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我們立刻回了警局,看了一天監(jiān)控錄像帶的警察們,終于給我們帶來了一個還算重要的消息,他們發(fā)現(xiàn),周小若死前的幾天,總有一男一女去敲周小若的家門…… 第073章 敲門人 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和江軍正在鑒定科,江軍把從周小若家里帶回來的那幅畫交給了鑒定人員。鑒定科的人都在忙著,從犯罪現(xiàn)場獲取回來的血跡、痕跡以及周小若的尸檢報告都只是初步得出了結(jié)論。還需要進一步鑒定才能得出最終的確定性結(jié)論。 回來的時候,我們經(jīng)過王鑫的辦公室,但王鑫不知道去哪里了。于是我們又火急火燎地跑到了警員辦公室里,觀看監(jiān)控錄像的人還都坐在這里。見我們來,他們有些興奮地站了起來。 他們說,周小若案發(fā)前幾天,每天下午六點鐘左右,都會有一男一女提著一個小箱子去敲周小若家的房門,說著,他們把監(jiān)控畫面調(diào)到了相應(yīng)的時間去。果然,周小若失蹤的前三天下午六點零一分,一對夫妻模樣的人來到了周小若房間門前。 從監(jiān)控攝錄像上看不出他們的年齡,他們挽著手,男人手里提著一個小箱子。他們身邊還跟著一個小孩,對比身高,小孩大概也有十幾歲了,讓我關(guān)注的是。小孩身上穿著的,也是和周小若同一種顏色的校服。 他們不斷地敲著門,但是都沒有人來開。一名刑警告訴我,這個時間,周生夫婦還沒有回去,但周小若已經(jīng)回家了,可不知道為什么。周小若并沒有出來開門。這一男一女大概敲了有兩分鐘的門,最后不知道互相說了什么,就往樓道去了。 他們?nèi)サ臉堑揽?,正是沒有電燈的那邊,大概十五秒之后,他們又繞了回來,往另一邊下去了。接下來,刑警又給我們放了周小若失蹤前兩天的監(jiān)控攝像,這三個人還是會大約在同一個時間來敲周小若家的門,但周小若依舊沒有開門,盡管他是在家中的。 “這一男一女有問題。”江軍立刻斷定道。 我搖頭:“不一定。先查清楚他們是誰。請周生再走一趟,看他們的樣子,似乎是來找人的,說不定他們認識?!?/br> 江軍又跑去找周生了,我看看手表,晚上八點多鐘,不知不覺一天就要過去了。外面的天已經(jīng)黑了,但所有的人都在加班加點。 很快,江軍又一次把周生找來了。周生回來之后就去了警局休息室照顧周小若的母親去了,他再來的時候,眼眶紅腫,很明顯剛剛才哭過。 時間不多,我開門見山問監(jiān)控畫面上的那三個人是誰。周生是近視眼,他瞇著眼睛看了很久,才告訴我們男的是他的哥哥,是他拜托他們一家來給周小若送飯的。 “送飯?”我問。 周生點點頭,他告訴我們,周小若失蹤前曾經(jīng)不經(jīng)意地埋怨過他們,說每天吃飯吃的晚,影響學習。正值周小若升學的關(guān)鍵時期,周生和周小若的母親商量了一下,準備再加幾天班之后,就早點回去陪周小若,所以他就拜托他的哥哥先給周小若送幾天的飯,免得周小若再埋怨。 可是周小若就是不開門,送了三天,周生還是決定提早結(jié)束加班,回家去陪周小若。但是那天晚上回到家,周小若就已經(jīng)不見了。 “周小若和你的哥哥一家關(guān)系不好嗎?”我問。 周生否認了。周生的哥哥叫周光,和他們住在一個小區(qū)里,據(jù)周生說,他們兩家關(guān)系一直很好,周小若周末的時候也會跑到他們家去玩。問完話,周生就下去了。 “這么聽來,好像又沒什么問題。”江軍有些喪氣,他好不容易發(fā)現(xiàn)了比較可疑的人,但他沒想到竟然是周生的哥哥一家,而且還是周生請求他們?nèi)ソo周小若送飯的。 我讓江軍去把周光一家請來,江軍疑惑,我反問他,就住一個小區(qū),送飯需要連續(xù)三天一家三口去送嗎。江軍反應(yīng)過來,立刻讓人去找周光了。 與此同時,出去盤查的三個小隊回來了。他們在小區(qū)外和世華中學附近盤查了好幾個小時,那里人來人往,根本沒有人注意到周小若當天是否有經(jīng)過,世華中學的保安通過查探監(jiān)控攝像頭,也沒有發(fā)現(xiàn)周小若失蹤當晚回過學校。盡來長扛。 而發(fā)現(xiàn)周小若尸體的那個山坡,更是一個人都沒有,他們想詢問都找不到人。 了解了大致的情況,我們回到了王鑫的辦公室,王鑫已經(jīng)回來了,他正坐在辦公桌前,低頭寫著什么。江軍叫了王鑫一聲,王鑫立刻拿書蓋住了他寫的字。我和許伊互相看對視一眼,都覺得王鑫好像有什么事情瞞著江軍。 王鑫笑呵呵地站了起來,江軍問他剛剛?cè)ツ睦锪?,王鑫說總隊臨時喊他開會去了。 江軍還來不及細問,王鑫就把他打發(fā)出去了,說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對我說。江軍看了我一眼,聽話地走了出去。 待辦公室的門關(guān)上之后,王鑫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這和他之前淡定的表現(xiàn)有些相悖。 “王隊長,你在寫什么?”我問。 王鑫走到桌前,拿起了被他壓在書下的一頁信箋紙,上面用鋼筆龍飛鳳舞地寫了一段字,而這段字的標題是四個字:辭職申請。 我皺眉頭:“王隊長,你真覺得我破不了這案子,所以連辭職信都提前寫好了?” 王鑫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告訴我,總隊又給他壓力了,一天已過,距離王鑫“軍令狀”的期限只剩六天時間。王鑫說到這里,從兜里掏出了一包煙,是新的,沒有開過。他打開煙盒,從里面掏出兩根煙,遞給了我一根。 我接過煙,他又親自給我點了火,我注意到,連打火機都是新的。 王鑫又點燃了自己嘴里叼著的那根,深吸一口之后,王鑫往后踉蹌了一步,但他還是扶住桌子站穩(wěn)了。 “這玩意兒,我戒了十多年了,太久沒抽上,一抽頭就犯暈?!蓖貊巫猿暗匦Φ馈?/br> 王鑫話里有話,我聽出來了,但我也不問,安靜地抽著煙,我知道他一定會再開口。許伊就坐在一邊,煙味很快充斥了整個辦公室,一根煙抽完,王鑫果然再度開口了,他把煙掐滅。 “李教授真是耐得住性子,年輕人中很少有你這樣的人了。”王鑫也不再拐彎抹角了,他繼續(xù)對我說道:“李教授,很多事情,就像這煙癮一樣,埋藏了很久,但一旦被發(fā)現(xiàn),一發(fā)不可收拾?!?/br> “王隊長,請你原諒我不會說話,我不喜歡有人跟在身邊,你和江軍的事情,其實跟我并沒有任何關(guān)系。而且,就算他跟在我身邊,該發(fā)現(xiàn)的,他總有一天也會發(fā)現(xiàn)?!蔽以僖淮尉芙^了王鑫的請求。 王鑫又晃了晃他手里的辭職信,回答了我問的前一個問題。他說不管案子能不能破,他都會辭職。是他把江軍帶上警察這條道路的,他原本想著江軍當上警察,或許能替江軍的父親贖贖罪。 王鑫說他已經(jīng)沒有辦法繼續(xù)在這條路上走下去了,他要辭職,但又不想讓江軍知道。 “走不下去?”我不解王鑫說的話,很多刑警花了一輩子的時間,都走不到王鑫的這個位置上來,但他卻告訴我,他走不下去了。 王鑫不愿意說理由,他再次懇求我能讓江軍跟在我身邊。欲再開口拒絕,王鑫突然說了一句讓我的心臟都劇烈跳動起來的話。 “你那沒破的案子,或許需要江軍。”王鑫說道。 我瞇起雙眼,這么多年來,我介入的案子,沒有破甚至連一點線索的案子,只有330案了,他說的,難道是330案? 第074章 打賭 “李教授不信鬼神吧?”我還沒有從王鑫的話中反應(yīng)過來,他又問了我這么一句。 我點點頭,讓王鑫有話直說,我不喜歡拐彎抹角。 “當年李教授托全國各地的朋友替你留意330公交車的去向。以及g市草草收尾的紅衣女連環(huán)殺人案,這些都是李教授在意的案子吧?”王鑫笑著說:“李教授不相信鬼神,我也不相信,但是能制造出這么大案子的人或團體。李教授真的有把握一個人對付嗎?” 不得不說,王鑫的消息很靈通,知道這兩件案子的人不少,但知道的這么清楚的卻沒有幾個。王鑫的問題把我問住了,無論是330案還是紅衣女案,都把我徹底難住了,我甚至感覺被兇手狠狠地耍了一遭。 “江軍這個孩子,雖然腦袋不好使,性格也還不太沉穩(wěn),但他肯學,重要的是……”王鑫臉上的笑意味深長,王鑫并沒有惡意,但我卻有一種被他吃定了的感覺,直到此刻。我才知道歲月所積累起來的人心,不是我用自以為是的理性可以對付的。王鑫頓了頓:“李教授一定還沒有見過江軍這孩子的身手吧,相信我,無論對你,還是對您在意的女朋友,江軍都有很大的幫助?!?/br> 我語結(jié)了,王鑫竟然扯到了許伊。我轉(zhuǎn)頭看向許伊,她也正盯著我,她眼神里的意思很明確,她讓我自己做決定。不得不說,我被王鑫說動了,哪怕我還不知道江軍對我究竟有什么幫助。 “李教授,這樣吧,不如我們來打一個賭如何?”王鑫見我不說話,又開口了。 王鑫不等我回答,就說出了他的打算。他想要和我約定,如果我能在他立下“軍令狀”的時間內(nèi)抓到兇手。他所說的一切就作廢,但如果時間一過,我沒有辦法捉到兇手,就必須讓江軍跟在我的身邊。 江軍一旦跟在我的身邊,他肯定就不再是刑警,而是我的學術(shù)助理。王鑫告訴我,警察只是一個身份而已,只要做相同的事情,江軍就會同意,這點我不需要擔心。王鑫很明顯是要讓江軍跟著我的,也就是說,他斷定我在剩下的六天內(nèi)沒有辦法抓到兇手。 “我為什么要和你打這個賭,我破案。只是為了還受害者一個公道而已?!蔽疑钗艘豢跉?,說道。 王鑫:“你不用急著拒絕,時間還沒有到,我相信你一定會答應(yīng)的?!蓖貊握f完,把辭職申請塞進了他的兜里,離開辦公室前,他朝許伊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我佇立了很久,我在王鑫的背影中看到了四個字:運籌帷幄。 許伊走到我的身邊,她說她也想不通為什么王鑫會說他在這條道上走不下去了。這個問題我也想不通,我對王鑫并不是特別了解,如果他不說,我可能永遠都沒有辦法知道。 許伊問我要不要接受這個賭約,我仔細地想了想,還是搖頭,我不希望把破案作為私人之間的賭注。 時間越來越晚,大家都沒有回家去,對于王鑫這個大隊長,大家都是喜愛的很,沒有人愿意王鑫辭職,所以大家熬夜通宵,一點怨言都沒有。等了很久,江軍終于把周光一家?guī)?。周光的年紀和周生差不多,他和我們一一握手,說讓我們有什么事情盡管問。 周光的孩子叫周小宇,比周小若要小兩個月,詢問之下才知道,周小若的尸體被發(fā)現(xiàn)的那天,剛好是周小宇的十四周歲生日。說到這里的時候,周光夫婦齊刷刷地哭了起來,他們怎么也沒有想到周小若竟然會遇到這樣的事情。 “周小若和你們家的關(guān)系怎么樣?”我直接開口問。 和周生說的一樣,周光告訴我們,他們兩家關(guān)系特別好,周小若周末經(jīng)常會去他們家玩。周小宇是個口吃,在回答我們問題的時候,結(jié)結(jié)巴巴的,他也很傷心,沒說幾個字眼淚就滾了下來。 周小若和周小宇不僅是堂兄弟,還是同班同學,他們兩個人的關(guān)系特別的好,從小一起長大。 提到周生請求他們送飯的時候,周光也承認了,那三天,他們的確是受了周生的請求給周小若送飯。 江軍轉(zhuǎn)了轉(zhuǎn)手里的筆,問道:“為什么送飯要三個人一起去?” 周光聽到江軍這么問,總算是明白過來我們在懷疑他了,他抹掉臉上的眼淚,哭喪著臉跟我們解釋。周光是做生意的,經(jīng)常有人找他應(yīng)酬,那三天他剛好有飯局,所以三個人一起出門的時候,順帶給周小若送飯去。 “那為什么周小若不開門?”江軍刻意提高了音量。 這把周光一家三口都嚇住了,我瞥了一眼江軍,他立刻不說話了。盡來長血。 “周先生,我們不會冤枉好人,只要你們?nèi)鐚嵳f就行了?!痹S伊安慰道。 在許伊的安慰下,周光再次開口,他說他也不知道為什么周小若沒有開門,一開始他還以為周小若不在家,但是第二天、第三天還是這樣,最后周生就讓他們別送了,而是自己結(jié)束加班回家去。 周光很緊張,他還把他們飯局所在的酒店告訴了我們,說我們不信,盡管去查。 在詢問筆錄上簽完名字之后,他們一家三口回家去了。 江軍問我要怎么辦,我想了想,還是覺得這一家三口有疑點,便讓江軍派人偷偷留意他們。天已經(jīng)很晚了,我們出警局的時候,發(fā)現(xiàn)王鑫也沒有走,他在等我們,原本我不準備回去的,但我不忍許伊再陪我熬夜,便上了王鑫的車,江軍則留在警局里繼續(xù)做事。 王鑫讓我們不要著急,大家的行動他都清楚的很,他說我們留在警局里熬夜也沒有用,一些零碎的事情,江軍可以處理。 事實情況的確是這樣,現(xiàn)在的線索就只剩下兩條了,一個是幾何課本里奇怪的畫,另一個則是周光一家。原本我以為從周小若失蹤入手能發(fā)現(xiàn)什么,但實際上,案子的進展并不大。 透過車子的后視鏡,我看清了王鑫的表情,他對打賭的事情決口不提,依舊保持著那副云淡風輕的樣子。 回到家里,我和許伊匆匆洗了個澡就躺到了床上。這兩天,許伊的睡眠質(zhì)量比之前好了很多,好像也不再做噩夢了,很快,許伊睡著了。但我卻看著漆黑一片的天花板,腦袋里想的全是王鑫對我說的那些話。 第二天我們起床的時候,王鑫還是坐在餐桌前吃早餐,他連我們的那份都準備好了。許伊似乎特別喜歡吃粵市的甜品,吃飯的時候,王鑫和許伊聊了很多案件以外的事情。我一直沒有說話,暗暗觀察王鑫的表情。 再到警局的時候,王鑫又慢慢悠悠地拿著水壺給他辦公室里的植物澆水,許伊偷偷地告訴我,她覺得王鑫的心態(tài)很好。 心態(tài)好和不負責任,就在一念之差。王鑫并非對案子不負責任,從交談中可以看出來,王鑫表面上沒有插手,但卻時刻關(guān)注著案件進展。 我們等了一會,江軍跑了進來,看他的臉色,想必是一整夜都沒有睡。 “李教授,這是那副畫的鑒定結(jié)果出來了,上面只發(fā)現(xiàn)了周小若的指紋。”江軍對我說道。 “只發(fā)現(xiàn)了周小若的指紋?”我反問一遍。 江軍很肯定地再次告訴我,畫紙上只有周小若一個人的指紋,是在畫紙的邊緣,而且指紋只有半枚。江軍推測,這幅畫并不是周小若畫的,那指紋是周小若在翻書的時候沾染上去的,所以才只在畫紙邊緣留下半枚指紋。 一張畫紙在銷售的過程中或者傳播的過程中,總會沾上不同人的指紋,這張畫紙這樣干凈,說明是被人用特殊的化學手段處理過了…… 第075章 廢棄工廠 “在上面查到什么化學成分了嗎?”我問。 江軍點頭,回答道:“發(fā)現(xiàn)了乙醇?!?/br> 果然如我想象的一樣,畫紙上的指紋痕跡顯然是被清理過的。 從殘留形態(tài)上說,指紋分為三類。第一類是明顯紋。就是目視即可見的紋路,如手沾油漆、血液、墨水等轉(zhuǎn)印而成的手?。坏诙愂浅尚图y,如手接觸壓印在蠟燭、黏土上發(fā)現(xiàn)的手?。坏谌愂菨摲讣y,這類指紋是經(jīng)身體自然分泌物如汗液。轉(zhuǎn)移形成的指紋紋路,目視不易發(fā)現(xiàn),是案發(fā)現(xiàn)場中最常見的指紋形態(tài)。 想要擦除畫紙上的潛伏指紋,用酒精輕輕擦拭數(shù)遍即可做到,時間一久,僅憑現(xiàn)有的科技手段,根本難以發(fā)現(xiàn)指印。乙醇是酒精的主要成分,上面的指紋痕跡正是這樣被擦除的。 很明顯,上面的鉛筆圖案是在紙上的指紋被清理之后才畫上去的,否則酒精會將鉛筆的痕跡也擦去。擦去上面指紋的人心思很細膩,這么薄的一張紙,竟然沒被酒精浸濕破壞,可想而知對方花了多少精力在這上面。 江軍問我要怎么辦,雖然希望不大。但事到如今我也只能讓鑒定科的人再辛苦一把,看能不能還原了。 江軍已經(jīng)問過很多相關(guān)的人,大家并不知道周小若有繪畫的天賦,所以江軍才敢那么肯定地推測畫不是周小若畫的。不管畫是誰畫的,既然它夾在了周小若的課本里,學校便是最有可能發(fā)現(xiàn)線索的地方,因為根據(jù)路程和時間推算。周小若從來都是一放學就回到了家里。