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節(jié)
十多年后,時移世易,他將這雙紅鞋,又還給了她。 或許……這就是命中注定吧。 注定擦肩而過,有緣無分。 “此去之后……阿婧?!?/br> 謝世瑜聲音梗了梗。 “保重?!?/br> ☆、第三十六章 柳婧走了,頭也不回地走了。 謝世瑜望著柳婧離去的背影,分明心中痛楚苦澀難當,但他的臉上卻露出一個笑來。 “保重?!?/br> 謝世瑜不再看她,也轉(zhuǎn)過身去,同柳婧背道而馳,越走越遠。 那一直束縛著謝世瑜、不叫謝世瑜離開的力量,早已不知在何時消弭無形,因而謝世瑜很快就離開了這無名宮殿。 也正是因為如此,謝世瑜才沒有看到,在他身后,走得絕情而風輕云淡的柳婧回過了頭來,遙遙地望著他。 “世瑜……” 繾綣低啞的聲線,和著一聲長嘆,隨風飄入耳中。 謝世瑜驀然回頭,身后卻已經(jīng)再沒了那一抹火色的身影。 錯覺吧…… 謝世瑜自嘲一笑,不再留戀,掉頭離開。 宮殿中再一次安靜下來,唯有清風徐徐,揚起紗幔重重。 在這之后,謝世瑜很快就找到了玩得正高興的薛如玉和小狐二人。 當兩人遙遙望見謝世瑜時,薛如玉鼓了鼓臉,很是有些被打擾了玩耍的不開心,而小狐則是歡歡喜喜地迎上來,軟綿綿地喚著謝世瑜的名字。 “世瑜……” 凝望著小狐這張與阿婧一模一樣的面容,謝世瑜不知道怎么地,忽然有一瞬間的恍神,就好像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并非是小狐。 ……不,不對! 這是不對的! 小狐是小狐,阿婧是阿婧,她們雖然有著同一張面容,但她們卻并非是同一人??! 但……不知為何,謝世瑜明明一遍遍這樣強調(diào),但面對小狐時,他卻越發(fā)恍惚起來。 謝世瑜怔怔地望著小狐,看著她澄澈的眼睛染上了熟悉的沉黯色澤,臉上勾起了惑人的笑意。 她緩緩湊近,吐氣如蘭,她指尖拂過他的眉眼,像是含著無盡的情意,她看著他,眼中映出他的倒影,就好像在這浩淼的世界里只能見到他一人,就好像……她愛著他。 謝世瑜如同墜入了最渴求而甜美的夢境。 但他卻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望著她,動彈不得。 終于,她開口,聲音繾綣,像是帶著說不盡的溫柔情意。 “世瑜……” 謝世瑜倏爾清醒過來。 他愕然地望著眼前的小狐,只見小狐的手不知道何時觸及了他的面頰,就如同方才那場夢境一樣,但不同的是,小狐的眼里沒有他熟悉的神色,她的聲音也并非那般低沉纏綿。 他……方才竟將小狐當做了阿婧么? 怎么……怎么可能?! 他怎會弄錯自己愛的人? 謝世瑜像是受不住這打擊,蹬蹬后退兩步,用見鬼一般的目光瞧著小狐。 小狐歪了歪頭,疑惑上前一步:“世……” 不等小狐話說完,謝世瑜掉頭就跑,眨眼間就消失在了小狐和薛如玉的眼中。 小狐:“……” 薛如玉:“……” 薛如玉撅嘴:“他發(fā)的什么瘋?” 小狐眨了眨眼,回望薛如玉,沒有答話。 薛如玉也不在意,轉(zhuǎn)眼就拋開了那個落荒而逃的謝世瑜,笑嘻嘻地看著小狐,道:“小狐小狐!我們?nèi)?窟吧!我告訴你喲,我在水窟養(yǎng)了好多好小乖——哦,小乖就是很漂亮很漂亮的蛇——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呀?” 小狐想了想蛇的模樣,突然覺得肚子有點兒餓了,于是點頭。 薛如玉驚喜道:“我們果然很有默契呢!以前陪我玩的人都不喜歡小乖,見到小乖就大呼小叫的……果然小狐最可愛啦!來來來,我們?nèi)フ倚」詡兺?!?/br> 薛如玉拉著小狐,拐了個彎,向著遠處蹦蹦跳跳地跑去了,只有若有若無的聲音從遠處飄來。 “小狐……我突然覺得你變得有點不一樣了……” “不一樣了?” “不知道呢……就是突然覺得,在剛剛你走近那個家伙的時候,有一瞬間你好像……好像換了個人一樣……” “嗯?” “嘻嘻,算了,我們不說這個啦,肯定是我感覺錯了……” 而誰也不知道的是,此時此刻,在遙遠的華秦山上,名震江湖的華秦劍派,卻在一夜之間滿門全滅,血流成河,將華秦劍派山后那條小溪都盡數(shù)染成了血色。 因著這腥氣和顏色,山下的人無比心驚膽跳,既想要登山一探,又沒那個膽子。恰巧,有江湖中人路過,自告奮勇,尋上山去,這才叫眾人得知了這樁恐怖的慘案。 但,華秦劍派聞名江湖已久,其掌門唐霖,更是修為高深、德高望重,據(jù)人說他離破碎虛空也只有一步而已……有這樣的掌門坐鎮(zhèn),華秦劍派為何會坍塌得這般快? 而更叫人奇怪的事發(fā)生了,當華秦劍派弟子的親人們前來收殮時,找遍華秦山,卻都沒見著華秦劍派掌門唐霖的尸首。 這是為何? 唐霖是生是死? 若他是生,為何身為華秦劍派掌門的他至今仍未出現(xiàn)? 若他是死,為何尋遍一山都為找著他的尸首? 江湖中人兀自不解,而在與華秦山隔著百里的地方,一男一女正站在更高的山頭,遙望著這一切。 “公子,可要魔靈去將這些人全都殺了?” 穿著玄色道袍的魔魅女子笑著,輕舔自己的紅唇,顧盼動作間是說不出的情|□□惑。若謝世瑜在這里,定是能夠認出,這赫然就是他聞水城外斬殺的魔靈! 但她明明已經(jīng)死了! 為何她竟死而復生? 而在魔魅女子身旁站著的,則是穿著鴉青色長袍的男子。 那男子容貌溫和俊秀,風姿卓絕,叫看到的人無不折服??纱丝蹋竭呺m然含笑,眼中冷色卻如同刀鋒,而他面頰上漫開的象征著不祥的血色魔紋,更是讓人心驚rou跳。 “凡人罷了,不必理會?!蹦凶诱f著,不再看那華秦山,目光轉(zhuǎn)向了身旁的魔靈,“我叫你尋的異族呢?為何只有唐霖一人?” 魔靈心中一個咯噔,又是惶恐又是懼怕,喏喏道:“屬下原本已得知,摘星樓中就有公子尋的異族,但奈何那異族走得太巧,所以屬下才……才……” 莫長歌神色一沉,冷哼一聲,魔靈便感到身上血rou憑空生出無數(shù)細蟲來,在她骨骼皮rou間蠕動啃食,叫她痛得幾乎要在地上打滾。 可魔靈不敢打滾,甚至連痛呼出聲都不敢,而是伏在地上,顫聲道:“公子息怒,公子恕罪……”強忍著疼痛,魔靈道,“魔靈……還知……有一處地方……” “哦?” 身上的痛楚一頓,魔靈松了口氣,汗流浹背,險些癱軟在地上。 她手腳并用,爬到莫長歌腳旁,急聲道:“還有一處地方……名為……名為鏡月宮……那鏡月宮的宮主,同異族也有干系,所以應當也能尋見玉令?!?/br> 莫長歌微微沉吟,片刻后,他對早已駭?shù)眯奶缋薰牡哪ъ`微微頜首,道:“三個時辰。” 魔靈一怔,而后大喜,再一次拜伏下去。 “定不負公子囑托?!?/br> 魔靈化作一縷黑氣,向南塵境鏡月宮飄去。 而與此同時,煙波浩淼的湖面上,一抹紅衣驀然浮出水面。 沾濕的青絲輕貼在她的面頰上,叫她那張美得咄咄逼人的臉,添上兩分如水溫柔。她環(huán)顧四周,而后如同一條美女蛇般,腰間輕擺,不一會熱,人就已經(jīng)站在了岸上。 她向前走著,第一步踏下,緊貼身軀的濕衣抽去了水絲,第二步踏下,沾濕的黑發(fā)驅(qū)散了濕意,而待到她踏下第三步后,她的身上已再也不見半分水漬。 感受到柳婧的到來,等得有點兒打瞌睡的畢方一個激靈,清醒過來,沖到柳婧的面前,上下打量著她,道:“拿到東西了??” 柳婧抬手,晶瑩的玉牌便出現(xiàn)在她掌中。 畢方外頭看這玉牌,迷糊了好一會兒,這才終于從遙遠的記憶里找到了對應之物:“哦——原來是異族??!” 畢方點頭,可馬上,它就感到了不對:“等等!怎么只有一塊?那我呢?我呢??” 一塊玉令只供一人通行。 在幻境中,柳婧與莫長歌之所以能夠兩人并行,只不過是天魔作祟,而在現(xiàn)實中,除非柳婧再拿到一塊玉令,否則柳婧和畢方兩人,就只能留下一個了。 柳婧早已知道這件事,但她卻并沒有拿來第二塊玉令:一則,是因為那密室中只有一塊玉令,二來…… 柳婧道:“你還有事要做,自是不能跟我一同去往山河圖內(nèi)部。” 畢方愣了愣:“我還有什么事要做?” 柳婧道:“保護我的rou身,若待我出山河圖后,發(fā)現(xiàn)我的rou身損毀了,那么我是不介意好好教訓你一頓——或是告訴我父親,你是多么沒用?!?/br> “誰說我沒用!!”畢方先是炸毛,然后又反應過來,愕然看著柳婧,道,“你……難不成,你要……” 柳婧輕笑一聲:“不錯,我打算只以神念入山河圖。” “你別亂來??!”畢方險些跳腳,“如果只以神念入奇寶,你知道有多危險嗎?!神念比魂魄更加脆弱,一旦損毀就再也回復不來了!” “你錯了?!绷狠p瞥一眼,“對我來說,rou身不是助力,反而是阻礙,更何況,你別忘了,我可是天狐之女,就算我修行的并非是見夢之力,但比起修士來說,我的神念比他們的魂魄更為堅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