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jié)
“沒意思,事情一天不解決,一天不想出去見人。” “你這小子?!蹦⑷手刂卦趦鹤蛹绨蛏吓囊幌?,拍得他差點把嘴里的麥片吐出來,“年紀(jì)輕輕說的什么喪氣話,有你爸在,你不會有事?!?/br> “殺人案,不是什么別的小案子,您也別強(qiáng)撐,實在不行我就去里面蹲幾年?!?/br> “胡扯,我莫立仁的兒子怎么可能會坐牢。聽我的,別瞎想?!?/br> “我也想,可一閉上眼睛就沒法兒不想。爸,你讓我拿幾瓶酒給我,讓我醉一回,我醉了,也就不想了?!?/br> “剛說不喝了,怎么又……” “偶爾醉一回,現(xiàn)在情況特殊?!?/br> 莫杰西說的時候耷拉著腦袋,說完一抬頭朝父親笑了笑,那笑容怎么看都有點凄涼。莫立仁那顆堅硬的心一下子就軟了下來。 他對這個兒子多少有些愧疚。 于是今天難得大方一回:“行,那就讓你喝兩杯。不許貪多?!?/br> “喝酒就是要痛快,摳摳索索算什么。您既然都大方了,索性大方到底,要不陪我來兩杯?” “我不喝?!?/br> “怕喝不過我,在我面前出丑是吧?!?/br> 莫立仁就笑:“你爹從前在酒桌上大殺四方的時候,你還在尿褲子?!?/br> “那還怕什么,有本事今天再讓我喝得尿褲子。” 男人都有那么點血性,饒是莫立仁韜光養(yǎng)晦多年,被兒子一激也有點忘形,當(dāng)下就叫人送了酒進(jìn)屋來,父子兩個對坐著碰杯,還不忘“教訓(xùn)”他:“一會兒喝得脫褲子,可別說我這個當(dāng)爸的沒手下留情。” “你盡管上,我全接著?!?/br> 莫杰西的眼睛里快速地閃過一道光,很快又恢復(fù)正常,一抬手就把杯子里的紅酒給喝干了。 男人喝酒這事兒就跟女人購物似的,一旦開閘就很難收回來。父子兩個好久沒這么痛快地喝過,剛開始還有所保留,到最后紅的白的全都混在一起。莫杰西馳騁酒場多年,仗著年輕底子好總算撐到了最后。再看莫立仁,臉色發(fā)紅眼神飄浮,顯然已是醉了。 莫杰西喝掉杯里最后一點啤酒,上前去扶他:“好了爸,今天就喝到這里?!?/br> “怎么,認(rèn)輸了?” “怕再喝下去,就是您尿褲子了?!?/br> 莫立仁伸手打了他一下:“胡扯八道?!?/br> “行行,是我胡扯,您先起來,咱們?nèi)ゴ采纤??!?/br> “睡什么睡,我一會兒還有會要開,我不睡……唔!” 莫立仁話音剛落,整個臉長得通紅。他不置信地盯著兒子,仿佛身上某處傳來的針刺般的疼痛只是他自己的幻想一般。 莫杰西其實也有了幾分醉意,拼著最大的定力把針管里的藥物注射進(jìn)了父親身體里。這是他唯一的機(jī)會。醒著的父親他沒有一絲勝算,這是他活到現(xiàn)在,第一回在父親這里打了翻身仗。 這一仗,關(guān)乎許多人的未來。 莫立仁安靜了幾秒后,突然反應(yīng)過來:“你個渾小子,你干什么!” “爸,您別亂動,好好睡一覺??课疑砩?,我扶你上床。” “不、不用,你給我打的什么!你要害死自己的爸爸?!?/br> “只是小劑量的鎮(zhèn)靜劑而已。我哥配的,他是專業(yè)人士,您放心?!?/br> 莫立仁臉色巨變,聲音里竟有一點顫抖:“許哲?你們兩個到底要干什么?!?/br> “沒什么,就想讓您睡一覺,趁這點時間去救一個人?!?/br> “誰?” “趙伯康?!?/br> “好小子,算計到我頭上來了,戲演得不錯……不錯?!?/br> 莫立仁的意識漸漸抽離自己的身體,聲音開始飄浮不定。隱約間他聽到兒子在耳邊道:“爸,我這也是為了救您。從古至今販/毒的沒一個好下場,您現(xiàn)在及時抽手,還能活命。遲了,我怕……” 后面的話莫立仁已經(jīng)聽不清了,他做夢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他會栽在他從沒放在眼里的小兒子手上。 傍晚時分,趙惜月從超市里買菜回家。 走路回小區(qū)的路上,總覺得身后像是有人跟著似的。但轉(zhuǎn)身一看又什么也見不著。 她有點害怕,就掏出手機(jī)給許哲打電話。打了兩個沒人接,覺得還是自己疑神疑鬼,就匆匆搭電梯上樓。 安全到家后她開始做飯,像一個快樂的家庭主婦一樣,在廚房里忙得連軸轉(zhuǎn),間或哼哼小曲兒唱唱歌,感覺真是幸福和冒泡兒。 結(jié)果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六七點許哲沒回來,九十點還是不見蹤影。趙惜月有點沉不住氣,就給對方打電話。這回倒是通了,許哲說今晚要忙通宵,叫她早點睡。 趙惜月沒疑有他,掛了電話一個人吃光了所有的菜。那天晚上她睡得不□□穩(wěn),從前的那些夢又全都跑了出來。她一晚上半夢半醒,到早上起來的時候,只覺得腰酸背痛。 洗漱干凈后她想出門去逛逛,拿了包走到門口,剛一開門就被眼前的架勢嚇住了。 兩個身材高大面無表情的男人站在門口,一見她出來便挺了挺身板,然后沖她點頭示意。趙惜月嚇一跳,本能地想要關(guān)門,其中一個卻伸出手來把門抵住:“趙小姐,您這是要出門嗎?” 這情景似曾相識,就像三年前在南半球她被人在酒店門口偷襲一樣。趙惜月嚇出一身冷汗,轉(zhuǎn)身想往屋里跑。 那男人卻叫住她:“您別害怕,我們是許少爺派來的?!?/br> 許哲的人?趙惜月頓住腳步,疑惑地望著對方。兩個男人再次沖她點點頭:“我們是許少爺?shù)娜?,在這兒是為了保護(hù)您。許少爺?shù)囊馑际?,希望您這幾天都待在家里,哪兒也別去。您要需要什么就同我們說,我們會為您準(zhǔn)備?!?/br> 話說得很好聽,趙惜月卻有種被軟禁的錯覺。 她上前拽住門:“這樣的話,能讓我先關(guān)門嗎?” “可以,不過我們真是許少爺?shù)娜?,您最好打電話和他確認(rèn)一下,不要報警把我們給抓了?!?/br> 趙惜月砰一聲把門關(guān)上,轉(zhuǎn)身給許哲打電話。因為帶了怒氣,說話的時候語氣不太好。 許哲卻很平靜:“是,人是我派去的,最近幾天你先在家待著,我這兒有事要做?!?/br> “能跟我說說是什么樣的事兒嗎?” “暫時不能,但很快你就會知道,而且對你來說應(yīng)該是個好消息?!?/br> 趙惜月聽得云里霧里,還想再問幾句,對方竟直接掛斷電話。這男人有時候強(qiáng)勢起來,趙惜月竟有些吃不消。 但看眼下的情形,她除了聽話似乎別無選擇。 百無聊賴的趙惜月待在家里,過了兩天無所事事度日如年的生活。許哲那里電話不通,她總覺得他在做一件很大的事情,又不愿叫自己知道。門口那兩個門神怎么也趕不跑,報警吧又怕把跟許哲的關(guān)系弄僵,于是只能自己忍著。 到第二天黃昏的時候,趙惜月覺得簡直不能再忍了,電視節(jié)目無聊到讓人想吐,她必須立馬出去透透氣。 結(jié)果就在她準(zhǔn)備關(guān)電視時,一則新聞卻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新聞內(nèi)容是關(guān)于本市郊區(qū)一個倉庫爆炸的事件,爆炸現(xiàn)場火光沖天,即使隔著屏幕,都叫人覺得心跳如擂。女主播快速地播報著新聞進(jìn)程,詳細(xì)描述此次火災(zāi)爆炸的程度之大波及范圍之廣,以及人員傷亡等情況。 趙惜月平時不愛看這類新聞,總覺得死亡太殘忍??山裉觳恢趺戳耍豢吹竭@個竟有些停不下來。新聞看完后覺得不過癮,還特意上網(wǎng)搜索相關(guān)內(nèi)容。 這么一折騰,倒把出門的事情給忘了。她在網(wǎng)上瀏覽了很久,也沒有找到這條新聞跟自己有任何相關(guān)之處。心里那點第六感卻無法消失,到最后她有些無奈,覺得自己簡直如杯弓蛇影,哪怕只是一點小事兒,現(xiàn)在在她心里也能激起滔天的波浪。 看了一晚上的新聞,趙惜月累得眼睛都睜不開,胡亂吃了點東西就上床睡了。睡到半夜迷迷糊糊的時候,感覺似乎有人在碰自己,溫?zé)岬拇皆谀橆a邊來回?fù)嶂?,明明是舒服的感覺,卻驚得她激起一身雞皮疙瘩。 趙惜月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大叫一聲推開身邊的人。因為后退得厲害,差點兒摔下床去。結(jié)果對方一伸手把她拉進(jìn)懷里,輕聲道:“是我?!?/br> 原來是許哲,趙惜月嚇出一身冷汗,不免抱怨:“你怎么回來也沒動靜,又把我吵醒?!?/br> “脾氣不小,聽說你有個綽號叫美杜莎?” 原本已經(jīng)快蒸發(fā)的冷汗,一下子又從各個毛孔里鉆了出來。 趙惜月咬唇不說話,因為她不知道該說什么。仿佛說什么都是錯的。 “美杜莎小姐,你最近還好嗎?” “許哲……” “不喜歡我這么叫你?好,那還叫你趙惜月?!?/br> 他的語氣輕松調(diào)皮,趙惜月的心卻如掉入深谷里,幾乎見不到底。 “許哲,你聽我說……” 好半天她才擠出一句話,可擠出來之后又不知道該說什么。說什么都挽回不了現(xiàn)在的頹勢了。她突然想起了今天新聞里的那場爆炸。 “許哲,你看新聞了嗎,郊區(qū)的那場爆炸……” “是我叫人做的?!?/br> “為什么?” “那是你們在s市的一個據(jù)點,不連根拔起,我以后睡覺都睡不踏實?!?/br> 那一刻趙惜月就想,他真的什么都知道了。 最初的緊張似乎很快就過去了,趙惜月坐直身子,發(fā)現(xiàn)自己竟是異常地冷靜。再害怕也無濟(jì)于事,倒不如坦白對話。 “你知道多少?除了我叫美杜莎之外?!?/br> “很多。比如你很小的時候就進(jìn)了組織,是他們專門培養(yǎng)來接近我的一枚棋子。但很可惜,你七八歲的時候被人從里面偷出來,從此無影無蹤。他們一直在找你,直到三年前被他們重新發(fā)現(xiàn),繞了一圈又被送到我身邊來了?!?/br> 這些都是事實,只是從許哲嘴里說出來,多少叫人有些難堪。 趙惜月想了想,辯解道:“我對你是有真感情的?!?/br> “我知道?!?/br> “你知道?” “床上試一試就知道了。不過你這事兒做得不大地道。趙惜月,你喜歡幫他們做事嗎?” “一點兒不喜歡,可我沒辦法,我爸在他們手里,他們逼他做毒/品。當(dāng)年你說得對,我爸真的做了違法的事情,他要是干干凈凈只是搞研究,不會落到這樣的下場??伤吘故俏野?,我沒辦法眼睜睜看他去死,所以我只能……” “只能轉(zhuǎn)回頭坑我。” 話太難聽卻是事實,趙惜月連辯解都說不出口。 “對不起?!?/br> “這話力道太輕,沒誠意?!?/br> “那你要怎么樣,殺了我?” “我沒這個嗜好,雖然我今天確實殺了一些人,不過……” “是因為爆炸的緣故?你把那些人都炸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