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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勛貴豪門,呵,離她有八萬八千八十八丈遠。 第一百零一章 牛rou粉 在張三郎兢兢業(yè)業(yè)地每日播報下,含釧如同看了一出折子戲,今兒個是“靖康翁主尋裴家退親”,明兒個是“裴家給岳家大郎穿小鞋”,后天是“靖康翁主入宮尋太妃哭泣”,最后兩家也沒退成親,不僅未退婚,裴家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岳家下了聘,匆匆定下今年八月的婚期。 任誰看都明白,岳家沒干贏裴家。 裴七郎的祖母放出話來,“...便是我家七郎死了,岳家姑娘都要進門來給我孫兒守活寡!” ... 也是蠻狠的。 傷敵一千自傷八百,為了潑岳家的臉面,恨不得咒自己孫子死... 不太明白這些個豪門貴婦,活著在爭怎樣一口氣。 含釧想起那日岳七娘色厲內(nèi)荏的面孔下,濕漉漉的略顯扭捏的神情,便不自覺地嘆了一嘆,被夫家算計,被伯娘攛掇,雖得祖母護佑,卻仍胳膊擰不過大腿,形容狼狽地將作人婦... 裴家,并非良家。 裴七郎,更絕非良配。 岳家姑娘雖蠻橫沖動,頭腦簡單易被挑撥,卻不像是心狠手辣、毒戾乖張之輩,嗯...更像是披著虎皮的小羊,嫁入裴家,猶如羊入虎口,拿一輩子作出的犧牲為伯父的仕途鋪了路。 裴岳兩家這門親事,結(jié)得叫偌大個北京城議論了好些時候。 到了晚春,裴岳兩家便再未出現(xiàn)在人們的口中——北京城什么都缺,最不缺的便是街頭巷尾,如雨過春筍般層出不窮的流言。 含釧找了個白爺爺?shù)你逍萑?,關了店門自個兒也放假,帶上兩個小的并鐘嬤嬤回鐵獅子胡同打秋風,順手撈了點兒白爺爺秘制的牛rou粉。 那牛rou粉是真鮮。 撒上幾簇放在白水煮的菘菜湯里,都能把人的牙齒鮮掉。 這是白爺爺?shù)牟粋髦亍?/br> 有時候來不及吊高湯,撒上一小簇,整個菜便瞬時提了色。 在宮里,有時主子要菜要得急,來不及將味徹徹底底逼出來,便只好無奈中用牛rou粉這個法子。 雖說不太地道,卻是十分便捷。 含釧嘗過,里面用的食材太多了,全都碾得碎爛,饒是拉提那個狗鼻子,也遲疑著無法判斷所有的用料,只嘗得出十來味主料,牛rou、蝦米、蟹黃、松茸、各類菌菇全都風干后磨成粉末混合在一起。 說實話,有一小簇白爺爺特制牛rou粉,煮個爛鞋底兒都好吃的。 含釧再怎么左纏右泡,白爺爺都不松口教她,氣得含釧說胡話,“兒可是正正經(jīng)經(jīng)給您磕了頭,買了兩斤豬頭rou、一斤花雕酒,是照著規(guī)矩行過拜師禮的!照舊例,您就得一五一十地將壓箱底的功夫全告訴我!否則...否則...” 白爺爺腳搭在椅子上,瞇著眼抽水煙,“否則啥呢?” “否則就去官府告您!” “啪嗒!” 白爺爺順手撈起手里的水煙槍狠狠敲在含釧后腦勺,“沒出息的狗東西!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敲了頭,白爺爺手上舒服了,優(yōu)哉游哉地翹著腿,隨口跟含釧掰扯,“往前兒,老虎拜了貓當師傅,貓兒教老虎捕獵、藏匿...到了最后一天,學成的老虎追著貓兒要吃它,你猜怎么著?” 含釧也沒規(guī)沒矩地躺在椅凳上,隨口問,“怎么著?” “貓兒爬上了樹,老虎沒學過爬樹,在樹下面急得團團轉(zhuǎn),怒氣沖沖的說,‘好哇!就知道你這老賊藏了私!’”白爺爺樂呵呵地,再拿水煙槍拍了拍含釧頭,繼續(xù)胡謅道,“所以說,做師父的不能啥都教完,教會徒弟餓死師父咯!” 嘿! 這老頭兒! 含釧氣笑了,把頭一轉(zhuǎn),決定不跟白爺爺說話了。 白爺爺笑得胸膛子起起伏伏,水煙裊繞看食肆那兩個小的在井邊追著跑,白四喜在灶屋洗刷碗筷,連崔氏規(guī)規(guī)矩矩了好幾個月,正一臉嫻靜地坐在回廊縫補衣裳。 從前浣衣局那位鐘嬤嬤,含著笑看大家伙在庭院里笑鬧,全然不見在宮中當差時,那樣緊繃謹慎的神色。 白爺爺挺欣慰的,輕輕舒了口氣,拿水煙槍拍了拍含釧的肩頭,“小釧兒啊?!?/br> “誒?”含釧悶聲悶氣應。 “等淑妃娘娘順順利利產(chǎn)下皇嗣,爺爺我就正式告老了。”白爺爺語氣中有幾分喟嘆,“到時候,白家就看四喜的了。若是四喜有當掌勺的造化,白家興許還能旺盛個三十年。若是沒這造化,我就將四喜的兒子送到你‘時鮮’幫廚,待學成了,再送回膳房當差...等我百年之后,你記得提攜提攜四喜這個不爭氣的?!?/br> 聽白爺爺安頓告老后的差事,含釧有點不知所措。 夢里,她沒看見白爺爺告老不干的模樣。 也想象不出白爺爺脫下掌勺白圍兜的情形。 含釧轉(zhuǎn)過頭,抿了抿嘴,“您老長命百歲?!?/br> 白爺爺笑起來,“傻姑娘,爺爺我得活上個千兒八百歲呢!” 否則,他那病弱的兒子又該怎么辦?還未能支撐門庭的孫子又該怎么辦? 白爺爺留含釧幾個吃晚飯,含釧惦念著早晨窖在水井里的桃子杏子,既怕窖久了有蚊蟲螞蟻叮咬攀爬,又怕窖得太冰回去吃進口鬧肚子,便雇了一輛牛車,一行四人大包小包地回東堂子胡同——白爺爺不給說秘方,卻惡狠狠地裝了十來罐牛rou粉,并好些山上剛下來的春筍,還有幾只福建進貢碩大的墨魚干。 又吃又拿的日子,真是愉快。 含釧坐牛車上,沖往前幫她滿城送糕點的小童打招呼,看一個兩個小童重cao舊業(yè),抱著扎冰糖葫蘆的茅草桿一臉幽怨地看著她,含釧便笑著沖幾個小的搖搖手,“...jiejie開的食肆還沒落穩(wěn)呢!待穩(wěn)了,還請你們干差事!” 幾個小童這才展了顏。 剛拐進胡同口,便聽見不遠處女人的叫鬧哭喊,含釧蹙了蹙眉,這聲音略顯耳熟,一瞥眼卻見鐘嬤嬤面色沉凝,眉頭緊皺。 牛車駛近了些,那女人的哭鬧便清晰了很多。 “jiejie!您開門??!jiejie!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您好歹開門,見見蓮妹,見見您可憐的蓮妹??!” 含釧隔得遠遠的,一眼便看見了胡文和的身影。 第一百零二章 東郊橘 胡文和也遠遠看見了含釧,沖含釧略顯尷尬的笑了笑。 牛車駕到,含釧讓拉提帶著小雙兒,先把東西拿進去,再問鐘嬤嬤,“您若不舒服,也進去歇一歇吧?!?/br> 鐘嬤嬤沒說話,只搖了搖頭。 哭喊的女人一見鐘嬤嬤,眼睛瞬間亮了,立時撲上去抱住鐘嬤嬤的腿,連聲喚道,“jiejie!jiejie!您可算是回來了!jiejie,您外甥和妹夫都被抓進官牢去了!您救救他們...求您救救他們...” 女人的嗓音惹來街坊四鄰的圍觀。 含釧深覺,她這間食肆,這些時日風頭是出盡了,每每都被當做天橋下耍雜耍的被圍觀。 含釧看向胡文和,還穿著繡鸕鶿的官服,烏紗帽也戴得齊整,應當還在當差。再看鐘嬤嬤那meimei,身上雖著便服,可袖口、衣襟、裙擺都沾上了厚厚的灰漬,黃皮寡瘦,面頰狠狠凹陷,看上去這些日子是吃了許多苦頭的。 進官牢了? 含釧眼神疑惑地與胡文和對視。 胡文和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主家也回來了,清咳一聲,“先進去吧,進去再說?!?/br> 含釧點點頭,伸手將鐘嬤嬤扶進了宅子,胡文和緊隨其后,女人見大家伙都進屋了便抹了淚,利索地爬了起來,埋著頭跟了進去。 小雙兒將廳堂緊閉的窗欞盡數(shù)打開,陽光傾灑一地。含釧余光瞥見女人不由自主地躲了躲突如其來的光亮,又想到將才女人口中說的“官牢”二字... 是犯了事嗎? 可犯了事,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兒? 身邊還站著京兆尹的六品官兒? 鐘嬤嬤口中的“蓮妹”跪在地上,雙手死死捂住臉,哭得肝腸寸斷,口中嘟囔不清地說著話,“...您外甥...先前考秀才...有人引誘他...說是有題能提前漏給他...咱們便信了...您不愿意拿錢出來...我與阿良便將宅子...宅子抵了出去...” 含釧面無表情地聽著。 他們兩口子,當真是一對豺狼虎豹。無論做任何事,都處處想走捷徑,什么東西都想通過不正當、不合理的方式獲取。 胡文和見那女人說話前言不搭后語,又想起主官的叮嚀,便耐著性子接過話頭,詳細解釋,“她兒子考秀才作弊,用宅子作抵押,在當鋪拿了二百兩銀子,疏通關系提前花錢買了考題。如今,她兒子不僅鄉(xiāng)試沒考過,甚至東窗事發(fā),京兆尹順藤摸瓜摸到了他們家,將那宅子充了公,參加考試的學生判了流放三千里,抵押宅子的父父母罰得更重一些,削籍為奴,剝奪名下所有庶務?!?/br> 胡文和頓了頓,“京兆尹去搜查宅子時,還發(fā)現(xiàn)了未用完的一百一十兩銀子。”胡文和看向鐘嬤嬤,“您是這家唯一的血脈親緣,照大魏律例,若您拿的出補足當鋪的銀子和抵押產(chǎn)生的息子,這宅子與其他的庶務便可全數(shù)奉還于您。” 胡文和從袖中掏出了一本小冊子,念了念:“...東郊林場二十畝...后海莊地十畝...香山山地十畝...” 這些應當都是鐘嬤嬤出宮后置辦下來的產(chǎn)業(yè)。 含釧瞪圓了眼睛。 ??? 幸福會不會來得太突然了? 這...這簡直就是躺著掉餡餅呀! 含釧答應了鐘嬤嬤一定將宅子拿回來,可她一無權,二無勢,唯一手上寬裕的便是銀子了。她冷眼看那兩口子,一個惡一個蠢,日子必定會過得賣房賣地。到時候,她就出錢給買下來再還給鐘嬤嬤。 如今... 這算啥? 她只要補齊當鋪剩下的九十兩銀子和產(chǎn)生的息子,鐘嬤嬤出宮后置辦下的所有產(chǎn)業(yè),全都能物歸原主! 東郊的林場? 東郊的林場,種橘子最好吃了! 酸酸甜甜!多汁個大! 哈哈哈哈嘎嘎嘎嘎! 含釧拍了拍胸脯,有點想笑,但見鐘嬤嬤神色嚴肅,便硬生生地止住了笑。 含釧似笑非笑的樣子,成功逗樂了胡文和。 挺可愛的。 還是像金魚。 胡文和神色柔和了很多,再問鐘嬤嬤,“您是否愿意補齊銀子與利息?若您愿意,今兒個咱們就能去官牙把文書辦妥。” 愿意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