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色調(diào)、重生之扶搖直上、農(nóng)門悍婦、她在陸爺心頭縱了火、那只是故事、818那個看盜文還寫長評噴我的讀者、嬌妾難寵、平淡的水鄉(xiāng)生活、小喬入農(nóng)門、重生空間農(nóng)家寶
“咱們江淮成親吃席,送溫泉別莊?”含釧不可思議。 薛老夫人擺擺手,語氣平淡,“那倒也沒有。只是咱們又是夫家那邊的好友,又是女方這邊的手帕交,照江淮的規(guī)矩,這種親關(guān)系得送一胳膊的金子。再有就是,尚御史肯幫忙,咱們卻礙于官職,沒怎么表示過,如今趁著這機會趕緊該送禮送禮,該還情還情,過了這村兒就沒這店了!” 含釧:??? “后來我一想,送金子俗氣了,又加了點錢,再給你置辦壓箱的時候,就順手買了這塊兒地?!毖戏蛉藰泛呛堑?,“你和齊歡關(guān)系好,到時候她建一個溫泉別莊,你在旁邊種點竹子,養(yǎng)些魚苗兒,再叫上左家娘子和北國公家的三個姑娘,你們可以開開心心地去搓麻將?!?/br> 搓麻將? 含釧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婚后生活——裹著絲巾披肩,挽著高發(fā)髻,手上涂著紅艷艷的指甲,吆五喝六地和一群姑娘搓麻將。 仔細想想...倒也不是不好? 含釧也樂呵呵地點頭,挺好挺好。 緊跟著薛老夫人又拿了一個小木匣子出來,厚厚一摞紙,含釧以為又是銀票,誰料這一打開,全是地契。 “等你哥哥回來,你也該說親了,我前兩日出門逛了逛,順手便將你的產(chǎn)業(yè)也置辦下了。 ”薛老夫人的手保養(yǎng)得并不好,許是受漕幫前些年動蕩不安的影響,小老太太的手看上去比同齡的貴婦人滄桑了不少,“山東給你買了兩個山頭,河北買了五百畝的稻田,東郊、通州、香山各置辦了五十畝地,后海、寬街、吉樂坊各購入了一間鋪子,這處宅子也留給你...若不是顧忌朝廷指責咱們囤堵地皮,再加上京城這地界著實特殊,便只敢分散著買...” 小老太太數(shù)著地契,語氣非常惋惜,“若是在江南,我就一口氣給你連著買三千畝!看看誰敢吱一聲兒!” 含釧愣在原地。 看看鋪陳在杌桌上的地契,再看看薛老夫人,再看看地契文書。 腦子里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這些買賣找黃二瓜沒?他能幫忙減免傭子。 含釧正要說話,童嬤嬤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余嬸娘與寶姑娘來同老太太問安了?!?/br> 薛老夫人神色淡了淡,起了身,同含釧低聲說道,“今兒個也不是初一十五呀...” 含釧抿唇笑了笑。 這嬸娘,著實深居簡出了些。 她是日日都陪著薛老夫人吃飯的,一個月能碰著這嬸娘一次來請安。 素日里,正院送到西廂什么東西,也跟水珠子砸進水里似的,一個泡泡都不吹的,這娘倆一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通常就是打發(fā)個婆子來給薛老夫人磕頭... 從禮數(shù)來說,確實不太應(yīng)該。 薛老夫人帶著含釧出了暖閣,余嬸娘與曹含寶忙站起身來,低聲順氣地福身道,“給老太太問安,您近幾日可好?往日酸痛的膝蓋可好一些了?” 薛老夫人笑著叫人上茶,對余嬸娘的語氣很寬和,“天氣回暖了,膝蓋好多了?!?/br> 余嬸娘啜了口茶,從袖中透出一個不大不小的包裹,“我們當家的時刻記著您因舊日落水而時常酸痛的膝蓋,這不,得了幾貼虎骨紅花膏便給兒送來,叫兒一定督促您好好貼?!?/br> 含釧低了低頭。 膝蓋不舒服,一般是天氣變涼或下雨。 如今是春天,陽光正好,基本不會出現(xiàn)因天氣變化而產(chǎn)生的骨痛。 紅花膏這東西,也放不久,放久了,藥味和藥效都散了。 這時候拿過來,有些不合時宜。 薛老夫人客客氣氣地接了,又笑著同余嬸娘寒暄了幾句。 余嬸娘身旁的曹含寶低著頭,手捻著帕子,作扶柳弱顰狀。 含釧突然感到,大刀闊斧坐著的自己,就像曹含寶跟前的馬夫。 第三百二十七章 珍珠粉(上) 寒暄嘛,總就是那么幾句話——“最近身體怎么樣呀?”“還行吧,吃得了睡得了”;“近來心情怎么樣呀?”“還行吧,不高興也不頹廢”;“近日可有什么東西欠缺呀?”“夠用夠用,啥都不缺,都挺好”... 反正就是衣食住行、吃喝拉撒,全問一遍。 問完之后,就陷入了尷尬的沉默。 薛老夫人端起茶盅,啜了口茶,有點端茶送客的意思。 那次她拿話將了含釧之后,薛老夫人待她們,就沒往日親厚了... 余嬸娘手交疊在大腿上,指甲扣進rou里,約莫有些用力,指甲殼下面的rou都白白的了。 含釧在旁邊冷眼旁觀,暗忖著,余嬸娘也不太像那等阿諛奉承之輩。 若是要著意奉承,這點辰光,換個人能說完一出折子戲。 含釧低了低頭,感到余嬸娘的目光移向了自己身上,果不其然,下一句就聽見余嬸娘又尷又尬地訕笑。 “有些時日不見釧兒,瞧上去比先頭倒是開朗了許多呀?!?/br> 咋就從她黑黢黢的腦頂毛,看出她開朗了? 含釧暗自心中腹誹,抬起頭,笑瞇瞇道,笑道,“家宅和睦,長輩慈祥,同輩愛護,仆從忠誠,這人的氣色自是越來越好,行進言語間自是越來越敞亮的?!?/br> 余嬸娘連忙點頭,笑著迎合,“是是是,是您說的這個道理。”眼風看了眼薛老夫人,攥了攥手里的帕子,再笑道,“聽說,這幾日老夫人帶著釧兒出了好幾趟門,又去英國公府,又去太后娘娘舉辦的龍華會,釧兒自是長了見識的,約莫是因結(jié)交了好些投緣的手帕交,這才瞧上去心緒舒暢、氣色也好的?!?/br> 含釧笑了笑,“確是長了見識,也確是結(jié)交了投緣的手帕交,嬸娘說得一點兒沒錯!” 余嬸娘目光灼灼地看著含釧,等來等去,卻沒等來下一句。 然后呢? 然后呢?! 這么坦率地承認之后呢?。?/br> 不應(yīng)該順著接下去,下次出門也會帶上藏在閨中的jiejie嗎? 哪有jiejie還沒出門交際,meimei就天天出門耍的道理? 才到京城來,地皮沒踩熱,老太太不帶著含寶出去交際,尚且情有可原。 如今處處都有帖子拿,北京城有些名望的世家都和曹家有了交集,甚至那高不可攀的國公府、尚書府、還有御史家,哪一個和含釧這丫頭沒點交情?。空杖チ诉@家去那家,約了這個約那個,含釧那丫頭倒是玩得不亦樂乎,她們含寶呢?含寶就合該天天困在府里,誰也不知道,誰也不認識?! 含寶都快十七了! 放在哪兒,都是大姑娘了! 當初沒在江淮定親,跟著老太太上京,不就是希望在北京城里找一個體面的王公貴族嫁人嗎? 如今,老太太找回了親孫女兒,就把含寶丟一邊兒了! 天底下,哪兒來的這個道理? 余嬸娘抿了抿唇,等了半晌沒等來含釧的后話,埋了埋頭,嘴角扯出一絲苦笑,“...釧兒與寶兒,本是一家子的小姑娘,原該是處得最親密的??上鹉锷碜庸翘?,你jiejie便哪兒也去不了,一心照顧我...嬸娘這心里總是有愧的...” 說著便有些嗚咽,眼角沁出淚意,拿帕子虛掩了掩,“含寶說到底也是十來歲的小姑娘,咱們十來歲的時候走親戚、串門子、跟著父親母親吃吃喝喝,我是個不中用的,什么也給不了含寶。釧兒,你是血親meimei,往后總得要想著你jiejie些?!?/br> “咯噔” 薛老夫人將茶盅重重放在方桌上的聲音。 曹含寶抖了抖。 余嬸娘身形滯了滯,拿帕子的手緩緩放了下來。 “有什么要求就提,想做什么就說,咱們這后宅就四個女人,還演什么芙蓉記?” 薛老夫人聲音發(fā)沉,看余嬸娘的目光犀利且直白,“無論是英國公府,還是御史家,都是含釧自己結(jié)下的善緣,都是在含釧還沒認祖歸宗的時候就攢下的情誼!憑咱們毫無根基的曹家,就算是出了錢給朝廷辦事,也配去龍華會?你口口聲聲讓含釧想著含寶,怎么想?你直接說,要含釧怎么想?含釧去哪兒都帶上含寶?還是含釧給含寶介紹幾個有分量的手帕交?” 含釧低了頭。 她一看余嬸娘哭,就渾身不得勁兒。 這兩母女... 怎么說呢? 看上去也不算多失禮,可總是讓人覺得,欠了她們。 嗯...有種莫名其妙的負罪感。 余嬸娘被質(zhì)問得一愣,眼眶一下子紅了,忙擺手道,“您誤會了您誤會了!可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只是有感而發(fā)罷了!” 簌簌兩行淚落了下來。 余嬸娘仿若害怕被薛老夫人看見似的,急急低頭拭淚,“您知道的,我這身子骨不中用,在北京城也沒甚熟悉的人,當家的缺著個胳膊在碼頭上風吹日曬,我...我...”余嬸娘哭起來,“我年紀大了,身子也不好,可含寶年歲還小,總是有愛玩愛樂的天性,您不知道,每每念及此,我這心便像有只手似的攥著疼!” 含釧仔細觀察了余嬸娘落淚的樣子。 很有水準。 前一顆眼淚珠子剛剛落到面頰,后一顆便奪眶而出,直直墜下。 哭得也不流鼻涕,也不紅眼睛,鼻子眼睛也不腫。 若拋開這是一位半老徐娘,您別說,她哭得還挺好看的。 薛老夫人看著余嬸娘,隔了半晌,長長嘆了口氣,“你便說,你想做什么罷!” 這頭余嬸娘捂著胸口,哭得肝腸寸斷。 那頭曹含寶“哐當”一聲,身形一歪,膝蓋輕飄飄落地,手和胳膊扶在椅背上,跪倒在地上。 含釧仔細一看。 得嘞。 這娘兩,師出一人,哭得一模一樣,都是練過的。 “叔祖母,您甭怪罪母親?!?/br> 這是含釧頭一回聽見曹含寶說話,聲音軟軟糯糯的,像柳枝輕拂水波,哭著撓得人心癢癢。 “是含寶不懂事兒,見meimei時不時地出去玩玩樂樂,便也想跟著出門玩兒...” 小姑娘哭聲嗚咽,“如今想了想,原是讓母親為難,更是叫叔祖母為難,含寶知錯了,含寶再也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