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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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個丫頭也不過此許識得幾個字,明潼翻了一回,這才尋出那一本農(nóng)事的書來,這一本她抄錄的時候看過,文定侯與農(nóng)事所述不多,卻有些天馬行空之想,不過寥寥二三句,嫁接二字更不知從何談起。 紀舜英便這樁事不出彩,后頭也有出彩的時候,明潼只當做個順水人情,把這書寄給了明沅,又告訴她家里已經(jīng)在替灃哥兒相媳婦了。 她提筆寫得三兩字就覺得困乏,擱下筆來,明潼看著榻上那件小衣,嘆一句明蓁真是好福氣,這個孩子還來的早了些,上輩子她病入膏肓之時,還沒聽說皇后有孕,這樣一來,顏家往后是再不必憂心了。 她正感慨,手上的書冊還沒放下,小篆就進來報:“侯爺來了?!泵麂籼裘碱^,才要說話,鄭衍已經(jīng)闖了進來,當著她的面背了手:“我外頭那一個懷了身子,你理個院子出來,把她接進府來?!?/br> 明潼抬抬眼兒看了他,笑著把面前的算盤一推:“侯爺說的外頭是哪一頭?是黃鶯巷子里頭的小百靈?還是雙茶巷子里的陳家姑娘,要么,是如意痷里的楊家姑娘,不對,既修行了,就不該再叫姑娘了,得叫楊居士才是?!?/br> 鄭衍一張臉漲得通紅,不意明潼竟全知道,前頭兩個也還罷了,一個是明娼一個是暗娼,她有心總有跡可尋的,可楊惜惜他已經(jīng)藏得這樣好了,怎么還叫她發(fā)覺了,他心虛片刻先自嚷起來:“你竟派人打探我的行蹤!” 明潼見他這付色厲內(nèi)荏的模樣,“哧”的一聲笑了,他這個年紀的王孫公子,原就最受花街柳巷那些娼門的喜歡,鴇兒愛他有錢,姐兒圖他俊俏,一樣是侍候人,有這么個俊的,總好過侍候那些個年老的一只腳邁的棺材的老大人,便他那事上頭不行,總還有之么一張面皮在。 鄭衍年紀不大,卻眼浮面腫,酒色過度,他聽得明潼一聲笑,立時軟下來,卻死咬著要接楊惜惜進府:“那是我鄭家的孩兒,再不能留落在外?!?/br> ☆、第387章 燕窩鴨子 鄭衍這許多年并沒少了姬妾,不說明潼給他抬的竹桃兒,后頭買進來瘦馬,這些年零零碎碎鄭夫人給他的女人,加起來就有五六個。 她還真當給兒子抬妾就能叫明潼怕了她,哪知道明潼全沒放在眼里,說要抬妾,便應承一聲,給兩根銀簪,再加一匹絹布,鄭夫人要說抬成妾,明潼便笑著說人是好的,只沒生養(yǎng)不好立時就給身份。 還大方的同鄭夫人說定,只要懷胎,不等生下來,就先抬姨娘,可后院里這許多女子,就沒一個懷上胎的。 鄭夫人疑心明潼用了甚個下作手段,這才叫這些個姬妾都懷不上,暗地里盯住了廚房藥房,想抓住明潼的把柄,拿住她善妒害妾的罪名,把她休回家,再討一門淑女回來,如今鄭家今非昔比,可又風光了起來,還有什么樣的姑娘討不著。 卻不想想鄭家的酒坊絲坊錢莊票號是靠著誰撐了起來,還想妄想著拿住了實證就去告御狀,把這個不聽話的媳婦休回家,叫她們一家子沒臉。 這話鄭夫人在鄭衍跟前說過,又到鄭辰跟前去說,女兒的婚事她就不滿意,可再不滿意也已經(jīng)嫁了,總歸是親生的,還能如何? 哪知道才剛跟她說些心里話,鄭辰卻捂著心口差點兒跳起來:“娘這是糊涂了,怎么竟跟著哥哥胡鬧起來!” 她見識得越多,越發(fā)覺得原來鄭家自命不凡實是可笑,在外頭當了一年的當家人,更知道明潼辛苦,可不論是鄭夫人還是鄭衍,都覺得進門的鄭家女人只需聽話,便是甚都不會,有聽話這一樣也盡夠了。 偏偏明潼樣樣拿得起來,只聽話這一樣,絕計不能夠,成了母子兩個的眼中釘,就連慧哥兒也一并受了遷怒。 鄭辰嘆息一回,看著母親的樣子,還是勸她:“娘想的也太容易了些,只看看如今上頭坐的,那可就是嫂子的娘家大姐,親的堂姐妹,有個甚的不好,娘打的就是皇后娘娘的臉,到時候吃瓜落的是誰?咱們家好容易安生下來,何苦非惹事,大嫂有甚樣不好?” 鄭夫人張著嘴兒說不出來,七出三不出里,明潼就占了一樣,她可是替鄭侯爺治過喪事守過孝的。 鄭夫人張不開口,鄭辰替她數(shù):“慧哥兒可是圣旨定下的世子,往后爵位就是他的,娘心里打算什么,我也知道,可這絕沒道理,難道走了嫂嫂,這位子還能落到別人身上不成?” 鄭夫人說不過女兒,拍了桌子:“她不敬翁姑,哪一日見她往我跟前侍候?院里頭這許多妾,哪一個生養(yǎng)了?光是不敬跟妒忌,就足夠休了她出門去?!?/br> 鄭辰坐著半晌無語,忽的冷笑一聲:“娘只想想,酒坊絲坊再加上當鋪票號,這些個是看著誰的臉面辦起來的?是爹還是哥哥?難不成,是為著鄭家的列祖列宗?嫂嫂一走,這些就都要跟著走了?!?/br> 鄭夫人張嘴結(jié)舌,半日說不出話來,鄭辰看過了母親,出得門來就嘆一聲,這個家也不知怎么了,繞過西院,進了東院只覺得神清氣爽。 明潼自來喜歡開闊地,最厭惡一道道墻一重重門,東院里便是牌樓高樹,天一閣安瀾堂賜閑樓都在此處,兩邊院墻一關,倒似兩個世界,慧哥兒正在習字,明潼就坐著看帳,見著小姑子來了,沖她笑一笑。 鄭辰還真是鄭家唯一一個能捂得熱的人,非得遭了些切身的禍事了,才能想著自家原來荒唐糊涂,鄭辰坐下來,只伸頭一看就嘆:“嫂嫂何苦,下頭也有管事掌柜,把這些個交給他們打理也就是了。” 明潼對著她倒能說上一句:“當鋪才剛開起來,總得我自個看著,得做熟了,自然放給掌柜,我一個哪里忙得過來?!?/br> 這些個俱是將來要留給慧哥兒的,她側(cè)了臉兒看一看花蔭底下正習字帖的兒子,臨的就是她的字,還說吳先生都贊好,慧哥兒得意洋洋的告訴了明潼,明潼只笑一笑,吳盟自個兒并沒有讀過多少書,可派過來的文師傅年紀著實大了,經(jīng)學是通的,可要管著孩子卻不行,吳盟說坐站都是練,便替他看著慧哥兒寫字,文武兩個師傅,一老一少,倒還能分杯酒過節(jié)。 鄭辰替明潼揉一揉肩,倒想提上兩句,到底沒有說話,那兩個再折騰也還是親娘哥哥,若真把嫂嫂惹急了,誰也落不著好:“嫂嫂能干我一向知道的,可也該保重身子才是,我看你這一向咳嗽都多了?!?/br> 送了梨,送了川貝粉,辭出去前還又去看鄭夫人,苦口勸她,卻不比那些個通房在鄭夫人跟前使絆子,也不必認真說明潼的壞話,反正她在鄭夫人心里都已經(jīng)是個毒婦了,只要說些身上不好的話,鄭夫人自然想到明潼的身上。 明潼還真沒有在那些姬妾身上動手腳,人數(shù)太多,萬一露了行跡倒不好了,她把東西給了竹桃兒,這些年來,只竹桃兒一個貼身侍候著鄭衍,旁人再不似她這樣妥當,茶要幾分溫水要幾分熱,吃食上頭有甚個計較,她爛熟于心,鄭衍這頭離不了她,便顯出她的用處來,這些東西給男人吃,比給女人吃更有用。 鄭衍斷了腿,明潼告訴她,她也能給自個兒留個孩子,這是早早就許過她的,顏家許了她的,樣樣都辦到了,叫她弟弟升掌柜,她弟弟就升了掌柜,又給她弟弟討媳婦,還替她新娘修了墳,年節(jié)回去的時候,連小外甥都能給她行禮了。 此時又許她一個孩子,若是男孩就跟著慧哥兒一道讀書,若是個女孩兒,就尋一個妥當?shù)娜思遥瑐湟环莺駣Y嫁出去。 竹桃兒給鄭衍停了藥,養(yǎng)了將要一個月,他斷了腿,一碰不痛,可在外頭吃慣了那物,含著藥丸吞吐一回,立時金槍不倒,竹桃兒從他隨身帶的香藥球里摸了顆出來,掐了半顆扔進茶里。 試這一回,若有是她的福份,沒有便是老天不給她孩子,怨不得旁人,哪知道此時卻說是楊惜惜懷上了,明潼心里也吃不準真假,楊惜惜若不是肚里有了,絕不敢叫嚷著要回來,可這孩子是不是鄭衍的,還有兩說。 怕是鄭衍養(yǎng)傷那段日子停了藥,到他再出門時,藥效又還淺,這才叫楊惜惜還上了,鄭衍聽見明潼都知道了,干脆梗了脖子:“這些年家里就沒懷上的,也不知道你使的甚個手段,如今外頭這個有了,你要不肯,我就……” 明潼抬抬手,松墨端了茶送到她手中,她按著胸口咳嗽一聲,飲了茶懶洋洋看得鄭衍一眼:“你就怎樣?” 鄭衍詞窮了,他還真不能怎樣,能怎樣呢?宣揚顏家的女兒善妒?皇帝第一個就能拍死他,皇后賢德的名聲傳出來,還正在寫婦訓,他在這當口傳話出去,一家子且沒好果子吃。 明潼見他說不出來,也并不覺得得意,贏一個無還手之力的人,沒半點覺得光彩的,這咳嗽怎么也好不了,倒是吃著梨汁能潤一潤肺,又叫廚房還做蒸燕窩鴨子來,吩咐完了道:“事兒我知道了,”擱下湯盅,拿帕子按按嘴角:“人,我會接進來的。” 鄭衍再沒想到她這樣痛快就應了,楊惜惜把這話告訴他的時候,哭得梨花帶雨,她姿色大不如院中那些個姬妾,甚至還不如竹桃兒生得美貌,可她有一樣勝過旁人,經(jīng)得曹震,她帶足了風情。 又知他心意,把他哄得服服帖帖,清凈一個小院兒,整治了小菜等他來,他來了,想吃有吃,想喝有喝,悶了有琵琶,乏了有軟香,再香艷不過的紅粉窩,比家里那些個爭氣斗醋的,不知道合意幾百倍。 她都有了胎了,更不能放在外頭,鄭家自來子嗣不豐,這一個若是兒子,也算得開枝散葉了,他也不全叫明潼捏在手心里,她能生,別個也能生。 楊惜惜當初怎么從鄭家出來的,出來的有多么心不甘情不愿,后來落得那樣境地時,除了恨曹家恨曹震,心里也無比怨恨鄭夫人跟明潼,此番懷上了了,知道那頭這么輕巧就答應了叫她過門,心里說不出來的舒坦,隔得這些年,依舊還得請了她回鄭家。 楊大娘做了這些年辛苦活計,早就顯得老了,就連楊惜惜也不是原來模樣,她摸了母親的手,把從鄭衍身上刮下來的銀子取出來,給她在城里典了個小院子:“娘且等著看罷,往后,你跟鄭家,就是正經(jīng)的親戚了?!?/br> 當初走的多狼狽,差不多是叫鄭夫人給掃地出門的,這一回可不相同,是鄭家請了她,把她抬進門去的。 楊惜惜總不好住在尼痷里頭等著人來接,名頭也不好聽,在小院子里也理了一間閨房來,買了一個小丫頭侍候著,雞魚湯燉著,等鄭家來接。 接也確是來接了,一乘小轎,接了她就往鄭家去,自角門進,一進去就抬到了西院,西院里頭也理出個院子來,里頭原來住著的昨兒夜里叫趕了出來,今兒轎子一進門,廊下窗邊就探了好幾個腦袋,就看看這新來的是個什么模樣。 楊惜惜也不曾遮了臉兒,這么一看,未免失望,還當是什么樣的絕色,竟不過平平,哪知道她一走動就先撫了肚皮:“勞煩jiejie替我通報一聲,我總得跟夫人請個安去?!?/br> 哪知道頭一個跳起來竟不是明潼,卻是鄭夫人,明潼料得鄭夫人必不知道,也不告訴她,只說外頭有一個懷了胎的,鄭衍要接進來。 還告訴鄭夫人要養(yǎng)在東院里,她好時時看著這一胎,鄭夫人哪里能肯,連連擺手,告訴明潼這個妾由她管教著,把人就放在西院里,好教她規(guī)矩,不叫她沖撞了大婦。 鄭夫人只當自家看破了明潼的毒計,這是想叫那個妾落胎,這些年好容易再有一個,怎么也當成眼睛珠子似的侍候著,哪知道進門的竟然是楊惜惜! 她先進門時,鄭夫人還沒認出她來,等她一開口,鄭夫人抽了一口冷氣,再定晴一看,預備好的金鐲子一下子在砸在地下,指著她半天說不出話來,捂了胸口直喘氣,不一時,明潼那兒就接了信,說“太夫人,暈過去了?!?/br> ☆、第388章 甘草枇杷糖 丫頭急得無法,跑著到東院里來尋明潼,明潼早知道楊惜惜沒這么容易過門的,哪知道鄭夫人的手段不過就是氣得暈了過去,也不知是真暈還是假暈,看她平素行事,這里頭也沒幾分真,同她兒子一樣,想把這燙手的山芋扔到她懷里來。 明潼冷哼一聲,鄭衍把事甩在她身上,指望著她來跟鄭夫人說楊惜惜要進門,自個兒甩了手跑了出去,回來見鄭夫人興興頭頭的理院子要東西,只當明潼已經(jīng)擺平,哪知道她一個字兒都沒吐露出,只等著楊惜惜進門,叫鄭夫人接著兒子給她的大禮。 鄭夫人一暈,楊惜惜立時捂了肚皮叫痛,西院里頭亂成一團,明潼派了人去,往各個花舫上去尋鄭衍,鄭侯爺家的太夫人叫小老婆氣的暈了過去,滿金陵城的轉(zhuǎn)了一圈,最后把他從小百靈那兒拉回來。 鄭夫人上了年歲,上回生病躺了大半年才好,這一回氣急之下,請了太醫(yī)過來扎金針,楊惜惜也叫了大夫過去,給她摸了脈,實是月份還淺,摸不出什么來。 只好問她病癥,想著約摸是個姨娘,口里含混稱了夫人,聽她說肚里痛,又不好說胎才入宮,要是疼早就流了出來,不過大宅門里的爭寵手段,大夫見得多了,捻須一笑,給她開了一帖安胎藥,叫她煎著吃。 院子人手都是鄭夫人派給她的,此時鄭夫人暈了,哪個丫頭還來顧著她,倒有一個替她煎藥,好容易煎好了,送到楊惜惜跟前,她端了半日不敢喝一口,就怕明潼趁機害她。 鄭衍在她這兒,一半是嘆不公一半是罵老婆,罵她目中無人,罵她不守婦德,總而言之只有一句話,就是明潼太能干了。 楊惜惜自然順著他說,心里明白他的喜好,越發(fā)順從,來的時候百般奉迎,便好幾日不來,她也只等著,痷中各樣鋪設好了,備好他愛吃的時鮮瓜果,來的時候不免要嘆上幾聲,叫鄭衍知道她在他身上用了多少心思。 這些功夫不過尋常,便不是鄭衍,隨他來的是哪一個,楊惜惜都要花這點心思,好從錢袋子里頭掏出銀錢來。到了鄭衍這里卻覺得十分受用,拿這些個著意在他跟前小意溫存的比,越發(fā)心里厭了明潼,既厭她,又不敢動她,除了罵她也無旁的法子,連在家里跟她抖威風都不成。 鄭夫人暈在床上,明潼自得過來一趟,跟太醫(yī)看了藥方,便叫丫頭下去煎藥,這頭鄭夫人怎么也不醒,她便去小院里看一回楊惜惜。 大雪時分作別,一頂小轎送到曹家,楊惜惜那會兒認錯了人,衣衫不整的模樣叫幾一眾人都瞧見了,嘴里念了幾回去死的話,到底沒尋死,好好的進了曹家,連曹家人不好的時候,她也全須全尾的出了曹家。 明潼進去時楊惜惜還躺在床上,明潼咳嗽一聲,幾個丫頭趕緊把她架起來,叫她磕頭,沒接她這一杯茶,就不算認下她這個妾。 楊惜惜原來不曾見識到明潼的手段,她在鄭家時,明潼還是初嫁,萬般手段還沒施展的地方,等她施展開了,楊惜惜已經(jīng)去了曹家,跟曹家那些個妾爭風。 等到她流落在外,又勾搭上了鄭衍,聽的也是鄭衍說的,他嘴里自然把明潼往低里貶,恨不得踩到泥里,說她蠢笨,楊惜惜也的確覺得她蠢笨,好好的丈夫不拿捏在手里,偏偏去圖旁的。 楊惜惜又住在城外尼痷里,哪里知道城中事,進門不見明潼,還當她叫鄭夫人拿捏著,此時見她便拿喬妝相,想著裝肚痛躺在床上,哪知道就連鄭夫人派來的丫頭也都看了明潼的臉色行事。 不一時就上了茶來,明潼掀了茶盅蓋兒看一眼,又把杯子遞到丫頭手里:“她懷著胎呢,叫她站著罷?!卑褩钕Т蛄恳换?,心里頭冷笑,男人愛的不過就是那個調(diào)調(diào)。 她原來就生得弱相,站著坐著都不敢正眼看人,斜簽著身子,腰腿使不上力的那個模樣,人恨不得歪著,擰了腰帶出一段風流來,明潼看她一眼:“這回楊姑娘可沒弄錯人罷?!?/br> 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兒,她頭一句就揭了楊惜惜的短處,府里舊人自然知道,跟著她的這些丫頭今兒回去也必要打聽的。 “既是削尖了腦袋要往鄭家來,那呆在此間可千萬別喊苦,老太太年紀大了,氣性兒高些,你肚里懷了胎,也該保重,那藥,喂她喝了?!泵麂徽f話,自有婆子上去捏她的嘴,楊惜惜驚得冷汗直流,人還沒近前,她就要奔出去喊殺人。 明潼“咦”得一聲:“這可是老太太給你的,罷了,這事兒,還是告訴老太太去,叫她這奪罷。” 楊惜惜腿腳一軟,坐倒在地,不時又想起自家身子要緊,地上青磚涼意滲人,趕緊扶著門站起來,熬也要熬到鄭衍回來。 到晚間鄭衍回來了,明潼早就回去了,只留下躺在床上的鄭夫人,跟守門倚望的楊惜惜。楊惜惜雙目含淚,見著鄭衍未語先凝咽,身上還是來時那一件素衣,不曾開口雙淚長流,鄭衍看著這樣子,就知道明潼沒把這事兒告訴鄭夫人,滿頭冒了火星子奔到東院來。 慧哥兒正用飯,明潼叫他自個兒吃著,今兒吃魚rou,刺都剔干凈了,一片片魚rou薄的好似蓮花瓣,他筷子用得還成,薄薄挾起一片來,送進嘴里,還沒嚼呢,鄭衍猛得闖了進來:“你做的好事!” 慧哥兒一口嗆著了,明潼一面給他拍背,一面瞇了眼兒看了鄭衍一眼,鄭衍才剛還滿心火氣,頭頂上還燒了火團兒,叫她這么一盯,后頭的話卻續(xù)不上了。 慧哥兒吃了茶,站起來同鄭衍行禮,叫了一聲父親,鄭衍也顧不上他,明潼叫了丫頭把他抱下去:“把飯擺到花園子里去?!?/br> 鄭衍等兒子走了,這才發(fā)起脾氣來:“你怎么不對娘說?你這是安的什么心!” 明潼把他由上到下打量一回:“侯爺還有什么不滿意?你說要接進來,我接進來,娘說怕我年輕輕看不好個懷了孩子的妾,我就把人全須全尾的送給她去,這會兒兩個都不好,倒怪起我來了,可著金陵城打聽一回,看看有沒有這個道理?!?/br> 鄭衍這回卻沒叫她堵得嘴,拍了桌子便罵:“你分明知道,怎么不從中說合?” “侯爺分明知道,怎么還辦下這樣的事來,金陵城里頭的襟兄弟沒有千八百,也有個八百十了?!睏钕]遇著鄭衍之前都已經(jīng)過了幾道手,沒銀子的時候,販夫走卒也照樣侍候著。 鄭衍面上紫漲,指著她說不出話來:“你一個婦道人家,竟不知賢良淑德,你仔細我休了你!” 明潼反倒坐下了,拿了筷子舉起來挑了一片蓮花蒸魚,笑了一聲,嘴角勾起來,眼睛往他身上一掃,只對他說了兩個字兒:“你敢?” 語調(diào)微揚,話音里還帶著笑意,卻刺得鄭衍雙手發(fā)抖,明潼瞥過目光不看他:“既是你自個兒惹出來的事,就自家去跟母親說。” 鄭衍沖著她喘了兩下,眼看著就要上手,明潼連看都不看他,知道他不敢,等了半晌果然拂袖出去,她只覺得身上倦乏,叫丫頭早早吹了燈,蓋了毯子縮在床上,心里也不知道是不是期盼,出了事,他又得來了吳盟果然來了,站在窗邊聽她咳嗽,咳得急了,跳窗進來,就蹲在床邊的榻腳上,他生的高大,便蹲著也快湊到明潼腿邊,從袋里掏出一抱枇杷糖來,摸出一顆送到她嘴邊。 明潼久久不張口,既不躲也不避,他就一直舉著,越看她,越后悔,為什么早年縮了頭,想要辦,總能辦成的。 一個不接一個不退,吳盟聽她又咳嗽一聲,把手按到她唇上:“你不吃,我用別的法子喂了。”他傷口長好了,卻有點懷念那點隱秘的痛,拿舌頭去舔,痛里分明還帶點甜意,哪怕她是只會咬人的,也想摟她在懷里咬人。 明潼張口接了,枇杷糖里加了甘草金銀花,微帶苦意,含著不咽下去,喉嚨口沁著絲絲清涼,她抬頭看了吳盟一會,吳盟張了手,她身子不動,臉卻別過去,他把她摟住了,感覺她僵硬,撫了她的背:“只要你開口。” 明潼急咳兩聲,糖到了唇邊,又被她含回去:“不必?!眳敲税朦c也不在意,還摟了她,摟到她全身發(fā)熱,這才把她塞到被子里,看著她睡。明潼本來以為自己怎么也不會睡著的,嘴里含糖還沒吃完,人就已經(jīng)睡過去了。 鄭衍所會的也不過就那兩樣,對著父親痛哭流涕過了,對著母親也不過依樣畫葫蘆重來一回,鄭夫人扎了金針也有幾分好了,她一半是氣急,一半是想叫明潼出手,可平日里霸著鄭家樣樣作主的,偏偏在這事兒上頭又不出頭了。 再看楊惜惜跪在地下,一面哭一面抖了肩,把鄭夫人對她那點印象全勾了起來,這個女人隔著這么多事,竟還纏上了兒子,她腳邊跪著兒子,底下跪著楊家女,鄭夫人心里忽的想到,這個女人不好,肚里的孩子總是好的,把孩子生下來,這個肚皮也就沒用了。 鄭衍只有一個兒子,連個女兒都沒有,這就是鄭夫人心里一個大疙瘩,她自家好歹還生了一子一女的,也算對鄭家祖宗有了交待,如今只有慧哥兒一個兒子,到底太少了些。 她目光直通通的盯住楊惜惜的肚皮,楊惜惜拿袖子掩了面,偷睨得鄭夫人看她,立時知道自個兒肚里這塊rou是個活寶貝,便是鄭夫人也拿它無法,面上作色,一手捂住肚子,鄭夫人趕緊叫人扶她起來。 “原來那些也就罷了,既進了門,就要好好守鄭家的規(guī)矩?!编嵎蛉俗炖镞@樣說,已經(jīng)吩咐了丫頭去燉湯,趕緊把這胎給養(yǎng)起來,到生產(chǎn)的時候,能動的手腳多的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