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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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覺得徐璐小題大做,但凌非仍然應(yīng)了聲,“是?!?/br> 徐璐又交代了幾句,讓他看顧著凌峰,別讓人慣醉了之類的話,凌非剛開始還簡短應(yīng)上一聲,到最后已吭都不吭了,顯然覺得徐璐太小題大做了。 徐璐似乎沒有發(fā)現(xiàn)他冰冷的臉上的不以為然,依然又叮囑了幾句,這才離去。 凌非正要轉(zhuǎn)身之際,耳邊卻飛來一句輕飄飄的話,直把他凍立當(dāng)場。 “這些日子也真是辛苦你了,找到宋觀濤了嗎?” …… 馬不停蹄地回到家中。她并未直接回后院,而是氣勢洶洶地去了外院。 凌身的外書房到處都是有侍衛(wèi)把守,門口的侍衛(wèi)見到她,趕緊單膝脆地,“少夫人?!?/br> “免禮,朱小航在里頭吧?讓他出來見我。” “回少夫人的話,朱小航今日隨爺一道出去了。現(xiàn)在還未回來?!?/br> “染墨呢?他應(yīng)該在吧,把他叫出來。我有話要問他。” 大概瞧徐璐臉色很不好,不敢怠慢,趕緊進(jìn)去一個,把染墨叫了出來。 染墨從里頭出來,看到臺階下的徐璐,來者不善,想著前陣子他對少夫人的怠慢,而凌峰又還沒回來,心知不好,趕緊三步并作兩步,跪在地上,額頭著地,口稱“小的叩見少夫人?!?/br> 徐璐冷冷盯著染墨,并不讓他起來,而是沉聲道:“我來問你,前陣子爺是不是讓你們四處打聽一個叫宋觀濤這個人?” 染墨大吃一驚,吃吃地道:“小,小的不知道。” 徐璐慢騰騰地問道:“你真的不知道?”語氣里帶著危險的意味。 染墨嚇得連連瞌頭,“少夫人息怒,您就是打死小的,小的也不敢說呀?!?/br> “我知道爺?shù)钠猓愿滥愕氖?,你們自然不敢違背。可如今我都已經(jīng)知道了,還有必要與我隱瞞么?” 染墨呆了一會,又繼續(xù)磕頭,“少夫人恕罪,小的并非故意欺瞞您,而是爺事先吩咐過的。小的就是有十個膽子,也不敢說半個字的。爺?shù)钠馍俜蛉诉€不知道嗎?若是違背了他老人家的命令,小的只有被打死的份呀。還請少夫人發(fā)發(fā)慈悲,饒了小的吧。” 這染墨明知自己已知道宋觀濤的事,偏還不肯吐露實話,主要是怕凌峰怪罪他,足可見凌峰的御下之嚴(yán)。 徐璐又氣又無耐的同時,也不得不佩服凌峰馭下的手段??上ё约嚎偸菍W(xué)不成,反而畫虎不成反類犬。 看著跪在地上弄了滿身的灰塵,卻依然不肯吐露半句的染墨,徐璐也沒必要再擺少夫人的威風(fēng),淡淡地道:“你倒是個忠心的。” 染墨連連磕頭,“奴才自五歲起就送到爺身邊服侍,爺?shù)钠庠偈橇私獠贿^了。奴才也見多了對爺陰違陽違的下場,所以就算給小的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拿自己小命開玩笑呀,少夫人,您就行行好,饒過小的吧?!?/br> “罷了,我也不為難你。剛才的事兒,就當(dāng)沒發(fā)生吧?!?/br> 徐璐警告了染墨兩句,這才回到衡蕪院,斥退了丫頭,一個人從枕頭拿出一本書來,隨意翻了翻,又把書重重扔到床上。 丫頭們知道她心情不好,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只豆綠小心上前,“小姐……”在無人的時候,豆綠依然用的舊稱。 徐璐說:“沒事,我午睡一會兒,你也去歇著吧?!?/br> “小姐,您,您真的沒事嗎?” 徐璐瞟她一眼,“我沒事。” “可是您臉色好難看?!倍咕G小心地觀察她的臉色,“是不是又發(fā)生了什么事?” “無事?!?/br> 豆綠擺明不相信,徐璐卻笑了起來,“行了,別問了,下去了,我真的沒事。有事的,應(yīng)該是別人呢。” 望著被擲在床上的墨綠色的書皮,徐璐忽然露無頑皮而無耐的笑。 凌峰回來的很快,出乎了徐璐的意料。 不過看到他閃爍的眸光,又在徐璐的意料之中。 “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徐璐坐起身,順手把被子上的書放到枕頭底下。 凌峰卻問她:“在看什么書?” “沒什么,打發(fā)時間罷了?!毙扈聪铝舜?,聞著他身上的酒氣,“爺又喝酒了?喝了醒酒湯沒?” “也沒喝多少,沒醉。”凌峰擺擺手,目光沉沉地看著她,“你與劉夫人一向交好,今兒怎么這早就回來了?” “身子有些不爽利,就回來了?!毙扈摧p描淡寫地拿了衣架上的輕薄的羽紗緞的褙子,穿在身上,麻利地扣上扣子,看向他那嵌紅寶石的繪蟠螭腰帶,“一身的酒臭,爺趕緊換身衣裳吧。” 自己卻并不起來。 凌峰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徐璐親自服侍自己,只好自己換了衣服,好幾次轉(zhuǎn)頭看徐璐,嘴巴張了張,似乎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說話。 徐璐靜靜的倚在榻上看著他,一雙眸子黑幽幽的,讓人看不出情緒。 “我口渴了?!弊罱K,凌峰說了句話。 徐璐見他只是說話,目光卻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便起身,倒了茶水,遞了過去。 小手被一張帶有厚繭的手握住,她抬頭,看著凌峰黝黑的眸子,朱啟輕揚(yáng),“怎么了?這么看我做什么?” 潛峰定定地盯了她一會,忽然放開她的手,“沒事,我自己來?!比缓笠豢诙M。 “等下我還要出去,給我找件亮堂的衣裳?!?/br> 徐璐也沒有多問,便吩咐丫頭進(jìn)來,給他換了件衣裳,然后親自過把腰帶遞過去,朱紗紅宮絳系著的羊脂玉佩,金銀絲繡暗紋的南瓜型荷包,白底繡五彩祥紋圖案的八團(tuán)花錦袍,一一穿戴妥當(dāng)后,這才蹲下身來,親自替他穿上青緞黑底小羊皮靴。又親自服侍他洗臉凈手,給他打散頭發(fā),重新梳頭。 一切弄妥當(dāng)后,徐璐又淺笑道:“爺就自便吧,我先出去處理些事兒?!?/br> “等等……”徐璐走了沒兩步,身后的凌峰又叫住她。 徐璐回頭,淺笑道:“爺還有事么?” 眼前的女子,面對自己的溫和賢惠及信任,凌峰反而越發(fā)不自了。 “這個什么書,可以借我看看么?”他從床上拿起剛才被徐璐放到枕頭下的那本書。 “只是些通俗讀物罷了,只是打發(fā)時間而已。爺若是得空,也可以看看。” 凌峰翻了翻,“這里頭寫了些什么呀?值得你每天藏到枕頭上?!彼笾聮吡藘身摚熬尤皇俏鋫b讀本,你一個婦道人家,怎么居然愛上這種讀物?!币桓焙懿豢伤甲h的面容。 徐璐挑眉道:“有何不可,行俠仗義,快意恩仇,看了簡直令人欲罷不能?!?/br> 凌峰哼了哼,“什么穿心掌,斷腸散,魚腸劍,御風(fēng)飛行,極盡夸張之能事,你居然也看得進(jìn)去?” 徐璐振振有辭,“怎會呢,這證明男主角武藝高強(qiáng)嘛,只有武藝高強(qiáng),才有底氣行俠仗義。” 凌峰冷笑一聲,“若江湖中人武藝個個都這般驚世駭俗,那咱們這些平頭老百姓,可就沒有安全日子了。還有,這些全是杜撰的,什么皆大歡喜,天縱奇才,編得未免太離譜了?!?/br> 徐璐臉兒一紅,但仍是振振有辭,“確實編得離譜了,這世上哪有那么多皆大歡喜的事兒。不過,現(xiàn)實中已有諸多不如意,就讓我在書本世界里找些輕松安慰不成么?”這也是她愛看這類讀物的根本原因。 凌峰的眉頭忽然不可自抑地跳了兩下,沉聲問:“你覺得你現(xiàn)在的日子不如意?” 徐璐搖頭,“當(dāng)然不如意啦。”她白他一眼,“睡覺睡到自然醒,數(shù)錢數(shù)到手抽筋,我覺得那才叫如意?!?/br> 凌峰愣了下,忽然笑了起來,說:“若依你這么說,恐怕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如意了?!?/br> 徐璐擊掌笑道:“可不是呢,所以我才想在書本里找快樂輕松呀。” 人活著真是太不容易了,為生存的要為生存而委屈隱忍,忍受許多不公。不為生存的,卻又要為名利而努力奔波。如今的她,應(yīng)該屬于后者,但為了過得更好,也不得不壓抑自己的真性情, 凌峰忽然臉色一板,“但凡人生,必不會一輩子太平。不過總得勇敢面對才是,你這豈不叫逃避?” 徐璐嘟唇,“什么逃避,不過是偶爾看書,打發(fā)時間,或放松。哪有你說的那么嚴(yán)重?!?/br> “你一向樂觀積極,生活里的一些不如意,也還不會被你惦記在心里,你少給我打馬虎眼。說吧,究竟是什么不如意的事兒,值得你甘愿躲進(jìn)書里?” 男人語氣低沉,充滿了深深的誘惑力,徐璐也情不自禁地陷入某種情緒當(dāng)中。 “爺對我這么好,哪有什么不如意的事兒?!弊罱K,徐璐垂眸,望“爺自便吧,我先去忙一會兒?!?/br> 然后轉(zhuǎn)身離去。 她還是沒有等來凌峰的解釋。 或許先前的冷戰(zhàn),只是個誤會??扇缃裾`會解除了,他卻不向自己解釋。 是他覺得沒這個必要,還是覺得拉不下臉來向她明說? …… 到了晚上,凌峰是回來吃的飯,只是飯桌上,面對著豐盛的一桌子酒菜,凌峰反而沒了胃口。 收拾桌子的丫鬟把剩菜端去廚房時,新上任的廚娘看著還沒怎么動過的菜,恐惶地問道:“姑娘,主子不喜歡我的手藝不成?” 那丫頭回答,“不關(guān)mama的事,mama且放寬心吧?!?/br> “可是……”看著幾個盤子里只動了小半的菜,廚娘又是心疼,又是惶恐。 便點頭應(yīng)好,兩人對視一眼,他竟再也找不著話說了一般。 就算知道些許原因的丫鬟,也是不可能說實話的,總不能說,爺和少夫人之間出了問題吧?她們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無論是凌峰還是徐璐,都不是好相與的呢。 吃過飯后,徐璐便拿著個花棚繡花,而凌峰,反倒是無所是事,不時看了徐璐,又不時瞟了桌上那本墨綠書皮的書,陡然就覺得竟有一絲從來沒有過的尷尬。 他自己找了些話題,但徐璐也只是“嗯,哦”之類的,漸漸的,他也不再說話了。 片刻過后,凌峰實在忍受不了這種氣氛,便站了起來,說:“你今日就好生歇著吧,我到書房去睡罷?!北M管身子已朝向門口,可目光依然看向徐璐。 徐璐就要起身,凌峰說,“不必送我了,我自己去吧?!?/br> 徐璐果然就不起來,重新歪在榻上,只是看著他笑道:“好,我就不送爺了。要不要派個人丫頭過去服侍爺?” 顯然,凌峰聽出了這話的涵義。 凌峰頓時就惱了,拂袖大步而去。 望著他的背影,徐璐輕輕嘆口氣,發(fā)現(xiàn)自己擺了個天大的烏龍,大概是拉不下臉與她說吧。 可是,她先前受的委屈,難道就是白受的不成? ☆、第222章 遷怒 第二日清晨,徐璐還在睡夢中,凌峰便過來了。 凌峰回來的動靜有些大,徐璐就是睡成豬也被驚醒了,坐起身,就著暈亮的光線,看著從外頭進(jìn)來的凌峰,說:“怎么這么早?不多睡會兒?” “外書房沒有換洗的衣物,我過來拿衣物?!绷璺迓曇舻偷偷?。因為天還沒大亮,屋子里光線并不明朗,值夜的丫頭也還沒來得及點燈,所以看不清凌峰臉上的表情。 徐璐說:“昨晚我不就讓人給爺把衣服送到外書房了么?” 凌峰的聲音忽然拔高了,“顏色不喜歡,所以特地過來再另選一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