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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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腸歹毒?” 哈…… 宋儀真不知道他對自己的印象到底是哪里來的,如今事情已經(jīng)是一發(fā)不可收拾,還有什么好說的? 要死,得讓她死個明白。 “我問心無愧,你又能說出什么來?” 定定望著宋儀,周兼眼底的失望,忽然涌了上來。 她至今還以為自己不知道嗎? “天下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宋五姑娘做過什么連自己也忘了,那周某……不如讓五姑娘想起來一下?!?/br> 心底猛地一顫,宋儀也望著他。 所有人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周兼要說什么,只是隱隱然有一個聲音在叫囂:要出大事了! 沒有人敢插話,也不會有人插話。 在看見宋儀這般不見棺材不落淚的架勢之后,周兼忽然覺得心底那幾分負疚感消失不見了。于是他竟然笑了一聲,開口道:“昔日我父親遭受冤屈,平白有囹圄之災(zāi),乃是因為一本賬冊……” 宋儀忽然愣住。 “宋五姑娘可還記得,到底是誰在這一本賬冊上做了手腳,平白多添了幾筆,有了數(shù)萬兩的虧空?!宋五姑娘真真妙手之人,一身學(xué)識才華不用在正路上,反倒做此等栽贓陷害的小人之事!” 這件事…… 宋儀張口想要反駁,可腦海之中卻電光火石地閃過之前自己所見的種種畫面。 書房,書格,賬冊,手…… 然后,東西被交到了另外一個人手中。 她忽然喉嚨發(fā)緊,口中發(fā)苦,說不出一句話來。 周兼見她這般模樣,只當(dāng)她是已經(jīng)被自己戳穿了,終于強撐不下去。 他沒想到自己會把宋儀逼到這地步,原本只是想留下一條活路的。 可如今…… 早知今日,何必當(dāng)初? 周兼笑得嘲諷,也笑得讓自己堵心:“宋五姑娘,周某愛你重你敬你,不曾有絲毫對不起你,也更沒有什么冒犯的地方。你卻平白篡改賬冊,算計我父親,到底是為了什么?” 宋儀依舊說不出話來。 可周兼的話卻還沒結(jié)束:“昔日周某聽說,宋五姑娘心儀嗣祁王,還當(dāng)只是傳言,沒料想五姑娘只顧著攀高枝兒,由是想要悔去我兩家口頭約定,不想嫁給周某……五姑娘,我如此愛你護你,斷斷容不得你受一絲一毫的委屈,若你開口,此事我必然順你的意,不會有半分為難。誰料想……五姑娘竟劍走偏鋒,做出此等昧良心的蛇蝎之事!” 所有人徹底愣住了。 周宋兩家的案子,不是已經(jīng)結(jié)案了嗎? 如今怎么周兼舊事重提,難道這里面還有隱情? 今日御史彭林也在場,聽見這一句只覺得頭皮都炸了起來。 前兩天周兼找自己拿賬冊卷宗去看,他還當(dāng)他只是要整理,沒想到竟然是今天這件事。 整個人豁然起身,彭林大聲道:“留非慎言,私改賬冊可是大罪,當(dāng)心冤枉了好人!” “不會冤枉好人的?!敝芗婵粗涣⒃谝粋?cè)的宋儀,“宋五姑娘蛇蝎心腸,狠辣歹毒,陰險算計,又怎算得上是好人?” “……” 宋儀默然無聲。 她在原地站了許久,在周兼說話的時候,便已經(jīng)明白了來龍去脈。 真是個命運捉弄,可細細一想,也挺有意思。 太有意思了…… 宋儀忍不住笑了起來,整張容顏一下綻開,明艷得不像樣子,又似一團火,一斛珠,灼灼地耀目。 所有人都不明白宋儀為什么笑。 只有宋儀自己知道,這是多荒謬的一件事。 她眼底神光淡淡,斂了笑的時候,才看向周兼:“我宋儀,今日便算是與你周兼恩斷義絕。你言之鑿鑿,我卻問心無愧。即便周公子找出無數(shù)證據(jù)來,沒做過便是沒做過,我不曾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不肯信我,已是你之大錯?!?/br> 說完,她將手中的紅綢,也輕輕地松了。 一段姻緣,一根紅線,兩頭輕放。 ☆、第四十九章 第三方 不肯信她,便是他的大錯? 望著宋儀那淡靜的容顏,周兼真有那么一瞬間的動搖。 可證據(jù)確鑿,她做過的事情,自己如何不知?那筆跡,除了在她這里,還真沒看見過。即便是再怎么偽裝,也改不去細枝末節(jié)上的相似,更何況,除了她,還能有誰? 因而,周兼只是覺得荒謬,搖頭笑了笑,卻說不出一句話來了。 對周兼,宋儀也真的半個字不想浪費。 她知道,已經(jīng)完了。 不管最后事情如何,不管她怎么想,周兼怎么想,今日之局已然是個死局。 既然是個死局,又何必再想? 從一開始,事態(tài)便不是自己能控制得住的。 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所謂的《穿越日記》也是語焉不詳,根本無從推斷任何事。 從未有過這樣的一日,叫她覺得自己太過軟弱無力,甚至懦弱無能,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的發(fā)生而無能為力。 她甚至,連反抗都不知道應(yīng)該朝著哪里使力。 一步一步,踩著地上的紅綢,宋儀朝著門外而去。 當(dāng)時怎么走進來,現(xiàn)在就怎么走出去。 她不在意拋頭露面,也不在意什么女兒家的名聲了。 到此時此刻,她宋儀還有什么名聲了言? 好一個周兼。 好一個厲害的周留非。 她本該知道這是一位自己惹不起的主兒,卻沒想到今天栽這樣慘。 外頭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宋儀的臉上,也不知是為著她這灼灼容顏,還是為著她如今的遭遇,或者只是因為她此刻過于平靜的神情。 一旦宋儀靠近,便有人自動退開。 人群,潮水一樣分開。 宋儀就這樣直接走出了宋府。 身后的丫鬟們,這時候才反應(yīng)過來,連忙朝著外面追了去。 滿堂賓客盡皆無言,小心翼翼地看著主人家的臉色,也看看自己周圍人的表情。 原本以為是化干戈為玉帛的一場好親事,周宋兩家這般的發(fā)展,本是叫人津津樂道的,如今竟然這樣,著實是所有人沒想到。可細細想來,這般反而是最正常的結(jié)局,雖然過程實在出人意料了一些。 眼看著今日之事已經(jīng)是鬧到難以收場,卻有人頗為高興。 衛(wèi)錦捏了手帕掩了掩自己的唇角,遮住了那溢出的笑意。 京城里誰不說她衛(wèi)錦人好,竟然跟宋五姑娘交好,如今她出現(xiàn)在這里,雖是身份地位高了一些,可不會有人敢說三道四。 原本她以為信送出去之后,周兼立刻會翻臉,沒想到他竟然忍到了現(xiàn)在。也不知是一開始就有這樣歹毒的算計,還是他原本想原諒宋儀,欺騙自己,結(jié)果到了現(xiàn)在這個當(dāng)口上沒有忍住,所以翻臉…… 不過不管怎么說,現(xiàn)在這個結(jié)果簡直是出乎衛(wèi)錦意料的好。 由此一來,宋儀真是名聲掃地,更有大災(zāi)禍在后頭等著她呢。 正所謂是斬草除根,衛(wèi)錦不準備放過宋儀。 場中漸漸亂糟糟的一片,夾雜著已經(jīng)反目成仇的周宋兩家人相互的喝罵聲,而周兼始終站在原地,面上看不出表情,可眼底一片寒霜。 方才他說出的那些話,句句都是驚雷。 到現(xiàn)在,彭林都還有些不敢相信。 他有心上去再問兩句,可看周兼這般模樣,又實在是問不出口。 原本以彭林御史的身份,萬不該說出這般的話來,可這一瞬,這等言語卻是脫口而出:“留非,你既于心不忍,又何必這樣折磨自己?” 彭林說的是沒錯的。 周兼也想欺瞞自己,可一直到了要拜堂了,他內(nèi)心之中的痛苦與熬煎,就達到一個頂點。若是他不知道這一切也就罷了,知道如何能無視? 真與宋儀成親,便是不孝。 他不是沒給宋儀留面子,是她自己執(zhí)迷不悟,自己做下的事情不肯承認。 由此一來,周兼還能說什么? 聽了彭林的話,他也只是無言半晌,道:“如此而已?!?/br> 如此罷了。 說有多折磨,也不過如此。 周兼帶了幾分茫然地轉(zhuǎn)身,滿眼刺目的紅,他一下想起,今日乃是他小登科,不想成現(xiàn)在模樣…… 彭林見狀,知道再說無益,于是一聲嘆息,也只有轉(zhuǎn)身而去。 才走沒兩步,他便撞上了從前頭走過來的衛(wèi)錦。 這一位昭華郡主頗有名氣,也得皇上喜歡,彭林不可能不知道,于是停下來,微微一躬身:“老臣見過昭華郡主。” “彭大人客氣了?!毙l(wèi)錦也似乎憂愁地嘆了口氣,道,“今日這場合,何必還在意這樣多的禮節(jié)?真是想不到,宋儀竟然……不過本郡主始終覺得,宋儀不至于做出這樣的罪過事,若是被發(fā)現(xiàn),那可是殺頭欺君的大罪?!?/br> 聽著這話,彭林猛地眼皮子一跳,抬眼起來看衛(wèi)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