒我還瞧見二jiejie在園子里揀菩提葉,說這東西也是能作畫的,莫不是發(fā)癡了?!?/br> “這我倒知道,是二jiejie要畫的,說要拿菩提葉子畫藥師佛,替梅表哥求平安呢?!泵縻渲恢烂芳久髟谕忸^生了病,明湘卻知道他不單生了病,替他侍候湯藥的還是一個叫胭脂的姑娘,明芃落落不歡了幾日,到底怕他真?zhèn)€傷了根本,把那一句反復(fù)涂抹了去,仙域志也停畫了,先尋得菩提葉畫藥師佛。 “這是怎么說的,行走在外光一個藥師佛就夠了?說不得往后日光菩薩也要畫,月光菩薩也要畫,把漫天神佛畫個遍才好?!泵髀逍睦镫[隱為著明芃報不平,她報不平便是嘴碎說上幾句,明湘的報不平卻是當著明芃的面一字不提,只默默替她收羅這些東西,好叫她心里高興些。 一提起這些,明洛連詹家少爺都忘在腦后了,等采菽急步回來,說一聲單子送過去了,人卻不在,她整張臉兒漲得通紅,耳朵豎起來,脖子卻低著。 明沅站起來牽了她的手兒:“我記著蘭雪堂那兒栽了兩株拒霜花,咱們瞧一瞧,這會兒怕是開遍了?!?/br> 明洛低低應(yīng)得一聲兒,人是站起來了,卻跟后頭有人牽著她的裙帶子拉扯她似的,腳步就是邁不開,明沅回頭見她這模樣,知道她這是近鄉(xiāng)情怯,反手握了她:“生辰年紀都知道的,總不會大錯兒?!?/br> 明洛壯著膽氣跟在明沅身后,蘭雪堂是外頭見客的廳堂,前后都有門,兩邊只一邊擺屏風,紀氏正在跟詹家兒郎說話:“從湖廣過來,長山水遠,可走了許多日子罷?!?/br> 詹家在京里也是無人了,若有人再不能夠叫他這么一來一回的,紀氏眼見得他衣著潔凈,人又生得清秀,心里先帶了幾分滿意,這幾個姑娘喜歡什么合適什么,她心里都有一本帳,只沒一個是按著譜找的,倒是明洛得著這么個好的。 依紀氏來看,紀舜英還算勉強,若不站在姑母的身份看,明沅便是嫁到再好些的人家作主母也是成的,她心里念一回老太太,又把這番心事咽下去,又打量詹家兒郎一回:“你父親母親可安好?” 他頭一回上顏家的門,也帶得禮品來,背挺得直直的,很有些拘緊,聽見紀氏發(fā)問才回得一句話,這一門親事算是來得不易的,只看看連襟如何,便知道母親在他身上下了多少功夫,他既非嫡子能承家業(yè),也不比哥哥能得個蔭恩往國子監(jiān)讀書,只能靠著自個兒考出來。 想著便低頭回道:“父親母親一切安心,我先行一步趕著秋闈,母親與哥哥嫂嫂過得年就啟程回來?!?/br> 紀氏再是長輩也是婦人,湖廣亂不亂,她也不能問,便叫他嘗一嘗芝麻核桃紅棗兒做的的秋分糕,這東西必得往甜膩了做才好,上頭厚厚澆了一層蜜,切成小塊兒擱在碟子上頭,上面的蜜直往下淌。 既是紀氏是叫吃的,他也不便推辭,捏得一方往嘴里送,甜的只灌清茶,才放下茶盅兒,就聽見里頭衣裳簇簇作響,偶有環(huán)佩輕碰之聲傳出來。 紀氏一聽嘴角翹了一翹,拿帕子掩了口遮去笑意,知道是后頭有弄鬼,猜一猜也知道是誰了,明湘絕不敢,明洛看著乍乎真叫她挑這個頭,她也不敢,里頭起頭必是明沅。 看一回也不是大錯,她跟顏連章定親之前,也由著紀老太太帶去燒香拜菩薩,在廟里頭見過一回,還聽他說過話,求過簽。 既是后頭在看,她便不住問些吃穿上頭的事,又說山長水遠,送節(jié)禮不便,這些個吃食就不曾送過去,等廚房里造得菜,按份兒給他送去。 又問他回來的倉促,家里可有預(yù)備下炭,這時節(jié)已是該燒炭了,這會兒再不采買,等一落了雪,炭價就貴了。 詹家的兒郎也不是蠢材,知道后頭必有人看著,一一謝過,面上神情越發(fā)肅穆,一個字兒也不肯多說。 明洛先還不敢看,推了明沅往前頭去,替她在那縫隙里頭窺探一回,見著模樣好壞再告訴她一聲,好叫她心里有底。 等看著明沅探頭看個不住,她心里急的似火煎一般,見她回眸一笑,雖不曾見著那人模樣,卻長出一口氣,再去看時,心頭大定,雖不及梅表哥三姐夫,卻跟紀舜英不相上下的,那張臉兒看著也老成,明洛歪頭看一回,又拿袖子掩了臉兒,扯住明沅的袖子,往外頭呶一呶嘴兒。 進來的時候就沖丫頭們都擺了手不許她們出聲兒,走的時候捏著環(huán)佩,不一時人就往后院去了,等走遠了,明沅才笑:“這下好了,可安心了罷?” 明洛只不說話,卻松得一口氣,也沒心思再逛院子了:“我回去了,你瞧見二jiejie四jiejie再不許混說!紀表哥要回來了,趕緊預(yù)備起來罷?!?/br> 說著扭身就要走,明沅趕緊拉她一把:“顧頭不顧尾,才剛打好的幌子也不要了?”說著接過采菽手里一小花籃兒的拒霜花,往她手里一塞:“帶回去插個瓶兒,正配那芙蓉石的?!?/br> 明洛先還恍恍然,等走到花廊,忽的明快起來,這么個人看著不錯,一面想一面抿著嘴唇笑起來,木蘭就在她身后跟著,拎了籃子快步往前去:“姑娘等等?!?/br> 明洛轉(zhuǎn)身等她,伸手抽出一枝拒霜花兒,往發(fā)間一簪,笑瞇瞇的轉(zhuǎn)回去,忍耐不住的要去告訴張姨娘去。 紀氏聽見后頭沒聲兒了,知道幾個丫頭怕是回去了,順勢端了茶,詹家少爺告辭出去,連個小娘子的人影兒都沒見著。 回去小香洲就看見主樓大開著,明芃明湘各自坐著,看著都在畫畫,拿筆卻不相同,明沅把拒霜花兒拿出來分送給她們,一人頭上簪得一朵,低頭看時“咦”了一聲。 明湘用的還是尋常毛筆,七八枝鋪開來畫著殘荷,明芃手里拿的卻是眉筆,正在厚紙上勾著線,明沅這一聲奇,叫她抬起頭來,沖著明沅就是一笑:“鄭筆還真是難學,往外頭苦尋,也不曾見著教技法的書籍,這還是按著收羅來的畫作自家琢磨的?!?/br> 明沅對她刮目相看,一樁事有了起頭的師傅,憑著聰明靈巧總也能學得會,若再加上苦功,再怎么也不會差了,可她這個卻是從無到有,光是看著畫作,就能知道里頭的用筆了。 “壞了一幅畫兒,我拿銀刀把這上頭的東西一點點刮去了,若不刮一幅,且不知道里頭竟上了這許多層顏色,刮去厚厚一層,才見著里頭這般模樣,倒跟咱們描花樣子似的,只填進去的色不一樣。”明芃擅畫,也不單單只是花卉,她的山水極好,可看著水墨的樓臺卻跟鄭筆里頭畫出來的屋室再不一樣。 “真是妙極,這樣小的一幅便似看見矮桌矮凳上頭坐著真人兒,若是畫的大了,可不身臨其境?”她一面嘆一面道:“還是打這些來,等我學好了,再去畫仙域志去。” 明沅倒還真學過一陣畫畫,想起來恍如隔世,為著考試學的,這許多年不畫早就忘記了,她沒這個天分,畫不出佳作來,后來就沒再學了,眼看著明芃這樣上心便道:“穗州那兒倒有許多洋人畫師的,還時興叫人畫人像,跟真人似的,二jiejie不如往那頭淘換一回,看看可有教技法的書?!?/br> 明芃掩口而笑:“早就叫人尋摸去了,只這會兒還沒到。”說著又低頭下去,明沅又道:“這些個光影這樣好,若能繡到布上豈不更妙了?!边@卻是明芃不曾想到的,她咬得唇兒,發(fā)了宏愿,兩個都得作得一份兒。 明沅回去也找出花插來,那個白玉的花插還是老太太在時給她的生辰禮,這番老太太要作冥壽了,紀氏十二分的用心,顏家也不知道有沒有人全這個禮,她卻是盡心,若是時候趕的急,還得把紀舜英也請過來。 心里正念叨著,紀舜英便送了帖子來,說是人已經(jīng)回來了,想問紀氏可否借住在顏家,等到這回舉人考過,再搬回去。 紀氏捏著帖子雖皺了眉頭,卻還是吩咐廚房拿食盒裝兩個大菜送去給他,又怕叫黃氏說嘴,干脆尋了兩樣鮮貨,一個田雞腿兒一個竹筍雞脯,算是兩樣鮮貨往紀家送去。 ☆、第250章 酸菜魚 卷碧特意往小香洲去了一回,紀舜英這番來,可不是住三兩日就走的,紀氏既允了,便得事事妥帖才是,小丫頭跟在卷碧身后打了傘,急急往明沅那兒去,紀氏這兒已是送了信去,說不得立時就要來了。 明沅正看明湘畫荷花,聽見消息一怔:“這是怎么說的,今兒就來了?”連回來的信兒都沒接著呢,怎么立時就要過府了,屋子許久沒人住過,里頭陳設(shè)是有的,卻得掃塵抹灰,還得開了門窗通風灑石灰熏艾草。 紀舜英的性子,明沅也摸著幾分了,他既是開了口,必是紀家一刻也呆不下去了,匆匆送得信來,說不得連家門都沒入,立時就要過來的。 明沅皺皺眉頭:“可安排下人手了?”這會兒抽調(diào)過來也不及,她嘴上這樣問,眼睛已經(jīng)往院里丫頭婆子身上掃去,看有誰能幫手的。 卷碧點一點頭:“我來的時候太太已經(jīng)吩咐下去了,姑娘要不要去瞧一瞧?!边@可不似上回他來,是提前許多天布置好了的,這會兒事多雜亂,她也不能不去。 明沅也不及換衣裳了,帶了丫頭就往灃哥兒的院子去,屋子本來就不大,必得安排好了才能住的適意,紀氏自各處抽調(diào)了十個人來,明沅到了,她們且還不曾動手。 明沅把眉心一擰,知道這是事情辦的急,只看著誰閑著就抽了誰來,她問明白這些個原來俱是做什么的,把人分成兩組,一人專管一樣事體,再抽了兩個婆子出來抬擺設(shè)。 一樁樁吩咐下去,抬水的去抬水,點香的去點香,各司其職,大開著屋門窗戶,小丫頭端得水來一層一層的擦著柜子,連窗戶紙都全撕了,冰紋格的窗花一個個擦拭過來,吹得沒一點灰塵了,再給糊上新紗。 小丫頭拿了窗紗來問:“六姑娘看糊哪一樣花色好?”窗紗上頭都染得花樣,一個是竹報平安一個是歲寒三友,知道是給少爺用的,也不拿那花兒朵兒的,專挑了這個送上來。 “不必用這些,素紗就很好,拿那綠的糊窗子,看著也清涼些?!毙⊙绢^轉(zhuǎn)身下去,后頭那個又且跟上來了:“原這屋子里頭的隔扇用的是屏風,冬日里收了去,姑娘看看再抬什么出來好?” 倭金貼銀的,只怕他不喜歡,冬天用的那個又太厚重了些,這會兒也不能拿出來用,明沅想了回道:“有個三扇竹子的,就用那個,輕便些?!?/br> 這些丫頭婆子俱是專長干這個的,手腳又快又干凈,不一時里頭就掃好了,這時候還有蟲蠅,小丫頭點了艾香,角落里也灑了石灰粉,再在門上廊上掛上竹簾子就算理干凈了。 明沅就站在廳堂里,一面吃茶一面吩咐事體,竹席被子帳幔也都一一掛上,她細細吹得茶湯,啜飲一口,采菽接過去擱在茶托上。 明沅又指了喜月去庫房領(lǐng)東西:“安神香是一個,羊油蠟燭多取些來,冰片粉先拿一盒子,再有干凈的巾子,大小都要……”正說話間,門邊紀舜英進來了。 他實是站著看了一會兒,若不是婆子抬屏風進來避讓,還不知道要站多久,明沅坐在廊下,身上是家常穿的衣裳,紫襖白裙,半幅裙子上繡的紫茉莉花兒,映著日光,仿佛能聞見夜風浮動的細細香味。 微微側(cè)了臉頰,聲音又軟又輕,卻一句句落在耳朵里,叫他不由就翹起了嘴角,后頭青松綠竹抬著書箱等著,覷著臉色不敢開口,還是明沅一回頭看見他,立起來笑盈盈一聲:“表哥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