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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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嫌他們礙手礙腳,讓玩兒去了!”韓臥說完后就不再理會他們,繼續(xù)低頭秤藥材,全部配齊后才罷手,曉得蘇伯玉前來是為了何事,也不想浪費(fèi)彼此的時間,走到側(cè)墻打開了另一道門,一股濃烈的藥香撲鼻而入,他看了眼蘇伯玉:“隨我來?!?/br> 蘇伯玉見狀,毫無波瀾的眸中驟然出現(xiàn)了波動,望向了亮著燭光的屋子,當(dāng)即撩起衣擺跟上。 穿過側(cè)門是個小院子,雖是深秋,院子中央的一處藥圃里藥材卻生機(jī)勃勃,剛才的香氣就是這些藥材的。 片刻后他們到了正房前,韓臥放輕了步子將他們帶入臥房,里面那醫(yī)女正照看著熟睡的孩子,見了蘇伯玉和鳳耀靈,趕緊行禮。 蘇伯玉走到床邊,只見孩子白白胖胖,小臉圓乎乎的,竟是比宮里的那個孩子還好,剛出生時的藥毒不見一星半點(diǎn)兒,正抿著小嘴睡得熟,眉眼那里尤能看出有幾分商凌月的樣子,情不自禁伸手欲要觸摸,可就在要摸在額頭上,驟然一頓,當(dāng)即轉(zhuǎn)頭問韓臥道:“藥毒徹底清除了嗎?” 韓臥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孩子福大命大,小身板強(qiáng)壯得很,比我預(yù)料的情況好了太多?!?/br> 蘇伯玉聞言徹底安下了心,才凝視著孩子,手指輕輕落在他額頭上:“還是先生醫(yī)術(shù)高明,否則皇子兇多吉少?!?/br> 韓臥笑道,“公公現(xiàn)在可放心了?” 蘇伯玉戀戀不舍收回手,轉(zhuǎn)向他笑道:“讓先生見笑,先生的醫(yī)術(shù)自然沒問題,蘇某杞人憂天了。再過五日就是皇子的滿月宴,屆時我提前一日出來接皇子回宮。” 韓臥笑著頷首:“我在府中等著統(tǒng)軍?!?/br> 蘇伯玉隨后告辭離開。 韓臥看向鳳耀靈若有所思問:“你說蘇伯玉煞費(fèi)苦笑兜這么大圈子,難道就是為了讓小女皇安心?他的心腸何時變得這么好了?” 鳳耀靈掃過孩子的小臉,看向他意味不明笑問:“你可發(fā)現(xiàn)這張臉像一個人?” 韓臥愣了下,轉(zhuǎn)眸看去,那彎彎的眉眼,失笑看向他:“當(dāng)然是像小女皇了,你這問的不是廢話。” 鳳耀靈瞥他一眼:“你再仔細(xì)看看,看孩子的臉型和嘴那里。” 韓臥聽他這么說,轉(zhuǎn)眸狐疑又看去,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半晌后,孩子的小臉突然與腦海中的一人的模樣重合起來:“怎么看起來有那么點(diǎn)兒像蘇伯玉?” 鳳耀靈抬手拍怕他的肩膀:“還沒老眼昏花,甚好?!?/br> 韓臥登時吹胡子瞪了他一眼:“你這話什么意思?” 鳳耀靈這時突然嚴(yán)肅了面色,伸手指著孩子,凝視他道:“他本就是蘇伯玉的兒子,所以才會與他相像?!?/br> 韓臥錯愕:“你是吃錯藥了!”轉(zhuǎn)身就要離開,鳳耀靈也不阻止他,韓臥走到門口卻自己停住了步子,回頭看他,眉頭緊皺:“你說的是真的?蘇伯玉是個太監(jiān),怎么可能?” 鳳耀靈眼睛直直看著他,良久后他舒展開了眉頭,返身又到了他跟前:“你小子早知道了,卻現(xiàn)在才告訴我,說,打的什么鬼主意?” 鳳耀靈笑笑:“知我鳳耀靈者莫若韓臥?!闭f罷就直言不諱道:“我本以為蘇伯玉沒有弱點(diǎn),如今看來也并非如此,給小皇子下一味只有你能研制出解藥的□□?!?/br> 韓臥面色一沉,明白他要干什么,登時拒絕:“不行!” 鳳耀靈看他堅持,最后嘆了口氣,看向床上的孩子:“罷了,你不做我只好找其他人,他們的藥術(shù)我沒把握,屆時會怎么樣,小皇子只能自求多福?!?/br> 轉(zhuǎn)身便咳嗽著走向門口。 韓臥看他那個毫不在乎的樣子,真是恨得眼癢癢:“鳳耀靈,你給我滾回來!” 鳳耀靈停下步子,回眸瞥他:“你答應(yīng)了?” 韓臥冷哼了一聲,提步向門口走去,錯身過他時:“只此一次,下不為例?!?/br> 鳳耀靈笑呵呵點(diǎn)點(diǎn)頭:“嗯?!?/br> 韓臥刷得轉(zhuǎn)頭不想再看他那張臉,就出了門,鳳耀靈則一直等著,未過多久韓臥返回來,拿著一個碗放在桌子上,取出一顆藥丸融化在里面,端著親自給孩子喂了進(jìn)去。 二人做完,韓臥便拿著碗離開了,鳳耀靈則一直等送蘇伯玉的醫(yī)女回來才離開。 書房內(nèi),他返回后見書童正抱著鴿子,書童直接道:“奉義郡王給公子的!” 鳳耀靈無語瞪他一眼:“懶鬼!怎么不取下來!”只能自己取了鴿子腿上綁著的信件,書童不理會他給他斟茶后便自顧自離開了。 鳳耀靈展開紙條,只見上面寫著八個字:“萬事俱備,只待春耕?!?/br> 鳳耀靈笑了笑,將紙條扔到了火盆里,當(dāng)即給寫了回信:“時間充裕,陛下母子平安,郡主亦安,一切照計劃行事?!?/br> 五日后,到了小皇子的滿月宴,因蝗災(zāi)之故,宴會一切從簡,只邀了三品及三品以上大臣及其妻眷入宮,宴席設(shè)在紫宸殿,阿史那蘇羅主持。 商凌月在臥房中沒有出去,和奶娘一起逗孩子,就在此時,商凌月聽見密道口一聲響動,本應(yīng)該在宣政殿的蘇伯玉懷抱一個襁褓走了出來,商凌月一看是個小嬰兒,眉心一皺,不動聲色俯身將本在床上放著的孩子抱在懷里,奶娘被她的動作弄得莫名其妙。 蘇伯玉看見沒說什么,下令讓奶娘離開,房里只剩下他們兩個,商凌月再也不隱藏對他的警惕,看了眼他懷里的襁褓:“你要做什么?” 蘇伯玉知曉她誤會了什么,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也不辯解,俯身將襁褓小心放在她旁邊,凝視她道:“你看看里面的孩子?!?/br> 他難道不是要替換兩個孩子?那他要干什么?擰眉狐疑掃了眼,這一眼便突然黏在了孩子還沉睡的小臉上,再也移不開,吃驚道:“他怎么長得?” ☆、第94章 爆發(fā)瘟疫 蘇伯玉接著替她說了出來:“像你?!?/br> 商凌月被他弄蒙了,眉頭擰成了死結(jié)看他,找個像她的孩子要做什么? 蘇伯玉伸手輕按在她肩頭:“月兒,這個才是我們的孩子?!?/br> 商凌月愣了一愣,“你這話什么意思?我聽不懂。”低頭又看了眼那孩子,回頭又看看正在自己懷里打著哈欠的孩子,匪夷所思盯著他。 蘇伯玉轉(zhuǎn)眸看向孩子,這才詳細(xì)給她說了之前發(fā)生的事情:“我怕韓臥救不了孩子,屆時你定然受不了,才不得不行此下策。好在他醫(yī)術(shù)高明,皆大歡喜。現(xiàn)在可以放心把孩子替換過來了?!?/br> 商凌月聽罷怔怔盯在懷里自己撫養(yǎng)了一個月的孩子,又看看身旁襁褓中的像極了自己的嬰兒,心頭沉墜,良久后,強(qiáng)壓下翻滾的情緒,轉(zhuǎn)眸看著蘇伯玉:“他雖不是我生的,但相處了一個月,我也有了感情,你讓我怎么辦?”說完垂眸凝視著正眨著亮晶晶的眼看自己的孩子,“這孩子是什么來歷?” 蘇伯玉未答,拍了拍手,商凌月只見那奶娘推開臥房門走進(jìn)來,蘇伯玉道:“把你的孩子抱下去吧,免了你丈夫柳城的罪,今晚便領(lǐng)賞出宮。” 奶娘感激涕零,登時跪下對著他們二人磕頭:“多謝陛下,多謝統(tǒng)軍!”謝過恩后才眼巴巴地看著她懷里的孩子,商凌月根本沒想到是這樣,她竟然這么多天沒發(fā)現(xiàn)孩子和奶娘長得像,見奶娘渴望孩子的眼神,做母親的心思她又如何不知,艱難伸出了抱著孩子的手臂:“過來抱著吧!” 奶娘沒想到這么順利,喜極哭泣,趕緊走近就小心翼翼接過孩子,跪著道:“奴婢多謝陛下隆恩。” 商凌月眷戀不舍地看著她懷里的孩子,孩子還懵懂無知呆呆望著她,她看了半晌,隨著時間流逝,奶娘抱著孩子的手臂漸漸收緊,緊張起來,商凌月發(fā)現(xiàn),她大概是怕她不忍之下奪了她的孩子,苦笑了笑,頓時收回視線:“退下吧,朕一言九鼎,自不會食言,好好撫養(yǎng)孩子。”說完看向蘇伯玉:“多給些賞賜,把孩子在宮里用過的東西都給她帶回家?!?/br> 蘇伯玉領(lǐng)命:“是。” 奶娘這才完全放了心,感恩戴德得又謝了恩退出了臥房。 就在此時,床上襁褓中的孩子醒了,一雙小眼睛跟她一樣也是藍(lán)色的,圓溜溜明亮有神,此時睜開再看真是像極了她,她一開始還以為是孩子小,所以也看不出來究竟長得像誰,此時才明白根本不是這樣,孩子一個勁兒得盯著她和蘇伯玉看,可等了半晌他們卻沒有其他動作,眼一閉咧著嘴登時就委屈哭了起來,哭聲宏亮,聽得人心直發(fā)緊。 商凌月急忙俯身查看他究竟是因為什么哭,一摸小屁股底下熱乎乎一片,孩子小腿兒瞪著,也顧不得再想剛才的孩子,壓著復(fù)雜心緒,就極快地抽出了襁褓下的襯布,眼前蘇伯玉已經(jīng)遞了一塊兒嶄新的,替換掉她手里舊的。 換好后,這孩子竟然還哭,也就只有唯一一個原因,商凌月輕車熟路地抱起孩子,解開衣服就開始喂他,孩子餓壞了,含住就拼命吸了起來,從密道出來的奶娘只能立在旁邊。 蘇伯玉一個手勢,她恭敬退了下去。他視線不由得落在孩子嘴邊,片刻后才轉(zhuǎn)到她臉上,出聲道:“你身子虛,日后還是讓奶娘喂養(yǎng),病兒食量大?!?/br> 商凌月本能轉(zhuǎn)眸看向奶娘,這奶娘也就三十多歲,相貌白凈清正,低頭屈膝,恭恭敬敬道:“小皇子胃口特別好。” 蘇伯玉見她問完后才信了,眸光平靜。 商凌月問完才想到自己下意識的反應(yīng),不由凝眸看了他一眼,蘇伯玉視線專注在孩子身上,心頭平靜下來。 待孩子吃飽了入睡后,她轉(zhuǎn)向他問:“你剛剛說病兒?孩子的名字?” 蘇伯玉點(diǎn)點(diǎn)頭:“孩子剛出生就身體不好,我命欽天監(jiān)看了生辰八字,乳名暫取個病字,為的是給他消災(zāi)去厄。賤名好養(yǎng)活?!?/br> 商凌月知道在商姒帝國孩子早夭時有發(fā)生:“還不錯?!闭f完想起了漢武帝的乳名,她不由對他笑道:“我們那兒有個皇帝的乳名意思是豬,病兒比他的好多了?!?/br> 蘇伯玉看著她的笑顏,不由道:“你想知道我的乳名是什么嗎?” 商凌月愣了一下:“哦?是什么?” 蘇伯玉道:“也是一種動物,十二生肖里的。” 商凌月也不知想什么,脫口就說了一個:“豬!”說完看著蘇伯玉瞬間無奈的臉,自己先忍不住大笑起來, 蘇伯玉搖搖頭:“不對。” 商凌月自知剛剛也沒什么可笑的,可她就是忍不住,又道:“雞!”說完看他面無表情,好像沒聽見一樣,推了下他的胳膊:“雞!是不是?” 蘇伯玉搖頭:“不是?!?/br> 商凌月倒是愛猜謎,可惜沒耐心,兩個接著不對,登時就沒了猜下去的興致,收回手來,去看了眼孩子,見他沒被吵醒,才放心看著他咕噥道:“你揭曉答案吧,不想猜了?!?/br> 蘇伯玉道:“兔兔?!?/br> 商凌月呆了下,怎么也沒想到是這,就那毛茸茸萌萌的小兔子,他!盯著他俊雅如玉的臉,想著他,忍不住笑了起來,這也太違和了。 蘇伯玉不解盯著她:“你笑什么??!?/br> 商凌月聞言更笑得不行,道:“誰給你取的?” 蘇伯玉沉默了,沒立即回答。 商凌月察覺出了他的異樣,雖然他看起來和往常一樣,笑意漸漸消失在了臉上:“怎么了?” 蘇伯玉見她的反應(yīng),鳳眸閃爍了下,又隱去了所有情緒:“是我娘取的,我出生那年是兔年?!?/br> 商凌月聞言驟想起了之前周昌邑說的他的身世,看著他,細(xì)思剛才的異常,一個5歲的孩子能有多少記憶?他對他母親的感情竟這么深,他隱藏得真深,平素他的手段如何能看出他原來也會有感情,她瞬間反應(yīng)過來自己知道了一些不該也根本不想知道的東西,頓收回視線,“哦”了一聲,再沒說下去,便轉(zhuǎn)身去看孩子,目光定定落在孩子的小臉上,思緒卻已不知飄向了何處。 二人間又陷入了沉寂,剛剛的輕松笑語恍如隔世般,蘇伯玉起身說了一句:“沒有人能從你身邊搶走孩子。我去宣政殿,你早些安置?!?/br> 商凌月聽到第一句垂下了眼簾,確定他已不在臥房,她才回了下頭,視線在他坐過皺了的錦單上怔怔停留了片刻。 三個月后,臨近春節(jié),上至皇宮,下至百姓,紛紛都在為春節(jié)做準(zhǔn)備。 商凌月出了百日后就開始上朝,好在蝗災(zāi)有驚無險,蘇伯玉也不知從哪里籌備到了錢糧,平穩(wěn)度過了糧荒,等到明年開春后就一切都能好轉(zhuǎn)了。 底下的大臣稟報這一段賑災(zāi)的情況后,商凌月放了心。 就在此時,殿門外突然響起一人響徹云霄的喊聲:“六百里急報!” 商凌月面上的喜悅微散,這是出了什么事?居然用六百里加急傳報,急忙道:“傳!” 片刻后,送信的使人已經(jīng)進(jìn)了朝堂,傳來的奏折由蘇伯玉呈給了她,她低頭看著,信使道:“河?xùn)|道爆發(fā)瘟疫,已經(jīng)死亡一百三十一人,現(xiàn)已全城戒嚴(yán),但有疫情尚未發(fā)生時離開河?xùn)|道的商人,行商文牒上記錄,他們有到京城,西域和江南各地的,刺史擔(dān)心疫情蔓延,讓小臣速報陛下知道,京城務(wù)必嚴(yán)查,以防萬一?!?/br> 奏折還沒看完,底下的鳳耀靈當(dāng)即問信使:“是什么疫癥?” 信使道:“天花!” 商凌月刷得抬起了頭:“你說什么?” “天花!”“是天花!”“天花,天?。 薄斑@可怎么是好?”本還鴉雀無聲的殿里已然炸開了鍋,群臣都駭然變了色,紛紛議論起來。 天花在商姒帝國現(xiàn)在還是不治之癥,一旦得了,要么等死,要么就只能靠自己的身體硬扛過去, 可扛過去的不足十分之二三,商凌月臉色也不好了:“京兆尹!” “臣在?!钡罾锉娙说穆曇纛D時小了下來,紛紛看向向來都吊兒郎當(dāng)?shù)乃?/br> “立即封閉城門,準(zhǔn)出不準(zhǔn)進(jìn),嚴(yán)格盤查進(jìn)城的人,但凡進(jìn)城者全部都隔離七日之后若無礙,才能放其還家。統(tǒng)計近半月從河?xùn)|道入城的人,一一查看,若有犯病者和病人家屬都立即隔離,劃分出隔離區(qū)。統(tǒng)計京城得過天花的人數(shù),具體事宜你下去安排,即刻去辦,每日派人上報?!?/br> “是?!本┱滓?dāng)即退出了宣政殿。 “鳳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