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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破碎公主之心在線閱讀 - 第62節(jié)

第62節(jié)

    所有人都認(rèn)定羲和帝已經(jīng)死了的時候。何幽楠什么也沒有說,她收拾行裝,抱著僅出生七天的女兒,一個人踏上了去南方尋找愛人的道路。她知道他沒有死,她沒有任何證據(jù),但是她心里就是抱定了這個念頭。

    有時候一個人的意志力頑強得超乎想象。幾萬名錦衣衛(wèi)在南方挖地三尺地尋找卻毫無蹤跡。然而何幽楠這樣一位弱女子卻真的問出了一點線索。

    她從洛陽出發(fā)的時候還是一名體態(tài)豐腴的少婦,在湛江碼頭打算出海時,已經(jīng)成了瘦弱枯黃的乞丐。這一路上的磨難幾乎難以想象。物質(zhì)上的窮苦不算什么,身體上的侮辱和精神上的折磨才是最痛苦的。她不會再以高潔自詡了,貞潔不會比一塊饅頭更有用,而饅頭能填飽她和女兒的肚子。連何幽楠自己也沒有想到,她會愛顧庭樹到這個地步。

    她隱約猜到顧庭樹在海上的小島上,然而那些大大小小的島嶼成千上萬,她只好胡亂搜尋,又流落到瑞龍島,她很輕易地打聽到島主的名字是藍(lán)貝貝。藍(lán)貝貝是故人,想來顧庭樹也在此地。何幽楠就在瑞龍島住下了。

    顧庭樹那日被烏鴉丟在了醫(yī)館里,休養(yǎng)了幾日,幾兩銀子全用完了。店中伙計幾次催討無果,胡亂把他扔在了鬧市大街上。街上人來人往,隨便給他一口水一碗粥就能活命了。

    顧庭樹并不想當(dāng)乞丐,然而全身癱瘓,無法動彈,也只好聽天由命地躺在地上了。當(dāng)日拼著一口氣逃出來,幾乎是用斷裂的腳踝骨茬踩在地面?,F(xiàn)在是提不起那口氣了,身體也容不得他再折騰。

    瑞龍島氣候濕潤,往往上午艷陽高照,下午大雨傾盆。顧庭樹上午被曬得肌膚干裂,蒼蠅蚊子嗡嗡飛,下午又被泡得浮腫,街道污水穿過他的頭發(fā)和肌膚流到別處。

    他是什么時候?qū)`犀死心的呢。不是在地牢里聽見靈犀與藍(lán)貝貝說笑,也不是那日在花園里匆匆一瞥。是在此時像野狗家畜一樣爛死在街頭。

    他雖然高傲,但并不是那種受不起侮辱的人。他只是不喜歡這樣的侮辱方式。當(dāng)然了,這不怪靈犀,這是他自找的,他自己犯賤。但是再賤也要有個底線,他對靈犀的愛,夠了,到頭了。

    何幽楠意外地出現(xiàn)在他面前,令顧庭樹有點猝不及防。他被抱到溫暖狹窄的小木床上時還在想,我在做夢?不過做夢也不該夢到她啊。顧庭樹不太想見到她。

    何幽楠親吻著他骯臟的肌膚和頭發(fā),又是喜悅又是心疼,淚水簌簌地落在他的傷口上。顧庭樹身上傷已經(jīng)多到無法下手的地步。醫(yī)館的人給他接了骨之后,對于其他傷口都是胡亂撒藥粉,拿布隨便一遮就了事。但是何幽楠肯定不會這樣。她愛憐地對待他的每一寸肌膚,即使是蚊子叮咬這樣微不足道的傷,她也要小心地吹氣,輕柔地擦拭藥水,專注地觀察他的神色以確定他的疼痛程度。

    顧庭樹發(fā)了高燒,在床上躺了好多天,吃喝拉撒全都是何幽楠照料。后來他終于清醒過來,他看見自己身處一間狹窄的房間,一個穿布衣的小女孩坐在床尾玩手指頭。一個頭發(fā)挽起的婦人正彎著腰站在灶臺上切菜。

    這是一個臥室與廚房一體的房子,也真是夠寒酸的。顧庭樹躺在床上呆呆地想了一會兒,忽然旁邊有輕微的腳步聲。他警覺地轉(zhuǎn)過臉,看見了一張瘦瘦黃黃的臉。

    何幽楠吃了一驚,又微笑著走上來坐在床邊,抬手幫他把棉被角掖到下巴處:“醒了?”

    顧庭樹沉默著,最后張嘴狠狠地咬了舌頭。很疼!竟然不是做夢,他簡直覺得困惑,他用沙啞得宛如拉鋸式的聲音問:“你?你怎么到這里的?!?/br>
    何幽楠微笑著,輕聲說:“走來的呀。”

    鐵鍋發(fā)出嗤嗤啦啦的聲音,她呀了一聲跑過去,掀開鍋蓋用勺子攪了幾下,在氤氳的霧氣中,她輕聲說:“今晚上吃酒釀團子,喜歡嗎?!?/br>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靈犀就要涂眼影,抹口紅,畫煙熏妝,然后做壞女人了。

    ☆、付出

    顧庭樹身上的傷口結(jié)痂之后,身上的繃帶全拆了。他這才有機會看見自己的全貌,然后尷尬地意識到渾身的毛發(fā)都被剃光了。

    何幽楠笑著跟他解釋,因為救他回來的時候他身上很臟,又有虱子,為了便于清理,就把他剃光了。

    顧庭樹哦了一聲,把目光移到別處,臉上有些發(fā)紅。何幽楠寬慰道:“沒事,過幾天就長回來了?!鳖櫷涮终谧∧槪骸斑??!?/br>
    院子里一群小朋友在玩鬧,房東太太在自己房間里跟丈夫吵架,又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厮|西。一群小雞唧唧地路過,好奇地朝屋子里探頭。

    他們租住的小房間很局促,然而收拾的得很潔凈。門口火爐上架著砂鍋,砂鍋里是中藥,氤氳的蒸汽把整個房間都染上了藥香。何幽楠側(cè)身坐在床前,低著頭慢慢按揉自己的手指,手指頭紅腫潰爛,乃是因為給富家太太洗衣服所致。

    顧庭樹用兩只手撐著身子在床頭,雖然長期臥床,然而他身體干凈整潔,幾乎有些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樣子。顧庭樹抱著手臂看向窗外,寥寥幾棵芭蕉樹也沒什么值得觀賞的。然后他干咳了一聲:“你去忙吧?!?/br>
    何幽楠就利落地起身,拿起火鉗給爐子添了炭,又搖著扇子扇了幾下。她攏了攏頭發(fā),又重新坐回床邊。

    顧庭樹想裝睡,但是他都睡了幾天了,他想去外面走走,然而雙腿的骨頭還沒有愈合。他只好左右晃著腦袋,很煩躁地?fù)u著扇子。

    “這屋子就這么大,你不想見我,我也沒地去?!焙斡拈钠綒夂偷卣f。

    好吧,顧庭樹差點忘了她其實是個很聰明的女子。于是他只好說:“我想曬太陽?!焙斡拈c點頭,伸開雙臂穿過他的腋下,打算把他抱起來。

    “我還沒有穿褲子?!鳖櫷溆行┯魫灥靥嵝阉?。

    何幽楠歉意地笑笑,拉開衣柜,從寥寥幾件素凈的衣服里取出一件墨色的紡綢長褲。她半跪在床前,把他的腳依次套進褲腿里,輕聲說:“這是在成衣店買的,料子自然不能跟宮里比,不過穿起來也很柔軟舒適。”穿好了褲子后,將他雙腿挪到床沿,俯身抱住他的腰,顫巍巍地站起來。

    顧庭樹才猛然醒悟道:“不行,你抱不動的?!?/br>
    但是何幽楠真的抱起來了,她像螞蟻搬家似的緩緩走到窗口,把他放在一張木椅上。然后她呼哧呼哧地喘氣,又找來兩個枕頭墊在他的后背,給他搭建了舒服的小窩。

    “要是覺得刺眼就把簾子拉上?!焙斡拈押熥拥囊唤欠旁谒诌?,又說:“我去忙了,有事叫我?!?/br>
    她把藥罐從爐火上端下來,又提著水桶去院子里汲水。她的力氣確實不大,每次只能提小半桶,即使這樣水桶還搖搖晃晃的灑下許多。她反復(fù)提了幾次水,接著燒水洗菜,又叮囑院子里的女兒不要亂跑。

    顧庭樹看著她的背影,許久才意識到她的腿有點跛。在屋子里時她竭力走得端正優(yōu)雅,然而一旦干活時,那腿就歪得厲害了。

    “你的腿怎么了?”顧庭樹好奇地問。

    何幽楠正把一碗米倒進鍋里,她輕描淡寫地說:“前年的傷,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了?!?/br>
    顧庭樹算了算時間,好容易才想起來:“是在審刑司打的?”

    何幽楠拿著勺子緩緩在鍋內(nèi)攪拌,又蓋上鍋蓋,若無其事地點頭。她把藥碗端起來放在唇邊,試了試溫度才問:“現(xiàn)在吃藥嗎?”

    雖然現(xiàn)在是何幽楠在養(yǎng)活他,但她的態(tài)度卻如丫鬟那樣謙卑恭敬。顧庭樹伸手接過湯藥喝下去,又連連吐舌頭:“好苦?!焙斡拈χo他一枚蜜棗,又轉(zhuǎn)身去灶間忙碌了。

    他們的飯菜很簡單,但是何幽楠很努力地做出酸甜香辣許多樣式。倒不是為了討好他,只是不想讓他受委屈。無論顧庭樹是皇帝還是乞丐,何幽楠都一如既往地愛他,疼惜他,保護他。她和女兒的衣服補丁壘補丁,顧庭樹的衣服卻是市面上最好的絲織品。一兩銀子的人參和五十兩銀子的人參,盡管大夫說藥效不差多少,但是她就要買最好地給他,而她也因此要餓好幾天肚子。

    晚上三個人坐在小矮桌前吃飯,何幽楠忙著給顧庭樹夾菜,給幽幽擦嘴,等伺候兩人吃完,她自己把剩飯剩菜一股腦扒進嘴里,轉(zhuǎn)身又忙碌著洗衣服燒水。

    幽幽跟顧庭樹不熟,但得益于何幽楠的良好教導(dǎo),她一口一個爹爹倒是叫的很響亮。顧庭樹陪他玩了一會兒就哄她睡下了。然后他百無聊賴地坐在床上,一會兒看書,一會兒看院子里洗衣服的何幽楠。這種情景倒讓他忽然想起了小時候的時光,自己在屋子里睡覺,奶娘和丫鬟們在院子里干活兒。那種窸窸窣窣的洗衣服聲音,別有一種安謐舒心。

    但是這種安靜的時光沒有持續(xù)太久,胖胖的房東太太邁步走到何幽楠面前,用本地方言唧唧呱呱地訓(xùn)話。何幽楠低著頭站在那里,顯出伏低做小的樣子。

    高傲的顧庭樹當(dāng)即大聲說:“你們在說什么?幽楠,進來!”

    房東撇著嘴巴朝屋內(nèi)看了一眼,扭著水桶腰走了。何幽楠擦了擦手,小跑著進來:“怎么了?要去廁所還是要喝水。”

    顧庭樹繃著臉,沉聲道:“那個女人說了什么?你為什么要對她低頭?你做出那種唯唯諾諾的樣子是怎么回事?”

    何幽楠松了口氣,轉(zhuǎn)身繼續(xù)洗衣服,隨口說:“沒事啦,她要房租?!?/br>
    顧庭樹從來沒有為錢發(fā)愁過,此刻有些發(fā)愣,好像是第一次意識到這個問題:“咱們沒錢嗎?”

    何幽楠吭哧吭哧的洗衣服,安慰他道:“有,明天東家發(fā)月錢?!焙斡拈F(xiàn)在是洗衣工,每日都要去某個大戶人家洗衣服。

    顧庭樹不再說話了,等何幽楠料理完家務(wù)事,打算上床睡覺時,他把剛寫好的一封信放在桌上,囑咐她道:“明日你出門時,記得把這封信拿到驛館寄出去。”何幽楠看了一眼,封皮上寫的是鎮(zhèn)南大將軍的名字。那位將軍就駐守在沿海,且是顧庭樹的舊友。一旦知道他在此地,將軍必定會即刻前來接駕。

    何幽楠收回目光,說知道了。她吹滅了油燈,窸窸窣窣地脫掉衣服上床睡覺。她先把幽幽抱在懷里,又伸出手給顧庭樹掖被角。她的手擦過他的肩膀,感覺自己粗糙的指尖劃疼了他的肌膚。

    顧庭樹亦伸出手,一寸一寸地摸著她的膝蓋,他倒是沒別的意思,只是要確認(rèn)她的受傷程度。最后他收回了手,心里已經(jīng)清楚那次刑罰對她造成多么嚴(yán)重的傷害。

    “膝蓋有幾塊骨頭錯位,一開始就沒有接好,所以留下了病根。”顧庭樹瞧見輕聲說:“不過沒關(guān)系,宮內(nèi)御醫(yī)技術(shù)很高,他們會治好的?!?/br>
    何幽楠想起了皇宮里錦衣玉食的生活,心里忽然很厭煩。盡管她也曾榮寵六宮,但那些并不是她想要的。她喜歡現(xiàn)在的生活,這才是她少女時代最向往的婚姻,也是她這一輩子對幸福生活最頂級的構(gòu)想。

    “我只是被廢黜的人,我不想回皇宮了?!焙斡拈p聲說。

    顧庭樹以為她在惱恨自己,頓了頓才沉聲說:“你要我給你道歉嗎?”

    何幽楠嚇了一跳:“不是!”幾乎要下床跪下。

    顧庭樹擺擺手,又拍了拍被吵醒的幽幽,他放輕了聲音:“我現(xiàn)在不是皇帝,也不會跟你擺皇帝的架子,快躺下?!?/br>
    何幽楠這才重新躺在枕頭上,兩人又沉默了。過了一會兒她將要睡著的時候,顧庭樹才輕聲說:“你勾結(jié)藍(lán)貝貝拐走了靈犀,罰你是應(yīng)該的,現(xiàn)在遠(yuǎn)涉千里救我,這是你的功勞,我會賞你的。”

    何幽楠就輕輕地嘆了口氣:“我和幽幽一路走來,受過許多苦楚,好幾次差點死在路邊。難道我做這些是為了您的賞賜。您真是不懂人心啊?!彼m然覺得傷心,卻也不敢表現(xiàn)得太過,輕輕地用被角擦掉眼淚,轉(zhuǎn)過身不聲不響地啜泣。她獨自哭了一會兒,聽見顧庭樹呼吸沉重均勻,顯然是沒心沒肺地睡著了。何幽楠又是氣又是無奈,只好擦干眼淚自己睡了。

    第二天她早早起床做了兩人的飯,又拿著信去碼頭。卻見碼頭上所有船都??吭诟劭冢坪跻粯渡舛紱]有。她問了幾個船老板才知道,最近海盜猖獗,連續(xù)搶劫了好幾艘商船,還殺了船員。因此大家都不敢出海了。

    何幽楠皺眉,替顧庭樹發(fā)愁。那船主見這女人雖然寒酸瘦弱,然而眉眼尚存幾分姿色,不禁涎笑著問:“小娘子是要出海嗎?孤身前來也不怕丈夫擔(dān)心?”

    何幽楠對這些男人的搭訕并不陌生,但是她也沒有生氣,只是瞪了他一眼就走了。信既然送不出去,那么他們大概要在瑞龍島滯留一段時間,她想到這里,忽然又高興起來了,她希望這樣的幸福的日子可以長久一些。

    但是這種喜悅并沒有持續(xù)太久,因為她去領(lǐng)月錢的時候,管家跟她說下個月不用來了,并且指責(zé)她干活偷懶,弄壞了女主人的衣服。何幽楠知道他是找借口克扣工錢,但是她也不好像個潑婦那樣跟人辯白爭執(zhí),于是她不耐煩地說:“您直接說給多少錢吧,我懶得聽你念經(jīng)?!?/br>
    管家被說破了心思,有些氣惱,從懷里取出一串銅錢,數(shù)了一遍才丟給她,又說:“這還是看你可憐……”一句話沒說完,何幽楠已經(jīng)甩袖子走人了。

    何幽楠在街上胡亂走了一會兒,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坐下了。這會兒不到正午,她還不能回家。若是回去了顧庭樹必然要問她為什么沒有做工,她若是說被辭退了,又要惹得他擔(dān)憂了。她怎么能讓顧庭樹這樣的男人為了錢發(fā)愁呢。

    其實瑞龍島很富庶,在這里找個洗衣做飯的差事并不難,然而那些工錢又不夠養(yǎng)活三個人的,單是顧庭樹的藥費這一項就是極大的一筆開支。何幽楠坐在街邊的石頭上想啊想,想得頭都大了。她也過過苦日子,也知道很多謀生技能。但是對于一個需要許多錢的女人來說,可選擇的路是極少的。

    一個喝醉了的男子暈乎乎地走上來,梗著脖子朝何幽楠臉上瞅,一句一句地喊著:“燕兒,怎么許久沒見你了,你媽說你病了,不會是故意躲我吧?!贝筮诌秩ダ男渥?。

    何幽楠早就躲開了,又是嫌惡又是厭煩地瞪了他一眼。誰知那男人伸開了雙臂,老鷹捉小雞似的攔著她不許她走。何幽楠氣得滿臉通紅,正在僵持著,一個涂脂抹粉地中年婦人跑過來,抱著男人的胳膊道:“張公子,你認(rèn)錯了,燕兒在屋子里呢?!?/br>
    那男人轉(zhuǎn)臉看見了老鴇,不由得笑了起來,又邁著步子搖搖晃晃地去了遠(yuǎn)處的花樓。這老鴇卻立在原地,搖著一把牡丹團扇,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何幽楠,她是閱人無數(shù)的,只這幾眼就把這婦人的家境猜得七七八八。她滿臉堆下笑容,走上來給何幽楠作揖:“我店里的客人魯莽,嚇著夫人了?!?/br>
    何幽楠不愿意跟這種人打交道。雖然她也做過那種事情,但那是為了活命,跟那些娼|妓是不一樣的。她敷衍著點點頭,轉(zhuǎn)過臉就走。那老鴇也不追,只是溫和地說:“這位夫人在路邊坐了兩個時辰了,是不是遇到什么難處了?”

    何幽楠腳步頓了頓,她知道自己應(yīng)該立刻離開,但是她卻猶豫了一下。老鴇走上來跟她攀談,兩人坐在僻靜巷子里的一塊石頭上,這老鴇話多,但是并不惹人厭煩,講了自己年輕時如何打拼,又如何接下了這個店。別的東西倒是一個字都不提,臨走時忽然從懷里掏出一包手帕包著的碎銀子,強行塞到何幽楠的懷里:“先拿去用?!?/br>
    何幽楠又不傻,這老鴇的錢豈是能接的。但是那老鴇又說:“別多心,就當(dāng)是老婦暫借給你的,唉,人生在世,誰還沒有個難處啊?!币娍熘形缌?,反而催促何幽楠快點回家,免得家人著急了。

    何幽楠左袖子里揣著這包銀子,右袖子里是幾枚銅錢。那些銅錢連交房租都不夠,更別提吃飯買藥了。何幽楠只覺得周身宛如在油鍋里煎熬一般。這樣渾渾噩噩地回了家。房東一家正在屋子里吃飯,倒是沒跟她要房租,幽幽一頭撲到她懷里要抱抱,嘴里嚷著肚子餓餓,顧庭樹見她回來,就跟她說:“我今日訓(xùn)斥了房東一家,他們不敢再為難你了?!?/br>
    何幽楠覺得很頭疼,心想你就別給我添亂了。但是她嘴上也只能說:“你何必跟那些人計較呢,倒辱沒了自己的身份?!彼迅劭谕_\的事情跟顧庭樹說了,顧庭樹有些失望,然后隨遇而安地說:“只好先在這里養(yǎng)傷了?!彼謫枺骸澳愕脑洛X發(fā)了嗎?發(fā)了多少?”

    何幽楠捏著袖子里的幾枚銅錢,含糊道:“夠咱們用的了?!彼θヌ悦鬃鲲?,因為回來的時候沒有買菜,而她也不愿意動老鴇給的銀子,所以他們一家中午只能吃米飯配咸菜絲了。

    飯菜太簡陋了,大家都吃得垂頭喪氣,幽幽吃了一小勺米飯就不吃了,她嘴上不說,眼睛卻一個勁兒地往院子里瞅,房東家的胖兒子正舉著一個雞腿亂啃。何幽楠拍拍幽幽的腦袋,她扭著身子趴在何幽楠的腿上,撅著嘴巴很不高興的樣子。

    顧庭樹倒是沒有抱怨什么,安之若素地吃了午飯,跟何幽楠說:“我今日扶著床沿走了幾步?!?/br>
    何幽楠聽了也很高興:“到底是底子好,竟然恢復(fù)得這樣快。”

    顧庭樹溫和地笑道:“總不好一直拖累你,你一個弱女子這樣忙進忙出,外人見了尚且心疼,更何況是我。”

    何幽楠正在洗碗,聽見這話不知怎地鼻子一酸,竟要落淚了。顧庭樹說的不是情話,是樸素的實話,正因為這話說得老實,她才覺得珍貴。

    下午何幽楠沒有出去找差事,她把家里的衣服漿洗了一遍,又翻了翻抽屜柜子,真是一貧如洗,連可以典當(dāng)?shù)臇|西也沒有了。她坐在屋子里發(fā)了一會兒呆,直到顧庭樹叫她:“我該吃藥了?!?/br>
    何幽楠這才哦了一聲,起身取了藥罐,然后才發(fā)現(xiàn)藥材已經(jīng)用光了。顧庭樹見她神思恍惚,以為她累著了,就說:“算了,我的傷已經(jīng)快好了,這藥不吃也罷?!?/br>
    “不行!”何幽楠立刻說:“這才剛有點起色,怎么能半途而廢。”頓了頓又輕松地說:“這些藥很便宜的,我買得起?!彼冻鲎孕艥M滿的樣子,起身出門買藥去了。

    快傍晚的時候何幽楠才回來。回來的時候手里提著一大堆東西。除了顧庭樹的藥,還有新鮮的蔬菜,時令水果,一斤排骨,一只烤鴨。幽幽歡喜地繞著她的腿轉(zhuǎn)悠。何幽楠臉上帶著笑容,眼圈卻有些發(fā)紅,她把蔬菜和排骨放到灶間碗柜里。水果清洗切盤,烤鴨也剁成塊,先把一只鴨腿塞到幽幽的手里,然后對顧庭樹說:“我找了份新差事,給一個大戶人家清掃佛堂,只是白天人家要禮佛,非得夜里去。他們家老太太心善,許諾了許多工錢?!边@些話她已經(jīng)在心里演練了許久,說出來也是天衣無縫。

    顧庭樹倒是不在乎工錢的多少,他只是嘆氣說:“唉,真委屈你了,等我的腿好了……”可是何幽楠并不在意金錢名分,所以顧庭樹這后半句話不知道怎么說了。

    何幽楠也不要他的任何許諾,她只知道自己在他心里有分量了。

    ☆、終其一生的愛

    何幽楠每天夜里出門,到凌晨時候才回來。每次回來身上總是帶著很重的檀香味道。她先燒水洗澡,然后把掙來的錢分作幾份,大部分買藥,小部分做生活開銷,另有一小部分放進針線筐里存起來,這是他們回去的路費。她已經(jīng)想好了,等顧庭樹雙腳能走路時,錢也存夠了,她立刻離開那種地方,跟顧庭樹回家。

    天色大亮的時候,房間里傳來香噴噴的飯菜香味,有時是蔥炒雞蛋,有時是海米炒冬瓜。顧庭樹和幽幽先后醒來,一齊高興地從棉被里探出頭,一個喊:“mama回來啦?!币粋€說:“幽楠回來啦?!?/br>
    飯菜還在爐子里熱著,何幽楠端來熱水給他們倆穿衣洗臉。她把穿戴整齊的幽幽放到地上,把顧庭樹的雙腿搬到床沿,讓他扶著墻壁活動幾步。然后她支開小方桌,搬來小板凳,扶顧庭樹坐下,三人愉快地吃早飯。

    上午時間她是倒在床上睡覺,顧庭樹和幽幽也不打擾她,一個坐輪椅,一個邁著小腿,一齊在院子里玩。有時候顧庭樹也會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去街邊買一把豆角,或者拿把掃帚清掃院子,幽幽也很懂事,顛顛地跟在父親身后打下手。

    下午何幽楠才有短暫的時間整理家務(wù),逗幽幽高興,陪顧庭樹說話。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兩人的關(guān)系從不冷不熱變成了細(xì)水長流,坐在一起有時候閑閑地說話,有時候一言不發(fā),彼此都很習(xí)慣并依賴對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