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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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早早在宋儀進來之前,就已經(jīng)快步奔回去給宋倩等人通報,所以宋儀到的時候,迎接她的便是齊刷刷的目光。 那一瞬,便是宋儀自己也沒想到。 腳步一頓,還是很快反應(yīng)過來,進了翰墨閣,從兩排書案之中穿過,抬眼一看便瞧見了“金縷衣”三個字,心里道了一句真巧,想著這風頭還真必須出了,卻同時對著上首諸葛先生一禮,口中道:“學生宋儀問先生好,半道上出了些事兒,因看了一會兒花,沒料想顏色太好,貪看半晌,竟忘了時辰。如今來遲,學生有錯?!?/br> 一來就認錯,態(tài)度還算是好了。 不過這理由嘛…… 眾人不由看了先頭說話的宋倩一眼,說什么宋儀會讓別人先走,不惜耽擱自己的考校,約莫還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呢。 不管怎么說,宋倩還是宋儀的姐妹,為了顧及姐妹顏面,這樣美化宋儀的說法,還是挺對。 宋儀尚還不知宋倩曾為自己解釋過,她也不很在意,只等著諸葛先生。 回看一眼那一炷香,諸葛先生嘆道:“時辰也不夠了,怕是你沒功夫再寫出一首詩來了?!?/br> 沒功夫? 倒也不見得。 宋儀正想說自己試試,沒想到諸葛先生咬了咬牙,竟然道:“似你這等高絕之才,若是因一場考校便定了才華的界限,未免太不公平。你既然來得遲,不如為你單單開設(shè)一輪,再出一題——擇不如撞,昨夜暮雨瀟瀟,你便以此為起,作詩一首吧。” 竟然是重新出題,再給自己機會? 宋儀略凝眉一思索,她倒幾乎是個過目不忘的,手里那些詩詞文章幾乎都記在腦海之中,一瞬便記起了不少詩作。 她倒是不懼,聞得諸葛先生此言,便道:“先生厚愛,學生愧不敢當,唯勉力一試,方不負先生期待。” 說完,她一禮,再微微退步,便走到了唯一空缺的位置上。 在宋儀起筆的同時,諸葛先生重新點了一炷香,放入香爐之中。 最后一刻鐘,眾人該想好的也早都想好了,“金縷衣”為題,多少有些棘手,許多人看了宋儀的題目,反倒是有些羨慕起來。 他們只嘀咕:諸葛先生果然是厚愛宋儀的,不然怎么在她來遲之后,反而出了這樣一題? 不過大家倒是沒時間去管宋儀了,因為她們這一輪時辰已經(jīng)到了,最開始點的那一炷香香灰已落,小童已經(jīng)從上頭走下來,一張一張將眾人的詩稿收起來,放到諸葛先生的桌上去。 其中,宋儀那一張是暫時不用收的,她是一個時辰之后單獨看。 所以,小童在收完所有書稿之后,便直接略過了宋儀,準備抱著詩稿遞給諸葛先生。 沒想到,就在小童即將經(jīng)過宋儀身邊的時候,宋儀忽然左手起筆,刷刷幾筆就寫下幾行字,而后一吹墨跡,道:“勞駕,我的詩稿也好了。” “……好、好了?” 小童訝異不已,看著宋儀遞過來的詩稿,近乎震駭。 宋儀斂袖擱筆,淡淡一笑:“好了?!?/br> 好…… 好了? 好了?! 不對…… 宋儀才來了多久? 題目難道不是新出的嗎? 眾人這會兒都懵了:這絕不可能。 小童子這會兒整個人都是震驚的,傻愣愣從宋儀手中接過了詩稿,放在所有詩稿最前面,然后朝上遞給了諸葛先生。 別說是書院之中別的學生們,就是諸葛先生自己也震驚了。 他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專門為宋儀點起來的那一炷香,才剛剛燒了個頭。 這般快就寫好了? 果真是文思敏捷,才華蓋世啊。 諸葛先生素知宋儀本事大,可今日真是大得離譜了。 他拿起那一首,果真是應(yīng)了他的題目而作:“山下蘭芽短浸溪,松間沙路凈無泥。蕭蕭暮雨子規(guī)啼,誰道人生無再少?門前流水尚能西!休將白發(fā)唱黃雞?!?/br> 又是一首好詩啊! 諸葛先生只覺得宋儀這學生果真可教之才,甚至這般才華,自己已經(jīng)無法再教。 “短短不到一刻之內(nèi),竟然作出這等驚艷——” “不對!” 下頭忽然有個人叫了一聲。 眾人只等著諸葛先生給宋儀一個“甲”,沒想到竟然還有人插話。 回頭看去,方才出言的乃是同知趙大人家的獨女趙姑娘,她出來看著宋儀,眼神之中帶了幾分輕蔑,對諸葛先生卻是恭恭謹謹?shù)模骸跋壬挝骞媚锕倘徊湃A高絕,可這一首詩,約莫已經(jīng)是成作,所以能這樣快?!?/br> “成作?” 之前就已經(jīng)寫好了的? 諸葛先生有些驚訝,看了沒說話的宋儀一眼,又續(xù)問趙姑娘道:“你如何得知?” “回先生話,幾個月前,我等一起去蘭溪看花,回來的時候宋五姑娘便曾念叨過方才所作詩之中的一句‘誰道人生無再少’,如今此句連同此詩一起出現(xiàn),便知此詩應(yīng)當是昔日所作,如何能當成是考校呢?” 趙姑娘一言一語,都極為清楚。 眾人聽了,都覺得這話有道理。 宋儀寫得未免也太快了,雖有人能七步成詩,可畢竟這種人實在是少見。如今宋儀倉促之間寫成一首詩,本就不大可能,要說文義皆通,意蘊深長,就更不可能了。 種種的不可能,最終用“成作”來解釋,便算是完全能通了。 可宋儀若真是如此行為,也未免太墮才女的威名,更為人所不齒了。 一時之間,諸葛先生也陷入了躊躇。 而宋儀壓根兒不知道幾個月之前是什么光景,不過既然對方敢說,那便應(yīng)當真有過這件事。如此一來,自己方才所寫的這一首是不能用了。 斟酌片刻,宋儀道:“先生,既然如此,不如您再出一題,且考??夹W生吧?!?/br> “這……” 諸葛先生又猶豫了起來。 不過旁人倒是很贊同,紛紛道:“得出新題,才能考校出真本事來?!?/br> “且看看出新題,她是不是能作。” “可出什么好???” “簡單的沒意思,不如出個難的。” “有什么難的?” “剛才咱們作的那一首,不就挺難的嗎?” “對啊,金縷衣啊!” …… 很快,眾人便都有了主意。 照舊還是趙姑娘含著幾分譏誚地看了宋儀一眼,上前道:“諸葛先生,臨時想題目怕也困難。學生們這邊倒是討論出個變通的法子來。總歸宋五姑娘來得遲,更是頭一回見金縷衣這題目,時辰相差也沒多少,不如就請宋五姑娘以此金縷衣之舊題目作詩,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以舊題作詩,這話倒是極有道理的。 諸葛先生不是懷疑宋儀,相反,他是對宋儀格外有信心。 因此,在趙五姑娘提議之后,諸葛先生便一擺手道:“既然如此,那宋五姑娘便用金縷衣為題,限時一個時辰,再作一首便是?!?/br> 諸葛先生話音剛落,周圍人便都滿意地笑了。 宋儀什么都好,就是結(jié)仇太甚,人人將之視為眼中釘rou中刺,逮住機會,落井下石之人不知凡幾,要指望著雪中送炭,還是做夢來得快。 眾人皆以為宋儀這一回必定愁眉苦臉,沒料想…… 宋儀的神情,的確有古怪。 她此刻也不知應(yīng)該說什么好。 她真是倒了那一位惹下來的霉,也沾了那一位帶上來的光。 先頭第一眼看見“金縷衣”這題目,宋儀腦海之中便浮現(xiàn)出了一首來,只是后來諸葛先生重新為她出了一題,因而宋儀才擱置了之前的一首。 可是現(xiàn)在,眾人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都以為這樣能為難住她,硬要宋儀去作前面那個題目。 若非此情此景太過嚴肅,宋儀都快笑出聲來。 當然,她也真沒忍住。 這場面實在是太過滑稽了…… 她穩(wěn)了穩(wěn)心神,對著諸葛先生道一聲“恭敬不如從命”,于是作出一臉凝眉思索的表情,提了湖筆在手中,略頓了一會兒,便下了筆。 才女的名頭,于那一位而言興許很要緊,于宋儀而言不過玩玩兒。 她想著,方才既然花了一刻鐘寫詩,如今他們以為她才思敏捷,那她便再敏捷一回給他們看。 提筆,揮毫,不過片刻,詩稿已成。 ☆、第二十章 舒坦 這是所謂“才女”最后的聲名了。 寫完這一首,宋儀便很清楚明白地知道,這也是最后一首了。 她淡淡擱筆,眉頭卻是微微擰緊。 也不知是何情由,宋儀盯著這四行詩,忽有些恍惚。 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宋儀沒不惜金縷衣,卻有“少年時”,可這“少年時”又能做什么?如今一切,不過是渾渾噩噩度日,叫她自己說出來,也不見得有幾分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