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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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氏不可置信地捂住臉,瞪大了眼睛看向薛太夫人。 她好心提醒,為什么會被甩一巴掌?! “祖母!”張氏語帶哭腔,轉(zhuǎn)頭奔向富康大長公主。 富康大長公主也怔愣著驚住了。 她想來想去,也沒想過曹家這老太婆會動手打人? 是,甩耳光也爽,她也喜歡甩耳光,可她甩的都是下等人的耳光,誰會甩同一階層的人耳光呀?還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兒??? 這是...這是擺明了要打張家的臉面呀! 富康大長公主伸手將張氏回攏在背后,止不住地心疼,看向薛太夫人的目光就像一把把鋒利的匕首,“薛太夫人,本宮敬你年長幾歲,剛來京城不懂規(guī)矩,又是漕運(yùn)使司曹大人的祖母,對你多有忍讓。誰曾知,你竟如此跋扈!我家姑娘千般不是萬般不好,也該有張家?guī)Щ丶夜苁?,你如今?dāng)場下顏面...是不把皇家宗親看在眼里的意思了嗎!” 富康大長公主聲音提得老高。 這時候若是退了,北京城,誰還記得有個富康大長公主了!? 前些時日,張家因那處流言被圣人打壓,連帶著剛出仕沒幾天的張家子弟也被調(diào)任了閑職,她雖不在乎張家人的死活,可她這心肝兒寶貝rou疼大的孫女兒好歹姓張!還得借張家的門楣嫁人呢! 富康大長公主寬袖一拂,朗聲道,“今日,你曹家若不賠禮致歉,本宮只好去敲登聞鼓,請?zhí)蟪雒嬷鞒志置媪?!?/br> 薛老夫人半分未讓,臉上掛著笑。 笑容的弧度與曹醒如出一轍。 “老身打張家姑娘,是替大長公主你教訓(xùn)子孫,大長公主非但不謝,反倒以勢壓人、咄咄逼人。” 薛老夫人比富康大長公主高出了一截,環(huán)視了一圈,看三教九流的人都瞅著這處,便慈和地笑了笑,說起話來慢條斯理,有吳儂軟語的氣息在, “釧兒是我曹家的正經(jīng)姑娘,四五歲的時候遇上了拐子被賣進(jìn)宮了,之后便一直在掖庭膳房當(dāng)差,拜了一位手藝精湛的老師傅為師,學(xué)手藝、做菜做飯,練就了一手人人稱贊的好手藝。 “正巧蒙老太后的恩典出宮放歸后,又在京城東堂子胡同,起早貪黑、不辭辛苦地開了家名為‘時鮮’的食肆,承蒙京城諸位的抬愛,生意不可謂不紅火....” 旁人一句話頭接上,“那家食肆好吃!” “是是是!掌廚的手藝很不錯,日日要排隊呢!” 眾人沒吃過“時鮮”,卻也聽說過“時鮮”,一個人開始附和,便跟著有十個人、二十個人出聲附和。 薛老夫人云袖高抬,雙手一上一下交疊,向眾人行了一個非常標(biāo)準(zhǔn)的大禮,“在此,老身多謝諸位對‘時鮮’的贊譽(yù),對小女的包容,更多謝這四九城給了老身重遇孫女的機(jī)會!” 含釧有點(diǎn)懵。 薛老夫人這是,要做什么? 給“時鮮”吆喝? 還是給她...吆喝? 行過禮后,薛老夫人挺直了脊梁,站姿筆直得就像一棵松,雖兩鬢間花白一片,臉上也有藏不住的溝壑,可眼中的光與嘴角緊抿的憤怒,讓她看上去極富震懾力。 “老身的孫女不才,不通琴棋書畫、六藝百詞,卻也是位活得極為努力、奮發(fā)向上的好姑娘!” 眾人不由自主地點(diǎn)點(diǎn)頭。 這不能說人活得不夠努力吧? 一個姑娘家... 有人抬頭看了看,嗯,還是位年輕貌美的姑娘家,想依附于夫家而活,多容易的一件事兒啊。 要不是為了活下去,至于如此艱辛地開食肆掙扎嗎? 薛老夫人廣袖一抬,干脆利落地指向張氏,語氣悲愴。 “而這位小娘子!” “不知與我曹家,我孫女有何仇怨!” “張嘴便是,男娼女盜、茍且污穢之事!” “高高在上地將清清白白的姑娘說成魅惑無恥的賤人!” “將井然有序的宮城說成不堪入目的蛆窩!” “將耿直善良的四九城、坦率敞亮的京城人士說成藏污納垢、各懷禍心的臟地方、臟人!” “你們大家伙兒說說,該不該打這一巴掌!” 也不知這話從哪里傳出來的,反正一聲響亮的“該!”闖入了眾人的耳朵。 含釧目瞪口呆。 目瞪口呆之后,深感振奮。 她一直以為薛老夫人臉上自始至終掛著笑,在家里也是一派凡事不管、萬事不愁的樣子,是個...是個極其隨和寬容、且簡單平和的老太太。 簡單...簡單個屁喲! 哪個簡單的老太太能一瞬間說出煽動力這么強(qiáng)的話,引起眾人共鳴的??? 含釧眼睜睜地看著薛老夫人從一只溫順的綿羊,變身為一頭帶著笑的餓狼。 越來越多的人聚集在雅間下方的空地,無數(shù)雙眼睛看向這里,無數(shù)只耳朵聽著這里的聲音。 人們的目光,好像在控訴,張氏對人對事對這座城市無端的指責(zé)與猜忌。 北京人,最討厭,有人說他們的城市不好。 富康大長公主頓時有些口干舌燥,心頭頓生起一陣煩躁。 都是些賤民! 她的孫女,說了便說了! 又有什么了不起!更何況,是對誰說的!?對那商賈出身、漕運(yùn)出身的曹家! 以為換個身皮,領(lǐng)了個官差,他曹家便改頭換面,做人上人了嗎?。?/br> 可放屁吧! 這北京城里,三代人才算立穩(wěn)腳跟! 而且,阿霽說的,本也是實(shí)話呀! 宮中,有權(quán)有勢的太監(jiān)強(qiáng)迫弱小無助又漂亮好看的宮女,難道不是常事嗎? 京城,心懷鬼胎的男人看到有些姿色的姑娘便見異思遷,又是不常見的嗎! 阿霽不過是將人性中最丑惡的那一面掰扯了出來,為何要被懲罰!為何要被眾人職責(zé)!為何要挨這一巴掌! 富康大長公主正欲開口。 薛老夫人卻不給她辯駁的機(jī)會,陳勝追擊、趁熱打鐵、趁火打劫... “不知大家伙是否聽過這樣一則故事。” “宋代文人東坡居士問好友佛印,‘大師,你看我現(xiàn)在像什么?’ 佛印答道:“居士像佛?!?/br> 蘇東坡十分高興,接著反問佛印,‘大師可知我看您像什么?’ 佛印搖頭說不知,蘇東坡大笑道:‘我看大師似糞!’ 佛印這下子沒有回應(yīng),只是笑笑?!?/br> 薛老夫人話頓了一頓,環(huán)視一圈。 雅間的夫人奶奶們自然都清楚。 可官牙大堂的平民百姓們,字都不認(rèn)識,又何嘗知道蘇東坡,又何嘗聽過這個故事? 含釧也沒聽過,故而聽得津津有味。 薛老夫人中氣十足,聲音放得很平,“后來蘇東坡向家妹炫耀此事,蘇小妹卻一語道破天機(jī):‘佛印心中有佛,觀你似佛,你心中有糞,觀他似糞’!” 薛老夫人聲音猛地抬高,確保在場諸人全都聽得分明, “今日之事,便如蘇東坡與佛印——張家娘子心中有糞,便看人看事都是臭不可聞的糞!” 這話接地氣又敞亮,這故事說得直白,誰聽都懂! 薛老夫人話音剛落,大堂里便傳出一陣哄笑! 張糞姑娘! 糞姑娘! 這應(yīng)景! 打狗,不追窮巷。 這道理誰都懂。 偏偏薛老夫人一點(diǎn)也沒止住開口的那張嘴,繼續(xù)說道,“張家娘子小小年紀(jì),還未婚嫁,怎可如此失德失行失言! “照理說,老身姓薛,夫家姓曹,而張小娘子姓張,又有貴為大長公主的祖母管教,必定是京中名媛、閨閣淑女,老身來管教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可老身平白吃這么多米油鹽,沒道理不生氣、沒道理不好為人師!” 薛老夫人沖張氏深深地福了一禮,再挑釁地看向富康大長公主,“大長公主您所要求的老身賠禮道歉,老身照做了。您可千萬別去敲登聞鼓,請?zhí)笏先思易〕志置媪瞬藕谩鷦e忘了,太后娘娘也是您孫女口中那個‘藏污納垢’皇城當(dāng)女使出來的巾幗人物!” 薛老夫人扔下這句話,揚(yáng)起下頜,單手牽起含釧,扭頭就走。 一片嘩然。 可謂是一片嘩然! 諸人看了場好戲,戲罷退場,曲終人散。 甲字號雅間中的人,揪了揪胡須,眼神有幾分閃爍。 張氏卻漲紅了一張臉,滿臉是淚地揪住自家祖母的衣角,“祖母...祖母!我要?dú)⒘怂?!我要?dú)⒘瞬芗业娜?!?/br> 富康大長公主氣得胸腔陣痛,看孫女梨花帶雨間透出段郎幾分的神色,不無可憐地將張氏擁入懷中,看向薛老夫人與含釧遠(yuǎn)去的背影,喉頭恨出了一腔血腥,咬牙切齒地開了口。 “好,都隨咱們阿霽高興?!?/br> 第二百六十九章 魚丸三鮮菌菇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