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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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洛遠嫁,明湘將生,都回不來,只明潼一個回來了,明沅成婚那日,她還回家來吃了喜酒,只鄭衍不曾回來。 鄭衍封了侯爺,她自然是侯夫人,一個王妃一個侯夫人給明沅送了新婚禮,紀(jì)懷信面上格外有光,文定侯家?guī)纵厓哼^去早沒了榮光,可似紀(jì)懷信這樣的六品小官兒,在一品的侯爵跟前依舊還得彎著膝蓋,更不必還有個成王妃了。 他越發(fā)覺得這門親事結(jié)得好是托了紀(jì)氏的福,若不是紀(jì)氏,紀(jì)家哪里攀得上這樣的親,這兩個還沒坐定用茶,那頭紀(jì)家又送了五十瓶羊羔酒來。 紀(jì)氏一看這回門禮,就知道是明沅的手筆,禮送的有個前后,緞子金豬先來了,糖果細點后進門,這會兒又來了酒,一樣樣的著補,知道是為著兩個人面上都好看,笑著拍了拍她,帶她到了后頭的水閣里。 慧哥兒正攥著魚桿,老老實實坐在小杌子上,伸長了脖子去看池里的魚,里頭的魚早就養(yǎng)得蠢了,一下餌就上勾,沒一會兒他的小簍里頭就裝滿了鮮魚,灃哥兒官哥兒今天都告假,正陪著慧哥兒釣魚,這兩個懶洋洋的,慧哥兒卻一臉認(rèn)真。 聽見有人過來,側(cè)了小臉看一回,動著嘴巴低聲叫了一句六姨姨,跟著就又鼓了嘴兒,一本正經(jīng)盯住了湖面,看得明沅直笑,小rou球的背綁得直直的,水面一出泡兒,他就手忙腳亂的拉魚桿。 明潼坐在水閣里看著兒子釣魚,明沅邁進來,她的眼睛還盯著慧哥兒,見他扯了線縮著身子,兩條腿兒扒在地上用力,兩個舅舅幫他拉了條大魚上來,莞爾一笑這才轉(zhuǎn)了頭過來:“六meimei回來了?!?/br> 明沅叫了一聲三jiejie,姐妹兩個挨在一處坐,明潼穿了件寶藍繡銀水紋衣裳,胸中掛了一串一百零八顆大珠的珠串,領(lǐng)口綴得細茸茸的白毛,襯得她膚色白膩,眼睛明亮。 水閣外頭種的銀杏才剛泛起黃來,秋日里陽光好,撒在洋紅毯子上,后頭是山水大屏,一紅一藍坐著兩姐妹,端了小盅兒吃茶,明潼緩緩?fù)鲁鲆豢跉鈦?,擱了茶碟問:“可想好了往哪兒外放?” 鄭衍百無一用,如今又沒了丹書鐵券,把往上爬的想頭扔到一邊,老老實實做起了太平侯爺,酒多些色稠些,圣人倒還睜一眼閉一眼,因著鄭老侯爺死了,還把二等云騎尉的職位又賜給他,只他再沒去當(dāng)過值,連宮門都不愿再進了。 鄭衍都縮了,鄭夫人更是無用,鄭辰又關(guān)了屋里輕易不出門,她自個兒院門一關(guān)過清凈日子,總歸要守孝,鄭衍也不能在家里胡鬧,明潼在鄭家的日子依舊算不得好過,可也不再難過了。 明潼能問得這一句,便是能使得上力,明沅笑一聲:“他已經(jīng)定了主意了,倒謝三jiejie記掛著?!?/br> ☆、第346章 鰻面 紀(jì)舜英自有考量,明沅既不打算干涉他,明潼這份好意便不能領(lǐng),她說完了便垂眸一笑:“多謝三jiejie記掛著?!?/br> 明潼挑挑眉頭,紀(jì)舜英自然有志向,若無志向,兩輩子且掙不出來,早就叫黃氏給磨死了,黃氏沒能磨死他,倒把自個兒磨癱在床上,她端起杯子吃口茶,余光掃了明沅一眼,更不必說紀(jì)舜英這輩子,還有個六丫頭在。 明潼已經(jīng)許多年都沒想過明沅的事了,她是好大一個變數(shù),明潼原來防著她盯著她,這許多年下來,卻也漸漸明白了,她既來了,自有她來的道理。 想著眼睛就投到窗外去,慧哥兒又釣起一條大魚來,小身子蹦得兩下,非得自己揮桿子,那魚桿比他高出兩個人去,他卻抱著不肯撒手,非得自己揮。 往前踉蹌兩步,大頭小身子,差點兒栽倒在欄桿上,灃哥兒官哥兒兩個,一左一右拉了他,他沖那魚桿跺跺腳,灃哥兒把他抱起來,把著他的手把魚桿揮出去。 明潼輕笑一聲,身子往引枕上一挨,反手捶捶腰,丫頭見著便拿了個小軟枕給她墊到腰后,明沅便問:“jiejie可要紅糖茶?”一面說一面讓丫頭去辦,又吩咐了茶果點心送到外頭觀魚檻去。 丫頭調(diào)了紅糖水來,明潼啜得幾口擱在桌上,看著采菽送了奶窩卷子給慧哥兒,她自個兒嫁得早,若能不嫁,必留在親娘身邊,這輩子再不會嫁人,可既不行,又挑了鄭家,心里頭也想過好在還有一個明沅能替紀(jì)氏分憂。 懂進退知高低,既不是個百無一用的老實人,又不是個不明是非的熱火性,有她在,明湘明洛也不似原來那般反目,里頭變化最大的,還是灃哥兒,壞的成了好的,好的卻原來還有那么個壞法兒,明潼又看一回慧哥兒,鄭衍遲遲不肯,替慧哥兒請封文定侯世子。 鄭家是世襲的侯爵,前一輩兒死了,后一輩就跟上去,到這兩代,俱是獨子,鄭衍一落地,還沒過洗三宴,就已經(jīng)請封了世子。 死了的鄭老侯爺也是一樣,上輩兒連個女兒都沒活下來,一向子息單薄,生得一個算一個,可到了鄭衍這里,先時是他關(guān)在宮中,家中無人上表,等他回來得了爵位,卻只當(dāng)沒這回事了。 明潼瞇瞇眼兒,她嫁進鄭家,不過為著求一個平安,可既有了孩子,便不能把該是他的落到別人手里去。 那一位嫁進鄭家的大長公主,賢良了半輩子,等著男人一死,不是照樣兒痛下殺手,縱是愛過的男人,不要便不要了,可她兒子的東西,絕容不得任何人覬覦。 明潼想的也是一樣,她原來就不在乎鄭衍,說她嫁給了鄭衍,不若說她嫁的是鄭家這塊牌子,有這塊牌子,便是親爹也打不得她的主意。 鄭衍是當(dāng)上了侯爺,可他眼前的路比原來作世子的時候還窄得多,無人敢跟鄭家走動,鄭夫人的娘家親戚上京來,連門都不敢過,鄭夫人不肯叫女兒嫁給商戶,想著往小官里頭低嫁,好歹是個官身,可當(dāng)?shù)镁┕俚?,哪一個敢跟鄭家結(jié)親。 到這會兒再后悔也是無用,明潼冷眼看著這母子二人折騰,鄭夫人雖知道走錯這一步,可不能怪兒子,就只好怪兒媳婦了,說討她是個沒用的,勸不住丈夫,男人腦子發(fā)昏,她就不能當(dāng)個賢妻勸醒丈夫了? 明潼懶得搭理她,她這會兒全然忘了,家里唯一一個支持鄭衍抱太子大腿的正是她自個兒,那時候也是她罵的明潼,說她不賢,丈夫往外頭去打拼了,她竟不知道幫手。 明潼正眼也懶得睇給這對母子,老的跳,小的不敢跳,卻胡攪蠻纏起來,伸手要銀子,作不得官了,他就要做生意,本錢哪里來得?伸手就叫明潼入股,拿她的嫁妝錢,賺了再還她。 明潼自然不會答應(yīng),他倒還知道鄭夫人那里的銀子,是要給meimei備嫁的,不好動用,夜里又來拍門,叫明潼打著守孝的旗號,把他攔了出去。 守著孝家里又不能胡來,雖有瘦馬,卻總怕圣人叫人盯著他,他還記得那天隱隱聽見的話,睡夢里都怕叫人聽了去。 家里不能胡來,可心里這點郁氣又怎么消下去,干脆打了馬往城外去,各處游蕩,卻又再遇見了楊惜惜。 曹家抄斬的時候,楊惜惜也叫發(fā)賣出去了,她姿色不如旁人,教坊司里還不要她,流落到煙花地去,自也不如那些個打小學(xué)了彈唱的,萬般無奈,總還得活,那些個一道發(fā)賣的,也有曹家的正經(jīng)姑娘,要么就是頭先撞死了,要么就是投湖死了,人撈出來,尸身泡得發(fā)漲。 可楊惜惜卻還活著,不僅活著,她娘還又找了來,賣了院子又湊又借,一半兒還是鄭衍這里盤剝來的,竟將她贖了出來,母女兩個在鄉(xiāng)間無以為計,托身到尼痷里,穿著緇衣梳了光髻,作得還是那個營生。 楊夫人如今也不稱夫人了,只作楊大娘,路上遇見了鄭衍,追了他的馬叫他兩聲,鄭衍這才又遇見了楊惜惜。 明潼的眼睛耳朵俱都跟著鄭衍,他在外頭胡來,怎會不知,可她懶得管他,鄭家上下百來號人,再加上生病的鄭夫人,跟一個心灰大半的鄭辰,鄭衍只不自作孽,他在外頭倒比他回家來要清凈得多。 哪知道鄭衍竟還打起這個主意來,想用世子之位拿捏她,她又怎么會叫他如意,圣人把天一閣里的東西能拿走的全沒放過,竹簡書冊搜刮個干凈,一箱子的道德經(jīng)全拿走了,里頭連只言片紙都沒留下。 拉了整整十車進了宮,隔一日吳盟就過來把余下那只箱子給帶走了,這里頭是明潼一點點取出來給慧哥兒的玩意,車船沙盤水樓,還有個涂了色的六面方塊板,有擰成一片的,也有打亂了的,慧哥兒光是玩這個,就能玩上好半日。 有用的書,早早就收拾起來,趁著太陽好,比照著拓下來,里頭殘缺的字一點點補足,不光是拓寫,她幾乎把書庫里頭能找著的造船的書都啃過一回,憑著強記,做了個填空出來,文定侯寫的這東西,看著像是字,卻不是少了這個就是少了那個,越是仔細越怕寫漏了,花了許多東西才拓出兩本來,這份大禮送出去,自然也是要回報的,吳盟問她:“你想要什么?” 明潼伸手摸了摸慧哥兒熟睡的臉,側(cè)了臉兒抬眼看他:“這一箱子?xùn)|西,可值一個世子之位?” 吳盟笑了:“便是你現(xiàn)在想當(dāng)侯夫人,也不是不成的?!?/br> 明潼一怔,抬眼看他,吳盟勾了嘴角,一條腿支著,半邊身子靠在床柱上:“你想好了就是?!闭f著一反身踩在窗框上,兩手一搭,攀上屋頂,輕輕幾聲瓦片響動,不留意還當(dāng)是上了房的貓兒。 明潼久久坐著沒動,慧哥兒夢里一聲呢喃,她這才回神,起身關(guān)了窗戶,這一回,她沒把那把剪子拿出來。 明沅見她出神,也不說話,叫了一輪糕餅點心,小碟子上擺得各色花餅蒸糕,紀(jì)家廚房里的菜,她用的不合口味,又沒個小廚房好加菜,這三天確是吃的不適。 “竟饞成這樣了?!泵麂剡^神來,笑著虛指她一回,明沅抿了嘴兒笑了:“可不是,中午可得吃鰻面的?!?/br> 拿新鮮大鰻上鍋蒸爛,拆了rou出來和在面中,加清雞湯揉成面團再搟成面皮,切了細條燙熟,鰻骨燉成湯加雞汁蘑菇滾過澆在面上,因著費功夫看時令,鰻魚不大不行,不新鮮也不行,連顏家都少做,這會兒她既饞吃,還真給置辦出來。原來回門這一天,按著江州的規(guī)矩,就要給女婿女兒吃攪面的。 紀(jì)舜英也知道這三日她吃不慣,院里設(shè)了個茶爐,熱些點心還成,要做菜便不成了,越發(fā)急著要把她帶到十方街去,讓她自個當(dāng)家作主,想吃什么便吃什么。 才剛顏連章算是提點得女婿一回,叫他往蜀地謀缺去,蜀地牢牢的攥在成王手里,若想升得快些,往那兒謀缺是最好的法子。 紀(jì)舜英原來打的也是這個主意,一來才剛經(jīng)過災(zāi),兵禍之后百廢待興,那頭空出來的缺也多,又好謀籌,又易得官,似他這樣想的不在少數(shù)。 既打了主意,也跟明沅說得一回,她倒是笑了一聲:“真去了那頭,倒又能見著五jiejie了?!标懺饰湟咽俏迤妨?,下一回說不得得升,牢牢釘在蜀地,朝里有人好作官,一個成王,一個陸允武,紀(jì)舜英要再當(dāng)不好這官,那早些年也考不中舉人進士。 顏連章聽著點一回頭,這個女婿便算是站了隊,拿眼兒重又打量他一回,早知道他不是個讀死書的,有這份鉆勁兒,就能往上爬。 對著紀(jì)舜英越加另眼相看,從上往下數(shù),爵位人脈前程,幾個女兒倒都占住了,他自個兒也預(yù)備著來年春天起復(fù),也不去別處,還去穗州,海運斷了半年,可不得重開。 一桌子上全吃鰻面,慧哥兒知道這是魚面,還當(dāng)是他釣起來的魚做的,吃了一碗又要一碗,肚皮吃得圓滾滾,還招呼別人吃起來,明潼撫了他的腦袋,思量著甚時候替他開蒙,紀(jì)氏眼睛里只瞧得見這個大外孫,原來哪一個小時候都必得自個兒拿筷子的,到慧哥兒這里,竟是紀(jì)氏拿了碗要喂了。 紀(jì)舜英趁著別個都看著慧哥兒,伸手捏一捏明沅掌心,明沅反手搔一搔他,他倒握得更緊了,心里忽的想到,還不知她吃不吃辣的。 ☆、第347章 粉白藕 等用了飯,紀(jì)氏特意把明沅叫到屋里,慧哥兒玩了一上午,早就累困了,瞇了眼兒團在床上,紀(jì)氏沖著明沅招招手:“你趕緊過來,抱了他瞇一會兒?!?/br> 明沅還正詫異,明潼卻笑了:“娘可真是,拿他當(dāng)仙丹了。”先有一個明蓁,再有一個明洛,兩個生的都是兒子,都討了慧哥兒的小衣裳壓在枕頭底下,紀(jì)氏不好往外頭去夸口,心里卻覺得全是慧哥兒跟來的福氣,趁著明沅回門,趕緊抱一抱,來年不定就能生個小子了。 明沅也跟著笑起來,卻很愿意抱一抱慧哥兒的,明潼養(yǎng)孩子的辦法全學(xué)了紀(jì)氏,又因著鄭衍的例子擺在前頭,但凡鄭夫人要慣著,明潼就得伸手把那點火苗掐了去,竟比紀(jì)氏看的還更嚴(yán)些。 慧哥兒小小的人兒就很懂得道理,紀(jì)氏再寵愛他,他也不過把腦袋往紀(jì)氏身上一挨,再不會趁機淘氣,這會兒翻了肚子攤開手腳,身上搭了小被子,嘴里打著小呼嚕。 明沅一看就笑,她自知這付身子還小,紀(jì)舜英也不定就有當(dāng)?shù)臏?zhǔn)備,再有便是明歲要外放出去,若是此時就懷上了身子,還怎么跟著坐船行路。 便是有情份,隔得久也淡了,明沅再不會因著懷孩子,倒把紀(jì)舜英丟遠了去,她挨著抱了會兒,坐起來便笑:“我也想了,最好是在任上有了,也不折騰。” 她說的不折騰,屋里的都知道意思,雖是說的紀(jì)氏的娘家,可自打老太太沒了,紀(jì)氏便對紀(jì)家的情份越來越淡,胡氏小胡氏兩個見著顏家越發(fā)好起來,也不是現(xiàn)在就來巴結(jié)了,十年多年就想來往的,紀(jì)氏那時候不冷不熱,如今也依舊不冷不熱。 就是黃氏,也早磨盡了情分,紀(jì)氏聽了倒擰了眉頭:“是該跟了一道外放,原同你說的,你也思量一回?!贝私游飪蓸妒?,明沅做得好了,紀(jì)舜英這官就好過大半。 黃昏回去的時候,鄭家也無人來接,明潼抱了兒子踏上車去同母親揮別,翠幃車上打著文定侯家的徽號,摟了兒子坐定,低頭問他:“慧哥兒要不要買幾個彩泥兔子回去?” 來的時候他就趴在窗上看,玩了一天早就忘了,這會兒又想起來,連連點頭,行到街面上,車停在攤子前,丫頭抱了慧哥兒去挑泥燒的兔子,慧哥兒看了這個想要那個,明潼掀了一點簾子看著他,見他挑得喜歡,大眼睛閃亮亮的,不自覺露出笑意,微覺有人看她,眼睛一抬卻見吳盟正立在街角,負(fù)手看了過來。 明潼倏地把簾子一放,身子往車壁上一靠,臉上的笑意跟著隱去了,等著慧哥兒上車,一個個把小兔子舉給她看,她面上帶笑,心思卻遠了,他這一向,來的太勤快了些。 原來他來,是因為必須來,明潼也猜測過,成王必是知道了不同,這輩子許多事不一樣,不光一個明沅不同,連成王也不同了,明沅是多出來的無疑,成王同她一樣也是再來一回。 她心里搜腸刮肚想過一回要如何騙過他去,可卻沒有一點兒辦法,她能認(rèn)定的事,成王也能認(rèn)定,可在他眼里,自己依舊不過螻蟻,除了天下只有妻女。 得虧著她姓顏,跟明蓁是同宗,若不然,她自選了鄭家開始,成王就能對付她了,可他想的卻是借她的手把鄭家那點東西掏出來。 吳盟是他安插在鄭家的眼睛耳朵,可這雙眼睛,看的也未免太多了些。算一算兩輩子,她都沒嘗過情愛滋味,到這個年紀(jì)有了娃兒,也依舊并不懂得,可不懂得,不代表她感覺不出。 她看過許多恩愛,行到一半分道揚鑣的如紀(jì)氏顏連章,只顧兩人好卻半點不管它人的梅氏顏順章,整個顏家能看的太多,明蓁成王這樣的,明芃梅季明這樣的。 不管是成婚后還是未嫁前,她再沒有過一刻的閑心想情愛事,雖不懂得,可他來的多了,說的多了,總能覺出不一樣來。 吳盟先不過有命在身,漸漸走的愈加勤快,年少時那些許的牽扯,到如今早就煙消云散了,可他偏偏又想了起來,不獨想了起來,還問她記不記得那只麻雀。 明潼心頭微微厭惡,她記得這只麻雀,是因為記得她在重活一回之后,頭一次見著那個未來掌握著生殺大權(quán)的人,那個把太子扯下了寶座,拼殺上皇位的人。至于那只麻雀,澄哥兒只怕都比她記得清楚些。 每隔兩天就來一回,便是把慧哥兒放在房里,他也毫不在意,明潼皺了眉頭摟住慧哥兒,慧哥兒只當(dāng)母親發(fā)愁,伸手揉揉她的眉頭,捧了臉兒沖她嘻一聲。 明潼松了眉頭,擰了他的鼻尖摟住他,得了這一聲笑,把煩惱全拋到腦后,這點心思縱是他有了,只不曾當(dāng)面挑破,就作無事。 明潼一走,明沅也跟著上了車,紀(jì)氏也預(yù)備了些東西還禮,車后堆得滿當(dāng)當(dāng)?shù)?,又問明白明沅甚時候能搬到十方街去,若是不能先不要逆了曾氏的意思,別為著這幾個月的快活,就把后頭外放的事給攪黃了。 明沅一一應(yīng)下,坐上車還沒出巷子口,就問紀(jì)舜英:“咱們是不是去十方街看看?”想著能往街市上走一走,眼睛都亮了起來。 紀(jì)舜英看著她笑,伸手替她扶一扶發(fā)髻上的喜字簪,一早就讓青松去預(yù)備著,紀(jì)長福跟長福嬸兩個算是見新主母,備得冷切熱炒七八個菜,早就等著了,路口一見著車到,就趕緊往外頭迎。 明沅早就預(yù)備著紅封,一人一個打賞過,進得門先看見磚雕,左手邊一條廊道,右手邊種得兩叢竹,透過漏花窗,進了二道門,是個回型廊,院子中間搭了葡萄架子,才剛搭起來,藤還沒爬滿,底下小小一座秋千架。 院子不大,卻比在紀(jì)家舒服得多,明沅整個掃一回,紀(jì)舜英就扶了她的手往屋子里頭去:“里頭的擺設(shè)你看著辦,有什么要動的,再動過就是了?!?/br> 這圖紙是明沅看著一點點畫出來的,哪還會不滿意,只這屋子怕住不得多少時候,人往屋里榻上一挨,這才有了些當(dāng)家作主的感覺,指了丫頭去買些火晶柿子來,水晶黃梨來,靠著就嘆一口氣:“好是真好,只再沒多久就要外放了,這時候折騰著住出來,可不難看,忍也不過幾個月的功夫。” 之后又有中秋,中秋之后又有重陽,再有年啊節(jié)的,想走也走不脫,心里打算是好的,可不到外放出去,兩個人還真難過這種日子。 紀(jì)舜英原來還興沖沖的,聽了明沅的話,臉上的笑都斂了去,這房子是他一點點畫了圖紙裝出來的,就這么白放了一天都不住,怎么不可惜,若不是明沅攔著,他非得往門上寫愛廬兩個字不可。 明沅拉他坐到身前,手指頭碰一碰他,紀(jì)舜英叫她一碰,立時反手握住,指腹搔著她的手掌心,倒比在家里還更大膽些,臉兒湊過來,屋里垂了簾子,明沅看一眼無人,紅了面頰任他親。 先不過碰一碰面頰,跟著又碰一碰嘴唇,到糾纏起來,含珠吐露的,她便撐開了紀(jì)舜英,外頭正送了鮮果來,柿子梨子買了來,還有青蓮白藕,就這么單切了送上來,一口白藕咬了,叫他從口里奪了去,兩個呆在屋中,擺設(shè)家什甚都沒看,分吃著一截白藕,舌頭都甜得麻了。 這么著回去,時候就晚了些,曾氏卻沒說甚,還當(dāng)是紀(jì)氏留茶留飯,還笑:“我就知道她是個多禮的,哪這么容易就放了人回來?!?/br> 紀(jì)舜英明兒就要上差了,夜里未等著風(fēng)定人靜,就先摟了明沅不肯撒手,他把那冊子細看了兩日,果有心得,那句業(yè)精為勤,真?zhèn)€不是虛言。 明沅也是初嘗,哪里識得滋味,倒是摟抱還更開心些,叫他一弄真有些趣味,夜里咬了被角,由得他磨,原來束手束腳,可才短短三日,竟覺著同他是真分不開了。 一面拉過被子掩住眼睛,一面由得他扶著軟腰探索,身子動得厲害起來,整個人都在搖,晃得心尖都發(fā)顫,紀(jì)舜英一身汗水躺到她身邊,被子底下滑溜溜的干凈,把她整個人都裹起來,滿足的嘆息一聲,正要拍她睡,明沅紅著臉輕聲道:“我想洗一洗?!?/br> 明沅進門不足五日就是中秋,家里布置的紅綢喜字要擺上一個月,倒省了再花心思搬花扎綢,只把擺蔫的花換一回,堂前廳里,還是一樣陳設(shè)。 連著紀(jì)舜英成親發(fā)放下去的賞錢,也跟中秋的并在一處,說是多發(fā)了半個月的月錢,卻是把中秋的賞錢也一并兒算了進去,采菽幾個再沒遇上過這樣的事兒,因著她們不是紀(jì)家的丫頭,明沅發(fā)了一份,紀(jì)家又發(fā)了一份。 大丫頭們倒知道口舌,并不往明沅跟前來說,幾個小丫頭怎么忍耐得住,私底下報怨一回,叫采菽聽見,很訓(xùn)了她們幾句,這事兒還是叫明沅知道了,她也只笑一笑:“叫她們不許往外頭去說嘴?!惫值纻魉莻€大方的,原來是因著一份賞錢。 曾氏叫了她去辦中秋節(jié)的節(jié)宴:“你母親病著,你是長房長媳,往后這些也得你來經(jīng)手的,如今先學(xué)著做起來,姑太太調(diào)理出來的人,必是不錯的?!钡钩闪怂f不會,就是丟了紀(jì)氏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