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jié)
“不是炸死的,是槍擊。沒辦法,鬧得太厲害,雙方都動用了武器。這事兒鬧得太大不好收拾,又死了人,最后只能一把火把那地兒燒了,再想辦法掩下去?!?/br> “能掩飾得下去?” “應該可以吧。霍家和莫家聯(lián)手,應該勉強湊和。畢竟干掉的全是制毒販/毒的人,也算是為社會除害了,是不是?” 趙惜月咬了咬唇:“為什么突然這么做,就因為恨我也是他們中的一員?” “確實有點恨,那晚聽你親口跟我說的時候,我真想揍你?!?/br> “哪一晚?” “杰西被冤枉殺了孫月瑩的那個晚上,你沒忍住喝了點酒,所謂酒后吐真言。聽到你跟我說那些話時,我真有點不敢相信。我一直以來當作小女人看待的另一半,原來背后竟隱藏著這么重要的秘密。為了自己的父親,忍辱負重,默默把自己偽裝成一個兩面派。從你回來到現(xiàn)在,應該活得很辛苦吧。” “你能不能說慢點,我有點消化不了?!?/br> 趙惜月翻了個白眼,開始從頭細想許哲的話。所以那天晚上她應該是被人下了套,許哲是故意引她喝的酒,好讓她原本就守不住的秘密大白于天下。 這也說明,他早就知道的身份了,卻一直裝作什么也不知道。 這人太可怕了。 趙惜月一把推開他,三兩步跳下床來,極力想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你到底想干嘛,直說不行嗎?你現(xiàn)在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還能這么冷靜地跟我對話,我也很佩服你。許哲,你真是深藏不露?!?/br> “事實上我也很佩服我自己?!痹S哲就這么坐在床上,輕輕撣了撣并不臟的白襯衫,“你這么騙我,處心機率接近我,甚至意圖奪走我們家的產業(yè),而我依舊喜歡你迷戀你,甚至為了你不惜大動干戈,背叛自己的父親,只為救出你的父親?!?/br> “你說什么?” 許哲一挑眉:“美杜莎小姐,你沒聽錯,你爸還活著,目前在我手里。怎么,是不是高興得想要飛起來?” “你……說的都是真的?” “我跟你不一樣,不大喜歡騙人。” 睜眼說瞎話,瞞著她做了這么多事情,還說……但她依舊十分感激她。 “謝謝你許哲,謝謝你救了我爸爸。如果沒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br> “先別忙著謝我。你爸原本在他們手里,你得聽他們的。現(xiàn)在他在我手里,你就得聽我的?!?/br> 趙惜月一愣:“你要我做什么?” “你覺得你還有什么值得我要的,除了這具身體?!?/br> 趙惜月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自己的睡衣不知道什么時候被解開了扣子,露出胸前一大片白白的光景。她不好意思地揪住領口:“你這個混蛋,趁人之危。” “我還沒揍你呢。這么大的事情一個人扛著不說,你以為你是誰,你能想到兩全其美的辦法?要不是某天晚上我看你在那兒跟杰西嘀嘀咕咕,我還沒懷疑到你頭上。” 某一晚?那得是多久前的一晚。是莫杰西叫她踢壞了生殖器,跑來大吵大鬧要賠償?shù)哪且煌戆伞?/br> 這男人從那個時候就懷疑上她了,居然到現(xiàn)在才發(fā)難,趙惜月簡直不寒而栗。 “你這人太可怕了,知道我露出馬腳還不早點出手?!?/br> “早出手晚出手,結果都是一樣的。如果我說我更早的時候就覺得你有問題,你信不信?” 趙惜月瞪大眼睛,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許哲沖她招招手:“過來?!?/br> 趙惜月有點猶豫。 “過來,我不吃人。” “我不大相信,你這人說話不準?!?/br> “自己鬼話連篇還敢置疑我。拿別人的兒子蒙我不算,明明回來后一次也沒去找過自己mama,還整天騙我和她走得親近。趙惜月,你當我真是傻瓜,你媽這些年一直是我在照顧,你去沒去過我會不知道嗎?” 趙惜月覺得自己真是敗了。她這個間/諜做得實在太失敗,漏洞百出狀況連連,要不是許哲耐心好想放長線釣大魚,她大概早就被人揭穿了。 可笑她還在他面前演得興起,不會她剛回來沒多久他就看破了吧。那她這些天的拙劣演技,豈不是讓人看得撐飽了肚子? 趙惜月哀嚎一聲,覺得自己沒臉見人了。 她一軟,許哲立馬上前,將她整個人抱住,三兩下就拖到了床上。 “行了,美杜莎小姐,別的先不費話,我餓了好幾天,你得喂飽我?!?/br> “你要吃飯嗎,家里好像還有點剩飯?!?/br> “我要吃的不是飯,”許哲一下壓在她身上,捏住她的下巴壞笑,“我要吃的是你?!?/br> 那天晚上,趙惜月被折騰了個半死不活。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她懶洋洋地睜開眼睛,開始回憶昨晚的一切。 所以說,最終的結果是許哲連手莫杰西,把他們的親生父親莫立仁給算計了? “你們這么做,不怕被人說不孝?” “及時把老爸拉出火坑,這才是天大的孝順。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是非不分黑白不明,幫著壞人做事還活得心安理得?!?/br> 趙惜月沖他的腰擰了一把:“何必這么尖酸刻薄,我是女人,智商有限,在那種情況下我也只能這樣了??赡惆职址噶诉@么大的罪,以后怎么辦?” “能怎么辦,我們會盡力保住他的命,但他總逃不脫法律的制裁。你能想到外表所謂光鮮亮麗的莫氏集團,其實只是毒/販們用來掩飾身份的□□嗎?除了那些人后,整個莫氏幾乎一無所有,成了一人空殼子。這么龐大的生意,要不是他是我的父親,我也不可能保他。更何況,他還殺了孫月瑩。” 這又是一個重磅炸彈,轟得趙惜月全身都在抖。 從昨晚到今天,許哲說出了太多令她驚奇的事情,因為實在太多太重,她根本理不清頭緒,本想今早起來好好整理一番,卻不料他的驚人之語一句接一句。 “還有別的嗎,一并說來聽聽吧,我真有點受不了,太多東西了?!?/br> “慢慢來,一樁樁解決?!痹S哲俯下身親了親她的額頭,“孫月瑩也是你們的人,我沒說錯吧?!?/br> 趙惜月點頭。 “你、孫月瑩還有我親生父親莫立仁,三枚棋子擱在我們霍家周圍,現(xiàn)在想想真是危險。要不是你露出破綻給我尋到了線索,恐怕這個局就算是我養(yǎng)父霍子彥,一時半會兒也解不開。他從來沒有懷疑過,我生父做了他一輩子的好朋友,臨了卻虎視眈眈想要吃掉他?!?/br> “所以你這么做,是因為你跟你養(yǎng)父感情更好?” “不,是因為我不想我生父越陷越深,我希望能拉他出泥沼。他和那些人混在一起,遲早沒好下場?,F(xiàn)在脫身,還有一線生機。杰西也同意我的觀點,所以才會跟我聯(lián)手。只是我們的本意是用他接近孫月瑩,想從她身上找突破口,卻沒想到她和我父親觀點不合起了爭執(zhí),最后竟被他殺了?!?/br> 許哲說得輕描淡寫,趙惜月想得卻深很多。這件事情,是孫月瑩太過張揚的結果。她從來不知道莫立仁也是棋子之一。一枚棋子想要吞沒另一枚,下場必然是你死我活。以莫立仁蟄伏多年的性格來看,他怎么可能容忍有人把手伸到他的地盤。 孫月瑩和莫杰西在一起,意味著她要向莫氏出手。莫立仁苦心經營多年的棋局,定不會容忍他人來驚擾。所以他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殺了孫月瑩。 “可他也太狠了,居然陷害莫杰西,用的還是當年孫月瑩殺劉芒陷害我時一樣的手法。那個監(jiān)控錄象,是他改的吧?!?/br> 許哲微微一笑,開始咬她的耳朵:“是我做的?!?/br> “你?” “我生父這些年來做這種生意,為人十分警惕。我跟杰西商量過,想要救出你父親,搗毀郊區(qū)的制/毒工廠,不控制住他本人肯定不行。所以我才將計就計,把杰西弄進警察局,叫他演一出苦rou計。若不是這樣,你爸爸現(xiàn)在是生是死真不好說?!?/br> 許哲富有磁性的聲音在趙惜月的耳邊響起,明明十分挑/逗,偏偏講的卻是再嚴肅不過的事情。 兩兄弟用藥迷倒親生父親什么的,傳出去真會被扣不孝的大帽子。 趙惜月一時有些心疼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那你怎么知道,我爸就在本市?說實話,我一直有找他,可他在哪里我真不知道。若早知道我們離得這么近,我應該早點救出他的?!?/br> 她的手又輕又柔,摸得許哲心癢癢的。他一把抓住擱在胸前:“別亂動,咱們好好說話兒?!?/br> “我們不正說著嘛?!?/br> “你這樣子,叫我怎么說得下去?!?/br> 趙惜月就笑,笑得花枝亂顫。 許哲上前一把咬住她的嘴唇,一通解渴般的狂吻后,才繼續(xù)道:“起初我確實不知道你父親在哪里。人海茫茫要找他不容易。這還得謝謝杰西,是他在公司里做了點手腳,弄砸了幾起小生意。那些生意無關緊要,有些我父親確實不在意,說兩句就過去了。但有些他卻十分緊張,明明不大的生意卻要親自過問。而你應該能猜到,所有的這些異常,最后的指向都是郊區(qū)的那家倉庫。有了這條線,我們才能順藤摸瓜?!?/br> 這事兒說起來輕巧,做起來有多大的危險在其中,現(xiàn)在想想倒是有點后怕。 許哲就想,如果他再年長幾歲,是不是還有這么一腔熱情,敢于冒這么大的風險,只為救出心愛的人的父親,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父親。 若不是這么愛她,他一定做不到。 幸好現(xiàn)在,一切都結束了。就如同做了一個漫長又痛苦的夢,如今,他的夢總算也快醒了。 趙惜月被他吻得七葷八素,說話的節(jié)奏都亂七八糟。那種如小貓般膩歪的樣子看得許哲興致大起,索性撲倒了又和她運動了一番。 歡愉的時候他忍不住想,還有一樁事情該怎么和她說。和那些比起來,似乎這件事情,才是最叫她震驚的吧。 事實上,許哲知道真相的時候也極度震驚。兜兜轉轉這么多年,最后那個人卻就在手邊。只是被蒙了一層灰,吹開這層灰露出來的本質,叫他欣喜若狂。 從趙惜月身上,他開始逐漸相信命運這回事兒。如果不是命運,又怎么可能有他們之間這樣離奇又美好的緣分呢? 蒙在鼓里的趙惜月還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已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現(xiàn)在只想做兩件事情,第一去找mama,第二去找爸爸。 和mama的重逢是人生中最大的喜事,母女兩個抱頭痛哭,像是要把這幾天分開的眼淚全都流完。趙惜月不住地跟mama說對不起,原本以為mama肯定會發(fā)泄著罵她幾句,沒想到到最后卻是溫情得一塌糊涂,搞得陪同來的許哲有點不好意思,默默離開替她們把門關上。 趙母沒有多問許多,這叫趙惜月有點疑惑,她想或許這些事情,許哲多多少少和她透露了一些吧。像她母親這樣活了大半輩子的人,或許比她更看得開。 就像她掛在嘴上的那句話:“活著就好,回來就好,mama只要看著你平平安安的,就比什么都高興了?!?/br> mama不提,趙惜月也就不刻意說起在澳洲的那些日子。她總覺得那不像是她的人生,好像是有人刻意給她編織進去的。她希望能逐漸淡忘那些東西,忘得一干二凈才好。 和mama見面之后,趙惜月決定搬回家去住。原本的房子就是租的,她隨便收拾了一下東西就要走。臨走的時候心里有點不安,問許哲:“你說他們會放過我嗎?” 弘逸身邊的棋子,孫月瑩死了,莫立仁進了監(jiān)獄,現(xiàn)在只剩她了。以她對會長的了解,想脫身沒那么容易。 許哲卻一臉云淡風輕:“我的女人,沒人能動。” 他沒跟趙惜月細說,事實上從他父親那里牽出的不僅僅是一條販/毒線,包括他們安插在國內的所有眼線,他已經在逐步清除。經過這番較量,即使不能將這個邪惡的組織連根拔起,至少他們在國內已是茍延殘喘,再掀不起太大的風浪。 趙惜月很快就會恢復真實的身份,到時候除了霍家、莫家,還有孫家罩著她,想要動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許哲看看還在那里忙碌著收拾的趙惜月,心里就在想,原來丑小鴨本就是天鵝。她洗掉一身的鉛華,再出現(xiàn)的時候,一定會有不一樣的光彩。 收拾完東西后,許哲帶她去見了父親趙伯康。 因為莫立仁的案子,他無法全然脫身,如今也一并收押在看守所里。 趙惜月見到他的時候,他還是原來賀老頭的樣子。其實仔細看看,他和印象里的父親差得很遠。這些年他改頭換面,活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卻全然沒被發(fā)現(xiàn),由此可見容貌變化之大。 趙惜月有時候會恨他,覺得如果不是當初他走了歪路的話,現(xiàn)在他們一家人應該過得很平靜。 一念之差罷了。 趙伯康倒是心態(tài)很好,如今待在牢里比在外頭叫他活得更自在。他和趙惜月兩個人單獨會面,說了很多體己的話。做了自我檢討,也請求她的原諒。 最后,他忍不住說了一句:“當初我抱你回來的時候,是真心把你當自己女兒對待的。只是沒想到還是害了你。惜月,你別怨爸爸,爸爸原本只是希望你們能活得好一些?!?/br> 趙惜月聽到這話,竟一點兒也不吃驚。隱隱的她已經察覺到了一些事實,她不是父母的親生女兒,一個從小就被組織發(fā)掘長大的女生,怎么可能會是他們親生的呢? 可是她到底是誰,她捉摸不透,似乎也不想知道得太多。有時候保持一點愚蠢的心態(tài)更好,事事較真的話,到最后可能什么也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