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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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惜惜只當(dāng)自個兒贏了,鄭夫人看在肚里這個孩子的份上,總得容下她,只明潼那頭,她還得防著。 哪知道明潼連理都不曾理她,她要過門去東院,說給jiejie進(jìn)茶,連開門的婆子都道:“上了祖譜的才好叫我們奶奶一聲jiejie,姑娘梳了婦人頭了,可開過席?” 堵得楊惜惜半晌沒話好說,回去跟鄭衍哭訴,鄭衍也只敷衍她兩句,連守門的婆子都沒罰,她這才知道,整個鄭家都叫明潼捏在手里頭,那個婆子再見著她去,還笑瞇瞇的:“楊姑娘來了,楊姑娘可要去東邊?實話不瞞你,我頭上還少個銀簪子呢?!?/br> 她越發(fā)保養(yǎng)起自個兒來,等三個月的月份足了,鄭夫人再請了人來家里頭替她診脈,那頭竹桃兒身邊跟的小丫頭子也來請大夫,干脆一道摸了,大夫便笑:“府上雙喜臨門,兩位都有喜信了?!?/br> 楊惜惜只當(dāng)自個兒肚里這一個是除了慧哥兒再沒有的,哪知道竹桃兒竟也有了,鄭夫人喜不自勝,也顧不是竹桃兒是明潼抬起來的人,給她一根金頭銀腳的簪子。 明潼得了準(zhǔn)信,立時替她開席,楊惜惜眼看著一道有孕的竹桃兒轉(zhuǎn)眼就成了姨娘,自家卻沒著落,又聽說明潼派了人去了鄭夫人的小院,還叫人往如意痷去,心頭一緊,又撫了心口,事兒再沒有這么巧的,她摸了肚子,這一胎,她還真不知道是不是鄭衍的。 ☆、第389章 紅白鴨rou絲 楊惜惜行院里呆過,因著學(xué)過琵琶才比別個多露些臉,鴇母買下她,也就因著她會彈,光這一樣就省去了請師傅學(xué)器樂的功夫跟銀錢,她雖姿色不如意,調(diào)教好了也能見客。 曹震就手段高超,那事兒就無有他不精通的,原來她是圖著鄭衍的好相貌,等真?zhèn)€叫她嘗著滋味了,再來勾搭鄭衍,試上一回就知道長短,時候長了未免不足。 又要做個賢妻模樣勸他少用這些虎狼藥,鄭衍在她這兒,確是尋個休憩之處,不似花街之中,圖的就是小娘溫存手段。 楊惜惜是見慣了風(fēng)月的,年紀(jì)又正當(dāng)時,一個鄭衍哪里足性,這才跟旁人又有了首尾,她把鄭衍摸得清楚,來一日至少要再隔三日再來,多的地就更不好數(shù),七八日不來一回也是有的。 她不敢到外頭去尋,人在痷中,若是來個生人,總有眼睛看見,看見了也必有人會嚼舌頭,原來跟著曹震,閨房里倒藏著許多玩物,玩物殺一殺火性是成的,長久下來依舊不足,這話還不能跟母親說,到如今了母親還記得她們祖上是參將,跟著文定侯打天下的。 閹堂里自鄭衍來了就不再吃素了,供著觀音像,擺了香花鮮果,卻叫那送柴送米上來的年輕人偷著帶些葷食,那人模樣兒生的雖粗,可這一膀子rou卻叫楊惜惜看著心跳,夜里獨眠夢見著一二回的,等他再來,她就拋些話過去,兩個還真做下事來。 才嘗著鮮,哪里丟得開去,她母親苦勸了她也是無用,總能不告訴她鄭衍那東西,進(jìn)門到不得頭,不到頭就罷了,連半截兒都無,她怎么受得住。 原來一旬日送一回柴米的,這下三日就要跑一回,鄭衍還只當(dāng)他是院中粗使的,知道楊惜惜素來愛他俊俏,哪里會想到那上頭去。 兩個行事也有半載了,每來一回,沒一兩個時辰折騰不完,這番懷上了,還真不知道是不是鄭衍的種,楊惜惜既懷了胎,便想著借了這胎進(jìn)鄭家,到時候生下孩子來,誰能說得清,眼看著竹桃兒都當(dāng)了姨娘,自然往鄭夫人跟前卻垂淚。 鄭夫人深厭她,可她肚里懷的孩子鄭夫人卻是看重的,生下來要是個男孩兒,就養(yǎng)在她身邊,她也算有了依仗了。 鄭夫人再疼兒子,也得認(rèn)下,鄭衍這個兒子,實是扶不起來的,指望他是指望不上了,好容易有了孫子,又叫明潼牢牢看著,這一胎若是男孩她往后也有了依靠。 這些事瞞不過紀(jì)氏去,她知道女兒必不會叫人欺負(fù)了去,可心里怎么放心得下,趕緊往鄭家去一回,門上人見著她,把她一路迎到東院去了,明潼正吃著燕窩炒紅白鴨絲,見紀(jì)氏來了,還叫廚房給紀(jì)氏添一個鍋子。 她身子虛,越發(fā)吃不得涼食,送上來的東西都得是溫?zé)岬暮?,叫廚房里打了幾個銅鍋,有甚個大菜要從大廚房里送了來,到了東院還是熱的。 紀(jì)氏見她吃的雖慢也吃了好些個,指一指西邊問她:“西邊那一個,可是真有了?”明潼聽見便笑:“自然是真有了,那樣的出身,便是生下十七八個哥兒,也上不了臺面的。” 楊惜惜就算原來出身清白,繞了這一圈兒也早就不清白了,更何況這孩子是不是鄭衍的,且還不知道,明潼拿銀筷子挑了幾根燕窩鴨絲,用完了飯,還吃一盅兒梨蜜水,給紀(jì)氏看慧哥兒寫的字,畫的畫。 “等慧哥兒大些,我想求了大jiejie,許他入宮伴讀?!泵麂缭缇痛蛩愫昧?,便是帝后兩個后頭還有孩兒,這一個也是頭生子,又是連著親的,鄭家雖是破落戶,到底有個侯爵在,晗哥兒沒那許多兄弟,宗室又隔得遠(yuǎn),勛爵人家的子弟正好伴他一道讀書。 晗哥兒還小,等他再大些,開蒙才是正經(jīng)開蒙,此時這個師傅不過是陪他玩鬧的,等慧哥兒入了宮,那一位也就沒理由再來了。 明潼對吳盟原就無心無感,既不覺得他好,也不覺得他壞,至多有些礙眼,回回他一來,就絕計沒好事,如今卻不一樣了,趕緊把這麻煩掃出去再說。 明潼知道他怕不能輕易放棄了,既他不走,就趕了他走,把事兒先辦在頭里,送上一份謝師儀,難道他還能腆著臉再留下不成? 想著這個咳嗽了兩聲,紀(jì)氏還跟小時候似的替她撫背拍心口,明潼闔了眼兒,覺得胸口發(fā)燙,恨不得吃一盅雪水下去才能化得開。 那一夜過后,明潼也再不見他,原來還隔個幾日就要問一回功課,皇帝既派了他來,他總有過人處,慧哥兒身子練得壯些也好,可自那之后,明潼就再不見他了。 心里除了厭惡又泛下身旁的來,真要說是厭他又不全是,她依舊不明白,可這不明白里又夾了點別的,紀(jì)氏知道的他都知道,紀(jì)氏不知的他也都盡知,可就是因著他知道,知道了還不愿意走,明潼才更不想留他。 “早些進(jìn)宮去也好?!奔o(jì)氏見她不咳了,這才停下來,慧哥兒也確實到了能正經(jīng)讀書的年紀(jì),早早跟著太子讀書,那情份便不相同,往后大了,便他只管著家里這點生意,也盡夠了。 “也是的,慧哥兒再大兩歲也就懂事了,早上送去傍晚去接,宮里那里許多人看著,再出不了差的。”明潼把咳嗽忍進(jìn)喉嚨口,嗓子眼里一發(fā)癢,就喝口水壓一壓。 紀(jì)氏聽她咳嗽,看她還吃著川貝又問:“怎么著?從春天咳到秋天了,還沒好透不成?可別作下病來,大夫怎么說的?” 明潼趕緊搖頭:“哪兒呢,是秋日里燥,吃這個潤一潤,沒看我這兒見天吃鴨子,她們跟了這些年,倒通起醫(yī)理來了。” 外頭秋色大好,她卻早早穿上了綴了毛邊的襖子,領(lǐng)口更是怕鉆風(fēng),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只衣裳是淺色的,毛料用的紫貂,領(lǐng)子上別了一顆大東珠,這么看著氣色還好,紀(jì)氏握了她的手:“你仔細(xì)著,何必這樣辛苦,少要幾家便罷了?!?/br> 明潼拍了紀(jì)氏手:“我省得?!边@些都是她將來要留給慧哥兒的,看著兒子在花園子里跑跳,她收回目光,哪一個都別想動她的兒子一根毫毛。 那一個才進(jìn)門的時候還當(dāng)肚里懷了個寶貝,哪里知道鄭夫人打的主意,這才多大,肥雞肥鴨的供著,一天五頓的吃,半個月里胖了一圈,拿她當(dāng)個下蛋的母雞看,偏偏楊惜惜還當(dāng)是鄭夫人看重她,真?zhèn)€看重她,怎么不抬妾? 給她一個身份,好過這么不明不白的,生母是妾跟生母是通房丫頭,說出去哪個更好聽些?明潼閉了眼兒不管,由著她鬧,要是敢鬧到她跟前,就把那點事兒全把捅出去,生個女兒且放她一條活路,要是生了個兒子還敢肖想,就別怪她把手里捏的這點抖落出來。 西院里頭那些個女人,多數(shù)是外頭買進(jìn)來的,不嘗過人事,也侍候不了鄭衍,私底下還有磨豆腐的,除了這個也有添得些器玩的,明潼俱都睜一眼閉一眼的放過了。 這些個原來宮里就有,她是見怪不怪,太zigong里那許多人,一月里能輪上的有幾個,宮人也有不甘寂寞的,足了元貴妃一個,余下的可不都曠著。 鄭衍家里外頭兩面開花,鄭夫人也知道叫兒子愛惜身子,可回回鄭衍一嘆,她就又抱怨是明潼不會小意溫柔留住丈夫,他內(nèi)心苦悶這才要往外頭去找樂子,倒給他燉了湯藥補身,看是著為了兒子好,人統(tǒng)共才多少精氣,這么折騰還能折騰幾年? 紀(jì)氏并不如何憂心,如今的顏家,哪個姑娘嫁在外頭也不受欺負(fù),外頭那兩個不論,程家都把明湘供起來了,她這番雖傷了身子正調(diào)養(yǎng),程騏納了妾,程驥可是半點動靜都沒有,程夫人還帶著明湘往顏家跑得勤快,滿口都是夸獎她的話。 “就是這樣安靜不爭的性子才好,我那個大兒媳婦,就是太要強太好勝了些?!背谭蛉嗽诩冶銢]少說,到了紀(jì)氏跟前越發(fā)有苦水好吐。 反是明湘替嫂子說話:“嫂嫂要管家的,無威不立,下人們看人下菜碟,越是軟和的就越是懶怠了?!?/br> 當(dāng)家三年貓狗都嫌,才上手的時候哪個都贊,日子長了,做得再妥當(dāng)也有怨聲,程夫人這會又后悔起來,早知道就該把明湘聘給長子,哪里知道顏家那一位真能當(dāng)皇后,二兒子偏偏讀書上頭不如哥哥。 紀(jì)氏聽了便笑:“我可還想著趕緊有個兒媳婦來替我打理家事呢,你有一個這樣能干的,偏還不足,該打才是。” 明湘抱了女兒聽著,她回來的次數(shù)一多,總不能回回不去安姨娘那兒,留下孩子來,自家去了,安姨娘如今越發(fā)白胖起來,張姨娘閑得無事可作也絕不進(jìn)她的門,她也閑,閑得身上發(fā)霉,替紀(jì)氏做鞋子做襪子,原來還扣著自家少吃少喝的,都到這份上了,娘家人再難得見,干脆也叫起了菜,見著明湘來,回回都要好些個點心。 這回她來,又報出去四五樣,桌上還擺著一攢盒,明湘見著這些倒放心了,勸她多吃多用,母女之間,來來回回也就這么幾句話。 安姨娘把小衣裳攤出來,俱是好料子做的,她也不攢著拿出去換錢了,換了錢也沒地兒好用,全裁了做衣裳,這會兒倒嘆起來,年輕的時候竟沒好好吃用過。 又問明湘婆母如何,嫂嫂弟妹可好相處,明湘只回一個好字,對坐著也無甚趣味,吃了一肚皮的點心,再送她出院門。 看著人過得好了,哪知道進(jìn)了十月,夜里一覺竟睡了過去。 ☆、第390章 骨牌麻糖 安姨娘好容易過上些好日子,人竟過去了,消息傳到明湘這頭,明湘有好一會兒沒能回過神來,問了一聲“真?zhèn)€?”跟著就紅了眼眶。 她早知道安姨娘寂寞,自她出了嫁,安姨娘身邊越發(fā)連個能說話的人也無,蘇姨娘沒去穗州之前,還跟張姨娘兩個有來有往,每日相伴,總有事做,安姨娘一個人,又能做甚? 前十來年連屋里的丫頭都覺得她軟弱小氣,到她終于大方了,人又沒了,明湘急急翻出素服來換上,報給了程夫人,坐車往顏家趕。 程夫人知道紀(jì)氏待這些個姨娘一向很是寬容的,也包了白事包,還給兩匹素緞子,又安慰明湘:“也別憂傷太過了?!?/br> 日子都好過了,人還沒了,還能怪誰,只能怪她沒福份罷了,明湘一一聽了,臨到出門,嫂子戚氏弟妹姚氏也包了東西送過來,明湘沖那丫頭點一回頭:“多謝你們太太了。” 急趕著登車而去,戚氏于她早年還有些真情宜在,自成王得勢,到明蓁作了皇后,不獨嫂子戚氏,就是大哥程騏面上不露出來,到底還是疏遠(yuǎn)了些,程驥自在書院中讀書,少有回來的,于這些本也不通,明湘也不曾念叨過。 就為著她這份不曾念叨,程夫人倒又高看她一眼,覺得這個媳婦得了勢也不壓人不挑事,越發(fā)看重她,同紀(jì)氏也更親近,這才是家風(fēng)正家教好的人家出來的姑娘。 明湘不說,程夫人卻對兒子念叨過幾回,當(dāng)著程驥的面只說兒媳婦戚氏的不好,程驥聽得一句就不再聽:“怎么好議論長嫂的不是?!钡降走€是聽進(jìn)去的,說了這一句又加上一句:“她確是有君子風(fēng)的?!?/br> 明湘自來安靜溫柔,程驥對這樣一個妻子很是滿意,房里有沒有妾,倒不在意,看著哥哥弟弟們納新,還覺得吵鬧,在書院里便讀書,在家除了往父母處請安,就只逗了女兒,教女兒讀書。 明湘好長時候不動筆,還是程驥說她這一筆可惜了,說她這一筆畫技是跟顏大家學(xué)的,往后還能教給女兒,明湘這才又拿起筆來,跟他一道,一個教書一個教畫,女兒如菁小小年紀(jì)就有了書卷氣。 這番聽說她生母沒了,也請了假出來,陪著她去了顏家,只在外院等著,叫明湘自個兒進(jìn)去,安姨娘的小院子,她這些年來的回數(shù)越來越少,回回邁進(jìn)去,卻還跟她沒走時一樣。 院子里新種了石榴桂花,這樣的的花株是得自家掏錢去買的,安姨娘一向舍不得,好容易去年春天摸了錢出來買下樹株種了,當(dāng)年不開花,今年只見著一茬石榴花,還沒等到金桂開,她人竟去了。 如今跟著安姨娘的丫頭都是后頭補上來的,安姨娘大方了,她們的日子也好過,她這兒事又少,活計松快,年節(jié)都能回去,自然感念她的好處,穿了全素戴了白花,替主子穿孝,見著明湘就哭:“姑娘回來了?!?/br> 明湘同她們并不太熟,此時見著這兩個丫頭哭,倒對她們點點頭,嗓子眼里堵著,悶聲問道:“姨娘是怎么走的?” 此時跟著的丫頭叫紅云綠玉,綠玉抹了淚道:“姨娘昨兒并沒什么不同,一樣的吃喝,還叫咱們把冬衣做起來,夜里我還給她起來添了炭,那會兒姨娘還惦記著明兒吃鴨rou鍋子呢,哪知道早上人就沒起來?!?/br> 兩個丫頭去叫起的時候,身子還是溫的,明湘看她已經(jīng)換了衣裳,是秋日里新做的緞子,鞋子也是新的,珠釵頭面都是齊的,屋里都換過了素色,知道這兩個丫頭得力,沖她們笑一笑:“你們辛苦。” 紅云抱了個匣子出來,打開仙人賀壽的蓋子一看,里頭放著半盒子麻糖,紅云捧過來:“這是姨娘說吃著好,留給姑娘回來的時候吃的?!?/br> 明湘一直沒哭,心里難受硬生生忍著,這會兒再忍不住了,眼淚跟珠子似的滾落下來,她小時候愛吃鴨子愛吃麻糖,這些個到年節(jié)里才叫一回,麻糖切得這樣薄,滿滿都是飴糖,撒了黑白兩種芝麻,才剛烘出來熱熱的,切了片跟骨牌似的碼在盒子里,這一盒子,她能吃上三四個月。 明湘拿帕子按住眼睛,綠玉把安姨娘的鑰匙給了她:“太太那頭也來人了,凝紅jiejie說了,這些個都?xì)w了姑娘,姑娘收拾著帶走罷?!?/br> 安姨娘后頭存了這許多年的東西,明湘成親的時候都沒給她多少,這會兒一氣全給了她,三層匣子的妝奩,裝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兩個丫頭且還捧不住,打開來一看,從頭到腳的,全都放在這里頭了。 明湘小時候戴的金銀鐲子,耳朵眼里扎的丁香,俱都給了安家人,大件的首飾上了冊,安姨娘不敢動,這些個小東西,俱都叫安姨娘托安姑姑帶出去,戚氏的女兒帶著她小時候的鐲子,明湘的女兒卻是沒有的。 她一樣樣翻看,都是這幾年里新造的,一季三件,到了年節(jié)又再加,竟也攢下這許多東西來,除了首飾,還有衣裳料子,安姨娘的衣裳,無人能穿,明湘開了柜子,拿出來分給丫頭們,她的喪事,紀(jì)氏交給了東寺去辦,既不在家停靈,也不送靈,下葬這些事都到外頭料理了。 張姨娘還特意送了東西來,她跟安姨娘這仇怨結(jié)了就沒解開過,還當(dāng)一輩子就這么對面不相見的的過了,哪知道安姨娘半截上沒了,女兒過得好了,那點怨氣也就散了,倒預(yù)備了些東西送給明湘,又叫和尚多燒一卷經(jīng),給安姨娘添了兩亭紙扎去。 程驥也摸了銀子出來,叫僧人多些供果,又扎了六抬紙扎,人馬車物件件齊全,他是自來只認(rèn)正統(tǒng)的,這會兒卻為著明湘去上了一回香,明湘到底沒能忍住,挨著程驥把原來那點舊事告訴他聽。 程驥少聽她說得這些,倒撫了她的背寬慰她:“人所知有限,自然就狹隘,也怪不得你姨娘,她心里這些自然是為著你好的?!?/br> 明湘同他連女兒都生了,要說親近也算親近,卻沒親近到這個份上,摟了他的腰,把臉埋在他襟上,嗚嗚咽咽的苦,程驥一下下?lián)崴谋?,那之后就再沒宿在書院里,反而日日回來,連程夫人都稱奇,自家這個兒子,隔這些年倒開竅了。 七天之后下了葬,明湘還穿孝,張姨娘都出了力,她自然要去謝,又預(yù)備了回禮,再去拜紀(jì)氏,安姨娘的喪事是很體面的,人都走了,原來都不曾苛待過她,沒都沒了,更不必在喪事上頭苛待她了。 明湘去謝紀(jì)氏,紀(jì)氏自家也還沒回過神來:“好好的人,前兒還在我這兒說要裁什么樣的衣裳過節(jié),怎么就一覺睡過去了?!?/br> 好與不好,也相伴了這許多年,來的時候是她接的,走的時候是她送的,與顏連章沒甚個情義,跟她倒總有這些年的相伴,既走了,就送她好走。 明湘垂了頭,坐著拿帕子按一按眼角,紀(jì)氏便又勸她:“好歹沒受苦楚,安安穩(wěn)穩(wěn)的沒了,還是要強些的。”總比纏綿病榻好的多,活的時候少安樂,死了倒安樂了。 過得頭七就下葬,除了她那個院里的丫頭婆子替她戴一回孝,大院里也吃了三天素,紀(jì)氏還把調(diào)完了的安姑姑叫了來,怎么也要告訴安姨娘家里一回。 這些年下來,安家早就散了,指望著從做妾的女兒meimei身上撈錢,又能有甚個出息,家里置下的屋跟田早就易了主,就跟街面上的混混也差不多,聽說安姨娘沒了,麻布一披還想上門來鬧事。 還沒上得門來,就叫人打了出去,叫巡城的兵丁捉住了,還當(dāng)是用喪事來騙錢的,問明白了才知確是死了個姨娘。 姨娘的家人好的能上門走一回,不好的連門都進(jìn)不了,安家連大門邊都摸不進(jìn),可想要撈錢總有法子。 借了一身素服,買了一塊豆腐,就拿葉子包著上了門,說要哭靈,紀(jì)氏在里頭聽見了,連眼皮兒都懶得抬,叫下人打出一貫錢去,讓他們自個兒到東寺去燒香。 香自然沒燒,心里還恨呢,過這樣好的日子,竟不知道接濟(jì)下老子娘,衣服還回去,這塊豆腐就是一家子人晚上的菜,還摸了錢去切了點rou來,這一貫錢也夠吃上葷了。 這樣的事紀(jì)氏也沒叫人告訴明湘去,明湘心里安家人就是一根刺,到底跟丫頭婆子打聽出來了,安姑姑還往她跟前哭,明湘早已經(jīng)不是原來的模樣,見著她哭寬慰一聲,安姑姑又說這些年辛苦,叫明湘一句話堵了:“姑姑也到了年紀(jì),該回家享享福了?!?/br> 安姑姑一噎,拿眼兒打量明湘一回,看她面上再沒有那怯弱神色,知道她心淡,更不敢開口,一把老骨頭,早年的風(fēng)光全沒了,丈夫還先死了,她一個寡婦帶著兒子,兒子又只識吃喝,全靠她一個力掙,再連差事都擼了,一家子吃喝個甚。 東邊院子里統(tǒng)共沒幾個人,再少一個安姨娘,越發(fā)寂寞了,原來年輕的時候,紀(jì)氏并不喜歡張姨娘這張嘴,可蘇姨娘一走,安姨娘再過了世,也就只有張姨娘能陪她說說話,還把明漪挪到她屋里來了。 張姨娘見著明漪就笑:“八姑娘真是越長越像六姑娘了。”氣度養(yǎng)了出來,又跟著紀(jì)氏學(xué)著管家理事,這回安姨娘辦喪事,竟也能幫手了。 明湘看著明漪,倒還真有一點明沅那時候的影子,紀(jì)氏半摟了她:“她還是孩子樣呢,你jiejie那時候就是個小大人,沒甚她不會的,樣樣都能拿起來?!?/br> 只余下一個女兒兩個兒子在身邊,原來孩子多的時候煩惱,這會兒孩子少了,她又寂寞,身邊只有明漪一個能跟進(jìn)跟出,越發(fā)待她好起來,性子比原來教養(yǎng)明沅幾個的時候更溫和,明漪也叫她養(yǎng)成了淑女,一手活計鮮亮出彩,給明沅做兩件小衣,上頭是滿繡的石榴圖。 紀(jì)氏把她的活計拿出來給張姨娘跟明湘看:“看看,倒是這塊料子,算算日子,你jiejie肚里也有六個月了,這會兒送過去,沒多少日子就能穿了。” “給五jiejie六jiejie都做了,只看她們喜歡哪個花樣?!泵麂粜Σ[瞇的把那兩件翻了出來,算算日子,送過去時差不多都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