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節(jié)
陰霾的天空,似再也掛不住那厚重的云層,大雨嘩嘩而下,片刻便濕了衣裳。 進(jìn)進(jìn)出出的宮人,無人在意跪在外頭淋雨的人;踩低爬高,是皇宮的生存之路。 落井下石,乃慣事;雪中送炭,乃奢求。 越發(fā)暗的天色,似一張巨大的鐵板,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她要的不多,只想余生活在盛世之中,只想簡簡單單的過日子;那一世,她錯過太多,這一世,她想要抓住擁有的幸福?!?/br> 離別那日,北宮逸軒如是說著。 她說過,北宮逸軒亦說過。 ... ☆、0573:你到底為何如此? 她顧不得天下蒼生,她卻奢求和平;她只是自私的想著,想要盛世年華。 她想要的一世廝守,他給不了;給不了,只能遠(yuǎn)遠(yuǎn)的瞧著,瞧著她的幸福。 她想要的幸福,想要的盛世年華,若那人給不了,那么,他欠她的,便由他來還! 大雨傾盆,積水順著臺階而下,跪在雨中的人,抬眼看向御書房緊閉的雕花大門。 父皇身邊,高手如云;哪怕是師傅,也需萬分謹(jǐn)慎方能得手。 在東周,可不似在北煜。北煜內(nèi)部本就斗的千瘡百孔,他想插足,自然容易。東周想那般下手,那是異想天開! 而且,關(guān)乎戰(zhàn)事,豈是他動動手腳,便能改的? 他不能像宇文瑾那般不顧一切,他不能不顧后果。 宇文瑾是破釜沉舟,染九對大宇皇帝用了藥,宇文瑾又將謝雅容送上了龍榻;加之宇文瑾在朝中倍受擁護(hù),與朝中文臣分成兩派。 有人擁護(hù),自然有猖狂的本事;可是,宇文瑾的猖狂,是在自斷后路。 周宇鶴必須坐上皇位,所以,他必須給自己留條退路。 所以,他只能等!等,卻不是等父皇改變主意,而是等師父,等師父肯出手。 似一尊雕塑跪在雨中,想著她的一顰一笑,想著她的歡喜與憤怒。 “周宇鶴,你死哪兒去了?” 記得那日,她被黑熊所追,她惱的很,揚聲喊著。 那時他便暗笑,心底卻是說不出的舒坦。 他能死哪兒去呢?他如何敢離她太遠(yuǎn) 可是,如今他離她,太遠(yuǎn),太遠(yuǎn)…遠(yuǎn)到,他只能用這樣的方式,護(hù)她周全。 憶起那日,她面上輕松的笑意,心里頭便是發(fā)軟。 那時,朝陽升起,她坐在身邊,面上帶著動人的笑容。 那個笑容,那么純粹,那么美好;美好到,那時他就在想著,待他登基,定要給她一個盛世年華。 “寧夏,我沒有北宮逸軒那么偉大,能為你放棄權(quán)利,能為你去死。但是,我能給你想要的盛世年華。” 心中之言,無人能聞,眾人只瞧著,那大雨之中,一個本該爬起的皇子,如今被皇帝給拋棄。 鬼谷 赤靈與鬼醫(yī)不住的呼嚕著,鬼醫(yī)悟著耳朵,扭身便走。 可是,他走,赤靈便跟著,不管怎么著,赤靈就是不住口。 “我說,你夠了!他死不了!淋點兒雨算什么?他若想明白了,自個兒認(rèn)個罪,他爹還能吃了他?你在這兒嚷嚷什么?真是咸吃蘿卜淡cao心!” 周宇鶴的處境,鬼醫(yī)自然是清楚的;可是,關(guān)乎朝廷,他不會去插手。 向來朝廷與江湖互不干涉,若他插手進(jìn)去,后患無窮。 活到胡子一大把,他也沒幾年好活的,這鬼谷可是個好地方!他可不想因為插手朝廷之事,臨了老了,還得離開這地方,躲藏渡日。 鬼醫(yī)態(tài)度很明確,絕對不插手朝廷之事,赤靈帶回來的信,看完亦是直接燒了。 鬼醫(yī)不管,赤靈卻是不住口,最后,它被鬼醫(yī)給丟進(jìn)了塘里:“只要他不死,便與我無關(guān)!” 鬼醫(yī)只在乎周宇鶴性命,哪怕北煜敗了,他也會去尋小丫頭。 周宇鶴自然明白鬼醫(yī)的心思,他卻要逼得鬼醫(yī)出手方肯罷休。 任雨停雨落,看日出月移,周宇鶴就那么跪在外頭,直到倒地不起。 他這一倒下,東周皇帝眼都沒眨一下,鬼醫(yī)卻是心疼的不行;最后,一咬牙,一跺腳,拿著家伙,奔了戰(zhàn)場。 鬼醫(yī)對寶貝徒弟的倔強(qiáng),很是無奈;赤靈也將山中之事與他說了,他也明白,寶貝徒弟那死不承認(rèn)的心。 可是,寶貝徒弟怎的這般自私?怎么能因為小丫頭,就要讓他參與謀殺皇室的亂事兒之中。 殺領(lǐng)軍的東周太子和二皇子,這不是難事兒;難就難在,得讓這二人死在大宇將士手中,這,可不難么? 周宇鶴醒來的時候,田曼云通紅著眼,貼身伺候著。 “周宇鶴,田曼云很愛你,你感覺得到嗎?” 那日,她問他,他點頭。 田曼云這份愛,他自然感覺得到;可是,愛他的,不止田曼云一人。 而愛他的人之中,卻獨獨沒有那個叫寧夏的人…… “什么?” 寧夏看著方童,對他的話,頗為震驚。 方童立于一旁,輕聲回道:“方才宮中傳來消息,周宇傲和周宇恒領(lǐng)軍出征,卻因跟宇文瑾作戰(zhàn)部署有了分歧,在帳中爭執(zhí)之后,便于次日死于亂箭之下?!?/br> 這消息,讓寧夏站了起來,立了片刻,又坐了回去。 左手下意識的摸著腰間的荷包,那里面,是他與逸軒所結(jié)之發(fā)。 “聽說,周宇鶴回東周之后,便在御書房外跪了半月;眾人均言,他是為了田曼云請旨,請求東周皇帝收回成命。亦有人言,他是看清了宇文瑾的一石二鳥二計,欲在攻打北煜之時,一并消弱東周力量?!?/br> 一下?lián)p失兩個皇子,另一個還病在床上,失了皇寵。對于東周而言,確實是損失! 可是,這不合理。 寧夏想不明白,宇文瑾為何如此?北煜還未敗,逸軒領(lǐng)軍抵抗之時,邊疆大軍趕去相助,這種情況,大宇不是應(yīng)該和東周聯(lián)手攻克北煜? “此事皇上亦是詫異,可是那二人確實死在大宇流箭之下;且將士都瞧著的,是宇文瑾身旁的染九親自下令。聽說那二人死后,染后還不放過,沖上去親自動手,將二人頭顱砍下。” 方童說完,寧夏越發(fā)疑惑。 她總覺得,事情不是這樣的。 莫名的,就想到了周宇鶴;她總覺得,此事,與周宇鶴脫不得關(guān)系。 雖說此時周宇鶴臥病在床,可是,師父卻是自由身!若是師父親自出馬,易容成染九模樣殺人,那不是難事! 可是,她卻想不明白,周宇鶴為何到最后,會改變心意?他要的,不就是一統(tǒng)三國?若東周聯(lián)手大宇攻破北煜,離他目標(biāo),不是更近一步? “我對她,亦是有心的。” 離開那日,周宇鶴如是說著;寧夏卻不相信,那人會為了田曼云放棄這么好的機(jī)會;畢竟,在那人眼中,權(quán)利 ,勝過一切! “王爺傳來消息,說是周宇鶴剛進(jìn)城門,便被東周皇帝的人給拿下了;許是因為周宇鶴在邊界救皇上之事被人做了文章?!?/br> 方童這話,一段接著一段,寧夏聽的眉頭微蹙:“信呢?” 有信不給她,她是身子不好,又不是眼睛不好! 方童一副懊惱模樣,從懷中拿出信件:“只顧著說事兒,竟是忘了給主子信?!?/br> 他將信遞來,寧夏伸手去接;卻是還沒伸出手,方童便被赤煉給一尾巴甩去。 手背上的紅痕,新加了一條;赤煉揚著腦袋,咬著信朝寧夏而去,半分不理方童那垂眸模樣。 對于赤煉這不知何時養(yǎng)成的霸道習(xí)慣,寧夏無語撫額。 上次小皇帝給她送藥來,也不過是遞了前線的折子給她瞧;她還沒接過,小皇帝便被一尾巴甩去,手背上紅痕不消。 然后,二人便瞧著赤煉這小東西,費力的推著折子給她。 “都是自己人,不會傷害我,你這般擔(dān)心做什么?” 寧夏問著,赤煉將信放到她手中,沖著方童呼嚕一陣兒,而后窩在她肩頭,沖她吐著信子。 寧夏不明白這小東西是什么意思,卻是發(fā)現(xiàn)了一點;秋怡幾人來伺候,小東西愛理不理;只要是異性一靠近,它便是揚著腦袋,一副隨時打人的模樣。 若非是個神獸,她都要以為,它這是吃醋了,不讓異性靠近她。 展開信件,也不理赤煉這小東西;寧夏看的認(rèn)真,琢磨著這其中關(guān)系,方童卻是目光微沉的與赤煉對視。 他真想,將這蛇給丟進(jìn)鍋里燉了! 東周太子和二皇子之死,讓東周皇帝勃然大怒。 更怒的,卻是宇文瑾! 周宇傲,周宇恒與他合作,這二人對他而言,極是有用;沒承想,染九卻是瘋了似的沖去殺了那二人! “為何如此?你到底為何如此?” 一臂失,宇文瑾自然是坐陣軍中,排兵布陣。 本以為,北宮逸軒從未領(lǐng)軍,對行軍作戰(zhàn)一竅不通,臨陣磨槍,必會一敗涂地。 沒承想,那人領(lǐng)軍,布陣詭異,亦是有勇有謀;幾場下來,他發(fā)現(xiàn),北宮逸軒用兵之道,竟是與驍勇善戰(zhàn)的莊偉澤不相上下! 那人善用兵,宇文瑾也沒甚好怕的;東周與大宇聯(lián)手對敵,哪怕北宮逸軒再是厲害,也有敗下的時候! 可是,他的計劃,如今毀了! 染九竟然殺了那二人!殺了合作之人,東周皇子只剩周宇鶴。 誰人不知,周宇鶴跪在御書房外,求東周皇帝收回成命之事? 更有人傳,大宇和東周合作,本就是騙局,只是想借此機(jī)會一石二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