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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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六章 麥芽糖(中) 含釧想躲,誰知身形還沒藏進(jìn)胡同拐角處,就被曹醒一把揪了出來。 跟揪小貓兒似的,拽著小姑娘的后脖梗子往外拉。 含釧“哎哎哎“直叫喚,一手捂住后脖子,一手趁著酒氣往外打,心里嘟嘟囔囔的,什么濁世貴公子呢!就是個活天霸! “您自己做了壞事兒!您還朝我身上撒氣!哪有您這樣的哥呀!” 含釧小聲嚷嚷,又怕驚動了本來心緒就不太好的小老太太,又怕隔壁的冷面秦王聽到了兄妹互毆,“我可什么都沒看見!您有氣沖曹生管事發(fā)去!我可無辜了!“ 低著頭跟在身后的曹生:??? 他就活該對嗎? 曹醒輕聲一笑,“你甭跟這兒插科打諢。老太太那處,什么也不準(zhǔn)說——小老太太本就心里嗝著氣兒,要知道我不僅沒反省,還夜會佳人,老太太必定罰我跪祠堂?!?/br> 曹醒加了一句,“我若被罰,也一并拖著你。” 什么君子有度,風(fēng)度翩翩,芝蘭玉樹,風(fēng)流倜儻,都是假的。 這哥,誰愛要誰要。 半價甩賣得了! 曹醒威脅之后,手一松,心情頗好地繞過影壁,朝內(nèi)院走去。 含釧趁著酒氣一并跟上去,笑瞇瞇地拽了曹醒的袖角,可算是問出了這些天一直想問的問題,“哥哥,您和...” 含釧笑瞇了眼,眉毛一抬,沖馬車遠(yuǎn)去的方向橫過去,“您和固安縣主,看著像是舊相識呢?” 曹醒眸光向后一睨,見自家meimei擠眉弄眼的樣子,揚(yáng)了下頜,遙遙應(yīng)了個是,再壞心眼地加了一句,“是舊相識,就像你和老四一樣?!?/br> 含釧笑起來。 那可不能比。 她和老四是前世的緣,夢里的劫,是命中注定一雙人嘛。 尚有一絲理智存在的美麗醉鬼嘿嘿地笑,接著問下去,掰著指頭算,“十年前,固安縣主就...”美麗醉鬼吞下“和親”兩個字,含含糊糊地?fù)Q了個說法,“就出去了,那時候您在哪兒?還在江淮吧?” 十年前,這個時間節(jié)點(diǎn),太微妙了。 固安縣主出嫁和親,沉鹽事件,事情相繼發(fā)生,都在那一兩年內(nèi)。 曹醒手背在身后,隔了一會兒方勾起唇角笑了笑。 八月的夜,難得不那么燥熱了,繞過回廊,就是曹家泛舟游湖的水泊,風(fēng)從水上吹來,涼滋滋的,倒莫名有些江淮水鄉(xiāng)的意味。 曹醒低頭踱步到回廊中的小方廳,倒了杯茶遞給因酒氣臉蛋紅彤彤的幼妹,笑了笑,語聲溫和靜謐,像是含了一汪潺潺流動的泉水,“喝喝茶湯吧,把身上的酒氣消散些,祖母可是放出話的,若是再抓到你喝酒,就把你拘在家里直到出嫁?!?/br> 明年初春才出嫁! 還有大半年呢! 含釧手摸到臉上。 嗯。 果然是燙呼呼的。 含釧伸手接過曹醒遞過來的茶,低了頭小口小口地抿,和哥哥做交易,“那行吧,我不告訴祖母你私會...嗯嗯嗯...”囫圇過去了,“你也不能告訴祖母我和老左他們喝酒了?!?/br> 曹醒輕聲笑起來,“又是和左尚書那虎妞?” 虎妞... 這詞兒倒是形容得恰如其分。 含釧笑起來,“是,還有張三郎和他媳婦兒,他過了中秋就要去山茅書院了,趁這段時間在京里胡吃海塞,明兒個還約了白爺爺去‘時鮮’吃包場來著。” 曹醒看著六角牛皮燈下,自家meimei靈氣的眉眼和翹翹挺直的鼻梁,不自覺地笑起來。 這還是他和妹子極少數(shù)地單獨(dú)說話的機(jī)會。 “你那幾個朋友倒都是好的?!辈苄涯四p笑道,“英國公家三公子是一個難得的性情中人,純善仗義,當(dāng)初你開食肆,他幫你解了很多次圍。還有合伙做鴻賓樓的瞿娘子,爽利機(jī)靈,做人做事都有原則有底線,也不是隨波逐流之人。開修繕鋪?zhàn)拥哪莻€黃老板,東郊集市的賈老板...” 曹醒想起前些日子在北疆,他們一行人借宿在余則成大人府上時,一聽他是含釧的哥哥,瞬間就從同僚變成了戰(zhàn)友... 曹醒笑起來。 這都是串兒在落難時,積攢下的財(cái)富。 而,安娘,是他在落難時,收獲到的最珍貴、最寶貴、最難得的珍寶。 曹醒仰了仰頭,抿唇笑了笑,“十年前,我曾去過一次北疆。” 含釧怔楞了愣,陡然反應(yīng)過來,自家哥哥這是在回答她一開始的追問! 含釧一下子激動了起來! 曹醒說出這句話后,好似陷入了深深的回憶。 含釧大氣都不敢出,生怕打攪了自家哥哥的談興。 隔了好一會兒,曹醒終于從回憶中抽離出來,似是在斟酌字句,又等了一會兒,才重新開了口。 “十年前,沉鹽事件之后,家中向朝廷賠款賠鹽,合計(jì)一百六十萬兩白銀,幾乎掏空了漕幫三代人的積蓄。” “銀錢的缺項(xiàng),不是當(dāng)務(wù)之急?!?/br> “當(dāng)務(wù)之急是,在漕幫只剩下十條船、不到一萬兩白銀的背景下,在朝廷幾乎封鎖漕幫貨運(yùn)與漕運(yùn)的前提下,為漕幫找到新的營生?!?/br> 第四百二十七章 麥芽糖(中下) 軍備物資沉江,曹家就算賠了錢,在一定時間之內(nèi),朝廷也不會將大宗的漕運(yùn)交給漕幫。 朝廷帶頭封鎖漕幫,貨運(yùn)與商運(yùn),自然也舉步維艱。 更有一向與曹家別鋒芒的陳家虎視眈眈。 那時候的曹家可謂是腹背受敵。 含釧不明白,這和曹醒與固安縣主相遇有何關(guān)系,但仍沉默不語地繼續(xù)聽下去。 這么久了。 無論是曹醒,還是薛老夫人,都沒人在她面前真正說起沉鹽事件發(fā)生后,漕幫遭遇的那段歲月。 曹醒聲音輕輕的,“水路走不通了,就走陸路吧?!?/br> “當(dāng)時,江淮耆老一直對我不到十五歲就執(zhí)掌漕幫頗有微詞,我便遞上了投名狀,承諾將在一年之內(nèi),為漕幫添置二十艘大船,兩年之內(nèi)重新拿到商運(yùn)的貨單...” 那個時候太難了。 族中耆老,都是三教九流里混出來的,人是仗義江湖的,可他們不會對一個少年郎仗義。 他們想在曹家重新選擇一個二十出頭、人機(jī)靈肯干的年輕人接過這一大堆爛攤子,重新整裝出發(fā)。 歸根究底,他們不信任他可以做好。 他們懷疑他的年齡。 他只有立下苛刻難辦的誓言,才為自己贏得了一絲喘息之機(jī)。 “正好朝中的縣主遠(yuǎn)嫁北疆和親,我想邊境商貿(mào)必定會隨之興旺繁盛?!辈苄研α诵Γ剖钦{(diào)侃地轉(zhuǎn)頭同含釧說道,“我可沒你這樣精湛的手藝,那時候我剛念完私塾,正準(zhǔn)備聽娘的話去考秀才,可惜出了那件事——讀書顯然是走不通了?!?/br> 其實(shí)要說也走得通,他念書還成,先生說他必定能考下秀才,再進(jìn)京讀書考舉人、進(jìn)士,也是有望的。 這也是曹十月對他的期望。 可那時候,這條路走不下去了。 步步緊逼的形勢,沒有為他留下慢慢成長的空間。 既然這條路走不通了,他只有棄文從商,先把銀子賺到手,為曹家的崛起積蓄力量。 曹醒接著說道,“我一尋思,安頓好祖母后,便啟程去了北疆?!?/br> 曹醒笑起來,“北疆可是個好地方,土地豐饒,物產(chǎn)豐富,膘肥體壯的馬匹、精美特別的絨毯織品、豐厚漂亮的珠寶,獨(dú)特香醇的酒釀,還有身形婀娜的胡姬,都是權(quán)貴們爭相獲取的寶物?!?/br> “還有大魏的藥材、書籍、糧食、鹽...這些更是北疆韃子愿意花萬金購買的好貨?!?/br> 曹醒,成了倒?fàn)?.. 含釧有點(diǎn)無法想象,風(fēng)度翩翩、看起來似是不知人間愁苦的貴公子撩起袖子去干倒?fàn)數(shù)哪?.. 不過若是倒?fàn)斊鸺?.. 含釧突然想起之前在家里甲字庫里看到的那把火銃。 那個應(yīng)當(dāng)也不是大魏的玩意兒。 曹醒手背手心翻覆兩下,頭跟著歪了歪,風(fēng)輕云淡道,“跟北疆韃子倒騰大魏的東西,跟大魏倒騰北疆的東西,把曹家剩下的最后十艘船活用了起來,船就在莊河堡??浚俳?jīng)陸運(yùn)西固河口,最后抵達(dá)嘉峪關(guān)...我親自跟船,三個月跑一趟,總算是看到了錢來的一點(diǎn)影子。” 聽曹醒說他曾為銀錢發(fā)愁的故事,含釧覺得很新奇。 果然,誰也不是一開始就很有錢的呀。 有的東西,一開始沒有,經(jīng)歷拼搏和努力,或許也有可能擁有的。 “一來一往,十艘貨船也賺了些銀子?!辈苄演p聲道,“人為財(cái)死,鳥為食亡。當(dāng)別人發(fā)現(xiàn)這條能賺銀子的路后,這條路就會被人從獨(dú)木橋擠成陽關(guān)道,所有人都想把別人從橋上擠下去?!?/br> 曹醒聲音隨之凝重起來。 “大魏的權(quán)貴還好,韃子卻十分不講義氣。把貨賣給我之后,趁天黑風(fēng)高,將我從驛站捆到了營帳里,讓我交出身上所有的貨款和隨身攜帶的盤纏?!?/br> 曹醒一聲譏笑,“我怎么可能將這樣大一筆銀錢隨身攜帶?自然是將銀錢找到另一個上家交付了出去,算作下一批貨的定金?!?/br> “韃子翻找無果,又不肯放過我這只肥羊,便對我上刑,企圖在嚴(yán)加拷打之下逼我就范...”曹醒聲音輕輕的,“馬鞭、烙鐵、棍棒...到最后,韃子試圖找人寫信寄回江淮,就為了向曹家要三千兩贖金?!?/br> 三千兩贖金... 赫赫有名的漕幫少當(dāng)家,未來的江淮第一富,竟然只值三千兩。 含釧有些想笑,好笑之余又覺得很心疼。 . 陷入回憶的曹醒繼續(xù)說了下去,“韃子下手沒有分寸,我在那處險些折去了半條命,在我奄奄一息之際...” 在他奄奄一息之際,他聽見營帳外有人用蹩腳的韃靼話,與關(guān)押他的韃子激烈地爭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