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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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釧失笑,“是西北!西陲軍在嫂嫂身邊安插下的釘子!你知道咱們家開宴會樂意預(yù)備泛舟游湖這一項吧?” 齊歡點點頭,“京中沒幾家有湖,泛舟游湖,吹吹湖風(fēng),吃吃魚生,自是好的?!?/br> “這便是了——在咱們家的船下邊鑿個洞,來游樂的夫人奶奶們輕則落水,重則喪生,作為東道主的曹家能落什么好?”含釧聲音淡淡的,“若不是三娘此番中招,等明年我們家開宴辦會,還不知要出多大個洋相,惹多大的麻煩?!?/br> 齊歡面色有些沉凝,手規(guī)規(guī)矩矩地放在膝上,埋著頭,似是在琢磨什么,隔了一會兒方抬起頭,唇角彎彎,圓眼變新月,“怪不得這次是戶部常侍郎下狠手彈劾曲家...原是應(yīng)在這兒了?!?/br> 齊歡長長吐出一口氣,“既是這樣,我可真是放心了?!?/br> 含釧歪了歪頭。 齊歡看含釧的眼神有些歉意和愧疚,手在膝上繞了三圈,方語聲沉沉的,“...原先我們家一直以為是三娘和曹家一起做的一道局?!?/br> 齊歡想起母親的猶豫,父親的斟酌和哥哥的沉默。 母親的猶豫在于,若三娘當(dāng)真是處心積慮落的水,這個媳婦兒,尚家是決計不能要的。 心機(jī)太深沉,城府太厚了。 于尚家不是好事。 父親的斟酌在于,若尚家再與左家聯(lián)姻,尚、左、曹、張四家就形成了牢不可破的聯(lián)盟關(guān)系,而曹家的女婿是皇四子...到時尚家就是四皇子在文人清流中的喉舌,左家是名臣閣老的代表,曹家是銀錢和民間幫會的支持,而張家代表了京城大部分的勛貴世家。 文人、名臣、幫會和勛貴,四皇子齊活兒了。 噢,還差一個武將。 四皇子除了沒有武力支撐,什么都有了。 而據(jù)說,平倭的東南侯與曹醒最近走得很近... 尚家要不要從四皇子陣營里抽身? 能不能從四皇子陣營里抽身? 父親斟酌了十五天,哥哥就沉默了十五天。 哥哥沒說娶,也沒說不娶,只向母親撂下一句話,“...左家姑娘自小在鄉(xiāng)里長大,雖沒什么規(guī)矩,卻不是個行事齟齬、想法復(fù)雜之人?!?/br> 哥哥不認(rèn)為三娘是故意的。 她也不認(rèn)為三娘是故意的。 她和三娘手帕交三四年了。 嗯。 不說別的。 就三娘那么大的腦仁,能想到這種逼婚的法子? 還有。 她與小釧兒結(jié)識于微時,小釧兒性情敦厚溫和,處事極有分寸,為人雖仗義卻不莽撞,就算三娘迷了心竅,小釧兒是一定不會冒著把曹家的名聲放到火上烤的危險,幫三娘做此等蠢事的。 猶猶豫豫、前思后想。 到底時隔十五日,下了聘。 手帕交變嫂嫂。 齊歡不知當(dāng)喜當(dāng)悲。 齊歡低著頭絞絲帕子,有些不敢看含釧,“耽誤這么十幾天的功夫,我到現(xiàn)在都還沒去見過三娘,一是有些尷尬,二是覺得有些對不住人家...過兩天,我組個局,邀你和三娘去郊外摘蘆柑吧?咱們?nèi)煤猛嬉煌妫菜闶俏医o三娘賠罪?!?/br> 齊歡這是說的大老實話了。 齊歡又想了想,再道,“我回去也好好和娘說一說,至少要把她的懷疑打消了才行——嫁了人才知道,婆婆可比丈夫重要多了!婆婆若對你存偏見,那你的日子可當(dāng)真不好過?!?/br> 含釧輕輕頷首,笑了笑,覺得自己裝病喝的那幾大碗苦湯藥也值了。 至少,幫三娘解了圍。 含釧本以為齊歡上了門,她這苦湯藥就不能喝了。 誰知剛說道婆婆,遠(yuǎn)在承乾宮的未來婆婆順?gòu)迥锬锔p了兩擔(dān)子配好的湯藥下來。 固安縣主怕含釧裝病真吃藥,吃出個好歹來,便請孫太醫(yī)過來看了看。 孫太醫(yī)嗅嗅這個,聞聞那個,忍著笑道,“...人參、蟲草、苦參、黃芪、當(dāng)歸、山藥、龜甲...全是固本扶元、補(bǔ)氣養(yǎng)血的好東西。大小姐喝一喝也沒壞處。” 壞處自然是有的。 含釧喝了兩天來自婆婆媽的好東西,華麗麗地淌鼻血了。 固安縣主笑得叉腰,“你那婆婆媽,年歲再大些,恐怕是胡亂喝藥的主兒!小姑娘家家的,能這么補(bǔ)嗎?” 含釧鼻子里塞著白棉布,仰著頭不肯說話。 不過還真被固安縣主說對了... 順?gòu)迥锬镎媸莻€別人吹風(fēng)、她吃藥的主兒,記得在夢里,有段時間宮里特別時興吃珍珠粉,說是潤肌美膚,順?gòu)迥锬锩刻煺渲榉郯柩喔C吃,吃了三四個月,左腹疼得不行,請了太醫(yī)來看,說是珍珠粉吃多了,在腎俞堵結(jié)、淤血不通... 后來宮里一會兒時興吃雪蛤,一會兒時興拿樹皮敷面... 承乾宮順?gòu)迥锬锟芍^是潮流的弄潮兒、新事物的拓荒者。 傍晚,徐慨翻墻,一路暢通無阻地到了木蘿軒,聞到了濃厚的煎藥味,蹙了蹙眉,一走進(jìn)去見含釧滿面通紅地坐在榻上,有一搭無一搭地?fù)u著扇子。 徐慨默了默,轉(zhuǎn)頭看了窗戶。 天空陰沉沉的,今兒個恐怕要落雪。 這天氣,她熱? 徐慨走過去,默默伸手摸了把含釧的額頭,蹙眉道,“怎有些燙?” 含釧幽怨地看了徐慨一眼。 因為你娘把她那一腔對你用不完的關(guān)心關(guān)愛都投射到曹家來了... 心里這樣想。 話可不能這么說。 含釧笑了笑,“最近裝病,補(bǔ)藥吃多了,有些過頭?!?/br> 含釧搖著扇子,遞了杯水給徐慨,“你擇日進(jìn)宮替我向順?gòu)迥锬镏x了恩吧,吃了她賞下來的藥,身子骨可太壯實了!” 徐慨一聽便懂了,眉頭擰成一個“川”字,悶聲道,“知道了?!鄙焓钟眯渥硬亮酥唤鸾圻f給含釧,“金桔清火的,吃一吃,敗敗火氣?!?/br> 含釧愣了愣,一下子笑出聲,伸手接了含在嘴里。 兩個人坐在回廊里,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兒。 徐慨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扭過頭告訴含釧,“...前兩天東南侯送了一塊兒福建的地給我,地契我讓他落成你的名字,聽說是一塊兒靠海邊的莊子,每日可見朝陽初升和夕陽西落?!?/br> 平白無故,東南侯送莊子給徐慨作甚? 徐慨雙手撐在腦后,老神在在道,“圣人削了西陲軍的軍餉,省下了近十萬兩,全都給了福建抗倭。” 第四百四十八章 山楂糖(兩更合一) 含釧“噢”了一聲。 十萬兩軍餉。 軍餉總是要用出去的。 不給西陲軍,就是給福建,不是去平定征西,就是去平倭定寇。反正要用出去,就看給誰了。 前些年,福建從來沒爭贏過西北。 一是韃子的野心更大,韃子想要大魏的土地,倭寇只是沒事兒在海上堵一堵大魏的商船,二是韃子勢力更大,十三個部落,數(shù)百支精騎,大魏一旦放松對西北的管控,韃子便將長驅(qū)直入,成為大魏王朝最大的威脅。 數(shù)十年都沒變過的慣例,在旁人看來因為戶部侍郎的一封彈劾信變了。 這就很不得了了。 謝到徐慨這里來,也算是有眼力見。 含釧抿抿唇,笑了笑,“東南侯如今在京城中,這十萬雪花銀發(fā)回福建由誰打理呢?” 難道是那個一早就惹了東南侯厭棄的嫡長子? 含釧兀地想起東南侯繼室那張精明能干的臉。 這豈不是給他人作了嫁衣? 東南侯繼室夫人能點頭? 徐慨搖搖頭,“這朝廷可管不了了,錢是撥給了你,無論你中間吞多少,平倭一事,朝廷得聽見響動。若是給了錢,倭寇之亂還愈演愈烈,那東南侯一家子也別想在京城和朝廷里立足了?!?/br> 徐慨想了想,沒影兒的事兒在心里琢磨了片刻,還是開口告訴了含釧,“東南侯多半要回福建,東南侯嫡次子許是要蒙圣人的恩蔭直入六部,東南侯繼室夫人羅氏這幾日都帶著女兒在香山寺廟里求佛,聽說前幾天遇到了清修的福王妃...” 徐慨含蓄道,“福王長子,還未定親呢?!?/br> 含釧“啊”了一聲,腦子里過了過,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 東南侯本人回了福建,繼室所出次子卻蒙恩蔭留在了京城,甚至繼室所出的女兒更是攀上了福王... 老子回老家了,一兒一女卻留在了京城。 是質(zhì)子,還是恩賜? 天子之威或雷霆或驚濤,天子之恩或幸事或...悲事。 古時天子自稱“寡”,天下間唯他一人高高在上,無人可與之并肩,高處不勝寒故稱“寡”。今時,天子自稱“朕”,“朕者,身也?!币浴拔摇睘橹行?,他人均為下人。 含釧意有所思地看向徐慨。 圣人抬東南侯以壓制曲家,那么抬誰壓制老三? 是中宮嫡出的老二? 還是... 還是眼前這個眉眼清淡、面無表情的四子? 圣人好似有意布局一般,往老二身邊堆上了龔家和兵部,平衡了世家與武將,往老三身邊摞上了曲家與西山大營,默許曲賦執(zhí)掌京畿兩地禁軍,往老四身上親手添著了曹家和戶部,文臣與銀子都有了。 無論母家如何,這三個成年的皇子,背后如今都各有依仗,且勢均力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