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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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釧目光堅定,捏緊拳頭狠狠砸了砸柜臺木面。 “嗬!你干啥??!”張三郎吊兒郎當(dāng)?shù)仄仓^,手上把專屬于他的刻字木牌舞得虎虎生風(fēng),“常言道,士別三日當(dāng)刮目相看,您這兒關(guān)門閉戶幾日,便換了個大樣兒?” 張三郎得意洋洋,“今兒個帶了國子監(jiān)的同窗來吃飯。”斜了臉,同含釧低聲說了悄悄話,“真正的貴胄,今兒個的膳食用點心,可別給我丟面子。” 含釧目光復(fù)雜地看著張三郎。 這頭傻憨憨啊... 您幫著拉生意是好事兒,可怎么就好死不死拉到了徐慨身上了? 若早知如此,當(dāng)初就不該把煎餅賣給他!若是不把煎餅賣給他,他就不會一路跟到東堂子胡同來!若是不跟到東堂子胡同,后頭那閻王也不至于出現(xiàn)在她的地界兒... 果然,古人誠不欺我,生命中所有的饋贈都暗暗標(biāo)好了價格。 那二百兩銀子,也不是那么好坑的。 含釧扯開嘴角,艱難地笑了笑,從柜臺后邊出來,引著二人到窗欞邊的雅座落了座兒,盯著張三郎一個人介紹了今兒個的菜式,“...您知道的,分三檔,今兒個是涮羊rou打主力,三檔的rou有定額,二檔的rou暢吃,三檔的是一羊兩吃,還附贈兩份兒小菜并一份羊骨蘿卜湯?!?/br> 請客吃飯得大氣,張三郎把牌子往桌上一扔,“給爺來兩份三檔餐食,今兒個不要金波酒,直接上時鮮最好的翠玉釀。”轉(zhuǎn)頭向徐慨,“今兒個,便陪四皇...四爺喝到天亮!” 還要喝到天亮? 含釧腦袋似被打了一悶錘,憋了半天,“咱食肆宵禁前就打烊了,翠玉釀也不太夠,就釀了三盅,恐怕?lián)尾坏侥鹊教炝?..” 似是有一聲輕笑。 含釧不敢深究是誰在笑,悶著頭扯開一絲笑,將張三郎的話記下來,便回了柜臺。 徐慨的眼神落在了一身粗布麻衣、形色匆匆的含釧身上。 割太監(jiān)舌頭、捅賊人眼睛、舍命護葫蘆吊墜兒、生機昂揚地在寬街?jǐn)[攤兒賣煎餅和糕點...所以這個姑娘的最終目標(biāo)只是開一家食肆嗎? 開一間不大的食肆,院子里鋪滿了鵝卵石和矮子松,門廊處掛著自己串的貝殼風(fēng)鈴,回廊里擺放前朝的字畫與精巧的翡翠小件兒,廳堂中沸反盈天,熱鬧的煙霧直躥上吊梁,小娘子興致勃勃地做吃食、釀酒、涮rou、煎餅... 徐慨平靜的表情下,心里低低贊了聲,有趣。 他不太與國子監(jiān)眾人交際,一則兩大熱灶在前,無人燒他的香,二則他若與勛貴世家的公子走太近,于順?gòu)迥锬?,于他自己,都不是好事?/br> 噢。 張三郎除外。 故而張三郎因金乳酥之誼邀他到“時鮮”食肆聚餐時,他想了想便應(yīng)了。 一是好奇“時鮮”小攤兒短短幾個月就做成了食肆,二是當(dāng)時腦中便浮現(xiàn)出那個小娘子,那雙細(xì)長上挑的眼睛。 生機勃勃、充滿韌勁。 他救了她一命,如今也裝作不認(rèn)識他? 徐慨輕輕挑了挑眉。 “...您很少和同窗外出聚餐吧?”張三郎笑著給徐慨斟了一杯茶湯。 徐慨低頭看,茶湯綠油油的。 撲鼻一股奇怪的清香。 張三郎活像半個店主人,熱情招待,“這是斑斕葉煮的茶,最南邊產(chǎn)出的香葉。味道清淡,吃飯前用來清口的,您先涮涮口,之后餐食入口才是食材的本味?!?/br> 徐慨依言,品了一口,微不可見地蹙了蹙眉。 真是...奇怪的味道。 香氣似乎浮在表面,只存在于鼻腔中,入口便消失殆盡。 說是白水也可,說有那么一絲絲甜味也可。 不太好喝。 饒是如此,在張三郎灼灼的目光下,徐慨還是喝完了一盞。 張三郎笑得越發(fā)真摯。 到底是誰說四皇子不好相處來著? 不是挺好相處的嗎? 張三郎一高興,開始眉飛色舞地介紹起“時鮮”,“...上回某帶去的那盒金乳酥就是出自這家掌柜的之手,您別看她年歲不大,手上功夫很老辣,推出的菜式都是在北京城里見不著的?!睆埲森h(huán)顧一周,見還沒坐滿桌,“如今這兒剛剛開業(yè),還沒真正做起來,但菜品是真不賴,有幾分御膳房、官府菜的味道,可匠氣沒那么重,比宮里的菜多了幾分靈性。” 又想起面前這個是吃宮里的菜長大的,趕忙找補,“不是說宮里的菜不好,而是太求一個穩(wěn)字兒。太穩(wěn)了,就失了真...” 還是沒找補回來。 徐慨卻笑了。 可不是有幾分御膳房的味道... 那主廚不就是御膳房出來的嗎? 張三郎見徐慨難得地笑了笑,伸手抹了把額頭,長舒了一口氣。 含釧在柜臺后抬頭,瞥見張三郎喜氣洋洋地沖徐慨比劃著什么,徐慨半張臉被擋在了花鳥籠后,只能看到淺淺勾起的嘴角。 含釧低頭,抿了抿嘴唇。 夢里徐慨和張三郎有交集嗎? 含釧不太清楚。 只是照徐慨的個性,從不重口腹之欲,亦不刻意苛求某人某事,處事做人向來淺淺淡淡,含釧伺候了他這么久,從不知他喜好什么口味、亦不知他有何偏好,到徐慨身死,她都說不出徐慨最喜歡什么,不喜歡什么...甚至無論她做出什么菜,徐慨都是點頭說好,從不下三次筷子。 也未曾在她面前表現(xiàn)出情緒上絲毫的起伏,更別提勾起唇角歡快地笑了。 還是蠻失敗的。 含釧垂了垂頭。 約莫是身份的鴻溝吧。 一個是天潢貴胄,一個是侍妾通房,他歡快也好,難過也好,他的情緒與想法,她都不配知道。 第七十章 鐵盤羊腿 無論難過,還是快樂。 飯,還是要吃的! 在張三郎炙熱的期待中,涮羊rou鍋子端上了桌,含釧走過去幫忙蘸料,誰知還沒走到,張三郎就熱情洋溢地做好了所有準(zhǔn)備,還貼心地問徐慨,“您要蔥花兒嗎?還是辣子油?店里都有的?!?/br> ... 簡直跟回了家一樣自在。 張三郎這樣的幫傭,哪里有賣? 她買十個! 含釧站在徐慨身側(cè)一丈遠(yuǎn),挑了個絕佳的位置,既完美避開了面對面直視徐慨那張臉,更不用和徐慨有任何眼神接觸,含釧覺得很自在,說起話來也恢復(fù)了往日的從容,“還有一盤烤羊排,食肆新來了一位西域的幫廚,香料調(diào)得很好,客官可以嘗嘗看,若是吃得慣這個味道,往后咱們食肆也會陸續(xù)推出極具異域風(fēng)情的菜肴。” 徐慨微不可見地點頭頷首。 圣人一心想擴張版圖,東南邊收拾得差不多了,如今等待兵強馬壯之機,企圖一舉拿下北邊三十六臺吉。如此盛況,唐之后便不復(fù)一見,若此舉大獲全勝,大魏朝干佑帝必定在史書中落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這是往大了說。 若往小了說,這位小娘子的想法是沒錯的,如若盡數(shù)拿下西域,大魏的貿(mào)易、經(jīng)濟、經(jīng)書、文化必定更為開闊,到那時北京城便將囊括進天南海北的人潮,西域菜、東部菜、客家菜...必定將大放異彩。 徐慨滿腦子的社稷經(jīng)濟,張三郎眼睛里卻只看到了滋滋作響的羊腿。 一只碩大的烤羊腿被盛在特制的鐵盤里端上了桌,rou朝下、骨頭朝上,鐵盤專門在炭火上燒得很燙,rou邊上綴著的白油被烤得焦香作響。 拉提把羊腿“咚”一聲放在桌子上,于暗淡的油燈照明之下,從懷中抽出一片雪亮的薄刃,橫著刀刃片羊腿rou,片得飛薄,然后取出一只雪白的瓷盤,把片得薄薄的羊rou片平鋪在瓷盤上,撒上椒鹽、辣椒粉、各種香料混合在一起的粉末。 鐵盤里淌滿了羊rou與散落而下的香料,油被鐵盤燙得冒出此起彼伏的小泡沫,散發(fā)出一股羊rou香混合各種香料的濃郁的味道。西域菜的香味是帶有侵占意味的,迅速蔓延,迅速占領(lǐng)你的鼻腔和大腦。 隔壁桌漕運碼頭的管事伸過頭來看, 拉提切了兩盤,做了個請用的手勢。 徐慨多看了眼那只薄刃。 張三郎嘿嘿笑起來,“看起來不像西域人啊,扭個脖子,唱首小曲兒來聽聽?” 拉提臉上一紅,垂著頭向含釧身側(cè)縮了縮。 含釧看了張三郎一眼,把拉提擋在身后,“西域來的就要人家扭脖子?江南來的就讓人家泛舟采蓮?若是草原來的是不是還得給您表演一個騎馬鉆火圈呀?” 含釧語氣不太客氣。 張三郎一點也不在乎,歪著嘴哈哈笑起來,“您擺攤兒的時候,爺就看出來了,您要當(dāng)了掌柜的,必定是個厲害護短的?!?/br> 含釧感受到了來自身側(cè)的目光,不敢回頭看,忙擺擺手,手一請,“羊rou得趁熱吃,放涼了膻氣?!北憧觳诫x開了。 離開后,含釧胸腔里突突跳得厲害。 她就沒在徐慨跟前發(fā)過火。 準(zhǔn)確的說,她很少很少發(fā)火。 這一遭,雖不叫發(fā)火,卻也不太客氣。 尤其還是面對非富即貴的憨紈绔。 含釧嘆了口氣,胸口突然感覺有點疼,坐在柜臺里的太師椅上歇了歇,又連吃了幾顆疏氣丸,慢慢才將氣兒順下來。 漕運碼頭的管事用完了餐食,一個臉圓圓胖胖的矮墩兒到柜臺前劃正字兒——如今他正攢著次數(shù),往后好單賣外提,一邊兒怪含釧,“您也不早點交待,若知道三檔餐食還另加炙烤羊腿rou,咱必定得加錢呀!您看咱是缺銀子的人嗎?” 漕運碼頭的人若都缺銀子了,那可真是沒天理了。 含釧笑著連連賠不是,“您看您說的...” 轉(zhuǎn)頭又吩咐小雙兒,“去灶屋讓拉提烤一紙盒子的羊rou,切前腿上的rou,油脂豐富,烤出來不比羊后腿rou差?!?/br> 含釧又笑著給矮墩兒畫上了正字兒,順手拿了塊小木牌出來,雙手遞到矮墩兒跟前,“您次數(shù)夠了!這是您的木牌子,您收好,往后憑借這牌子餐食八折,酒水九折,另可單賣外包,恭賀您嘞!” 矮墩兒這才倍兒有面兒地接了。 小雙兒拎著個掌心大小的紙盒子出來,含釧雙手呈交給矮墩兒,“您嘗嘗,若是好這口兒,往后再來,兒好生給您準(zhǔn)備?!?/br> 矮墩兒心滿意足地接了紙盒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