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節(jié)
食哭的“臉”上浮出了無數(shù)張密密麻麻的人臉來,或哭或怒或懼,唯有那血紅的眼珠驚人的一致。而此時那無數(shù)雙血紅的眼珠,就這樣向著謝世瑜望了過來。 “我恨為何我們都死了,你們卻還活著……” “陪我們沉入地獄吧!” “痛苦我們的苦痛,和我們?nèi)跒橐惑w吧?。 ?/br> 這一刻,血色的荒原如鏡子般片片崩裂,漂浮起來,化作了只有夢境才能見到詭異的幻象世界。 系統(tǒng)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你……你……你還不跑?。?!’ 謝世瑜:‘迎難而退,非我之道。’ 系統(tǒng)怒吼道:‘你一個區(qū)區(qū)金丹初級的小劍修想干上元嬰期的食哭?你吃藥沒啊??’ 謝世瑜淡淡道:‘于劍修而言,金丹不過是表象罷了,我真正的修為,當(dāng)是拔劍期?!?/br> 系統(tǒng)抓狂:‘你大爺?。《际裁磿r候了你還跟我嘮這個??!難不成你還以為你搞得定這食哭??’ 謝世瑜不答反問:‘為何不可?’ 系統(tǒng)一怔,下一刻,劍光再起。 ☆、第二十一章 :贏者誰人(一) 當(dāng)畢方連滾帶爬地飛回那不起眼的馬車上時,蕭婧正百無聊賴地側(cè)坐在車輿上,右手拿著鞭子,有一下沒一下地?fù)]著,而藍(lán)昶則在車廂里頭昏昏欲睡,腦袋因為馬車的晃動而時不時地在小窗邊磕一下,十分安詳平靜的模樣——如果人們能夠看到蕭婧,而不是只能看到一只“漂浮”在半空中的鞭子的話。 畢方回來的動靜很大,一下子就把半瞇半醒的藍(lán)昶給驚醒了。而藍(lán)昶也不愧是記吃不記打的典范,縱使被這趾高氣昂的小麻雀給刺了那么多回,可這時也沒想起它的惡行來,反倒是第一時間湊了上去,瞧著有幾分驚慌失措的畢方詫異道:“咦?你是怎么了?” 畢方這時也顧不上問話的是它向來瞧不起的普通人,喘了口氣后就拍著翅膀,嘰嘰喳喳地叫了起來:“嚇?biāo)牢伊?,嚇?biāo)牢伊?!那個女人好生古怪,如果不是我有本事,這次還真要被那家伙給留下了!!”毫不羞恥地吹噓了自己幾句后,畢方就將目光轉(zhuǎn)向了蕭婧,道,“喂!狐貍,你是不是有個jiejie?或者有個meimei?” 不等蕭婧回話,畢方有自言自語道:“哎呀,我真是,問你這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的傻狐貍有什么用?” “難不成,當(dāng)初那只天狐真的那么厲害,竟然生了個雙胞胎么?唔……厲害,厲害!果然不愧是對我主人……咳咳……不過說起來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那家伙總覺得好古怪,而且既然是姐妹,總該有幾分相似才是,但那個家伙……唔……果然還是覺得太古怪了……” 蕭婧懶懶瞥了這個自說自話叨叨個沒完的畢方,也不理會那句“傻狐貍”的狐身攻擊,淡淡道:“我沒有姐妹?!?/br> “沒有?”畢方大驚小怪,“這怎么可能!那人雖然氣息古怪得很,但是我瞧她分明也是有主人和天狐的血脈——哦!!我知道哪里古怪了,我明明在她那兒聞到了天狐血脈的氣息,可是那氣息弱得不行,不說是天狐,就連人都不像呢!你們兩個可真是——” 畢方話語一頓,然后驀然反應(yīng)方才蕭婧話語中的古怪,一蹦三尺高:“你你你你你——你怎么知道你沒有姐妹??你都想起來了??” 蕭婧摸了摸自己的手腕,那雙美得幾乎迫人的漂亮眼睛染上了幾分莫名笑意:“不,還沒有?!?/br> “但……也拖了你這傻鳥的福,倒是叫我想起來我還應(yīng)當(dāng)做什么了?!?/br> 畢方狐疑:“托我的福?等——誰是傻鳥??!可惡的狐貍,不要以為我不敢打你?。 ?/br> 沒有理會畢方的炸毛和無意義的叫囂,蕭婧瞧著遠(yuǎn)方,眼波流轉(zhuǎn),唇邊的笑意卻是越來越大。 ——是啊,真是托了這傻鳥的福。 若不是這傻乎乎的鳥跑那人面前轉(zhuǎn)了一圈,她又怎么能夠感應(yīng)到自己另一魂的氣息,從而叫她憶起了幾分前塵往事呢? 蕭婧閉上眼,凌亂的畫面在她腦中隱現(xiàn)。 【我早就告知過你的……】 ——其實……不必來告知……因為她早已隱約料見到了這個結(jié)果…… 【你早就該殺了他……】 ——殺了他?不……她怎么會這樣做呢…… ——她怎么……舍得…… 【你下不了手,但這也正在我意料之中……】 ——是的,她早就想到了……就像她早就想到‘它’的不懷好意,就像她早就料到她的死期,就像她明知要身死卻也同它定下了那個賭約…… 【你輸了?!?/br> ——呵……錯了啊……輸?shù)娜恕悄悴艑Α?/br> 蕭婧驀然睜開眼,原本漆黑的眼睛化作了金色的豎瞳。那樣璀璨的金色,就像是那從她體內(nèi)涌出的狐火一般。 終于她笑了起來,一個似是發(fā)自她口中,又似是發(fā)自于靈魂深處那段沉睡的記憶的聲音道:“我……已經(jīng)等了你很久了……” ——而她終于也等到了它…… ——天魔。 · “我做了什么……你覺得呢?” 紅衣女子,也就是那天魔瞧了一眼食哭的方向后,只是微微一笑便轉(zhuǎn)過頭,也不理會謝世煜,自顧自地向前走去。 謝世煜那雙黑得叫人有些害怕的眼中閃過一絲猩紅,在天魔轉(zhuǎn)身的那一刻便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用力得似乎要捏碎她的肩骨,聲音沉沉:“我在問你——做了什么!” 天魔瞥了自己肩上的手,又是一笑,對于謝世煜的語氣不以為忤,聲音輕飄飄地,竟像是含著幾分委屈般地說道:“你可好沒道理,無端就說我做了什么……既然如此,那你可又真的瞧見我做了什么?我可是個好人哩!” 謝世煜冷笑一聲,諷刺道:“眼也不眨地屠戮萬人的好人,我倒還真是第一次瞧見!” 天魔甜膩起來,道:“我這不是都為了你么?若不是為了助你練成化魔圣典,我又何必花費這個苦心,搜羅萬人血rou?這斷海城中地廣人稀,為了這萬人血rou,我可不知跑了多遠(yuǎn)呢!你毫不感激我也就罷了,此刻還來指責(zé)我,真真是個薄情人呢!” 天魔一甩手,就像是一條小魚似地滑溜地從謝世煜手下溜走,而待到她轉(zhuǎn)身面對謝世煜時,她臉上的表情似嗔似愁,嘴唇輕咬,看著謝世煜的目光就像是瞧著一個負(fù)心郎似地。 縱然再冷酷的人,在面對這樣的容顏和這樣的目光時,恐怕都忍不住化作繞指柔,可那謝世煜卻偏偏毫不動容,冷聲道:“你可當(dāng)我是瞎子?就在我煉化血氣的時候,你離開的那會兒,不正是去了那個小鎮(zhèn)?”說到這里,謝世煜的聲音越發(fā)凌厲起來,“你又做了什么?!” 謝世煜的目光咄咄逼人,好像只要面前這個紅衣女子只有有一個回答不對,他就會暴起傷人。 可無論是謝世煜還是天魔都知道,謝世煜不會這樣做的——因為他做不到。 化魔圣典厲害嗎? 自然如此。 只要將足夠的血足夠的怨與恨煉入自己的血rou,將自己當(dāng)做最狠毒的法寶來煉制,那么自己也終將變作法寶般鋒利無匹!雖然此行有礙天和,業(yè)障無數(shù),就算煉成功法后恐怕也不好過。但,世上能夠“好過”的人又有幾人?而能夠有“以后”的人又有幾個? 就像當(dāng)年方覆界中,石秀容早已報了必死之心,因而在那九尾狐的相助下練成化魔圣典。 而那時的她也不過僅僅是煉化了幾千人的血rou罷了,但這樣就足以將她不高的資質(zhì)和不高的修為在短短十年內(nèi)一路沖上去,最終屠盡師門,將初成金丹的門主楊度和曾經(jīng)是金丹真人的左風(fēng)仇都踩在腳下,由此可見這門功法是多么詭譎兇惡。 而此刻,謝世煜在天魔的幫助下煉化了足有萬人的血,因此功力又怎是當(dāng)年的石秀容可比擬? 可縱然如此,謝世煜還是打不過眼前這紅衣女子。 而這件事,兩人都心知肚明。 但這一點,卻并不妨礙謝世煜向眼前的紅衣女子發(fā)難! 想到這里,謝世煜神色愈沉,將手放在自己肩上,按在那朵近乎嬌艷的黑色蓮花上。 看到謝世煜的這個動作,天魔瞳孔一縮,臉色有一瞬間的冷沉,但下一刻,她卻又笑了起來,聲音曖昧道:“你當(dāng)真要因為我,而將他喚出來么?你就這么討厭我?你就這么不怕死?” 謝世煜漠然道:“我早就死了?!?/br> 天魔眉毛一挑,嬌笑道:“所以你覺得,這世上除了你的仇之外,再無可牽掛的東西了么?” 謝世煜冷哼一聲,不做答復(fù)。 天魔又道:“那我若是說……我瞧見了你的弟弟謝世瑜……你又當(dāng)如何?” 謝世煜驀然睜大眼,冰冷而陰沉的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其它的表情,失聲道:“什么?!” ☆、第二十二章 :贏者誰人(二) 小鎮(zhèn)的事結(jié)束得很快,快到超乎了系統(tǒng)的想象。 當(dāng)小鎮(zhèn)那變得如同碎鏡的世界與食哭,隨著謝世瑜的收劍回鞘一同消失不見時,系統(tǒng)想,如果它有形體的話,那么它的表情一定非??尚?。 良久良久,當(dāng)這個崩塌的世界塵埃落定,顯露出了小鎮(zhèn)原本的荒涼面目時,系統(tǒng)終于回過神來,尖叫起來:‘我要去舉報!’ 系統(tǒng)十分悲憤:‘我要大義滅親!我要去舉報你這個掛逼!’ 宿主開了掛,但那個掛不是它……甚至還讓它堂堂一個能夠傲視群雄的金手指淪落到只能吐槽的地步……多么痛的領(lǐng)悟! 系統(tǒng)心中悲傷逆流成河。 理所當(dāng)然的,謝世瑜無法聽明白系統(tǒng)嘴里的“專業(yè)名詞”,但與此同時,他卻十分神奇地理解了系統(tǒng)的意思。 于是謝世瑜耐心解釋道:‘這并不算什么,我此時是拔劍期,這個境界所對應(yīng)的其它修士的修為,應(yīng)當(dāng)是金丹、靈寂,和元嬰期。而你應(yīng)當(dāng)也聽說過,劍修的修為或許不夠,但戰(zhàn)力卻是同境界中第一人。再者,那食哭也并未完全煉成,修為不過在靈寂與元嬰之間罷了,因此我能擊敗食哭,不過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罷了,何必如此驚訝?’ 不過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罷了…… 理所當(dāng)然的事……罷了…… 系統(tǒng):‘嚶,我再也不要跟你這個掛逼說話了!’ 謝世瑜:‘……’ 于是謝世瑜依然不知道系統(tǒng)在糾結(jié)什么。 ——算了反正它總是這樣大驚小怪。 謝世瑜淡定地?zé)o視了系統(tǒng),轉(zhuǎn)頭對著一旁神色依然沒緩過來的女修士道:“你可還好?” 謝世瑜身上還未褪去的凌厲劍氣,隨著他這一轉(zhuǎn)頭,向著女修士刺了過去,叫女修士忍不住跳了起來,又驚又懼地后退幾步,冷汗直冒。 方才那驚天一劍還留在女修士的心中,因此就算謝世瑜再溫和,女修士此刻也難免懼怕——更何況在女修士心中,此刻滿身劍氣又冷著臉的謝世瑜真的一點都不溫和! 又一次被明顯地嫌棄了的謝世瑜十分無奈,微微搖頭,也不再多說什么,將跳上他手臂的小狐放在自己肩上后便轉(zhuǎn)身離開。 瞧著謝世瑜的背影,那女修士心中似乎終于感到幾分過意不去,因此又心驚膽戰(zhàn)地向前幾步,猶豫道:“不……不知高人名號為何,何門何派?我乃御風(fēng)派門下第十六代弟子林娑,日后若有機會,定會相報!” 謝世瑜搖搖頭,剛想說不必,但卻又想起這御風(fēng)派乃是修士中重因果過于重道心的一個門派,若他執(zhí)意不叫這林娑報恩的話,因果拖累下,恐怕反而對她不好,因此謝世瑜想想,到底留下了一個名字。 看著謝世瑜離開的背影,林娑輕輕在心里念著謝世瑜的名字,驀然覺得,或許這位“高人”并沒有她想的那樣冷酷而難以接近。 想到這里,林娑覺得自己的臉?biāo)坪跤悬c發(fā)燙,于是她伸出手來,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試圖遮掩自己有些羞窘的心情。 林娑喃喃著:“一定會……” 一定會……再見的吧? ‘呵呵噠,再見也沒用,等你發(fā)現(xiàn)這個蠢貨的真相后,我保你第一時間甩了他。’接收到林娑的心理活動的系統(tǒng)默默吐槽。 不過話雖然這樣說,系統(tǒng)倒也不得不承認(rèn)謝世瑜看起來的確十分帥逼格十分地高,而且也不會出現(xiàn)什么“帥不過三秒”的情況,武力更是十分地可靠……但這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