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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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這脖子,一看就很靈活。 含釧莫名想到了伸頭縮頭的甲魚,忍著笑,將這盤,不對,這碟兒麻婆豆腐端了起來,小小一碟兒很袖珍,巴掌大小,里面頂天了有六塊大拇指大小的豆腐,待眾人看清了食材多少后,含釧將碟子里的豆腐盡數(shù)騰放進身旁的小碗里,張口問道,“在場的,可還有人識字?” 甲魚婆子自告奮勇舉手,“奴會認幾個字!” 含釧手一招,甲魚婆子小碎步上前。 含釧將那碟子移開,讓甲魚婆子看清楚。 碟子底部壓著一塊兒千張結(jié),上面用豆瓣醬歪歪斜斜地寫了八個字。 甲魚婆子磕磕巴巴念了出聲,“咳者禁食,患者少食?!?/br> 再一看身旁小碗里那可憐兮兮的六塊小豆腐,恍然大悟般嘆了一聲。 含釧朗聲笑起來,“廚司,為食者也!纏綿病榻,食欲不高,日日清淡湯水,人只會越來越?jīng)]精神。醫(yī)道雖說,患者忌辛辣刺激,可同樣的藥補不如食補,讓患者把胃口大開,多吃一碗飯,比多喝三日藥更見效!” “秋筍有巧思,也很踏實,就這么六塊豆腐,且放棄了茱萸醬和辣椒,患者將這小小六塊豆腐吃完,胃口剛剛打開,吃得心里頭欠欠兒的,之后的食補豈不是能用得更多?” 甲魚婆子是經(jīng)過事的老mama了。 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聽含釧仔仔細細一點撥,連連點頭。 眾人支著耳朵聽,一邊聽一邊若有所思地點頭。 含釧見狀,提高了聲量,再道,“最終試落下帷幕,木蘿軒秋筍勝出!由她暫代廚房管事一職,考察試用期限為半年,試用期內(nèi)月例銀子折半!半年之后,若主家滿意,仆從信服,則正式擔任大廚房管事,試用期月例銀子補足發(fā)放!” 羨慕。 丫鬟、婆子們看向秋筍的眼神,就像看到了池塘里繽紛的錦鯉。 除了羨慕,沒其他話說了。 含釧頓了頓,手向下一摁,高聲道,“此任職公示三日,從今日算起,若有人手握實證,可證明秋筍存有吃拿卡要、不敬主家、瞞騙違例等諸多行徑,均可至木蘿軒小雙兒處實名檢舉。若查證屬實,取消秋筍的任職資格,并按規(guī)處置。若查證誣告造假...” 含釧眼神略有凜冽,“舉報人從曹家掃地出門!” 丫鬟婆子們齊刷刷地往后縮了縮。 含釧環(huán)視一圈后,背手向木蘿軒走去。 小雙兒站出身,笑意盈盈樂呵呵地拍了拍手,“好了好了!主子的意思,大家伙都聽懂了吧?勞秋筍jiejie到兒這處登記入冊,香棗,你去把后罩房的單間收拾一套出來,給新上任的秋筍管事備上!蓮子,去,到針線司領(lǐng)管事衣裳...” 另四位參賽人手也在小雙兒處詳細登記了,只待含釧下一步通知了。 眾人四下散去,一邊走一邊議論紛紛。 甲魚婆子拍拍胸脯,有些后怕,“...往日看二姑娘都是樂呵呵的,見人一個笑...你看見,她說要把誣告造假者趕出曹府的眼神沒?” 甲魚婆子熟練地縮縮腦袋,“哎喲喲,就像看到了十幾年前,月兒當家似的!” 第二百八十七章 海參(上) 含釧如愿換了廚房管事,很高興。 等了三日,沒人胡亂攀咬揭發(fā),含釧更高興了。 至少這說明,秋筍大朋友沒干過天怒人怨的蠢事和壞事。 管廚房的人,務(wù)必要是心地良善、忠厚聰明的,老不老實都是后話了——誰放在那個位置,不吃點油水,都是不可能的。這屬于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放過的狀況,只是若對主家包藏禍心、或是見錢眼開、極易被收買...這種人放在廚房,就是自取滅亡。 待在秋筍小黑妹的布置下,上任來第一桌餐食讓含釧吃得很舒心,那股子高興一下沖上了巔峰——鬼知道,她忍先頭的廚房多久了! 一高興,便送了秋筍一本《四世食譜》,期盼著期盼著,新上任的筍管事早日融會貫通,帶領(lǐng)白爺爺舉薦的新聘任的兩個大廚子、三個墩子、兩個白案,做大做強,再創(chuàng)輝煌。 秋筍得了本書,也很高興。 曹醒吃了新廚房備下的第一頓飯,長長地“嗯——”了一聲,大手筆地賞了兩錠銀子,顯得頗為舒心。 薛老夫人對吃食一向不怎么在乎,只是見自家孫女兒一出手便恩威并施,立下了第一道威嚴,這幾日,欣喜之色亦是溢于言表。 所有人都很高興。 除了陸管事。 陸管事被調(diào)任至花閣,經(jīng)管瓷器、琺瑯器、茶具、花斛這些個擺件。 也是管事。 可與廚房的管事,可謂是云泥之別。 那場最終試,他沒去——他一早便在后罩房告示欄上看到了自己的卷子,和那大大幾個“不予通過”的字樣。 這簡直無異于公開處刑。 別人都能寫上個十幾、二十組的相生相克食材譜兒,他那張卷子上,卻只有短短五行字。 素日與他不太對付的,外院的管事們堂而皇之地譏笑他,“...當了這么十幾年的廚房管事,竟然連第一關(guān)都過不了!這不知這些個年頭都干啥去了!嘖嘖嘖,若主家來考問我,我卻連卷子都寫不滿,那可當真是臊了大臉皮了!” 而后,又傳出一個十八九歲的黃毛丫頭,頂了他的差事,任職廚房管事。 他卻被悄無聲息地調(diào)任來管器具... 就有兩個憨憨傻傻的小廝跟著他... 整日整日,就是拿絨布擦瓶子,擦完瓶子擦茶具,擦完茶具擦碗碟... 陸管事低頭看向身前已經(jīng)歸位的四方茶具,無名火頓生,手惡狠狠地往下一掃,只聽“噼里啪啦”瓷器碎在地上的聲音! “管事...” 外間傳來小廝急匆匆的聲音。 陸管事高聲回道,“無事,手滑罷了!” 手滑罷了。 陸管事看著這一地的碎瓷,深深地嘆出一口長氣。 ...... 二月的天兒,黑得早,入了夜很有幾分涼意。 曹府西廂外靜悄悄的,余氏點了一柱微光,屏退了身邊伺候的丫鬟婆子,借著那束微光翻開了一本厚厚的賬本子。 廊間傳來婆子低聲細語,“二奶奶,陸管事來了。” 余氏趕忙將賬本子一把闔上,順勢塞進一旁的木匣子里,低聲道,“讓他進來?!?/br> 陸管事一進去,便“噗通”一聲跪在了堂前。 余氏略帶哀怨地嘆了一口長氣,“陸管事的事,我都聽說了...”信重的余婆子將陸管事攙了起來,上了杌凳又斟了盞茶,余氏有些無奈地苦笑,“小丫頭要肅清曹府,老夫人與醒哥兒都由著她胡搞——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人家是曹家名正言順的大小姐,是老夫人血脈相連的親孫女,自然是捧著、敬著、撐著、頂著...她要做什么,十個人九個人交好,還有一個人遞刀...” 余氏苦笑著搖搖頭,“只能說,是非不分,是非不分...” 陸管事蘭花指攥成拳頭,悶著頭沒說話。 余氏掩眸拭了拭眼角,“人與人不同,花有幾樣紅。老夫人叫我把府中大大小小的事宜都交到了那小丫頭手里,我若還管著家,倒是還能為你說上兩句話...只如今...” 余氏扯開嘴角,有些苦澀道,“如今,我尚且提心吊膽,就怕哪日老夫人叫我打包回江南。自身難保,實在是對不住陸管事了?!?/br> 陸管事悶著搖搖頭。 余氏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語氣里帶了些微哽咽,又有幾分自嘲,“人家是嫡親的,我且都是外人,何況陸管事你?當初沉鹽事件,曹十月貪多嚼不爛,決策失誤,才導致官牙沉河,我官人為保她丟了一條胳膊,陸管事的妻子百香跟在曹十月身邊,連個全尸都沒落著。我官人說,他去收尸時,百香的手在東邊、腦袋在西邊,慘烈得快趕上五馬分尸的刑罰了...” 陸管事猛地一抬頭,眼神里有直沖沖的恨意與不加掩飾的痛惜。 余氏說著,眼眶發(fā)紅,幾度哽咽到說不出話,“都是曹十月的錯,卻無人責罰她。她的兒子仍舊是漕幫的一把手,她的女兒被找回來后儼然一副曹家當家人的做派。我們在曹家辛辛苦苦這么多年,誰還記得咱們?誰又還記得慘死的百香?這么些年頭了,她薛氏可曾想過給百香上柱香?燒點紙錢?!薛氏甚至把百香唯一的骨血都調(diào)到了徽州去,既不在老宅,也沒有跟隨上京?!?/br> 余氏兩行眼淚落下來,捶了捶胸口,“我這一想,心尖尖都在疼,更何況陸管事你!” 陸管事雙眼赤紅,“曹家,實在無恥!” 余氏抬了抬眸,“曹家不無恥,無恥的是薛氏那一房的人。我官人,曹家二爺,名正言順的曹家人,還是曹家的兒子!她薛氏寧肯給曹十月招贅,也不愿意讓我官人掌舵漕幫,太過霸道了!” 余氏眼眸向下微垂,“若是我官人當家,不說別的,必定將你的長子、百香唯一的子嗣調(diào)任上京,讓你父子齊聚,共享天倫之樂?!?/br> 陸管事握了握手,手腕上青筋暴起。 百香,他那溫柔賢淑的妻子... 陸管事眼里包了眼淚。 只可惜出師未捷身先死... 他的圖謀尚未完成,便被那小丫頭攔腰斬斷了! 如今... 如今又該怎么辦??? 第二百八十八章 海參(下) 陸管事與余氏夜會,做得隱秘,偏僻的西廂,陸管事蒙著臉裝作內(nèi)院的婆子,二人深覺同病相憐,哭了一場就散了,滿院子的人,誰也不知道。 勝出的秋筍是個較真的,黑著一張臉,將白爺爺薦過來的幾個師傅碼得死死的,聽小雙兒說這丫頭常常憋到半夜想菜式、列單子,很是努力。 這份努力的結(jié)果直接體現(xiàn)在了日益精湛的備菜和膳食口味上。 下了朝,曹醒難得回家吃飯,舀了勺紅燜大烏,也就是紅燜大海參,放進嘴里,粘稠濃密的口感、濃厚香醇的漿汁,讓曹醒微微點了點頭,“...廚房越發(fā)精進了,這道紅燒大烏比許多淮揚館子都做得好,不是一味的軟爛,而是爛中保有一點酥脆的味道,很不錯?!?/br> 含釧跟著曹醒嘗了一口,點點頭,笑道,“這是從福建水運過來的干參呢!” 岳七娘運送過來的第二船食材,已經(jīng)到京。 今時不同往日,含釧是漕幫大小姐了,崔二和拉提還沒來得及套上小乖去通州拉貨,便有十來個身強體壯的大小伙子穿著小衫子,拖著十幾架板車,出現(xiàn)在了“時鮮”大門口,一口一個崔二爺,一口再一個拉大爺,極大程度地滿足了二人的虛榮心。 說起這樁生意,曹醒有些心虛。 不說別的,當初他可是狠敲了含釧一筆竹杠的... 含釧倒是把這件事兒忘了,反正錢還沒給出去,并且以后她兜兒里的銀子絕無可能掏出一個銅板子給曹醒,笑道,“等過幾日立了春,天暖和起來,咱做個名菜,涼拌海參,切成長長的細絲兒,澆上豆油、醋汁、麻油,再來一小碗調(diào)得稀稀的芝麻醬,一小碟兒蒜泥——比什么拉皮兒、涼粉兒好吃多了?!?/br> 說起立春,曹醒埋頭吃完飯后,一邊吃茶,一邊同薛老夫人并含釧語氣略顯鄭重地說道,“過兩日,我或許會被外派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